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真王妃回来了 我这假王妃该回乡种地了 那就祝王爷多吃两碗
发布时间:2025-08-06 07:11 浏览量:1
真千金回府那天,整个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萧烬言要再娶一房。
哦,不对,不是再娶。
是拨乱反正,迎回正主。
我这个顶了人家名头三年的冒牌货,也该麻溜地打包滚蛋,回我那山沟沟里种地去了。
大管家领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进来时,我正在院子里晒自己新收的白芷和川芎。
那药材的清苦香气,弥漫了半个院子,和王府的富贵牡丹香格格不入。
就像我。
“王妃,”管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幸灾乐祸,但嘴角那压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这位是林丞相失散多年的嫡女,婉儿姑娘。”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个姑娘身上。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罗裙,身姿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眼如画,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惊惶,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这才是标准的话本子里走出来的名门闺秀。
不像我,顶着一张丞相府嫡女的脸,干的却是农妇的活,成天和泥土、草药打交道,手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萧烬言曾不止一次皱眉看着我的手,“林舒薇,你好歹是王妃,注意体统。”
那时我怎么说来着?
哦,我说:“王爷,这叫热爱生活,劳动光荣。”
他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甩袖而去,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
此刻,那真正的名门闺秀林婉儿,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欲语还休,眼眶先红了。
“姐姐……”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我差点被这声“姐姐”送走。
三年前,丞相府在乡下寻亲,阴差阳错地把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孤女认了回去。
他们对着我手腕上一个模糊的月牙形胎记,哭得老泪纵横,说我是他们失散十五年的宝贝女儿。
我当时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我家祖上八代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怎么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丞相夫人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说我的眉眼像她,鼻子像丞相,连不爱吃葱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我能怎么办?我一个种地的,还能跟当朝一品大员掰扯这个?
于是,我,林舒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丞相嫡女,又稀里糊涂地被一纸婚约送进了烬王府,成了烬王妃。
这三年,我活得像个笑话。
京城贵女圈笑我粗鄙,不懂诗词歌赋,只懂五谷杂粮。
王府的下人笑我没规矩,不爱金银珠宝,偏爱在院里开辟一小块菜地。
就连萧烬言,我名义上的夫君,也从未正眼瞧过我。
他娶我,不过是为了丞相府的势力。我们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交易。
如今,正主回来了。
我这个冒牌货,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对着林婉儿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
“别,可别叫我姐姐,我姓林,你也姓林,但咱俩不是一个林。我叫林舒薇,你叫林婉儿,对吧?欢迎回家。”
我的声音清亮,不带一丝情绪,把林婉儿后面准备好的一肚子委屈和眼泪都给堵了回去。
她愣住了,像个精致的木雕娃娃,眼睛里蓄满了水汽,要落不落。
真是我见犹怜。
管家清了清嗓子,大概是觉得我态度不够谦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教训的意味:“王妃,婉儿姑娘刚回来,身子弱,您……”
“我怎么了?”我歪着头看他,“我欢迎她回家,说得不对吗?还是说,我应该抱着她痛哭流涕,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然后求她把我留下来,继续当这个碍眼的假王妃?”
管家被我一番话抢白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
这三年,我在王府里学得最好的,就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噎人的话。
毕竟,跟萧烬言那种惜字如金的冰山待久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林婉儿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颗一颗,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姐姐,你别怪王管家,都是婉儿的错……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会……”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像我才是那个鸠占鹊巢,欺负了她的恶人。
我心里简直要被气笑了。
得,这小白花的段位,可比我高多了。
我懒得跟她演戏,直接看向管家:“王爷呢?这么大的事,他总得知会我一声吧?是让我今天就搬,还是明天再滚?”
“王爷……王爷在书房。”管家大概没见过我这么直白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知道了。”
我点点头,绕过他们,径直往书房走去。
身后,林婉儿的哭声似乎更咽了些,还夹杂着几声柔弱的咳嗽。
我头也没回。
这王府的浑水,谁爱蹚谁蹚去,反正我这只泥腿子,要上岸了。
书房的门紧闭着。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萧烬言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神情专注。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墨发高束,侧脸的轮廓如刀削斧凿般冷硬,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听到动静,他抬起眼帘,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波澜。
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闯入者。
“王爷。”我开门见山,“林婉儿回来了,恭喜你,终于可以迎回你的正牌王妃了。”
他放下书卷,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一个“嗯”?
