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啃老8年,我悄悄把爸妈接到国外,三天后他打爆我的电话

发布时间:2025-08-21 08:53  浏览量:1

“姐!你把爸妈弄到哪里去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林涛的咆哮声差点刺穿我的耳膜。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平静地看了眼窗外新西兰的蓝天,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他们在我身边,挺好的。”我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你疯了?!你凭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把他们带走?你这是绑架!”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凭什么?”我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凉意。

“就凭过去八年,我寄回家的每一分钱,都被你挥霍一空。”

“就凭爸高血压住院,你拿着我给的医药费,去给你新交的女朋友买最新款的手机。”

“就凭妈为了给你还网贷,大冬天去给人家做保洁,一双手冻得像红肿的胡萝卜。”

“就凭你三十岁了,连自己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还要靠爸妈的退休金活着。”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取代咆哮的,是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我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在他那可悲的自尊心上。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林涛,你已经三十岁了,不是三岁。”

“家里没钱了,一分都没有了。”

“爸妈的养老金账户,我昨天已经全部转出,给他们在这边买了最好的医疗保险。”

“至于那套房子,”我顿了顿,抛出了重磅炸弹,“下个月就会有中介联系你,带人看房。”

“什么?卖房子?林薇你敢!那是我的家!”他再次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你的家?房产证上是爸妈的名字,他们已经签署了全权委托书,委托我处理。”

“从今天起,你得自己养活自己了,弟弟。”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他们回来好不好?”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惯用的哭腔。

这套路,我看了八年,已经腻了。

每次他闯了祸,没钱了,都是这样痛哭流涕地求饶。

而心软的爸妈,每次都会原谅他,然后从本就不多的积蓄里,再挤出一部分给他。

但这一次,他们听不见了。

“晚了,林涛。”

我挂断了电话,将他的号码、微信、以及所有可能联系到我的方式,全部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前所未有地清静了。

我转过身,看到爸妈正站在客厅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冲动。

是八年的失望和愤怒,积攒成的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涛是家里的独子,是爸妈盼了半辈子才得来的宝贝。

从小,他就是家里的太阳,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

我比他大五岁,从我记事起,得到的指令永远是“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于是,新衣服是他的,大鸡腿是他的,唯一的苹果也是他的。

我习惯了忍让,也因此早早学会了独立。

我拼命读书,考上重点大学,拿着全额奖学金,一路读到研究生,然后申请到国外一家不错的公司工作。

我像一只努力往外飞的鸟,想要逃离那个重男轻女的压抑环境。

而林涛,职高毕业后,就没正经上过一天班。

他的口头禅永远是,“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他要做大老板,要创业,要实现财富自由。

他的第一个项目,是开一家奶茶店。

爸妈拿出了十万块的积蓄支持他,那是他们准备养老的钱。

店铺装修得倒是很豪华,但林涛根本不会经营,每天就在店里打游戏,半年不到就倒闭了。

他说,是地段不好,是顾客没品位。

第二个项目,是搞直播带货。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花钱买了流量,进了批劣质的衣服,在镜头前声嘶力竭地喊“家人们”。

结果,卖出去的货被退了一大半,还因为虚假宣传被平台封了号。

他说,是平台打压新人,是粉丝不给力。

再后来,他迷上了炒币,说是风口,能一夜暴富。

他不仅把爸妈剩下的钱都投了进去,还开始怂恿亲戚投资。

我当时就察觉到不对,打电话劝他收手。

他却在电话里嘲笑我:“你一个打工的懂什么?思维早就固化了,活该一辈子受穷。”

结果可想而知,暴跌,血本无归。

八年来,他的项目换了一个又一个,但结局从未改变。

每一次失败,他都能找到完美的借口,把责任推给全世界,唯独他自己永远正确,永远无辜。

而爸妈,从最初的鼓励支持,到后来的无奈叹息,再到最后的麻木。

他们被这个儿子彻底绑架了。

我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成了这个无底洞唯一的活水。

我以为我在补贴家用,孝敬父母。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钱,大部分都成了林涛吃喝玩乐、维系他那可笑的“老板”排场的资本。

他开着我买给爸妈代步的车去泡吧,穿着我给爸爸买的名牌衣服去见网友。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发生在上个月。

