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丈夫离家28年 我妈病危时劝我装傻 直到758万到手,我

发布时间:2025-10-20 15:16  浏览量:4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给一台老式缝纫机上油。

机油的味道,混着布料的霉味和灰尘,是我这二十八年来最熟悉的气味。

“喂?”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生了锈的齿轮。

那边沉默了三秒钟。

三秒钟,足够我听清那头压抑着的、试探的呼吸声。

一个我以为早就死在记忆里,连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的呼吸声。

“林岚吗?”

我的手一抖,油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机油溅了我一裤腿。

“是我,陈志明。”

陈志明。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隔着二十八年的光阴,精准地扎进我的心口。

不疼,只是麻。

麻得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回来了。”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我出门买包烟”。

我挂了电话。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就像掐灭一个烟头。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只有缝纫机齿轮上挂着的油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迹。

我盯着那片污迹,看了很久。

然后,我拿起抹布,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把油污擦干净。

就像这二十八年来,我一次又一次,试图擦掉那个男人在我生命里留下的污迹一样。

徒劳无功。

电话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

我没接,任由它像个催命的冤鬼,一遍遍地叫魂。

直到它自己累了,停了。

我才直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那扇油漆斑驳的木窗。

楼下,是这个老城区的标准配置。

一个卖油条豆浆的早点摊,几个叼着烟下象棋的老头,还有一群追逐打闹、脏兮兮的半大孩子。

阳光把这一切都照得懒洋洋的,带着一股子陈旧的、安于天命的味道。

我的生活,也跟这片老城区一样。

陈旧,安逸,死水一潭。

现在,有人往这潭死水里,扔了块巨石。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我儿子的电话。

“江涛,你爸……回来了。”

我儿子叫江涛,跟我姓。

电话那头沉默了,比刚才陈志明打来时更久。

“他死哪儿去了?现在回来干什么?收尸吗?”

江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

我理解他。

一个从记事起就没有父亲,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长大的孩子,他对“父亲”这个词,只有恨。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妈,你别理他!让他滚!滚得越远越好!”江涛的声音激动起来,“他当年怎么走的,现在就让他怎么滚!”

“嗯。”我应了一声。

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心里却空落落的。

二十八年了。

人生有几个二十八年?

我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这场无望的等待和漫长的憎恨里。

现在他回来了,一句“滚”,真的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心乱了。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

我妈住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了管子,像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

医生说,肺癌晚期,扩散了,时间不多了。

每一天,都是拿钱在续。

我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果皮在我手里连成一条长长的线。

“妈,陈志明回来了。”

我妈的眼皮动了动,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转向我。

她的喉咙里插着管,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她摇了摇头。

我把苹果放在一边,握住她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

“他说他回来了。”我又重复了一遍,像个找不到答案的傻子。

我妈的嘴唇翕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凑过去,才勉强听清几个模糊的音节。

“装……傻……”

“什么?”我没听清。

“装……傻……”她又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透出一股奇异的光,像回光返照。

“装傻?”我愣住了,“妈,你什么意思?”

她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有恳求,有智慧,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

我走出医院,脑子里全是她那两个字。

装傻。

为什么要装傻?

对着那个抛妻弃子二十八年的男人,我不是应该拿刀捅他,或者吐他一脸口水,再指着他的鼻子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吗?

为什么要装傻?

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第三天,陈志明找上了门。

他站在我那间破旧的裁缝铺门口,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像个刚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成功人士。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眼角的皱纹,微凸的肚腩,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金钱浸泡出来的优越感。

他跟我,跟这个破败的老城区,格格不入。

“林岚。”他叫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熟稔。

我正在踩缝纫机,闻声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

“你……哪位?”

我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我是陈志明啊。”他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提醒一个失忆的病人。

“哦……陈志明……”我拖长了声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起来了,我初中同学也叫这个名字,后来去深圳打工,听说发财了。”

我低下头,继续踩我的缝纫机,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陈志明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扑上去撕扯他,或者至少会声泪俱下地控诉他这二十八年的罪行。

他准备好了一切应对方案,唯独没准备好,我压根“不认识”他。

“林岚!”他走进来,一把按住我的缝纫机,“你别跟我来这套!我是你男人!”

