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我帮他改简历,就要分手?”我点点头,后来她盯着请柬哭惨了
发布时间:2025-09-28 10:07 浏览量:1
研究生毕业答辩落幕的那个夜晚,喧嚣与祝贺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我却在公寓楼下,亲手为我们长达十几年的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我对林晚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分手吧。”
“就因为我帮周越改了简历,没顾得上你?”她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我再熟悉不过的轻笑,带着几分戏谑和不以为意。
我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干:“对。”
“行。”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却丝毫没有暖意,“沈砚,你可别后悔。”
她笃定我不敢。五岁相识,竹马青梅,我们纠缠了彼此的整个青春。在她的世界里,我沈砚就像一颗围绕她旋转的卫星,永远挣脱不了她的引力。
可她不知道,这一次,宇宙的规则变了。
那份被她忽略的简历,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新简历早已投递出去,一份来自遥远北城的头部券商的offer,就静静地躺在我的邮箱里。那座城市,在地图上,与她所在的南城遥遥相望,隔着千山万水。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
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打在林晚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侧脸上,将她纤长的睫毛映出一小片阴影。她慢条斯理地用金色的长柄勺搅动着杯中的拿铁,咖啡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所以,还是为了简历那点破事?”她抬眸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慵懒和好笑,“沈大少爷,你的格局,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决定:“林晚,我要分手,这次是认真的。”
她单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那双总是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这好像是你第……N次跟我提分手了吧?你自己还记得清吗?”
我呼吸一滞。
她懒洋洋地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是第八次?第九次?还是第十次了?行了,沈砚,别闹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离不开我的,这事你比谁都清楚。”
“没什么离不开的,”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决绝,“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
“哦。”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行啊,那祝你活得精彩。还是那句话,别后悔。”
“绝不。”我扔下两个字,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转身的瞬间,却正撞上推门而入的周越。
他腋下夹着一个略显陈旧的文件袋,看到我们,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局促。
“晚姐,那家外企的终面通知下来了,我……我心里还是没底,你能不能再抽空帮我盘盘面试的策略……”
林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越过周越,落在了我身上,带着一丝探寻。
换作从前,我恐怕早就炸了,会毫不客气地呛回去:“你面试关她什么事?” 可这一次,我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从心底涌上来。无穷无尽的拉扯和争吵,真的,够了。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周越却一步上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沈砚,你千万别误会,我和晚姐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抿着嘴唇,眼神看起来无比真诚和无辜,“你也知道,我家没人懂这些,我是实在没办法,才厚着脸皮请晚姐指点一下。这个工作机会对我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你别因为这些小事就和晚姐闹别扭,她真的为你付出了很多。前阵子为了帮我模拟面试,她陪我熬到半夜,嗓子都哑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没忍住,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哦?普通朋友?”我冷笑一声,字字如刀。
“普通朋友,需要你每晚赖在她公寓,一对一‘对练’到深夜十一点?”
“普通朋友,你发烧挂个水,都得点名让她放下一切去陪着?”
“普通朋友,你买条新领带,都得拍照片发给她,问她颜色搭不搭?”
“普通朋友,能次次精准地掐在我跟她约会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哭着求助?”
我往前逼近一步,盯着他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顿地问:“周越,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既然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她家司机的儿子,而不是她的正牌男友,‘瓜田李下’这四个字,到你这就直接喂狗了是吗?”
周越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身体僵住,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低下头,肩膀开始微微发颤。
“沈砚。”林晚终于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冷了几分。她抽了张纸巾递给周越,然后转向我,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责备,“我知道你嘴巴毒,但能不能别逮着一个老实人往死里欺负?”
她的话音刚落,周越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光洁的桌面上。
在这安静的咖啡厅角落,他极力压抑却无法控制的抽噎声,显得格外清晰。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无比滑稽和索然无味。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那片让我感到窒息的空气。
回到家,我把自己重重地摔进床上,连灯都懒得开。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窗外已是沉沉的黑夜。
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周越新发的朋友圈赫然映入眼帘。
文字写得情真意切:【心情有点低落,第一次被朋友带来玩德州扑克,手气真的好生涩。不过,真的非常感谢你的耐心和不嫌弃。像我这种从小只会埋头读书的穷学生,今天才明白,原来牌桌不是玩物丧志,而是另一种江湖的历练。】
配图是牌桌的一角,昏暗的灯光下,筹码堆得像小山。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正缓缓推出一摞筹码,而那只手的旁边,是周越自己比着“V”字手势的另一只手。
我死死地盯着那只推筹码的手腕——上面赫然戴着我去年费尽心思,托了无数关系才买到,送给林晚做生日礼物的那块限量版腕表。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林晚发来的微信消息。
“把你的简历发给我,我帮你过一遍。”
时间显示,距离我离开咖啡馆,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原来,她陪着她的“普通朋友”打完牌、历练完“江湖”,才终于想起了我这个“正在闹别扭”的男朋友。
我盯着她的微信头像,照片还是几年前我们去雪山旅行时我给她拍的。照片里的她,站在皑皑白雪中,笑得肆意而张扬。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换过。
曾几何时,这张笑脸是我世界的全部。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我深吸一口气,点开设置,面无表情地,把那个置顶了许多年的对话框,亲手拖进了黑名单。