那天我正在开会,我妈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我挂断了,她又打,一连五六个。

我预感不妙,找了个借口跑出会议室接通。

视频里,妈妈的头发乱糟糟的,哭得喘不上气。

“薇薇,你爸……你爸他进医院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在我断断续续的追问下,才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林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迷上了网络赌博,欠了十几万的高利贷。

催收公司的人找不到他,就找到了家里。

他们用红色的油漆,在防盗门上写了四个刺眼的大字——“欠债还钱”。

邻居们指指点点,我爸是老教师,一辈子最重脸面,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

他捂着胸口,当场就晕了过去,被邻居帮忙送去了医院。

是急性心梗,再晚一点,人就没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立刻给家里转了二十万。

一万是医药费,剩下的,是让他去把那笔要命的债还清。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先救人,先在医院守着爸爸。

结果呢?

他拿到钱,第一时间去还了赌债。

然后,他用剩下的钱,给自己那个只认识一个月的网红女友,买了个三万块的奢侈品包包,还发了朋友圈炫耀,配文是“宝贝开心就好”。

我爸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躺了整整三天,他才提着一篮水果,慢悠悠地出现。

这些,都是我表妹偷偷拍下来告诉我的。

她发来一张照片,是林涛朋友圈的截图,背景里,那女孩笑得花枝招展。

表妹发来一条语音:“姐,你弟真的没救了。姑父差点就……他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跟没事人一样。”

那一刻,我心里那座压抑了八年的火山,彻底爆发了。

我意识到,温和的劝说、无尽的填补,都救不了这个家。

想救爸妈,必须用最决绝,最冷酷的方式。

我必须,带他们逃离这个被亲生儿子绑架的、令人窒息的深渊。

我开始秘密筹划我的“营救计划”。

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是说服我那对愚孝的父母。

这比我想象的要难,但也比我想象的要简单。

我先是以退为进。

我跟他们说,我在这边的工作拿到了一个长期项目,职位晋升了,公司福利特别好,可以申请两名直系家属陪同,并且享受这边的免费医疗体系。

我把新西兰的风景照,我公寓的照片,都打包发给他们看。

湛蓝的海,茵绿的草地,宁静的街道,还有我那个带小花园的两居室。

“爸,你高血压需要静养,这里的空气和环境,是全世界最好的,最适合你了。”

“妈,你别再操劳了,过来我养你们。我们每天可以去海边散步,去公园喂鸽子,周末我开车带你们去周边的小镇玩。”

我绝口不提林涛一个字,只为他们描绘一个没有争吵、没有催债电话、没有失望的天堂。

妈妈有些心动了,她这辈子没出过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但爸爸的第一反应,还是他那个宝贝儿子。

“那……小涛怎么办?他一个人在家,怎么生活?他连饭都不会做。”

又是这句话,我听了二十多年。

我压住心里的火气,换了一种更尖锐的方式。

“爸,林涛已经三十了,不是三岁。我们能护他一辈子吗?”

“他不会做饭,可以学,可以叫外卖,饿不死的。”

“我们真正该担心的,不是他会不会做饭,而是我们的未来。”

“这次是十几万的赌债,下次呢?是几十万?还是上百万?我们拿什么去填?”

“这次是往门上泼油漆,下次会不会直接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被他拖垮了,或者哪天不在了,他要怎么活下去?”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敲在电话那头两位老人的心上。

他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他们动摇了。

他们爱儿子,但经过这次心梗事件,他们也真的怕了。

为了给他们最后一击,我做了一件后来想起来都觉得愧疚的事。

我伪造了一封“催收信”。

我找了个会PS的朋友,P了一张图,内容模仿催收公司的口吻,言辞更加恶毒和暴力。

信里威胁说,如果一周内再不还清余下的“手续费”,下一步就要对他们二老采取“特殊手段”,让他们缺胳膊断腿。

我把这张P得惟妙惟肖的图发给我妈,然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给她打去电话。

“妈,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你们有危险。钱没了可以再挣,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什么都比不上你们的安全重要。来我这里吧,就当是出来躲一躲,求求你们了。”

那一晚,我妈在电话里哭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答应了。

她说:“薇薇,是妈对不起你,也是妈……把小涛惯成了这个样子。”

挂掉电话,我靠在墙上,心里五味杂陈。

有计划得逞的轻松,也有利用父母的恐惧而产生的深深愧疚。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救他们,我只能当一次“坏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我远程指导他们,以“出国旅游”的名义办好了护照,然后通过中介加急搞定了探亲签证。