“男人?”我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男人早就死了。”

“你!”他气得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布料碎屑。

“你要是做衣服,就量尺寸。要是不做衣服,就别耽误我干活。我这儿小本生意,一分钟都是钱。”

说完,我绕过他,去旁边拿熨斗。

他站在原地,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身的优越感和准备好的说辞,全泄了。

我心里其实紧张得要死,手心全是汗。

但我脑子里,全是我妈那双眼睛。

装傻。

一定要装傻。

陈志明最终还是没沉住气。

他从他那个锃亮的鳄鱼皮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拍在我的工作台上。

“拆迁。”

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我瞟了一眼,是关于我们这片老城区改造的政府公告。

我们现在住的这栋老破小,是我和他结婚时,他父母留下的。

房产证上,是他的名字。

我瞬间明白了。

他不是回来叙旧的,也不是良心发现回来忏悔的。

他是为了钱回来的。

“拆迁好啊。”我一边熨着一条裤子,一边心不在焉地说,“政府给咱老百姓办好事,是该支持。”

我的反应,显然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大概以为我会看到“拆迁”两个字就两眼放光,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谈条件。

“这房子,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他强调道。

“哦。”我应了一声,把熨好的裤子挂起来。

“按照政策,能分到两套房,外加一大笔补偿款。”他盯着我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贪婪。

“那恭喜你了。”我笑了笑,露出一口被岁月和辛劳染黄的牙,“发财了啊,陈老板。”

我这一声“陈老板”,把他后面的话全堵死了。

他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林岚,我们是合法夫妻。”他终于忍不住,挑明了,“这笔钱,有你的一半。”

“夫妻?”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老板,你可别乱说。我男人死了二十八年了,坟头草都换了好几茬了。我可不想大半夜的,他从坟里爬出来找我算账。”

我一边说,一边故意缩了缩脖子,做出害怕的样子。

陈志明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咬着牙问。

“我不想怎么样啊。”我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上的碎布头,“我就是个安分守己的裁缝,每天挣点辛苦钱,给我妈买药。其他的,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故意提到了我妈。

我妈的病,就是个无底洞。

这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

果然,他听到“买药”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下。

“阿姨……病了?”

“嗯,肺癌晚期。”我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他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这沉默里,有几分是虚伪的同情,几分是抓到我软肋的窃喜。

“林岚,我们谈谈。”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我……我对不起你。”

我差点笑出声。

对不起?

二十八年的不管不问,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抹平?

做梦。

但我没笑,我只是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辛苦?不辛苦啊。我儿子都那么大了,都上班了。我妈虽然病了,但有医保,我自己也能挣点。挺好的。”

我把他所有可以用来攻击我的点,都用一种“我过得很好,我不需要你”的态度,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他彻底没辙了。

“你……你好好想想。”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这个,你先拿着,给阿姨买点营养品。”

他走了。

我看着桌上那沓崭新的百元大钞,至少一万块。

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给我钱。

我走过去,拿起那沓钱,一张一张,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晚上,江涛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钱,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来过了?”

“嗯。”

“他给你钱了?”

“嗯。”

“你扔了?”

“嗯。”

江涛一脚踹在垃圾桶上,红着眼睛冲我吼:“妈!你傻啊!为什么不要!这是他欠我们的!外婆等着钱救命!你在这儿清高什么!”

我知道他心疼我,更心疼病床上的外婆。

我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江涛,你听我说。”我的声音很平静,“这钱,我们不能这么拿。拿了,就等于认了他这个人,认了他这二十八年的混账行径。我们就从债主,变成了求他施舍的乞丐。”

“那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他?让他拿着几百万拆迁款逍遥快活去?”江涛不甘心。

“你外婆让我装傻。”

我把医院里我妈对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江涛愣住了。

他比我聪明,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外婆是想……让他自己把底牌亮出来?”