半小时后,饥肠辘辘的我下楼觅食。刚进餐厅,就碰上了我爸。
“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他关切地看着我。
我闷声答道:“睡多了,压的。”
“毕业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我爸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推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要说起来,还是林晚那丫头让人省心,家里早就凭关系给她安排好了,进本地最好的风腾集团。板上钉钉的事。”
他顿了顿,又有些心疼地看着我:“你呢,为了能跟她在一个城市发展,硬是拒了外地好几个不错的offer,天天在家里熬夜学那些实操技能,眼底下的乌青我都看着心疼。”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然后轻轻放下。
“爸,其实……我已经拿到offer了。是北城的一家头部券商。”
我爸明显愣了一下,惊喜中夹杂着浓浓的迟疑:“北城?那也太远了……你和林晚,你们俩……”
“前途和感情,孰轻孰重,我自己分得清。”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爸,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跳板。如果背景调查没问题,我下周就准备动身过去。”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我爸最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死党赵皑打来的,咋咋呼呼地叫我去参加他们组的毕业狂欢派对。
“去吧,好好出去玩玩,散散心。”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段时间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是时候松快松快了。”
半小时后,我出现在了城中那家最知名的俱乐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晃动的人影,让我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赵皑远远地冲我招手,让我先去吧台拿点喝的。我端着托盘,正低头用冰夹夹着冰块,旁边卡座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我动作一僵。
“我说林大小姐,不是说好出来嗨的吗?你怎么抱着个手机看了一晚上了,魂不守舍的,怎么了?”一个女生问道。
“还能怎么?被拉黑了呗。”是林晚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谁啊?胆子这么肥,敢拉黑你林大小姐。”
“除了我家那位小祖宗,还能有谁?”她低低地笑了一声,“自己从小惯出来的,能怎么办?受着呗。”
“又是沈砚啊?”那人恍然大悟,“说句实话,晚晚,沈少爷那脾气,也就你受得了。换个人,早跑了。”
“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离不开我。”林晚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能为什么,帮周越改了份简历。”
“就这?”那人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沈少爷这醋劲也太大了吧。不过说真的啊,我们几个姐们私下里也聊过,真要找男朋友,还得是周越那样的。懂事,体贴,说话永远温温柔柔的,处处都为你着想……”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下去。我端着酒水,面无表情地回了我们自己的包间。
可谁能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赵皑正对着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人发火。而那个人,竟然是周越。
世界真小,冤家路窄,他居然还在这里兼职。
“我们要的是黑方威士忌!你给我们上的是杰克丹尼!你知不知道沈哥对杰克丹尼过敏?全系的人都知道!你让他怎么喝?”赵皑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周越涨红了脸,局促不安地解释:“对不起,今晚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忙中出错……”
“错了就赶紧去换啊!你说换不了是什么意思?存心的是吧?”
周越看见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迎了上来:“沈砚,真对不起,是我下错单了。可我今晚已经出错过两次了,经理说再错一次,我今晚的提成就全没了……你,你也不差这一杯酒的钱,就当帮帮我,行不行?”
我径直走到沙发坐下,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第一,我确实喝不了杰克丹尼,会进医院的。第二,你做错了事,凭什么要我来为你买单?这单是我下的吗?”
“……一杯黑方也就三百多块,我算我求你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他面露窘迫,声音几近哀求,“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得靠自己打工攒房租和生活费,每一分钱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既然知道每一分钱都重要,下单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心?既然出了错,又凭什么站在这里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我的语气冷硬如冰。
“我对杰克丹尼过敏,不是开玩笑的。这包间里光线这么暗,如果不是赵皑眼尖发现了,我喝一口下去,现在可能就得叫救护车了。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我最大的客气,你反倒让我为你的重大失误买单?”
赵皑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要求也太离谱了!”
明明是他强词夺理,他却突然摆出了一副被我们合伙羞辱的受害者模样。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是不是就这么看不起我们这种人?”
他猛地用手背抹了把脸,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突然端起桌上那几杯上错的杰克丹尼,转身就往外冲。
结果,在门口差点撞上正好路过的一群人。
“周越?”其中一个眼尖的女生叫住了他。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周越摇着头,一言不发,却泪眼婆娑地望向人群中那个最耀眼的身影——林晚。
“怎么回事?”林晚皱着眉走了过来。
“他上错酒了!我们点的黑方,他全给我们上成了杰克丹尼。沈哥对这玩意儿过敏,他还赖着不给换,非要我们自己掏钱买下来。”赵皑从包间里走出来,没好气地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的……”周越低着头,声音委屈极了。
“哎呀,都是同学,多大点事儿啊。”旁边有人开始打圆场,“你们两位大少爷,家大业大的,还在乎这点酒钱?”
赵皑当场就火了:“什么叫多大点事?沈哥过敏有多严重你不知道吗?上次在食堂聚餐,就因为筷子不小心沾了点别人杯子里的杰克丹尼,他喉头水肿,差点就进ICU了!”
林晚的目光终于投向了包间里的我,她那好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喝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你很希望我喝了?就算我希望,我也不想给120急救中心添堵啊。”
她走近几步,声音刻意放软了些:“行了,这不是没喝吗?至于把动静闹这么大?他又不是存心的。你跟我呕气就呕气,别把火撒在别人身上,他一个穷学生,也不容易。”
“林大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面子比天大?”我被她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我因为你迁怒别人?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心盲了?明明是做错事的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无辜的受害者了?”
“算了晚姐,我重新给他们上一份就是了。”周越吸着鼻子,恰到好处地轻轻扯了扯林晚的衣袖,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今晚的提成我不要了,你别为难……”
看着他那副故作坚强、委屈求全的绿茶样,我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自己做错了事,还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给谁看呢?你的脸呢?”