我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个?
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承认,我对他或许有过那么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对方还长得这么人神共愤。
但这三年,他用实际行动,把我那点可笑的幻想,碾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呢?”我双手抱胸,挑眉看他,“我这个冒牌货,什么时候搬走?王爷总得给我个准话吧?我好收拾东西。”
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上完全移开,正视着我。
“丞相府那边,已经给你在京郊置办了一处宅子,另有黄金千两,算是这些年的补偿。”他的声音清冷,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
“补偿?”我笑了,“用钱买断我这三年的青春?王爷和丞相大人,还真是大方。”
他眉头微蹙,“林舒薇,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宅子和黄金,我一分都不会要。我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当初我被接到丞相府时,身上只有一套粗布衣裳,一个包袱。现在我走,也一样。”
我不想欠他们任何东西。
这三年的富贵荣华,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
现在梦醒了,我该回家了。
萧烬言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似乎有些意外。
“你确定?”
“我确定以及肯定。”我挺直了背脊,“我林舒薇虽然穷,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概不要。”
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等等。”他突然开口。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他似乎在斟酌用词,顿了顿才说,“你若是想留下,也不是……”
“留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转过身,“留下做什么?给你的白月光真王妃当陪衬?还是当个见不得光的妾室?萧烬言,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或许是习惯了我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百毒不侵的样子,第一次见到我如此激烈的情绪,一时竟有些怔愣。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解释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追问。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是抿紧了薄唇,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一座冰山计较什么呢?
“算了,”我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静,“多谢王爷这三年的‘照顾’。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争取天黑之前离开,不打扰你和你的婉儿姑娘花前月下。”
我故意加重了“照顾”和“婉儿姑娘”几个字。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我心里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回到我住的清芷院,我的两个贴身丫鬟,春桃和夏荷,正急得团团转。
她们是我从丞相府带过来的,也是这王府里,唯二真心待我的人。
“小姐!”春桃一见我,眼圈就红了,“我们都听说了……那、那个林婉儿……”
“哭什么,”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该高兴才对,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夏荷比较沉稳,但眉宇间也满是忧色:“小姐,我们以后去哪儿啊?”
“回家。”我说,“回我的青溪村。”
那里有我亲手盖的竹屋,有我开垦的田地,有漫山遍野的草药和野花。
那才是我的根。
“收拾东西吧,”我挽起袖子,“别拿那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都是王府的东西,我们一件都不能带走。”
“那我们带什么?”春桃抽噎着问。
我指了指墙角。
那里堆着我这几年攒下的“宝贝”。
有从西域商人手里换来的高产玉米种子,有我精心培育的土豆秧苗,还有各种晒干的药材和花草茶。
甚至还有一把我亲手改良过的,小巧又锋利的锄头。
春桃和夏荷看着那堆“破烂”,面面相觑,表情一言难尽。
“小姐,我们真的要带这些……回乡种地啊?”夏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不然呢?”我理直气壮,“这可是咱们下半辈子的饭碗。那些金银珠宝能当饭吃吗?能有我这几袋子种子实在吗?”
我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
这些东西,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财富。
是我林舒薇,安身立命的根本。
正收拾得热火朝天,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我抬头一看,得,说曹操曹操到。
林婉儿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更华丽的裙子,头上戴着名贵的珠钗,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与方才那副受气包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一进院子,就夸张地用帕子掩住了口鼻,眉头紧锁。
“哎呀,这是什么味儿啊?又苦又涩的,闻着真难受。”
她身边的丫鬟立刻狗腿地附和:“姑娘,这院里晒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哪比得上您住的牡丹苑,四季都有鲜花供着。”
我听着她们主仆俩的一唱一和,差点笑出声。
这是上门来宣示主权了?
段位还是太低了点。
我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原来是婉儿妹妹啊,怎么,不住你的牡丹苑,跑到我这狗窝来做什么?是怕我走的时候,顺走了你家王爷的一砖一瓦?”