我点了点头。

“我们越是表现得无欲无求,他就越是心慌。他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他就会不断地加码,不断地试探。直到他把我们认为我们该得的,全都摆在桌面上。”

姜,还是老的辣。

我妈在病床上,插着管子,却比我们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她知道对付陈志明这种自私到骨子里的男人,硬碰硬是下下策。

你跟他谈感情,他跟你谈钱。

你跟他谈钱,他又会用感情来绑架你,说你现实,说你贪婪。

只有装傻,让他自己走进你布下的口袋阵。

接下来的几天,陈志明没有再来。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里观察着我,调查着我。

他想知道,我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照常开店,踩缝纫机,跟街坊邻居聊天打屁,去医院照顾我妈。

生活像一潭纹丝不动的死水。

直到一周后,他又来了。

这次,他没穿西装,换了一身休闲装,手里还提着一堆高档水果和营养品。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笑着说:“来看看阿姨。”

“我妈不见客。”我头也不抬。

“林岚,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哦,对。”我一拍脑袋,像是刚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我们得赶紧去把离婚证办了。这都二十八年了,你再不跟我离,耽误你找下家。”

他脸上的笑容又一次凝固了。

“我……我已经结婚了。”他有些尴尬地说。

“那更得离了!”我一脸严肃,“你这是重婚,犯法的!陈老板,你生意做那么大,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进去了。”

我看着他从尴尬到铁青,再到发紫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林岚,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终于撕破了脸皮,“拆迁的事,你到底什么态度?”

“我没态度啊。”我摊了摊手,“房子是你的,钱也是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我就是觉得吧,”我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你这婚内出轨,还重婚,要是闹到拆迁办,或者法院,你说……会不会对你分房子拿钱,有点影响?”

我没看他,专心致志地给一根针穿线。

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几乎要把我这间小屋子给冻住了。

我这是在敲诈他。

不,我不是敲诈。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他最害怕的事实。

他最怕的,就是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我这个“前妻”的存在,而出现任何污点和变数。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掀了我的桌子。

“你想要多少?”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

来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什么多少?我不要钱啊。”我把穿好线的针别在针插上,“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犯法。咱们虽然没什么情分了,但好歹也认识一场。”

我越是表现得“善良”“无知”,他就越是觉得我深不可测。

他摸不准我的底线,更不知道我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这种感觉,一定让他很抓狂。

“林岚。”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这套房子,拆迁款总共大概有一千五百万。我给你一半,七百五十万。你跟我去签字,把离婚协议也签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七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这辈子,连七十五万都没见过。

我捏着针的手,在微微发抖。

有了这笔钱,我妈的病就有救了。

江涛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我也可以关掉这个破裁缝铺,去过几天安生日子。

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但我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我甚至还皱了皱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七百五十万?这么多啊?”我咂了咂嘴,“那得交多少税啊?哎呀,麻烦死了。”

陈志明的表情,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

他大概觉得,我不是在装傻,我是真的傻。

一个视金钱如粪土,连七百五十万都嫌麻烦的傻子。

“税我来交!”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只要签字就行!”

“哦……”我拉长了声音,“可是签字也好麻烦啊,我这几天手疼,拿不了笔。”

我举起我那双因为常年做针线活而布满老茧、有些变形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林岚!”他终于爆发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没有啊。”我一脸委屈,“我就是手真的疼嘛。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我下了逐客令。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现在主动权不在他手里。

他摔门而去。

门被摔得“砰”一声巨响,震落了墙上的一片墙皮。

我靠在工作台上,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去。

后背,已经湿透了。

跟这种人精打交道,太耗心力了。

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转八百个弯。

但我知道,我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我妈的策略,是对的。

当晚,江涛回来,我把陈志明开价七百五十万的事跟他说了。

江涛激动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七百五十万!妈!我们发财了!”

“冷静点。”我给他泼冷水,“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地把钱给我们吗?”

江涛愣了一下,随即冷静下来。

“他肯定有诈。”

“对。”我点了点头,“这钱,烫手。我们不能直接接。”

“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江涛有些急了,“外婆的病……”

“耗着。”我斩钉截铁地说,“他比我们急。拆迁签字是有期限的。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而且,”我看着儿子,一字一句地说,“七百五十万,还不够。”

江涛震惊地看着我。

“妈,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是不小。”我冷笑一声,“但他欠我们的,仅仅是钱吗?”

他欠我二十八年的青春。

他欠江涛一个完整的童年。

他欠我妈一个安享晚年的女儿。

这些,是拿钱能衡量的吗?