“沈砚!”林晚的声音猛地沉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
她不再看我,转头对周越说:“这些杰克丹尼,你直接送到我们那桌去。再重新给他们上几杯黑方,所有的酒钱,都记在我的账上。”
“免了。”我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站起身,“林大小姐想做善人,自己慢慢做。赵皑,我们走。”
“呵,这脾气,真是越来越爆了。”身后,隐约飘来一句某个人的嘀咕。
凌晨的街道,空旷而冷清。我和赵皑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对不住啊,沈砚,”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我当时应该直接再点一杯的,也省得你跟林晚又吵起来。”
“凭什么?”我脚步未停,“就因为他会哭,会卖惨,做错了事就得让别人来替他兜底?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我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今天下午,已经和林晚正式分手了。”
赵皑沉默地看着我,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信?”我问。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沈砚,我们这帮朋友里,没人信你真能和林晚分得开。”
“况且,”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自己,就真的舍得吗?”
坐在回家的车上,赵皑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真舍得吗?
离别墅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我让司机靠边停车,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这条路,我走了十几年。第一次遇见林晚,就是在这里。
那年我五岁,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双双离世,我被接到大伯家。那段时间,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有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就是那孩子,非闹着要爸妈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结果路上就……”
“太可惜了,多好的一对年轻人……”
“哎,要不是这孩子任性……”
流言蜚语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扎得我遍体鳞伤。终于有一天晚上,我避开了所有人,一个人跑到人工湖边,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栽了进去。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我吞没,我想,如果用我的命,能不能换回我的爸爸妈妈。
我不知道林晚是怎么出现的,只记得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岸上拖。
从那天起,同样只有五岁的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整天跟在我身后, शायद是怕我再想不开寻短见。
父母的骤然离世让我变得阴郁而乖戾,我厌恶那个被所有人议论的自己,也排斥所有试图靠近我的人。我骂她,推她,甚至拿小石子丢她,可她从来不生气。
也从来不走。
林家的大人来叫她回家,她总是把小小的身板一挺,奶声奶气却无比坚定地说:“不行,我是守护王子的骑士,我得保护他。”
傻瓜。
我当时心里想。
小学时,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堵住我,骂我是克死爹妈的扫把星。林晚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跟那几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生扭打在一起。
“谁说他没有爸爸妈妈?!”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都流了血,却依旧梗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我爸爸妈妈就是他爸爸妈妈!”
等那群人散了,我看着狼狈不堪的她,冷冷地说:“你爸妈不是我爸妈。”
“以后会是的呀,”她咧开嘴想对我笑,却因为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你以后娶了我,不就是了吗?”
心墙崩塌,大概就是那一刻吧。那天,我第一次主动朝她伸出手,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拉了起来。
两只小小的手握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分开过。这一握,就是十几年。
直到研一那年,周越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他是林家司机老周的儿子,争气地考上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于是就搬来和他父亲同住。
我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是在林晚的生日那晚。我特地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偷偷溜进她的公寓,想给她一个惊喜。我藏在玄关的衣帽间里,结果却听到了她和周越一起进门的声音。
“晚姐,生……生日快乐。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个建筑模型,是参考你家那个老宅的样子做的。”周越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带着一丝讨好,“肯定比不上沈砚送的礼物那么贵重,但……这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你,周越,心意才是最难得的。”林晚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一下窜上我的头顶,我猛地推开柜门走了出去,死死地盯着周越:“什么叫不如沈砚的贵重?你送你的礼物,非要踩我一脚干什么?我送的礼物贵,难道就不是心意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周越看到我,吓了一大跳,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摆着手解释。
林晚把他送出门后,关上门,无奈地冲我笑了笑。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喜欢他这个人。”我直白地说。
“他家条件不好,他妈妈还常年卧病在床,全家就靠他爸开车那点死工资撑着。他能考上咱们学校,真的很不容易。我爸特地嘱咐过,让我平时多照顾他一点。”
她说,也就三年,等他毕业就好了。
可就是这三年,成了我们之间无穷无尽争执的根源。
周越总能精准地在我跟林晚独处的时候出现。不是拿着他那永远也写不完的论文来请教,就是电脑坏了求帮忙,再不然就是搬不动箱子需要搭把手。
只要我一流露出不高兴的神色,他就会立刻红了眼圈,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活像被我欺负了一样。
久而久之,连旁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都觉得我是在仗势欺人,小题大做。
连林晚,也开始觉得是我太敏感,太计较了。
“不都是举手之劳吗?帮一下怎么了?我又不喜欢他,你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飞醋?”
可我就是膈应他,那种感觉如鲠在喉。
他会在我和林晚约好庆祝项目中标的晚上,打电话来说家里水管爆了,哭着说自己六神无主,只有林晚能帮他。
他会因为自己吃坏了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炎,一个电话就让林晚抛下在餐厅空等了他一个多小时的我,开车送他去医院。
他会让林晚每晚都开着视频,线上帮他逐字逐句地改论文,甚至有一次我端着水果站在书房门口,那两人都浑然不觉。
身边所有人都劝我,别太计较了。他不容易,帮帮他而已。
可我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我闹过,冷战过,甚至提过分手。
可每一次分手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人都是我。最后没出息地跑去求和的人,也是我。我甚至愚蠢地尝试改变自己,逼着自己变得更“大度”一些。
赵皑说得对,我舍不得她,是真的舍不得。
十几年的感情,早已刻进了我的骨血里。每一次想要强行剥离,都像是用一把钝刀子在割我自己的肉,疼得钻心。
我怕疼,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妥协。
直到上个月,我独立负责的一个项目,在最关键的节点上遭遇了竞争对手的恶意狙击。我焦头烂额,想找她商量一下对策,可是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我一个人咬着牙,在公司扛到凌晨,总算暂时稳住了局面。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林晚一直都在帮周越模拟一个对他来说其实无关紧要的求职面试。
她甚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彻底碎掉了。我突然觉得,分手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两周后,我的工作彻底落定。恰逢林老爷子七十大寿。
林家和沈家是世交,虽然我和林晚已经“分手”了,但林老爷子从小待我亲厚,这场寿宴,我必须到场。
只是没想到,周越居然也在。
林晚身边的那个座位,十几年雷打不动,都是我的专属位置。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过去,而是径直走到了她对面的空位上。
周越帮他父亲摆完果盘后,极其自然地,就坐到了林晚的身边,那个曾经属于我的位置上。
我给林老爷子贺完寿回来,却发现林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
“还在生气呢?”她单手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我,眼波流转,“都过去两周了,这次的气性怎么这么大呀?嗯?”
