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兄弟姐妹瞧不起你,往往会有3种表现,你该清醒了
发布时间:2025-09-26 08:43 浏览量:1
引子
“钱的事,就这么定了。”
大哥李卫国把茶杯往桌面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像法官敲下了判决的锤子。我刚想张开的嘴,又默默地合上了。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果香,那是妹妹卫红刚刚削好的苹果。她没看我,也没看大哥,只是低头专注地用小刀给苹果皮打着卷儿,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精细的雕刻。
“手术费加上后期的护理,大概要十万。爸走得早,妈就我们三个,一家出三分之一,天经地义。”卫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是一家国企的中层领导,习惯了这样发号施令。
我攥了攥裤腿上沾着的木屑,那是出门前赶工留下的。我开了个小小的木工作坊,修修补补旧家具,勉强糊口。三万三千三百三,这个数字像一座小山,瞬间压在了我的心口。
“大哥,我……”我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有点干涩,“我这边,手头有点紧,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卫国眉头一皱,那道深刻的川字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卫东,我知道你难。可谁不难?我这边要还房贷车贷,小红家孩子上国际学校,一年十几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的话像一堵墙,把我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
卫红终于削完了苹果,她把一牙白生生的果肉递到躺在床上的母亲嘴边,柔声说:“妈,吃点水果。”然后才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怜悯,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轻视。“二哥,不是我说你,你那手艺,要是开在市中心,早发了。守着那破作坊,能有什么出息?”
我心想,我的手艺不是没出息,是你们看不上。那些老物件里的榫卯结构,那些木头纹理的呼吸,你们不懂。可这话我说不出口,说出来只会被当成不识时务的矫情。
这就是我的大哥和妹妹。在他们眼里,我李卫东,大概就是这个家的底色,平凡,甚至有点灰暗,用来衬托他们的光鲜。他们谈论着母亲的病情,商量着请哪个护工,自始至终,没再问过我一句。仿佛我已经同意了那个“天经地义”的方案,仿佛我口袋里随时能掏出那三万多块钱。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医院的院子里,一棵老槐树的叶子黄了一半,在秋风里簌簌发抖。我的心也跟着抖。我不是心疼钱,我是心寒。在需要家人齐心协力的时候,我感受到的不是抱团取暖的温度,而是一种被评判、被定义的冰冷。他们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在通知我,顺便,再给我贴上一张“没出息”的标签。
母亲睡着了,呼吸很轻。我站起身,轻轻带上门。走廊里,卫国正接着电话,意气风发地谈着一个什么项目。卫红在旁边补着口红,镜子里映出她精致却冷漠的脸。
我默默地走向电梯,口袋里只有三百二十一块五毛钱。身后,是我的至亲,可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第一章 旧木与新伤
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一进门,妻子方茴就迎了上来,接过我手里的外套。“怎么样?妈没事吧?”
“医生说要尽快手术,良性的,别担心。”我换下鞋,声音有些疲惫。
女儿瑶瑶从房间里探出小脑袋:“爸,姥姥怎么了?”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方茴给我端来一碗热汤,坐在我对面,看我喝了两口,才小心翼翼地问:“那……钱的事呢?”
我放下碗,没说话。厨房里传来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一声一声,像在催问。
方茴叹了口气,她太了解我了,也太了解我的家人了。“他们又说你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什么,老样子。”
“什么叫老样子!”方茴的声音一下提了起来,又很快压低,怕被女儿听见,“卫东,我们是家人,不是外人!妈生病,我们出力出钱,天经地义。可他们不能总这样,把你当个透明人,需要掏钱的时候才想起你!”
我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又闷又重。我何尝不知道呢?从我决定不去大哥介绍的工厂上班,自己开这个木工作坊起,我在他们眼里就“走歪了路”。大哥说我不求上进,妹妹说我死脑筋。十年了,我靠这门手艺养活了妻女,可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内心独白】
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才叫“有出息”?是像大哥那样,饭局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换来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还是像小妹那样,嫁个有钱人,连买棵葱都要看婆家脸色?我靠自己的手艺吃饭,不偷不抢,晚上睡得安稳,这难道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方茴看我脸色不好,语气软了下来,她握住我粗糙的手,上面还有几道新添的划痕。“别想了,钱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我这儿还有点私房钱,我再回我妈那儿问问。”
“别。”我立刻拒绝了,“你妈上次给你弟买房,已经掏空了。我们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那怎么办?三万多,不是小数目。”方-茴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我来想办法。”我站起身,走进我的工作间。
那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靠墙立着一排工具架,刨子、凿子、锯子,擦得锃亮,摆放得整整齐齐。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木头清香。这里是我的避风港,也是我的战场。
角落里,放着一张快要修复好的清代太师椅,是城里一个姓王的茶馆老板送来的。椅背上的雕花断了几根,我用同样材质的老榆木,一点点补了上去,接榫的地方天衣无缝,不仔细摸都感觉不出来。
王老板答应过,只要修好,工钱五千块立马结清。我还差最后一道上漆的工序。
我拿起一块砂纸,轻轻打磨着修补过的地方。砂纸划过木头的声音,沙沙的,让我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内心独白】
这把椅子,经历了一百多年风雨,骨架都散了。可只要找到懂它的人,用对的方法,它就能重新焕发生机。人呢?人心要是散了,还能用什么法子把它重新聚起来?大哥和小妹,我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大哥会把唯一的苹果分我一半,小妹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喊“二哥”。是什么时候,我们变得这么疏远了?