不能。

但除了钱,我也没法从他身上,再榨出别的东西了。

所以,我要让他大出血。

出到他心疼,出到他肉疼,出到他午夜梦回想起来都会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回来招惹我这个“傻子”。

陈志明果然比我更急。

第二天,他又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看起来跟江涛差不多大的男孩。

那女人打扮得很时髦,珠光宝气的,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那男孩,染着一头黄毛,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一脸的不耐烦。

“林岚,我给你介绍一下。”陈志明指着那女人,“这是我现在的妻子,孙丽。”

又指着那男孩。

“这是我儿子,陈浩。”

我坐在缝纫机前,连眼皮都懒得抬。

“哦,你好。”

孙丽显然是被我的冷淡给激怒了。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哟,姐姐,你这地方可真够……朴素的。住了几十年了吧?也该换换了。”

我没理她,继续干我的活。

“喂!我妈跟你说话呢!你聋了?”那个叫陈浩的黄毛小子,很不客气地冲我嚷嚷。

我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你妈没教过你,跟长辈说话要有礼貌吗?”

“你算哪门子长辈?”陈浩撇了撇嘴。

“我是你爸的合法原配。”我慢悠悠地说,“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大妈。”

“你!”陈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够了!”陈志明喝止了他们母子俩。

他知道,带这两个人来,是个天大的错误。

他们不仅没能给我施加任何压力,反而给了我攻击他的武器。

“林岚,我们谈正事。”陈志明把话题拉了回来,“七百五十万,你到底同不同意?”

“我手疼。”我还是那句话。

“你!”孙丽忍不住了,尖着嗓子叫起来,“林岚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老陈愿意给你钱,是看你可怜!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一个被男人扔了二十几年的黄脸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拿乔?”

“啪!”

我没动。

动的是江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菜。

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孙丽的脸上。

“你嘴巴放干净点!”江涛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再敢对我妈不敬,我撕了你的嘴!”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孙丽捂着脸,尖叫起来:“你敢打我!陈志明!你儿子打我!”

陈志明也反应过来,指着江涛怒吼:“小兔崽子!你反了天了!”

“我姓江,不姓陈。”江涛冷冷地看着他,“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轮不到你们这群阿猫阿狗来指手画脚!带着你的女人和野种,给我滚出去!”

“野种”两个字,彻底激怒了陈浩。

他怪叫一声,挥着拳头就朝江涛冲了过来。

两个年轻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我那间小小的裁缝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布料、剪刀、针线,散落一地。

陈志明和孙丽在一旁尖叫着拉偏架。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直到江涛一拳把陈浩打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

我才慢悠悠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110吗?我这里有人打架,地址是……”

警察来得很快。

最后,我们两拨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派出所。

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听着隔壁审讯室传来的哭喊声,我心里却异常平静。

事情闹大了,才好收场。

在警察的调解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就清楚了。

陈志明重婚,婚内出轨,抛弃妻子二十八年。

这些事实,在警察同志严肃的目光下,被一一摆在了台面上。

陈志明和孙丽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尤其是当警察同志用“涉嫌重婚罪”的眼光打量他时,他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最后,这件事被定性为家庭纠纷。

警察把我们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一顿,让我们私下解决。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

陈志明一家三口灰溜溜地走了。

江涛脸上有几处擦伤,但眼神却很亮。

“妈,痛快!”

我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我知道,这一闹,陈志明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被耗光了。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尽快解决这件事。

果然,第二天一早,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疲惫不堪。

“林岚,开个价吧。”

“我说了,我不要钱。”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几乎是在咆哮。

“我想让你,身败名裂。”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去法院告你重婚,告你遗弃。我要让你现在的老婆孩子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要让你生意上的伙伴知道,你是个连老婆孩子都能抛弃的伪君子。我要让你,一无所有。”

我听到了他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疯了!”

“是你逼我的。”我说,“你带着你的小三和私生子,到我家里来耀武扬威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林岚,你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他急了。

“是吗?”我笑了,“我拿不到,你也别想拿到。大不了,这拆迁款,我们谁都不要,就让它烂在那儿。我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呢?陈老板,你耗得起吗?”

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番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怕了。

他这种把名利和金钱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最怕的就是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赌的就是这个。

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自称是陈志明的律师。

律师的口气很客气,约我见面谈谈。

我知道,陈志明妥协了。

我带着江涛,一起去了约定的茶楼。

律师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明。

他给我们泡了茶,开门见山。

“林女士,陈先生的意思是,希望能和您和平解决这件事。”

“和平解决?”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怎么个和平解决法?”

