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王一纸垦荒令,逼反效忠王府的梅林,头颅却成亲王“战功”
发布时间:2025-10-31 13:01 浏览量:1
一颗人头被装在木头匣子里,快马加鞭,从战场送回王府。
这颗头颅的主人,不久前还是达尔罕旗最高军务长官,负责保卫王公和草原的“梅林”。
现在,他的头被高高挂起,用来警告所有心怀不满的牧民。
这个人叫嘎达梅林。
他的名字在草原上传唱的歌谣里,比王公的名字还要响亮。
一个本该是体制内最忠诚的守护者,最终却成了体制最凶狠的敌人。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事儿,得从一场打输了的战争说起。
1922年,奉天。
关内传来的消息让“东北王”张作霖的脸黑得像锅底。
第一次直奉战争,他输了,军队被赶回了关外。
坐在大帅府里,张作霖盘算着怎么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枪杆子得更硬,军队得更多,而这一切都需要钱,需要粮食。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在了长城以北,那片一望无际的科尔沁草原上。
在他眼里,牧民们世代放牧的草场,不是家园,而是一片片等待开垦的“处女地”。
只要把草皮犁开,种上庄稼,养活几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这个计划,有个听起来很官方的名字,叫“放垦蒙地”。
可这片地不是他的,是蒙古王公的。
张作霖知道蒙古骑兵不好惹,自己早年就吃过亏。
硬抢不行,那就得用点别的法子。
很快,一封提亲的信,送到了科尔沁左翼中旗,也就是达尔罕旗的札萨克亲王那木济勒色楞的府上。
这门亲事,说起来挺怪。
张作霖要把自己的二女儿张怀英,嫁给那木济勒色楞亲王那个心智不太健全的儿子包布。
那木济勒色楞亲王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是嫁女儿,这是递过来一张投名状。
只要点了头,他就是东北最有权势的军阀的亲家。
有了这个靠山,别说在科尔沁,就是在整个内蒙古,他都能横着走。
他点了头。
作为交换,达尔罕旗的大门,向张作霖的垦务局敞开了。
这笔交易,对两个大人物来说,是双赢。
一个拿到了扩军的本钱,一个巩固了统治的地位。
而被摆上交易桌的筹码,是科尔沁草原和生活在那里的几十万蒙汉百姓的命根子。
没过多久,一列列闷罐火车拉着成千上万想讨生活的汉族农民,开进了草原深处。
紧随其后的,是扛着标尺和旗子的测量队。
他们走到哪里,就把木桩钉到哪里。
牧民们早晨起来,发现自家的草场一夜之间就插满了陌生的旗子,上面写着“东三省官荒局”。
锋利的铁犁,就像怪兽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啃噬着草原的皮肉。
绿色的草甸被翻开,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
祖祖辈辈的牧场被一道道田垄分割得支离破碎,牛羊被挤在越来越小的草地上,饿得直叫。
许多牧民的毡房被强行拆除,他们被告知,这里以后是农田,不准放牧。
失去草场的牧民,就像失去水的鱼。
他们只能牵着瘦弱的牲畜,茫然地离开家园,一些人涌进城里,成了无根的游民。
那木济勒色楞亲王和张作霖,用牺牲底层人的方式,建立了一个稳固的利益集团。
草原千百年来的宁静,被彻底撕碎了。
看着这一切,时任达尔罕旗军务总兵(梅林)的嘎达梅林,心里像被火烧一样。
他的职责是保卫这片土地,可现在,毁掉土地的命令,恰恰来自他发誓效忠的王爷。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牧场是牧民的命。
他一次又一次地跑到垦务局,跟那些官员理论,要求他们停下来。
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利益机器面前,就像风中的一点声音,吹过就散了。
垦务局的官员只是轻蔑地告诉他,这是王爷和张大帅定下的事,谁也改不了。
很快,一封来自王府的命令下达了:嘎达梅林因“妨碍垦务,煽动民心”,被革去梅林之职。
被扒掉官服的嘎达梅林,并没有倒下。
1928年,一声巨响,张作霖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死,东北的权力交到了他儿子张学良手上。
政局的变化,让嘎达梅林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联络了几个同样对放垦不满的兄弟,决定用蒙古人最古老的方式——“独贵龙”,去沈阳找他们的王爷请愿。
“独贵龙”是一种环形请愿,人们围坐成圈,表达共同的诉求,是一种和平的抗议方式。
嘎达梅林和同伴们凑了路费,满怀希望地去了沈阳。
他们相信,只要当面把牧民的苦难告诉亲王,亲王会回心转意的。
可他们太天真了。
那木济勒色楞亲王在沈阳的大宅里,听完他们的哭诉,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在他看来,这些人不是来请愿的,是来砸他饭碗的。
他一声令下,嘎达梅林一行人当即被东北地方当局逮捕,关进了大牢。
冰冷的牢房里,嘎达梅林彻底绝望了。
他明白了,指望统治者发善心,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他的妻子牡丹琪琪,一个坚强的蒙古女人,四处奔走,联络了上百名族人。
在一个深夜,他们手持棍棒和刀枪,冲向监狱,硬生生把嘎达梅林从里面抢了出来。
这次劫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出监狱的嘎达梅林,眼神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低声下气的请愿者,他成了一个复仇者。
他骑上马,举起枪,对着追随他的人们大喊:王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杀出一条活路!