我平静地拿起筷子,目不斜视:“林晚,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天,你也点了头的。”
“真是服了你了。”她轻笑一声,毫不在意,“行,那你告诉我,这次你打算跟我‘分’几周?”
我没有再理她。
宴席开始,林老爷子吹了蜡烛,长辈们便开始聊起我们几个小辈的未来去向。
“说起来,周越那份券商终面的简历,还多亏了晚晚帮他从头到尾地改,改得特别出彩,这不,offer一下子就拿到了嘛!公司就在晚晚她们风腾集团总公司的楼下。”老周,也就是周越的父亲,在一旁抢着说道,脸上满是骄傲和感激。
周越腼腆地笑了笑,接话道:“这全靠晚姐最后那段时间,天天帮我突击辅导面试技巧,又手把手教我怎么跟HR谈薪酬,我这才顺利拿到了offer,总算能离我的投行梦近一点了。”
林老太太转头看向我,慈爱地问道:“小砚最近在忙什么呢?定了哪家公司,还没跟奶奶说呢?”
“他啊,也能拿到南城风腾集团的offer,这事儿我早就问过公司HR总监了,”林晚抢在我前面,用她那惯有的、带着一丝小骄傲的语气说道,“人家说了,能给到年薪这个数,前途无量。”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桌子底下,用鞋尖轻轻地碰了碰我的皮鞋。
我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脚,低头夹了一口菜。
“第一份工作,平台很重要,一定要选好啊。”林老爷子点头说道。
周越立刻接过了话头:“是啊林爷爷,像我这种寒门出身,就特别想进投行。一个呢,是想多挣点钱,给家里分担一些压力;另一个,金融是现代经济的血脉,我觉得我受了林家这么多年的恩惠,以后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在资产配置上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也算是我的一点回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我:“选工作不光要看钱,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能带来的社会价值和对他人的意义。沈砚,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放下筷子,微笑着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没有你那么崇高的家国情怀。”
“我就想从最基础的分析师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积累经验,以后好接管我家的公司。”
“当然了,各位长辈以后在资产规划上如果有什么需求,也随时可以找我。正好我们公司近期在针对超高净值客户,推出了一个家族办公室服务,团队配置是目前行业顶配,提供全球化的资产管理和7*24小时的全天候响应。”
“真的吗小砚?”林老太太惊喜地说道,“这个服务好啊,听起来就很实用。”
我大伯在一旁自豪地补充道:“小砚上周就把具体的服务方案拿给我看了,做得非常专业,有理有据的。家里都全力支持他去这个平台发展。”
一时间,桌上的几位长辈都饶有兴致地向我问起了服务的细节,而我对面,周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宴席散后,林晚在花园的紫藤花架下堵住了我。
“好了,气也撒完了,闹也闹够了,现在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加回来了吧?”
我觉得有些可笑:“我撒什么气?林晚,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
“说话总这么冲,”她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伸手就想把我圈进怀里,被我侧身躲开了。
“下个月我就要去南城总部参加新员工培训了,可能得小半年才能回来。你现在不把我加回来,接下来想见我都难了。你真的不想我?”
“不想。”
都分手了,还想什么想?
我转身要走,她却眼疾手快,突然把我裤兜里的手机给抽走了。
“还给我!”
“别闹。”她极其熟练地用我的生日解开了锁,一边飞快地操作,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好了。难道你真要跟我冷战到去风腾集团报到的那天?你入职的时候,不得我这个‘前辈’接应你一下?”
“我为什么要你接应?”
她去的是南城的风腾集团,而我,要去的是北城的鼎晟集团,南辕北辙,根本不顺路。
“那你想让谁接应?难道你想让风腾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女同事帮你安顿?”她轻哼一声,把手机塞回我手里,“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入职那天,必须是我去接应你。你别忘了,你沈砚,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简直无语到想笑。这时,旁边却又响起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
“那个……我入职那天,能和你们一起吗?”
周越这个人,我有时候也是真的挺“佩服”的。他总能在我和林晚独处的关键时刻,像个幽灵一样冒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插话,仿佛他手机里装了什么雷达定位系统。
林晚也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抱歉啊周越,我俩的行李估计就能塞满一整辆车了。到时候我帮你另外叫一辆专车吧。”
“我东西很少的,就一个登机箱,不用那么麻烦另外叫车的,”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恳切,“沈砚,你肯定要带很多东西过去吧?要不,你用那辆专...车?我和晚姐挤一辆就行了,我保证不占地方。”
我简直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
“行啊。那你俩就一起吧,反正顺路。”
我抬脚就走,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
林晚这次是真的急了,快步追了上来。
“你说什么气话呢?”她用力拉住我的胳膊,“入职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得是我送你去啊。”
我抱着手臂,好笑地看向不远处那个已经开始泫然欲泣的周越。
“你确定?你不带他,他那金豆子可就要掉下来了哦。”
“我带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她顿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解释道:“之前没帮你改简历,是因为我觉得,以你的能力,风腾这种级别的offer,对你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我自己的男朋友有多优秀,我心里还没数吗?”
