(完)我用十年青梅,赌你一句后悔

发布时间:2025-09-23 23:01  浏览量:2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我用一场预谋已久的分离,为我们所谓的青梅竹马画上了句号。

他不知道,我押上的整个青春,只想换他一次认真的回头。

源自网络

(1)

“就因为我跟白薇薇他们出去旅游?”

于景辰靠在教室门口那棵老槐树下,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脸上跳跃,却照不进他眼底深处。他觉得我在闹脾气,像过去十年里无数次那样,哄一哄,或者晾一晾,总会好的。

“别这么小气,叶知秋,我都说了不是只有我们俩,还有别的朋友,周涛、李锐他们都去。”他补充道,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我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分手”这两个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几乎贯穿了我整个记忆的男孩。从穿开裆裤一起在泥地里打滚,到小学他帮我打跑抢我糖果的小胖子,再到初中他骑着单车载我穿过开满梧桐花的小巷,高中他偶尔会在我被数学题难得掉眼泪时,笨拙地递过来一张纸巾……十年,太长了,长到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可是,有些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或许是他越来越频繁地提起白薇薇的名字,那个漂亮、活泼、像小太阳一样的转校生;或许是他开始下意识地比较:“知秋,你要是有白薇薇一半开朗就好了”;或许是他为了和白薇薇他们去看一场我期待已久的电影,而轻易放弃了我们约好一起去图书馆的周末。

“对,就因为这个。”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于景辰无所谓地笑笑,带着一种笃定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行,我等着看你后悔。叶知秋,除了我,谁受得了你这闷葫芦性子?”

我低头,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苦笑。他不知道,我这次没跟他开玩笑。背包里,那张奔赴南方最遥远城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贴着我的脊背。那里没有他,没有白薇薇,没有关于他们的一切。

“就因为,我跟白薇薇他们出去旅游?”他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谬,又重复了一遍,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一丝属于“叶知秋式”闹别扭的痕迹。

但我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说:“于景辰,我们完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回头。身后,是漫长的、属于我们的、最终沉寂下去的夏天。

(2)

我叫叶知秋,他叫于景辰。我们的名字仿佛就预示了结局,一叶知秋,景辰即逝。

填志愿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全国地图看了整整一天。手指从我们这座北方小城出发,一路向南,越过长江,越过丘陵,直到停留在那个几乎在地图最南端的城市。距离足够远,远到可以隔开所有的藕断丝连和旧日回忆。

鼠标点击“确认”的那一刻,我的手是抖的,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我妈推门进来,端着一盘水果,欲言又止:“秋秋,你真想好了?景辰那孩子不是说了,让你报本地的A大吗?你们俩……”

“妈,”我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了。我想去南方看看。”

妈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大概也察觉到了我和于景辰之间最近的不对劲。于景辰的妈妈,那个一直把我当半个女儿看的阿姨,也打来电话,语气小心翼翼:“知秋啊,是不是景辰又惹你生气了?你跟阿姨说,阿姨帮你教训他!志愿的事可不能赌气啊……”

“阿姨,我没有赌气。”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喜欢那个城市,喜欢那所学校。”

挂掉电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看,连大人们都觉得,我和于景辰是绑在一起的,我的任何偏离航向的决定,都必然与他有关。可这一次,我真的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班里的散伙饭,我本来不想去,但班长林晓晓死活拉着我:“知秋,大家同学三年,以后天南海北的,再见就难了,你怎么能不去?”

我拗不过她,还是去了。包厢里喧闹异常,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各自的大学和专业,对未来充满憧憬。于景辰和白薇薇他们坐在一起,是人群中的焦点。白薇薇穿着一条漂亮的碎花裙子,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于景辰坐在她旁边,侧耳听她说话,嘴角带着笑。

我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林晓晓凑过来,低声问我:“你真和于景辰分了?”

我点点头。

“就因为毕业旅行那事?”林晓晓瞪大眼睛,“不至于吧知秋,于景辰都解释了,是集体活动,而且白薇薇当时也邀请你了,是你自己说不去的。”

是,白薇薇是邀请我了。她挽着于景辰的胳膊,笑得一脸无害:“知秋姐,一起去嘛,人多热闹!景辰哥也希望你去的,对吧?”那一刻,我看着他们紧紧挨着的身影,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局外人。我去了,算什么?照亮他们的电灯泡吗?