我给他们订了机票,时间点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正好选在林涛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去邻市参加音乐节的三天两夜里。

我让他们什么都不要带,除了随身的证件和几件换洗衣物。

“旧的人,旧的事,那些不好的回忆,都把它们扔在那个房子里吧。”我在视频里对他们说。

爸妈离开那天,我紧张得一夜没合眼。

我提前在家里的客厅装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美其名曰“防盗”。

我通过手机APP,看着他们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拖着两个小小的行李箱。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他们就出了门,连灯都没敢开。

我提前约好的一辆专车,准时在小区门口等他们,司机是我的大学同学,可靠又嘴严。

看着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城市尚未苏醒的车流,我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两天后,我在新西兰奥克兰机场的国际到达口,接到了风尘仆仆的他们。

他们看起来又累又紧张,像两个迷路的孩子。

妈妈一见到我,眼泪就控制不住地下来了,紧紧地抱着我。

爸爸拍着我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好,好”,眼圈也红了。

我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另一手挽着妈妈,带他们走出机场。

“爸,妈,欢迎来到你们的新家。”

我带他们回到我精心布置过的公寓,一个带小花园的两居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暖洋洋的,空气里有青草的香气。

妈妈摸着干净柔软的沙发,看着一尘不染的厨房,喃喃地说:“这……这跟做梦一样。”

我给他们准备了合口的饭菜,然后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的两天,我请了年假,专心陪着他们。

我带他们去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们看花了眼。

我带他们去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爸爸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我带他们去吃他们从未吃过的西餐,教他们怎么用刀叉。

他们的脸上,渐渐有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两天里,我们谁也没有提林涛一个字,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平静而美好的幻象,在第三天的下午,被一声尖锐的电话铃声彻底打破。

是林涛打来的。

他音乐节结束,大概是玩累了,回到家,发现迎接他的,是一个空无一人、冷冰冰的房子。

冰箱里空空如也,桌上积了薄薄一层灰,空气里弥漫着沉闷的味道。

他习惯性地在门口换了鞋,然后朝屋里喊:“妈,我饿了,有饭吗?”

无人回应。

他又喊了几声,还是只有自己的回音。

他打了爸妈的电话,一个关机,一个无法接通。

他开始慌了。

他发了疯一样地给我打电话,我设置了陌生号码拦截,但他锲而不舍地换了十几个不同的网络电话号码继续打。

最后,我选择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终结这场闹剧。

我接了。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那场隔着半个地球的审判。

挂掉电话后,我看到爸妈站在我身后,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

“薇薇,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他毕竟是你弟弟。”妈妈小声地说,语气里带着不忍。

“妈,长痛不如短痛。”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已经被他拖累了半辈子,难道还要把下半辈子也搭进去吗?”

“你差点被他害死,爸也差点被他气死,这些你都忘了吗?”

妈妈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没看我,转身走进了花园,默默地给花浇水。

我知道,他们的心还没有完全硬起来,他们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而我,必须替他们坚守住这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阵地。

接下来的日子,被我拉黑的林涛,并没有善罢甘休。

他找不到我,就开始在家族群里,向所有亲戚控诉我的“滔天罪行”。

“我姐林薇,简直丧心病狂!为了霸占家产,偷偷把爸妈骗到国外软禁起来了!”

他配上了一张自己精心拍摄的憔悴自拍,下巴上是刻意留出的胡茬,眼圈用P图软件加深了乌黑,眼神忧郁地望向远方。

演技堪比影帝。

家族群里立刻炸开了锅,几百条信息瞬间刷屏。

七大姑八大姨纷纷现身,上演了一场人间百态。

大姨:“薇薇,你弟弟说的是真的吗?快让你爸妈出来说句话啊!别让人担心!”

二舅:“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太不像话了!”