“陈先生愿意在原来七百五十万的基础上,再追加一笔补偿款。”律师说。

“多少?”江涛替我问。

律师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百万。”

“一百万?”江涛冷笑,“打发叫花子呢?我妈二十八年的青春,就值一百万?”

律师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说:“江先生,做人不能太贪心。这笔钱,已经是陈先生最大的诚意了。如果闹上法庭,林女士虽然能胜诉,但能拿到的赔偿,绝对没有这么多。”

他说的是实话。

法律讲究证据,感情和青春,在法庭上是没法量化的。

但我妈让我装傻,可没让我真傻。

我放下茶杯,看着律师,笑了。

“律师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哦?愿闻其详。”

“我不是来跟你们谈钱的。”我说,“我是来通知你们,我的决定。”

律师愣住了。

“我要的,不是补偿款。”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的,是陈志明对我这二十八年来,所欠下的抚养费,以及精神损失费。”

“这……这不还是一回事吗?”律师有些懵。

“不,这不是一回事。”我摇了摇头,“补偿款,是他对我的施舍。而抚养费和精神损失费,是他欠我的债。是债,就得还。”

“那……您要多少?”律师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单据。

这些,是我这二十八年来,为江涛花的每一笔大额开销。

从他出生的奶粉钱,到他上大学的学费。

还有我妈这些年的医药费。

我早就准备好了。

“这些,是陈志明先生应该承担一半的抚养费和赡养费。”我把单据推到律师面前,“至于精神损失费嘛……我这二十八年,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绝望里,夜夜失眠,精神恍惚。我觉得,要个几百万,不算多吧?”

律师的脸色,一点一点地白了。

他飞快地翻看着那些单据,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女士,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是吗?”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倒觉得,这很公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律师没话说了。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手里的这些证据,足以让陈志明在法庭上脱一层皮。

“我……我需要跟陈先生商量一下。”

“可以。”我站起身,“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我看不到钱,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带着江涛,扬长而去。

走出茶楼,江涛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

“妈,你太厉害了!简直是诸葛亮在世!”

我笑了。

我不是诸葛亮。

我只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母亲。

我所有的智慧,都来自于我病床上的妈妈,和这二十八年所受的苦难。

是生活,把我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逼成了一个懂得运筹帷幄的战士。

接下来的三天,是漫长的煎熬。

陈志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我每天都去医院。

我妈的状况,越来越差。

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有时候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医生找我谈话,暗示我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那个被仪器包围的、生命气息微弱的老人,心如刀绞。

妈,你再等等。

再等等女儿。

女儿一定让你看到,我们赢了。

江涛比我更着急。

他好几次都想冲动地去找陈志明算账,都被我拦下了。

“沉住气。”我告诉他,“越是到最后关头,越是要冷静。”

这是一场心理战。

比的,就是谁先绷不住。

第三天的下午,我的手机响了。

是那个律师。

“林女士,陈先生同意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终于落了地。

“但是他有个条件。”律师接着说。

“说。”

“他要求您,必须一次性了结所有事情。签了协议,拿了钱,就不能再以任何理由纠缠他。包括……不能去告他重婚。”

我冷笑。

这才是他最害怕的。

“可以。”我答应得很干脆。

我求的,是财,不是气。

只要钱到手,我妈的病有救,江涛的未来有保障,至于他陈志明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钱呢?”我问。

“陈先生说,数额太大,需要一点时间周转。但他可以先支付一部分,作为定金。”

“多少?”

“八万。”

我差点气笑了。

七百多万的总额,他给我八万定金?

打发要饭的呢?

“你告诉陈志明。”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看到的,不是八万,也不是八十万。我要看到的,是七百五十八万。一分都不能少。”

“林女士,这……”

“我没有跟他讨价还价。”我打断了律师的话,“我妈的医药费,每天都在烧钱。我等不了。明天上午十点,如果我的账户上没有看到这笔钱,那我们之前谈的,全部作废。后果,他自己承担。”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把陈志明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没有退路了。

要么给钱,要么身败名裂。

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我坐在我妈的病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跟她说着话。

我说起江涛小时候的趣事,说起裁缝铺的生意,说起街坊邻居的八卦。

我就是不说陈志明。

我不想让这些腌臢事,脏了我妈最后清净的时光。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我的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江涛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妈,他是不是耍我们?”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九点五十九分。

还是没有。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难道,我真的赌输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条银行的短信。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0月26日09:59完成转账交易人民币7,580,000.00元,当前余额7,580,123.50元。】

七百五十八万。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盯着那串长长的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我赢了。

我们赢了。

江涛也看到了短信,他一把抱住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哭得像个孩子。

“妈!我们有钱了!外婆有救了!”