“嗯,我不太喜欢人多。”我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现在,面对林晓晓的疑问,我只是淡淡地说:“不全是因为那个。”

“那是为什么?”林晓晓不解,“你们可是十年的感情啊,就这么算了?多可惜。”

为什么呢?我也问过自己无数次。是因为那次旅行吗?不,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积攒了太久的失望,是感觉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轻,是看不到未来的不安。十年,或许太久了,久到他早已习惯我的存在,久到忘记了我也需要被郑重其事地对待。

(3)

饭吃到一半,于景辰还是端着酒杯过来了。他脸上带着点酒意,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

“叶知秋,你真要跟我闹到底?”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我没说话,低头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橙汁。

“我都跟你道歉了,旅行没带你是我不对,但你也知道,薇薇她人缘好,朋友多,那次是早就说好的……”他又开始解释,语气里带着一种“我都低头了你还要怎样”的无奈。

“于景辰,”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是在闹。我们分手了,这是事实。你去哪里,和谁去,都跟我没关系了,你不用再跟我解释。”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这么冷静。他眼里的漫不经心终于褪去,换上了一丝认真和……困惑?

“叶知秋,你到底怎么了?就为了这点小事,十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引来了旁边几桌同学的侧目。

白薇薇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关切和一丝探究。

我觉得有些窒息,站起身:“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叶知秋!”于景辰也跟着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腕,力道有些大,“你把话说清楚!”

“放手。”我用力想挣脱,却挣不开。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景辰哥,”白薇薇适时地走了过来,柔声劝道,“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大家都看着呢。”

于景辰看了白薇薇一眼,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我趁机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

夏夜的风带着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我却觉得浑身发冷。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看,他总是这样,在白薇薇面前,他会下意识地收敛,会变得“讲道理”。而我,则成了那个无理取闹、不懂事的人。

(4)

大学开学,我独自一人踏上了南下的列车。父母送我到的车站,于景辰没有来。我想,他大概还在等着我“后悔”,等着我像以前一样,主动去找他和好。

新的城市,新的学校,一切都很陌生。南方的空气潮湿而闷热,语言也不太通,刚开始的几个月,我过得并不轻松。但我努力地去适应,去参加社团活动,去认识新朋友。我告诉自己,叶知秋,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的室友是两个本地女孩和一个来自西部的姑娘,都很友善。她们叫我“秋秋”,会拉着我一起去食堂,一起逛街,一起在宿舍里聊八卦。渐渐地,我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我发现了摄影社,拿着相机记录校园的风景,找到了久违的宁静和快乐。

我刻意不去打听关于于景辰的任何消息。我们的共同好友,比如林晓晓,偶尔会在QQ空间发一些状态,有时会提到于景辰和白薇薇,说他们一起去了本地的A大,看起来关系很好之类的。我每次都飞快地划过去,不去细看。

我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直到大一那年的寒假。

我本来不想回家,借口要参加学校的社会实践。但妈妈在电话里声音哽咽,说很想我,说我爸也念叨了好久。我心一软,还是买了回家的票。

年关将近,小城里年味很浓。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能勾起回忆。我尽量避开那些地方,每天窝在家里陪父母。

高中同学聚会,我还是被林晓晓硬拉去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于景辰和白薇薇都来了。白薇薇更漂亮了,穿着时尚,落落大方,和同学们谈笑风生。于景辰站在她身边,俊朗依旧,眉宇间却似乎多了几分沉稳。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登对。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和几个不算太熟的同学闲聊,尽量避免和他们有视线接触。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5)

“叶知秋?”于景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身体一僵,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嗨,于景辰,好久不见。”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打量,似乎还有一丝……陌生?我剪短了头发,换掉了以前一成不变的休闲装,穿着简单的毛衣和裙子,化了淡妆。和一年前那个沉默寡言、总跟在他身后的叶知秋,确实不太一样了。

“好久不见。”他顿了顿,“你……变化挺大。”

“是吗?”我笑了笑,“还好吧。大学生活比较锻炼人。”

一时间,我们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过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只剩下生疏的寒暄。

“听说你在南大?那么远。”他找着话题。

“嗯,挺好的,气候温暖。”我回答。

又是沉默。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走过来的白薇薇打断。

“景辰,原来你在这儿呀?王老师叫我们过去拍照呢。”白薇薇很自然地挽住于景辰的胳膊,然后才像是刚看到我一样,露出惊喜的表情,“呀,是知秋姐!你回来啦?差点没认出来,变漂亮了好多呢!”