三婶:“林涛再不对,也是你亲弟弟啊!血浓于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我看着这些信息,只觉得讽刺。

当初林涛炒币赔光了钱,找他们借钱时,他们一个个都装聋作哑。

现在,他们又都成了正义的使者,站在道德高地上对我指指点点。

我没有回复一个字,直接退出了家族群。

林涛见我不回应,又想出了新招。

他开始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卖惨,利用网络舆论。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强势姐姐迫害、日夜思念父母的可怜弟弟形象。

他把他那八年的啃老史,轻描淡写地美化成了“为了方便照顾父母,牺牲了自己的事业”。

他把他每一次的创业失败,都说成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勇敢尝试”。

他甚至还贴出了几张爸妈的照片,配上煽情的文字:“爸、妈,你们在哪里?儿子想你们了。”

不得不说,他的文案写得不错,声情并茂,成功蒙骗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网友。

有人开始在网上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骂我“恶毒姐姐”、“白眼狼”、“现代樊胜美”。

我把手机关了几天,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我专心致志地陪着爸妈,努力帮他们适应新生活。

我带爸爸去见了我的家庭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系统地调整了降压药的方案。

我给妈妈在社区中心报了一个园艺班,她很喜欢,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去学习怎么摆弄那些花花草草,还交了几个新朋友。

他们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真实。

但林涛的阴影,始终像一朵乌云,笼罩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家里。

一天晚上,妈妈拿着她的手机找到我,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薇薇,你看……”

是林涛用一个陌生账号,给她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他坐在那个空荡荡的客厅里,周围的地上全是吃剩的泡面桶和油腻的外卖盒子。

他好像喝醉了,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头上,对着镜头哭喊:“爸,妈,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我一个人好害怕,我想你们了……”

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是她最吃的一套。

“他……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妈,他是演给你看的。”我冷静地戳穿他,“他知道你心软。”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是真的难受呢?”

我知道,妈妈的心已经动摇了,我必须再加一把火,把她拉回来。

我当着她的面,拨通了国内表妹的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喂,姐。”

“小丽,你现在方不方便?帮我个忙,去我们家看看林涛在干嘛,我妈有点担心他。”

表妹家离我们家不远,她立刻答应了。

半小时后,表妹给我发来一张照片,还有一段小视频。

照片里,林涛正和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朋友在KTV的包厢里吼着歌,桌上摆满了啤酒瓶和昂贵的果盘。

视频里,他正举着骰盅,满面红光地大喊:“开!开!开!今晚我买单!”

哪里有半点视频里那个颓废、孤独、想不开的样子。

我把照片和视频,默默地递到我妈面前。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心疼变成了震惊,然后是巨大的失望,最后是彻骨的冰冷。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拿过自己的手机,默默地,删掉了林涛那个陌生账号,也退出了所有能联系上他的亲戚群。

那一刻,我知道,妈妈心里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破灭了。

没有了爸妈这两个最重要的“观众”,林涛的独角戏也失去了意义。

更重要的是,他没钱了。

我停掉了所有给家里的汇款,他自己的信用卡早就刷爆,花呗借呗等各种网络贷款平台也全部逾期。

催收的电话和短信,开始像雪花一样淹没他。

他开始硬着头皮向那些曾经被他看不起的亲戚借钱。

起初还有人碍于爸妈的情面,会借给他几百块钱。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这是个无底洞,他借钱的理由从“吃饭”变成了“周转”,再到“投资”,于是纷纷对他避之不及。

他那帮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见他没了钱请客买单,也一夜之间作鸟兽散。

一个月后,我委托的房产中介,带着正式的文件联系上了他。

他一开始是撒泼打滚,抵死不从,像个无赖一样赖在房子里,不让任何人进门看房。

我没有跟他废话,直接让中介走了法律程序。

在收到法院寄来的强制执行传票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我是来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又开始给我打电话,这次是从公共电话亭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那头没有咆哮,也没有哭泣。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甚至有些虚弱,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

“姐,我没钱吃饭了。”他低声说。

“嗯。”我平静地回应。

“我……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然后呢?”我问。

“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五百,不,三百就行,我先吃顿饭。”他几乎是在乞求。

“可以。”我爽快地答应了。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我接着说:“不过我不会直接给你钱。”

“我给你介绍个工作,日结工资,一天两百块,管一顿午饭。”

“什么工作?”他警惕地问。

“城西的建筑工地,招小工,负责搬砖、和水泥、清理建筑垃圾。活不累,就是要出点力气。”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隔着电话线,想象到他此刻脸上那种混杂着屈辱、愤怒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可是要做“大老板”的人,怎么能去工地搬砖?