林婉儿的脸白了白,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说笑了,这王府里的一切,本就是姐姐的……哦不,现在是我的了。我只是过来看看,姐姐收拾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
她说着,目光落在我脚边那几个朴素的包袱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姐姐就带这些东西走吗?也太寒酸了些。烬言哥哥已经吩咐了,让姐姐随意挑选府里的珍宝,算是对姐姐的补偿。”
她一口一个“烬言哥哥”,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我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必了。”我淡淡道,“金窝银窝,不如我的狗窝。这些‘寒酸’的东西,在我眼里,可比你那些所谓的珍宝贵重多了。”
“姐姐何必说气话呢?”林婉儿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圣母样,“我知道姐姐心里有气,怨我抢了你的位置。可这本就是我的位置啊……姐姐占了三年,也该知足了。”
“我知足,我太知足了。”我点点头,笑得一脸真诚,“我每天都在烧高香,盼着你早点回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我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这三年,我每天都睡得不踏实,生怕哪天冒牌货的身份暴露,被拉去砍头。
现在好了,靴子终于落地了。
林婉儿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有些卡壳。
她身边的丫鬟见状,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占了我们家姑娘的位置,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我们姑娘心善,不跟你计较,你别给脸不要脸!”
“啪!”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那丫鬟脸上。
动作快准狠,声音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林婉儿。
她大概以为我只会动动嘴皮子,没想到我还会动手。
那丫鬟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揉了揉手腕,冷笑道,“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了?林婉儿,你的人,就是这么没规矩的吗?”
我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林婉儿。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说,她说的,就是你想说的?”我眯起眼睛,盯着她。
“不、不是的……”林婉儿连连摆手,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姐姐,对不起,是……是我的丫鬟不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她说着,就要弯腰行礼。
我侧身避开,“别,我可受不起。你现在是这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我只是一个马上要滚蛋的冒牌货,你给我行礼,是想折我的寿吗?”
我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把林婉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发作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对我进行无声的控诉。
正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够了。”
是萧烬言。
他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出现,林婉儿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了过去,哭倒在他怀里。
“烬言哥哥,你可算来了……姐姐她……她打我的丫鬟……”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烬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然后抬起眼,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林舒薇,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刻薄善妒之人。”
我心口猛地一窒。
刻薄?善妒?
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疼。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爷说得对,我就是这么刻薄,这么善妒。所以,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赶紧把我这个祸害扫地出门,免得我留在这里,碍了您和婉儿妹妹的眼。”
我挺直了腰板,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
“还有,”我指着那个被打的丫鬟,对萧烬言说,“王爷最好管好你未来王妃的人。我今天打她,是教她什么叫规矩。下次若再让我听见她嘴里不干不净,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我的话,掷地有声。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副“悍妇”的模样给镇住了。
萧烬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拥着还在嘤嘤哭泣的林婉儿,转身离去。
那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我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而我,不过是他们爱情故事里,一个不合时宜的,多余的注脚。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身对春桃和夏荷说:“我们走。”
天黑之前,我带着两个丫鬟,和我们那几袋子“宝贝”,离开了烬王王府。
没有一个人来送。
我站在王府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那朱红色的大门和高高的围墙。
这里,困了我三年。
从今天起,我自由了。
我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再见了,萧烬言。
再见了,我那荒唐的三年青春。
从今往后,山高水长,江湖不见。
哦,对了。
祝你,多吃两碗饭吧。
毕竟,林婉儿那样的仙女,看起来可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离开京城,我们一路南下,回到了我的老家,青溪村。
青溪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依山傍水,民风淳朴。
我那间亲手盖的竹屋,虽然许久不住,但被邻居张大娘照看得很好,打扫得干干净净。
“薇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张大娘拉着我的手,眼眶红红的,“我就说嘛,那金窝银窝,哪有咱们这穷乡僻壤自在。”
我心里一暖,“大娘,我回来了,以后不走了。”
春桃和夏荷两个在京城长大的丫头,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
她们看着屋后那片荒芜的土地,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脸上写满了迷茫。
“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生活吗?”夏荷小声问。
“对啊。”我把锄头往肩上一扛,意气风发,“从今天起,我就是青溪村最靓的农妇!你们俩,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们的目标是——”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是什么?”春桃和夏荷好奇地问。
“开荒!种地!发家致富!”我豪情万丈地宣布。
两个丫头被我逗笑了,脸上的愁云也散去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劳动。
我把我带回来的那些宝贝种子,分门别类地种下。
高产的玉米,软糯的土豆,还有各种珍贵的药材。
春桃和夏荷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的逐渐熟练,也慢慢爱上了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我们每天迎着朝阳出门,踏着晚霞回家。
虽然辛苦,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快乐。
我再也不用端着王妃的架子,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我可以在田埂上放声大笑,可以穿着粗布衣裳在泥地里打滚,可以和村里的妇人们坐在一起,聊东家长西家短。
这才是真正的我。
自由,鲜活,充满了生命力。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秋天。
我们的田地,迎来了大丰收。
金黄的玉米棒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地里的土豆,挖出来又大又圆,一个就有好几斤重。
还有我种的那些药材,长势喜人,被镇上的药铺老板以高价全部收购了。
我们赚到了离开王府后的第一桶金。
我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给春桃和夏荷一人买了一支银簪子,剩下的钱,我打算扩大生产规模,再开垦几亩荒地。
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我甚至还用我改良的农具和种植技术,带着全村人一起致富。
青溪村,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村里人都说,我是天上下凡的福星。
我听了,只是笑笑。
我不是什么福星,我只是一个热爱土地,懂得感恩的普通人。
而关于京城,关于王府,关于萧烬言,那些人和事,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记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田埂上。
那天下午,我正在地里查看新一批草药的长势。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田野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缓缓向我走来。
他的步子有些迟疑,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我眯起眼睛,看清来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萧烬言。
他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常服,早已不复当初的矜贵。
清瘦了许多,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落寞。
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五味杂陈。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率先打破了沉默:“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是来视察民情,还是……来抓我这个逃跑的冒牌货回去问罪?”