“这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来安排车,”她不由分说地把我往她怀里带,想给我一个拥抱,“好了,不闹了啊,乖。”
恰好这时,几位长辈也散步到了花园。
“哎哟,快看那俩孩子,多登对啊。”林老太太看着我们,笑得合不拢嘴。
见我僵着身子没有推开她,林晚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我熟悉的、笃定的笑。
她大概以为,我又一次心软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分手”,又和从前那无数次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会不了了之。
“乖,等我培训回来,”她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们就一起入职风腾集团,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那之后的两个月,转瞬即逝。
这两个月里,林晚还是会断断续续地给我发信息。
一开始,我还回“已分手,勿扰”。她却置若罔闻,只当我又在闹小孩子脾气,依旧我行我素,照发不误。
我不回,她就一直发,发到我烦不胜烦,偶尔只能回个“嗯”字敷衍了事。
北城鼎晟集团正式发来入职通知书的那天,是大伯陪我一起庆祝的。
“大伯,您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有点不太好?”我看着窗外,有些迟疑。
大伯眼睛一瞪,中气十足地说:“你有什么不好的?你大伯我还没老糊涂呢!林家那丫头和那个叫周越的小子不清不楚的,那天在寿宴上,我早就瞧出来了!”
“我还嫌她委屈了我大侄子呢!小砚你有这个能力,就该去鼎晟这种更大的平台,让他们看看,我沈家的孩子,到哪都能发光!”
鼎晟的入职时间,比林晚她们总公司的培训结束时间,恰好早了一个星期。大伯坚持要亲自送我过去,于是我们叔侄俩便提前一周飞了北城,顺便熟悉一下新环境。
飞机爬升时,我透过舷窗,看着脚下那座熟悉的城市轮廓,在云层中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见。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一次,我真的离开了。
我换了北城的手机号码,重新注册了所有的社交账号,好友列表里,只加了赵皑等寥寥数人。
我在新公司入职一周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大伯才放心地离开。结果没过几天,我正和部门前辈一起走在去开晨会的路上,赵皑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
“沈砚!出大事了!你听说了吗?林晚根本没去风腾集团报到!”
我脚步一顿,皱起了眉:“什么?”
“她培训一结束就回南城找你,结果发现你大伯和你都不在家,她还以为你们叔侄俩出去旅游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居然还跟周越一起去参加了他们那个投行圈的新人酒会!”
“你换了号,是没看到周越那几天发的朋友圈吧?那家伙,天天发九宫格,张张照片里都有林晚,那亲密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林晚的正牌男友呢!”
“然后,风腾集团正式入职报道那天,你没出现。你大伯的电话和你以前的手机号全都打不通,林晚这才真的慌了,开始满世界地找你。她在我们同学群里到处问谁知道你在哪儿,后来甚至还跑回咱们学校去找导师打听,结果才从导师那里知道,你根本就没接南城风腾的offer,而是来了北城的鼎晟!”
“听导师说,他当时也挺惊讶的,说还以为她早就知道了,还说当初是你特地拜托他,在拿到鼎晟的正式offer之前,先不要声张的……”
“她昨天来找我了,整个人都脱了形,妆也没化,头发也乱糟糟的,红着眼睛问我,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北城。我说你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我把周越的朋友圈翻出来给她看,我说你跟周越这样整天黏黏糊糊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你还指望沈砚能继续忍下去?”
“她说朋友圈的那些照片,她根本就不知情。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在装的……”
电话那头,赵皑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有些犹豫。
“我觉得,她可能……会去找你。”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放下手机,抬起头。
“不是可能,”我对电话那头的赵皑说,“她已经到了。”
就在我面前不远处,公司大楼的入口旁,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林晚的状态,确实如赵皑所说,糟糕到了极点。
她素面朝天,眼下是浓重的乌青,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往日里那个精致明艳、骄傲得像个公主的林晚,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狼狈和脆弱。
阳光穿过行道树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小沈,这位是?”前辈问。
“恩。”
“看着找你有急事?要不我帮你把材料先带上去?”
我摇摇头,“不用,一起吧。”
路过林晚,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沈砚。”
“我要去开晨会,很重要,”我把她的手拂开,“有事,开完再说。”
说完跟着前辈进了电梯。二十分钟后下楼,林晚还站在原地。
前辈看了看她,低声问我“需要帮忙吗?这位女士看着情绪不太稳定……”
“没事,谢谢王哥。”我笑笑,“老朋友。”
他点点头,“那有事随时叫我。”
我带林晚去了公司楼下的茶室。
临窗的位置。
“我需要一个解释。”她声音干涩。
“我们分手了。”
她死死盯着我,“就因为我帮他改了简历?”
“就当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决定?!当初我们说好一起在本市发展的!你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沈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当什么?
真是笑话。
我语气平淡“前女友。”
“既然是前女友了,我去哪儿工作,似乎也不必向你报备。”
“为什么?”她声音陡然拔高,“你喜欢上别人了?刚才那个男人?”