一支反抗垦殖的武装,在科尔沁草原上诞生了。
起初,这支队伍只有几十个人,七八条枪,经常被装备精良的王府卫队打得东躲西藏。
在一次激战后,他们被迫退到人迹罕至的北山地区。
在这里,嘎达梅林遇到了一个改变起义命运的人——汉人白龙。
白龙也是个苦命人。
他本是随垦务军来到草原的农民,希望能分到一块地养家糊口。
可地没分到,反而被地主和官府层层盘剥,活不下去,只好拉起一帮穷苦的汉族兄弟,在山里落草。
两个被逼上梁山的人,一个是失去牧场的蒙古人,一个是失去土地的汉人,在山洞里一见如故。
他们很快就弄明白了一件事:不管蒙古人还是汉人,只要是底层的穷人,敌人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勾结在一起的军阀、王公和地主。
一个“蒙汉同盟”就这样形成了。
他们不再是单纯为了抢粮求生的土匪,他们有了明确的纲领。
嘎达梅林和白龙一起定下了一条响亮的口号:“打倒测量局,不许抢掠民财!”
这个口号非常高明。
“打倒测量局”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放垦政策的执行者,而不是盲目地反对所有汉人。
“不许抢掠民财”的严明纪律,又让他们和一般的土匪区别开来,赢得了蒙汉两族普通百姓的支持。
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他们的队伍从几十人,很快发展到上千骑兵。
他们像旋风一样席卷科尔沁草原,烧毁垦务局的档案,拔掉测量队的木桩,惩办那些欺压百姓的恶霸地主。
他们的队伍所到之处,牧民和农民都拿出最好的奶茶和粮食招待他们,年轻人争相加入,连孩子们都自愿成为他们的“小侦察兵”,通风报信。
达尔罕亲王派出的所有卫队,都在这支人民的军队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
嘎达梅林的起义,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张学良在内蒙古统治的心脏。
如果任由这股势力发展下去,整个“放垦蒙地”的计划都将破产,东北军的后方粮仓也将不保。
张学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他调动了东北军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悍将汤玉麟麾下的骑兵第17旅,再加上张海鹏的一个骑兵团,配合王府武装,总计四千多人,从四面八方向嘎达梅林合围过来。
面对数倍于己的正规军,嘎达梅林的骑兵虽然勇猛,但在火力和人数上都处于绝对劣势。
为了保存实力,他只好将部队化整为零,打起了游击。
但这,也为最后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1931年4月,东北军布下的天罗地网越收越紧。
嘎达梅林率领的几百名核心部众,被一步步逼到了乌力吉木仁河边。
他原本的计划是渡河突围,甩开追兵。
但他没料到,初春的河水解冻,裹挟着巨大的冰块奔腾而下,水流湍急刺骨,根本无法渡河。
前面是咆哮的冰河,后面是黑压压的追兵。
嘎达梅林和他手下的骑士们,被彻底堵死在了河滩上。
他没有选择投降。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征袍,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用生命守护的草原,然后拔出马刀,带领着最后的部下,向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发起了生命中最后一次冲锋。
枪声、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响彻河谷。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起义军全军覆没。
东北军旅长李守信下令割下了嘎达梅林的头颅。
这颗头颅被当作赫赫战功,层层上报,最后送到了达尔罕亲王那木济勒色楞的手中。
他下令将头颅悬挂在王府前,让所有人都看看反抗者的下场。
然而,就在嘎达梅林牺牲后不到半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入侵东北。
当初气势汹汹前来“剿匪”的东北军,一枪不放地撤回关内。
随着东北政权的垮台,那场罪恶的“放垦蒙地”计划也就不了了之。
嘎达梅林和他的兄弟们用鲜血和生命,最终还是保住了科尔沁草原的根脉。
那木济勒色楞亲王也没有得意多久,日本人来了以后,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而他那个心智不全的儿子包布,也就是张作霖名义上的女婿,早早就死了。
包·额尔德木图.《科尔沁历史问题论稿》. 内蒙古大学出版社,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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