我擦干眼泪,第一时间给医生打了电话。

“医生,我妈的治疗,请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案!钱,我们有!”

那一刻,我从未觉得,钱这个东西,是如此地可爱。

它买不来感情,买不来青春。

但它能买来生命,买来尊严。

下午,律师把离婚协议和一份附加的保密协议送了过来。

我签得很痛快。

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我林岚,跟陈志明那个男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的人生,他的家庭,他的未来,都与我无关。

我拿着那笔钱,给我妈转到了更好的私立医院。

请了最好的专家会诊,用了最先进的靶向药。

虽然医生说,希望不大,但至少,可以减轻她的痛苦,延长她的生命。

只要她还在一天,我就觉得,这个家,还是完整的。

我关掉了那间开了二十多年的裁缝铺。

把所有的布料和机器,都送给了隔壁一个同样靠手艺吃饭的大姐。

我用剩下的钱,给江涛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他一直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设计工作室,现在,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妈在新医院的精心治疗下,精神好了很多。

有一天,她甚至能开口,说几句完整的话了。

我把她扶起来,喂她喝粥。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苍白的头发上,暖洋洋的。

“岚……钱……拿到了?”她问。

“嗯,拿到了。”我笑着点头,“妈,您放心,以后我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慰。

“傻……丫头……”她摸着我的脸,声音微弱,“妈……就知道……你行……”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握住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

“妈,谢谢您。”

这一声谢谢,发自肺腑。

谢谢您,在我最冲动、最想玉石俱焚的时候,教会我冷静和隐忍。

谢谢您,用您一生的智慧,为我铺好了最后一条路。

如果没有您的那句“装傻”,我可能还在跟陈志明死磕,最后两败俱伤,一无所有。

是你让我明白,对付恶人,有时候需要的不是锋利的刀,而是一张看似愚钝的网。

让他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你设下的圈套。

我妈又住了半年。

这半年,是我这二十八年来,过得最安稳、最幸福的半年。

我们有钱,有时间。

我每天都陪着她,给她讲故事,推着她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江涛的工作室也开起来了,生意很好。

他一有空就往医院跑,给外婆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我妈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

虽然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但她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走的那天,是个晴天。

她很安详,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岚……别……恨了……”

我哭了。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后半辈子,都活在仇恨里。

陈志明,就像一根扎在我心里的刺。

不拔出来,永远都会疼。

现在,是时候把它拔出来了。

我妈的葬礼,办得很体面。

江涛已经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葬礼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陈志明。

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穿着一身黑西装,神情落寞。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不可一世的优越感。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也没有过去跟他说话。

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了。

他只是远远地站着,直到葬礼结束,人群散去。

他才走过来,在我妈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三躬。

然后,他转向我。

“对不起。”

他说。

这是他第二次跟我说对不起。

第一次,我觉得虚伪。

这一次,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真诚的悔意。

我没有回答他。

是与非,对与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妈走了,我的恨,也跟着她一起,埋进了土里。

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林岚。”他叫住我。

“孙丽……跟我离婚了。”他说,“她嫌我……给你的钱太多了。公司也因为拆迁的事,资金链断了,破产了。”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那是你的事。”

“我知道。”他苦笑一声,“都是报应。”

我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开了。

阳光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孤独。

我不知道他未来的路会怎么走。

我也不关心。

我只知道,我的路,才刚刚开始。

我的人生,在五十岁这一年,终于迎来了新生。

没有了仇恨,没有了羁绊。

只剩下,对未来的期盼,和对我妈,无尽的思念。

我抬头看了看天。

天很蓝,云很白。

妈,您看到了吗?

我听您的话,不恨了。

我以后,会好好地,带着江涛,把我们的日子,过得比谁都好。

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