我轻笑,“呵,林晚,你跟周越待久了,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见长。”
我起身。
“如果你是来指责我,来胡搅蛮缠把分手的锅扣我头上,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拿起公文包就走,手腕却被她死死攥住。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十八年……十八年……”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就为了一份简历你就要走?你其实早就厌烦我了是不是?早就想甩掉我了是不是?沈砚,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多年,你说断就断,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知道我在培训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什么吗?我想,等我们都稳定了,我就能在南城也买套房子,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我们可以每天一起上班,周末一起逛家居城,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我们会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然后结婚……”
“甚至我去那个新人酒会,也是因为听说有风腾集团的高管会去,想帮你提前铺铺路!你飞北城入职那几天,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整理南城所有适合我们安家的楼盘资料!我一边整理一边想……”
她的眼睛红得吓人,“等送你入职那天,把这份惊喜给你,你会不会开心得跳起来?我像个傻子一样规划着我们的未来,可你呢?恩?”
“耍我很好玩是吗,沈砚?很开心吗?!”
我静静地看着她。
委屈,不甘,破碎。
我坐回她对面。
“林晚,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拿到鼎晟offer后,立刻就开始推动那个家族办公室项目?”
她愕住。
“5月15号晚上,大伯去外地开会,阿姨请假回了老家。我一个人在家,点了份海鲜外卖,没注意看配料表,里面混了我过敏的蟹粉。”我的声音很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还混了别的什么,但过敏发作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猛。我喘不上气,眼前发黑,全身起疹子。可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都没人接。”
“后来打了120。在等救护车那漫长的十几分钟里,我又给你打了几次。救护车来了,我几乎是爬着去开的门。”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被抬上担架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挺不过去了。救护车呼啸着路过你家公寓楼下,我多希望你能看见,能陪着我。”
“我从小就怕医院。那晚我想到了爸妈,我不想一个人死在医院里,就一直发抖,抖到医护人员都来按住我。直到凌晨两点多,症状才勉强压下去。我拒绝了留观,自己打车回了家。这时候,你的电话来了。”
“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你怎么说的吗?”
林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说,你在帮周越模拟面试,为了保持专注,手机调了静音。”
“砚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当时……”
“你确实不知道。因为接到你这通电话时,我就站在你家楼下。”
我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奇怪吧?打不通电话时我没觉得怎样,自己去医院也不是不行。可接通后听到那个理由,我突然觉得比过敏室息还要难受。”
“我看着你书房窗户透出的光,不知怎么就想起高二那年,我打篮球摔断了胳膊。你放弃了筹备已久的钢琴比赛决赛,疯了一样冲到医务室。”
“我骂你傻,你红着眼睛吼我,说沈砚你给我记住,只要你需要,刀!!火海我都会第一时间冲到你面前!”
“这两年我总在反思自己。每次吵架分手,我都会想,是不是我脾气太差了?是不是我太小心眼了?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可那天晚上,站在你家楼下,看着你和周越房间的灯相继熄灭,那一刻,我突然就释然了。”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只会冲向我的人,眼里有了别人。会陪别人吐槽我的脾气,会因为别人的事而忘记我。但我想,这或许就是你的选择。我永远也变不成周越那样温顺懂事,再吵再闹,已经没有意义。我们三个人的戏,该落幕了。”
林晚呆呆地看着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所以……毕业前那两个月,你就已经计划好要走了?”
“是啊,”我笑了笑,“你甚至没发现我联系你变少了。因为你在全力帮周越冲刺面试,尽管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喜欢他。”
“不是的!我没有喜欢过他!砚砚,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晚……如果我知道,我死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她声音哽咽。
“都过去了。”我摇头,“只是你现在要个理由,我给你那个理由,仅此而已。”
“我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我从来没觉得他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帮他改简历辅导面试,只是看他家困难,顺手帮一把!我要是喜欢他,真想和他有什么,又怎么会那么认真地计划我们的未来?”
“你信我啊,砚砚!”她急切地想抓住我的手。
“只是顺手吗?”我避开她的手,语气疏离,“林晚,你不过是仗着我不会离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另一个人的依赖和仰慕罢了。别说你不知道他一直喜欢你。”
我喝了口茶“其实没关系。你只是不习惯而已。我以前也以为自己离不开你。可就像分手那天我说的,时间和距离会冲淡一切。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我不要!”她紧握的拳头砸在桌面上,指节泛白。
“我不分手!我不分!”
一滴泪砸在光洁的桌面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砚砚,十八年了,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我……我跟他断绝来往,我改,我都改!我们不分手……不分手好不好?”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胸口也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
我知道,这是剥离的阵痛。
她说她规划了未来,我又何尝没有?
她并不知道,在她25岁生日时,我送她的那支定制钢笔的笔帽内侧,刻着一行微小的字。
那是我准备在尘埃落定后给她的,关于我们一生的承诺。
现在,都没必要了。
“林晚,回去吧。”我摇头。
“我们回不去了。”
林晚没有回去。
她每天都来鼎晟楼下。
我上班,她就坐在大堂咖啡区。
她会买好我喜欢的冰美式,会在我加班时叫好宵夜外卖送上去,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们楼的门禁卡,试图混进电梯。
下雨了会多带一把伞等在门口,降温了会拿着厚外套。
她理所当然地做着这些,仿佛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可我从不接受,也从不回应。
这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同事私下问我,楼下那个漂亮又执着的姑娘是不是我女朋友。
我说“前女友。”
“哇哦,”他们惊叹,“这么漂亮又痴情的前女友,你也狠得下心?要不复合得了?”