“谢谢,你也是。”我保持着微笑。

“知秋姐,你在南方还习惯吗?听说那里冬天可冷了,还没暖气。”白薇薇语气关切,眼神却在我和于景辰之间扫了一下。

“还好,习惯了。”我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说。

“那就好。对了,景辰,我们快过去吧,别让王老师等急了。”白薇薇拉了拉于景辰。

于景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好。”然后就被白薇薇拉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心痛难忍,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我们之间,早已隔了千山万水。

(6)

聚会结束后,我婉拒了林晓晓一起去唱歌的提议,准备步行回家。刚走出饭店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叶知秋,等一下。”

是于景辰。他独自一人,白薇薇不在身边。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事?”

夜色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他走到我面前,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回来?放假当然会回来看看父母。”

“我不是说这个。”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是说……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我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他会问出这句话。我以为他早已和白薇薇双宿双飞,早已把我这个“不懂事”的前青梅竹马抛之脑后。

“于景辰,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

“我也不知道!”他语气有些冲,带着懊恼,“我就是觉得……不对劲。看到你变得那么……陌生,看到你好像完全不在乎了,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于景辰,是你先不在乎的。是你一次一次因为白薇薇或者别的朋友,轻易地忽略我的感受。是你觉得我们的十年理所当然,觉得我永远会在原地等你。现在我不等了,你反而觉得不对劲了?”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是因为白薇薇吗?”他忽然问,“你是因为她,才……”

“不全是。”我打断他,“于景辰,问题从来就不只在于白薇薇一个人。问题在于你,在于你对我的态度。白薇薇只是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我累了,不想再要一段需要我不断委屈自己、不断去争取才能得到的感情。”

他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我走了。”我转身,不再看他。

这一次,他没有再叫住我。

(7)

寒假过后,我回到了学校,更加投入地过自己的生活。我拿到了奖学金,在摄影比赛中得了奖,交了新的朋友,甚至开始有男生追求我。生活充实而平静,关于于景辰的记忆,渐渐被封存到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大二那年春天,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于景辰的妈妈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知秋啊,你能不能……劝劝景辰?他和他爸爸大吵了一架,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阿姨知道不该麻烦你,可是……”

我心里一沉。细问之下才知道,于景辰想放弃A大的专业,去学摄影,他爸爸坚决反对,认为那是不务正业,父子俩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于景辰的电话。毕竟,是认识了十几年的人,他妈妈那样求我,我无法完全硬下心肠。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于景辰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喂?”

“是我,叶知秋。”我说。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嗯。”

“你妈妈很担心你。”我直接说明来意。

“我知道。”他声音很低落,“可是我爸他……根本不理解我。”

“你想学摄影?”我问。我记得他高中时确实喜欢拿着手机到处拍,但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

“嗯。”他应了一声,“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异想天开?”

“没有。”我顿了顿,“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没什么可笑的。但和家里闹僵也不是办法,好好沟通。”

“沟通不了。”他苦笑,“在他眼里,只有读金融、计算机才是正道。叶知秋……”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如果是你,你会支持我吗?”

这个问题让我猝不及防。如果是以前的那个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说“支持”,然后想尽办法帮他和他爸爸沟通。但现在……

“于景辰,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你和你父母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我的声音平静而疏离,“我无权干涉,也给不了你建议。我只是代你妈妈传句话,她希望你平安。至于怎么选,路怎么走,要靠你自己想清楚。”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

“我明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嘲,“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打扰你了。”

“保重。”我说完,挂断了电话。

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涩,但更多的是清醒。我们早已走上了不同的路,他的迷茫和挣扎,不再是我应该参与的人生。

(8)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大学生活就要接近尾声。我决定留在南方这座城市工作,面试了几家公司,收到了一家不错的offer。忙碌的毕业季,让我无暇他顾。

毕业前夕,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接起来,竟然是白薇薇。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还带着哭音:“叶知秋……是、是我,白薇薇。你能不能……帮帮景辰?”

我愣住了:“他怎么了?”

“他……他和他爸爸闹翻后,状态一直不好。后来虽然勉强毕业了,但工作也不顺利。他把自己关起来搞什么摄影,谁也不见……我听说,他最近好像生病了,还挺严重的……我联系不上他,他妈妈也急坏了……”白薇薇语无伦次地说着。

我皱了皱眉:“白薇薇,你和他的关系,不是更应该去帮他吗?找我有什么用?”