我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带刺。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是这个态度,没有生气,只是苦笑了一下。
“舒薇,我……”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是来抓你的。”
“哦?”我挑眉,“那王爷是来干嘛的?我们这穷乡僻壤,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这位贵客。”
“我……”他看着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笑了,“找我做什么?王府里有你那娇滴滴的真王妃陪着还不够吗?怎么,她伺候得不好,让王爷不满意了?”
我就是故意要刺他。
他害我做了三年的笑话,我刺他几句,不过分吧?
果然,提到林婉儿,他的脸色沉了沉。
“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了?”我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休了她?”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是她自己露出了马脚。”
原来,我走之后,林婉儿便以女主人的姿态,接管了整个王府。
但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懂得什么管家之道。
不出一个月,整个王府就被她搞得乌烟瘴气,下人们怨声载道。
她不仅不会做饭,还嫌弃厨房有油烟味,每天只吃一些精致的点心,导致萧烬言的胃病都犯了好几次。
她也不会打理萧烬言的生活起居,书房被她弄得乱七八糟,连他要穿的官服都找不到。
更可笑的是,她嫉妒我留在王府里的一切痕迹。
她把我开辟的那块菜地给填平了,种上了名贵的牡丹。
把我院子里那些晒干的药材和花草茶,当成垃圾一样全都扔了。
萧烬言一开始还忍着她,毕竟,他觉得亏欠了她。
直到有一次,他处理公务到深夜,胃疼得厉害,想找一点我以前给他备下的养胃茶。
结果翻遍了整个王府,都找不到。
他这才知道,我留下的那些东西,全都被林婉儿给扔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对林婉儿发了火。
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频繁地想起我。
想起我做的可口饭菜,想起我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王府,想起我虽然总是怼他,但眼神里却藏不住的关心。
他开始意识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冒牌的王妃。
而是一个,能让他感到安心和温暖的……家人。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林婉儿的身份。
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丞相嫡女。
她只是一个颇有心机的丫鬟,在真正的丞相嫡女落水身亡后,偷了她的信物,冒名顶替,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我手腕上那个所谓的月牙形胎记,不过是一个巧合。
丞相夫妇寻女心切,才闹出了这场天大的乌龙。
当一切真相大白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丞相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而萧烬言,更是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费尽心机迎回来的“真王妃”,竟然也是个冒牌货,还是个心肠歹毒的冒牌货。
而他亲手赶走的那个“假王妃”,却才是那个,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心里的人。
听完他的讲述,我久久没有说话。
这剧情,可比话本子精彩多了。
我该说什么?
说“活该”?
还是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我看着他满脸的悔恨和疲惫,心里的那点怨气,不知不觉就散了。
“所以,”我开口,语气平静,“王爷现在是想做什么?把我这个‘真’冒牌货,再请回去?”
他眼睛一亮,急切地点头:“舒薇,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是我眼瞎心盲。你回来好不好?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把王妃之位给你,我……”
“打住。”我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王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林舒薇,不是一件可以被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三年前,你们一句话,把我从乡下带到京城。三年前,你们又一句话,把我从王府赶回乡下。现在,你又想一句话,让我跟你回去?”