“林薇,你是在羞辱我吗?”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是在给你指一条活路。”我的声音比他更冷,“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丢人。去不去,随你。”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然后用短信把工地包工头的联系方式发给了他。

接下来两天,他没有再联系我。

我甚至以为,他会像以前无数次一样,选择逃避,或者干脆饿死在那个空房子里。

但第三天中午,我收到了那位包工头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尘土飞扬的工地。

照片的主角,是我的弟弟林涛。

他穿着一身满是灰尘的廉价迷彩服,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正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扒着一份简单的盒饭。

饭盒里只有一份素菜和米饭,但他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包工头大哥还附上了一句话:你弟今天来上班了,人挺老实的,就是力气小了点,得多练练。

看着那张照片,我的眼睛突然有点发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林涛在那个工地上,一干就是一个多月。

他没有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再发过一条卖惨的信息。

那栋承载了我们一家人太多复杂回忆的房子,也终于顺利地卖掉了。

我用那笔钱,在新西兰一个安静的社区,付了一套带花园的小房子的首付。

签合同那天,爸妈激动得像个孩子。

他们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安宁的家。

搬进新家后,他们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爸爸在后院开辟了一小块菜地,每天像照顾珍宝一样,种上了西红柿、黄瓜和一些国内的蔬菜。

妈妈则彻底爱上了园艺,把前院打理得像个小公园,引得邻居们纷纷驻足称赞。

爸爸的血压稳定了,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甚至还学会了用简单的英语和邻居打招呼。

我们仿佛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直到那天,我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一个久违的、几乎被我遗忘的头像。

是林涛。

他给我转来了两千块钱。

下面附上了一行简短的附言: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先还你一点。

我看着那个转账,迟迟没有点下收款。

我回复他:这是你自己辛苦挣的钱,留着自己用吧。

过了几分钟,他很快又回了过来。

这次不是钱,而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是他和一个职业技术学校招生老师的聊天记录。

他想去学电焊。

截图下面,他又发来一条消息:工地的老师傅跟我说,这个是技术活,只要肯干,比出苦力能挣钱。学费要一万多,我还差一点。

我看着那行字,久久没有回复。

我把手机拿给正在修剪花枝的爸妈看。

他们凑过来看了半天。

爸爸推了推老花镜,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总算是……知道要学点东西了。”

妈妈看着我,眼神里是复杂的,有询问,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期盼。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希望我能帮他一把。

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原则地心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已经把他推下了水,现在要做的,是教他自己学会游泳,而不是再把他拉上船。

我把他拉进了一个新建的、只有我们四个人的家庭群。

这是我们一家四口,在经历了这场剧变之后,时隔数月的第一次“线上团聚”。

我在群里发了一段话:

“林涛,你想学技术,这是好事。学费,我可以先借给你,但有三个条件。”

“第一,你要给我写一张正式的借条,拍照发到群里,利息就按银行同期的贷款利率算。”

“第二,从入学开始,每个月都要在群里向我们汇报你的学习和生活情况。我说的不是卖惨博同情,是实事求是地汇报你的进步和遇到的困难。”

“第三,等你毕业找到工作后,一年之内,必须开始连本带息地还钱。每个月还多少,我们可以商量,但必须还。”

我把这段冷冰冰、毫无亲情可言的文字发出去后,群里一片寂静。

我甚至能想象到林涛看到这段话时,可能会有的愤怒和失望。

过了漫长的五分钟,手机叮咚一声。

是林涛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好。”

那天晚上,我爸在饭桌上,第一次主动提起了他,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愁苦。

“希望他这一次,是真的长大了。”

我点点头,给他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漫长而未知的开始。

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准。

他可能会在学习中途放弃,可能会故态复萌,再次回到过去那个好逸恶劳的状态。

也可能,他真的能脱胎换骨,学会一技之长,成为一个能对自己负责的成年人。

我们这个被他撕裂的家,或许永远无法回到过去的模样。

但这样也好,因为过去的模样,本就是病态的。

我们斩断了那条输送溺爱的、腐烂的脐带。

我们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从泥潭里重新站起来。

这同时,也给了我们自己,一个喘息和获得新生的机会。

我打开窗,院子里的玫瑰在南半球的夜色中静静开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远处的城市灯火,温暖而宁静。

那一刻,我发现我心里对他的恨,已经消散了许多。

我只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真的能像两个平等的成年人一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天。

到那时,我或许会笑着告诉他,当初那封吓坏了爸妈的“催收信”,其实是我伪造的。

或者,这个秘密,我会永远地带进坟墓。

谁知道呢。

路还很长,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