“我……”白薇薇语塞,然后带着哭腔说,“我们……我们早就分手了。就在大二那年。他说他心里始终有别人……我知道,那个人是你。叶知秋,只有你的话,他可能还会听一点……”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投进我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原来他们早就分开了。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不起,白薇薇,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他。”我冷静地说,“我和于景辰早就结束了。他的生活,应该由他自己负责,或者由他身边的亲人朋友负责。而我,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叶知秋,你怎么这么冷血!”白薇薇有些激动地喊道,“你们有十年的感情啊!”

“正是因为这十年,我才更清楚地知道,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叹了口气,“白薇薇,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就去找他妈妈,或者找你们共同的朋友想想办法。我远在千里之外,真的无能为力。抱歉。”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并且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我不是冷血,我只是终于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划清界限。过去的创伤已经结痂,我不想再去撕开。于景辰的人生,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和负责。而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要继续。

(9)

工作一年后,我渐渐稳定下来。生活平淡而充实,偶尔会和同事朋友聚会,也会一个人拿着相机去捕捉这个城市的风景。关于北方小城的一切,包括于景辰,都变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记忆。

一个周末,我意外地接到了一个本地固定电话的来电。接起来,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苍老了许多的声音。

“是……知秋吗?”

我辨认了一下,竟然是于景辰的爸爸。

“于叔叔?您好,是我。”我有些惊讶。

“知秋啊……对不起,打扰你了。”于叔叔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恳求,“叔叔知道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但是,景辰他……他不太好……”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了?”

“他得了抑郁症,有一阵子了。”于叔叔的声音哽咽了,“不肯好好看病,也不肯出门工作。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妈妈眼睛都快哭瞎了。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知秋,叔叔知道,以前是景辰对不起你,是我们家没福气……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来看看他?或许你的话,他能听进去一点……”

我握着电话,久久说不出话。抑郁症?那个曾经阳光、甚至有些骄傲的于景辰?怎么会……

心里五味杂陈,有震惊,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于叔叔,”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但是,我以什么身份去看他呢?前女友?还是十年前的同桌?我的出现,未必能帮助他,甚至可能刺激到他。”

“不会的!知秋,他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他……他其实一直惦记着你……”于叔叔急忙说。

“于叔叔,”我打断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的生活和工作都在这里,不可能说走就走。而且,抑郁症是疾病,需要专业的医生和治疗,需要家人的耐心陪伴,而不是靠一个早已无关紧要的外人来劝说。”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建议您和阿姨,一定要带他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遵医嘱吃药,给他创造一个安心休养的环境。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至于我……真的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电话那头传来了于叔叔压抑的哭声。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再卷入他的人生漩涡里。同情不是爱情,愧疚更不是。我已经走出了那片阴影,不能再回头。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很久很久。为那个曾经占据了我整个青春的少年感到惋惜和难过,但也仅此而已。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各自的坎要过。而我的路,在前方。

(10)

又过了两年,我结婚了。先生是公司的同事,南方人,性情温和,踏实稳重。我们是在工作中慢慢熟悉,彼此吸引,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他不会说惊天动地的情话,但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在下雨天提前到公司楼下接我,会在我加班时默默给我准备好宵夜。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双方的亲友和一些关系好的同事。我没有通知任何老家的同学,包括林晓晓。过去的一切,我想彻底告别。

婚后生活平淡而幸福。偶尔,我也会想起于景辰,想起那个夏天的告别。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是否开始了新的生活。但那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像水面上的涟漪,很快便消失无踪。

有一次整理旧物,我翻出了一本高中时的相册。里面有很多我和于景辰的合影,从小到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没心没肺,仿佛会永远在一起。我一张张地看着,心里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眷恋,只有一种旁观者看老照片的唏嘘。

先生走过来,拿起一张我们初中毕业时的合照,指着于景辰笑着说:“这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青梅竹马?长得挺帅嘛。”

我笑了笑,合上相册:“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后悔吗?”先生开玩笑地问。

我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轻声说:“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那样选择。因为如果不离开他,我就不会遇到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青春年少的感情,真挚而热烈,但也往往因为年轻而不懂得珍惜和经营。于景辰或许曾经真心喜欢过我,但他更享受的是被偏爱和有恃无恐。而我,用十年的等待和最终决绝的离开,终于教会了他“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也教会了自己,如何去爱和被爱。

那段长达十年的青梅竹马,最终消散在时光里。像一场漫长的雨季,雨过天晴后,天空澄澈如洗,而我,终于走向了属于自己的温暖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