她就这么坚持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我认识了一位女士。
她是某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干练优雅,谈吐不俗,对金融市场的见解让我印象深刻。会后,她主动交换了名片,并约我周末喝咖啡聊聊合作可能。
这一幕,恰好被等在大堂的林晚看到。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冲过来,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宣告主权。但在迈出两步后,猛地停住了。
因为她听到我对着电话说“好的,周末见。”
“沈砚!”她冲过来拉住我的胳膊,眼圈红得吓人,“别答应她……砚砚,求你,别答应她……”
我想起昨晚林伯母打来的那个电话。
“小砚,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多嘴。你去北城发展我们替你高兴。但晚晚再这样耗下去,风腾集团那边她的职位就保不住了。你知道她为了进风腾付出过多少,算伯母求你,劝劝她,让她回来吧,好吗?”
“林晚,你该回去了。”我说。
林晚起初不肯走。
但三天后,她还是回了南城。
因为林老太太急火攻心,住院了。
两天后,我接到了大伯的电话。
“小砚,你得回来一趟。”
“怎么了?”
“唉,还不是林家那丫头!现在死活不去风腾集团入职报到,闹着要辞职来北城!把你林爷爷林奶奶气得够呛!哦对,她还闹绝食!她那胃你知道的,从小就不行,现在也倒下了,还是我用咱家那个医疗服务的卡请的专家上门。”
他叹气,“大伯知道你是铁了心分了。但你林爷爷林奶奶从小把你当亲孙子疼,你回来劝劝,让那丫头赶紧滚去上班,别再折腾老人了。”
我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到南城。
林老太太一见我就抹眼泪。
“你们俩好好的,怎么就……晚晚怎么欺负你了你跟奶奶说,奶奶替你教训她,好不好?”
我摇摇头,“奶奶,您保重身体,我上去看看她。”
上楼,却在林晚卧室门口撞见了周越。
他端着一碗温热的养胃米糊,正柔声劝着。
“滚!谁让你来的?!我说过不许你再进我家门!”门内传来林晚沙哑的怒吼。
“周叔今天腰疼得厉害,我来替他的。”周越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怯懦的倔强,“你不为自己想,也不想想真心疼你的人吗?”
门板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我让你滚!听不懂人话?!”
“我不走!”周越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我不像他那么狠心!我看不得你这样糟蹋自己!你不吃饭不上班,我也不吃不上学!”
“你爱死不死,关我屁事!滚!”
下一秒,门开了。
林晚原本灰败的眼神在看到我的瞬间,亮了起来。
“砚砚!”她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周越,“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刚下飞机。”我语气平静,“不方便的话,我晚点再来。”
“说什么傻话……”她眼眶立刻红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我沉默片刻,“林晚,你这样,太幼稚了。”
“你进来,”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往屋里拽,完全无视旁边的周越,“我已经联系了南城的猎头,有几家不错的公司,你看看……”
周越却突然伸手,拦在了门口。
“让开!”林晚声音冰冷。
“你怎么就这么傻?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周越看着林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自私,冷漠,脾气又臭,只会让你付出!他爸妈就是被他克死的!林晚,你还要为他赔上自己吗?!”
“你闭嘴!”林晚气得浑身发抖,“你再敢说砚砚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我就要管!看你这样我比死还难受!”他又转向我,带着怨毒,“沈砚你真的关心过她吗?除了索取你还会什么?她胃不好要按时喝这个米糊,你给她煮过一次吗?她轮岗累到低血糖还要惦记着给你买宵夜,你心疼过她吗?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
我突然笑了。
“晚晚,别理这个疯子!”林晚紧张地抓紧我的手。
我挣开她的手,冷笑着看向周越。
“你觉得你才是最爱她的那个人,是吧?觉得她是个被糟糕感情蒙蔽的可怜虫,而你在拯救她?”
“真是可笑。她觉得你可怜,你觉得她可怜,你俩倒挺般配。”
我上前一步。
“你问我为她付出过什么?难为你热碗米糊就觉得自己情深似海了。你难道就没发现,这米糊的配方,市面上根本没有?”
周越愕住了。
“因为你手里这碗,是我每个暑假去乡下老宅亲自给她熬的。她胃太娇气,为了养好她的胃,我翻了多少医书,换了多少方子,熬了多少夜才定下这个方子。这方子小众,没有工厂愿意接,我又不放心外面,所以每年暑假都自己去。挑最好的米,最地道的药材,守着砂锅一熬就是大半天,你知道厨房夏天有多热吗?”
“你只看到她名校毕业,光鲜亮丽,可你知不知道她研二时因为项目压力过大,焦虑到整夜失眠,甚至产生过放弃的念头?是我陪着她找心理医生,陪她做放松训练,她睡不着,我就整夜陪她聊天,她不想见人,我就推掉所有事陪她去!!里住了一周。”我声音冰冷,“这些事我本不屑跟你说。但看到你这副救世主的嘴脸就恶心。虽然我和林晚分了,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疑我的付出?”
周越呆呆地看着我,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滚出去,周越。”林晚的声音淬着冰,“别逼我叫保安。”
“那我呢?”他跌坐在地,不死心地仰头望着林晚,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三年的朝夕相处,林晚……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林晚斩钉截铁,“如果让你误会了,我道歉。但如果早知道帮你会让我失去砚砚,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你。”
他怔怔地看着她,良久,终于捂着脸,踉跑着冲下了楼。
“啪嚓!”林晚书桌上那个精致的钢笔展小架被周越慌乱中带倒,摔在地上。那支我送她的25岁生日礼物——刻着未来誓言的定制钢笔,滚落出来,笔帽和笔身分离。
她惊慌地扑过去捡。可在拾起笔身的瞬间,她的动作僵住了。
笔帽内侧,那行被精心隐藏的微刻字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致我的林晚愿以余生落笔,与你共书未来每一章。——沈砚”
林晚跪坐在地毯上,颤抖着手,拿起笔帽,对着光,细细辨认那些更小的沿着笔帽边缘刻下的需要转动才能看清的句子
第一句
“晚晚,毕业快乐!为了离你的未来更近,我拼尽全力。奖励呢?一个吻够不够?”