“凭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萧烬言,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跟你回去?”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凭什么呢?
他凭他王爷的身份?
还是凭他那张好看的脸?
这些东西,在现在的我看来,一文不值。
“王爷请回吧。”我下了逐客令,“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一个乡下农妇,也高攀不起您这金枝玉叶的王爷。”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舒薇!”他从身后,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烫,烫得我心尖一颤。
“别走。”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用这种近乎卑微的语气,求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
说实话,我有点心软了。
但我知道,我不能。
破镜,难圆。
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
“林舒薇,”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眶泛红,“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我心头一震。
喜欢过吗?
或许吧。
在那三年漫长而孤寂的岁月里,对着那样一张脸,很难完全不动心。
但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欢,早就在他一次次的冷漠和忽视中,消磨殆尽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王爷,这个问题,现在问,还有意义吗?”
“有!”他答得斩钉截铁,“对我来说,有意义。”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有过。”
“但是,萧烬言,那都是过去了。”
“现在的我,只想守着我的二亩薄田,过我的安生日子。至于王妃之位,谁爱要谁要去。”
我的话说得很绝,没有给他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最终,他松开了我的手,颓然地后退了一步。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苦涩。
我没有再看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我的竹屋。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靠在门板上,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春桃和夏荷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
“小姐,你……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没事,赶走了一只苍蝇而已。”
那天之后,萧烬言没有再来找我。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在我家隔壁,盖了一座一模一样的竹屋。
然后,他就住了下来。
一个堂堂的王爷,不住他的王府,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当起了邻居。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青溪村。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好奇。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得跟天仙似的男人,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烦不胜烦,索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萧烬言,好像跟我杠上了。
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
有时,是提着一篮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儿)采的蘑菇。
有时,是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有时,干脆就是站在门口,什么也不干,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
我把他送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扔出去。
我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可他就像一块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翻晒药材,他又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只处理干净的野鸡。
“舒薇,我……”
“拿走。”我连头都懒得抬。
“我炖了汤,给你补补身子。”他把食盒放在石桌上,语气里带着讨好。
我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萧烬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他看着我,眼神执着得可怕,“只要能看到你,做什么都有意思。”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冰山王爷吗?
怎么几个月不见,跟换了个人似的?
“萧烬言,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我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你现在死缠烂打,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我不在乎。”他说,“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简直要被他的无赖气笑了。
“行啊,”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想让我原谅你,可以。看到屋后那片荒地了吗?”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
“你去,把它给我开出来。什么时候开完了,我什么时候就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我就是故意刁难他。
那片荒地,足足有五亩,地里全是石头和草根,非常难开垦。
别说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就是村里最有经验的老农,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
可我没想到,他听了我的话,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扛起墙角的锄头,真的去了。
我看着他在夕阳下,笨拙地挥舞着锄头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萧烬言真的就跟那片荒地杠上了。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才回来。
手上磨出了血泡,他就用布条简单包扎一下,继续干。
脚上被石头划破了,他也只是皱皱眉,一声不吭。
短短几天,他就晒黑了,也更瘦了,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村里人都说,这男的是不是疯了。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疯了。
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赎罪。
春桃和夏荷看不下去了,好几次劝我。
“小姐,王爷他……他也太可怜了。要不,您就原谅他吧?”
我每次都嘴硬:“可怜什么?这是他自找的。”
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天比一天乱。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去关注他。
看他今天是不是又受了伤,看他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
甚至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偷偷跑到他屋里,给他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上了药。
我痛恨自己的心软。
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软。
半个月后,那片荒地,真的被他一个人,全都开垦了出来。
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站在我面前,哑着嗓子对我说“舒薇,我做到了”的时候。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冲上去,一拳一拳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萧烬言,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傻子!谁让你这么做的!谁让你……”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完整。
他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只是任由我打着,然后,一把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舒薇,对不起。”他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我爱你。”
我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仿佛要把这三年来,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
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回京城,也没有再当那个劳什子的王妃。
萧烬言,也放弃了他的王位。
他把王府交给了皇帝,自己,就留在了我们这个小小的青溪村。
我们成了村里,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他跟着我学种地,学采药,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农夫。
我呢,就负责,每天给他多做一碗饭。
毕竟,干农活,可是很费力气的。
至于那个“祝你多吃两碗饭”的诅咒?
嗯,现在看来,好像,也挺灵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