第二句
“亲爱的,工作一年辛苦了。‘男朋友’这称呼有点腻了,有没有兴趣换个更持久的?比如,叫我老公?”
第三句
“今天是我们搬进新家的日子?快告诉我,阳台的花,你选了什么颜色?”
第四句,第五句……
“晚晚,我发现一根白头发!不许笑!下辈子换我先遇到你,好不好?”
最后一句
“晚晚,如果这些你都看到了,那说明我们真的走了一辈子。下辈子预约券,盖章生效!”
她攥着那支笔,泣不成声。
“我会去北城找工作,”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砚砚,等我安顿好,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摇头,“林晚,还记得我第一次回南城那天,你在我家楼下等我吗?”
“那天我刚开完一个重要的电话会议。是关于一个海外并购项目的长期外派机会。”
她怔住。
“昨天收到通知,我通过了。下个月就要去伦敦常驻。”
她眼中的光瞬间熄灭。
“就算你去北城,我也不在那里了。”
“是因为……要躲开我?”她声音发颤,“你就这么……厌恶我了吗?”
我摇头,“不是。”
我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下,看着窗外沉落的夕阳。
“是因为去了北城我才发现,世界其实很大。分手的阵痛过后,一个人,也可以很精彩。”
“我想走得更远,看得更多,所以抓住了这个机会。”
我转头看她。
“林晚,你也一样。没有我,你的人生依然会很精彩。”
“不……不会的……没有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光……”她泪如雨下,“砚砚,十八年……我的人生规划里全是你……是我蠢……是我混蛋……你明明说过不喜欢他的……明明说过的啊……”
是啊,明明说过。
可人生,没有回头路。
那天,夕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她的眼泪都没有停。
她或许终于明白,这十八年的牵绊,我是下了怎样决绝的心,才选择离开。
我回到了北城,投入新的工作和外派准备。
我喜欢北城开阔的天空和快节奏的生活。这里的秋天高远清朗,冬天有凛冽的风和温暖的暖气。
林晚最终去了风腾集团入职报到。
但她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周末都会飞来北城。
雷打不动。
她不会打扰我,有时只是远远地在公司楼下看一眼,有时在我公寓对面的咖啡馆坐一下午。
她每周都来,自然知道我在这里如鱼得水,只是这份鲜活里,再无她的痕迹。
我知道她期待着我回心转意。
渐渐地,我的生活里出现了新的面孔。有欣赏我能力的同行,有主动邀约的伙伴。他们会约我打球,分享行业动态,讨论合作可能。
林晚每次看到我和别人谈笑风生地走出大楼,拳头都攥得死紧,眼圈泛红。
但她没有立场阻止。
她也给我发过信息,诉说过思念和悔恨。我的回复客气而疏离。
既然知道不会回头,就不该给她任何错觉。
外派手续办妥准备离境前,我回南城短暂停留。听赵皑说,周越被那家投行劝退了。
“后来林晚知道了周越在外面造谣的事,直接在他们那个精英圈子的内部平台发了声明,撇得一干二净,说自己有且仅有过一个爱人,是青梅竹马的沈砚,目前在金融圈发展。”
赵皑咂舌,“这事在他们圈里闹得挺大,周越成了笑柄,都说他癫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估计受不了打击,工作上频频出错,犯了个挺低级的核算错误,差点让客户损失一大笔。投行那地方多现实,直接让他走人了。”
我语气平淡“他本来专业底子就薄,那份工作靠的是林晚帮他包装的简历和突击辅导。真金白银的战场,靠的是硬实力,露馅也正常。”
这事大伯也提过,因为周越和他妈之前跑去林家闹着要补偿,林伯父直接报了警。
赵皑继续说“过年时同学聚会,林晚也来了,没见到你,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不过真没以前那种女神范儿了,瘦得脱相,精气神也差了好多。唉,以前真是你把她养得太好了。”
临行前,我在机场又见到了林晚。
她瘦得几乎撑不起那件我们曾经一起挑的风衣,我差点没认出来。
“胃……老毛病,住了一段时间院。”她勉强笑了笑,脸色苍白。
“哦,那个米糊的配方和熬制要点,我整理好发给林姨了,”我想了想,“不过林姨也忙,你要不办个私人医疗服务吧,我给你推荐一家。”
她苦涩地摇头“这是我该受的。我活该。”
我还是把宣传手册塞了一份在她手里。
就当是……最后的善意。
“要……走了?”她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
“恩。”我点头,“下午的飞机。大伯去送我。”
“我……以后,能去伦敦……看看你吗?”她眼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我微笑着,缓缓摇头。
“太远了,别折腾了。”
一年的执着该有个终点,她也该停下来了。
可她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再见。”我朝她挥挥手,转身走向安检口。
巨大的落地窗外,晨曦正刺破云层,将天空染成一片清澈的金红,如同熔化的琉璃,充满无限可能。
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早晨,我曾拉着林晚的手,指着天空说,以后我们要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
今天的晨曦,似乎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壮丽。
而我也将独自启程,奔赴那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谁说,不令人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