第二天一早,我给王老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椅子修好了。
“哎呀,李师傅,太好了!”王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不过真不巧,我这两天在外地出差,要不……等我下周回去再给你结款?”
我的心往下一沉。下周?妈的手术可等不了那么久。
“王老板,您看……我这边有点急用,您能不能先让您家人或者店员把钱……”
“哎呀,李师傅,真对不住。我老婆孩子也跟我出来了。店里那小伙子刚来,我信不过他。您放心,我一回去,立马给您送过去!我老王的信誉,你还信不过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好”。
挂了电话,我坐在工作台前,看着那把修复如新的太-师椅,心里五味杂陈。我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它身上,它却也给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正发愁,手机响了,是大哥打来的。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难道他想通了,要帮我一把?
“喂,大哥。”
“卫东,你那三万块钱,准备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卫国一贯居高临下的口气。
我的心,又凉了半截。
第二章 一通伤人的电话
“我……还在想办法。”我握着电话,手心有点冒汗。
“还在想办法?”大哥的音量陡然拔高,“卫东,我跟你说,这不是儿戏!妈的手术安排在下周三,钱必须在下周一之前交齐!你别到时候掉链子,让我在医院丢人!”
丢人。这个词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我的耳朵里。原来在他心里,我凑不齐钱,首先影响的不是妈的治疗,而是他的面子。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妈的手术。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先帮我垫上,等我手头的活儿结了钱,马上就还你。”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向他低头,虽然难堪,但为了妈,我愿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一声冷笑。“垫上?卫东,你今年多大了?四十了吧?四十岁的男人,连三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还要找哥哥借?你的脸呢?”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
“我不是不还……”
“还不还那是后话!”卫国粗暴地打断我,“我问你,我借给你这次,下次呢?你女儿上大学要不要钱?你们两口子老了要不要钱?你那个破木匠铺子,能管你一辈子?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跟我去厂里,哪怕从个小组长干起,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你就是听不进好人话!”
他的话像连珠炮一样,每一句都打在我的要害上。那些陈年旧事,那些我以为已经翻篇的争执,又被他血淋淋地翻了出来。
【内心独白】
好人话?什么叫好人话?难道放弃自己喜欢做的事,去过一种自己不想要的生活,就是听了“好人话”吗?我承认我没你挣得多,没你风光。可我踏实,我每天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我觉得心里是满的。这种满足感,是用钱买不来的。大哥,你真的懂吗?
“大哥,我干木工活,不偷不抢,我不觉得丢人。”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呵,不丢人?不丢人你连妈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卫国不屑地哼了一声,“行了,我没空跟你掰扯这些。钱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我丑话说在前面,下周一,钱不到位,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我举着手机,愣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大哥最后那句话。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那些刨花上,金灿灿的。可我却感觉浑身发冷。心像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往下沉,沉得没有底。
方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从我手里拿过手机,轻轻放在桌上。“我都听见了。”
我没看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上的一点灰尘。我觉得自己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狼狈不堪。在一个男人最需要支撑的时候,却被自己的亲哥哥踩在了脚下。
“卫东,”方茴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别求他。我们不求他。骨气比什么都重要。”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明天回娘家一趟。就算我妈没有,我弟那儿,我再想想办法。总能凑上的。”
我抬起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绞痛。我一个大男人,却要让妻子去为钱奔波,去低声下气地求人。
“别去了。”我说,“让我再想想。”
我不能让她去。她嫁给我,已经受了不少委屈。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妹妹卫红。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她又是来干什么的。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了。
“喂,小妹。”
“二哥啊,”卫红的声音带着一股特有的娇嗲,“你现在有空吗?”
“有事吗?”
“哎呀,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她家有个祖传的红木梳妆台,边角磕坏了一点,心疼得不得了。我跟她说了,我二哥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手艺好得很。你能不能抽空去帮她看看?不收钱啊,就当帮妹妹一个忙,给我长长脸。”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边我为母亲的手术费急得火烧眉毛,她倒好,不闻不问,反而让我去给她做什么人情,还是免费的。
【内心-独白】
长脸?在你们眼里,我的价值就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免费劳力吗?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就夸我“手艺好”,不需要我的时候,就骂我“没出息”。卫红,你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妈还躺在医院里,你二哥正为钱发愁吗?还是说,在你心里,你的面子比妈的病、比我的难处都重要?
我的心,像被扔进了一堆乱麻里,又乱又堵。这就是我的亲妹妹。她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她只是不在乎。在她看来,我的困难,远不如她在一个有钱朋友面前的面子重要。
这通电话,比大哥那通更伤人。大哥的鄙视是直接的,像一巴掌打在你脸上,虽然疼,但你知道疼在哪。而妹妹的无视,则像一根细细的针,悄无声息地刺进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你疼得说不出口。
第三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小妹,妈还在医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话语里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知道啊。”卫红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妈那边不是有大哥在嘛,他门路广,认识人多,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这朋友可重要了,她老公是搞投资的,以后说不定有能帮上大哥的地方呢。我们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嘛。”
为了咱们家好。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总能为自己的自私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然后把一切都包装得理所当然。
“我没空。”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口气跟她说话。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卫红的声音尖锐起来:“李卫东,你什么意思啊?让你帮个小忙,你还摆上谱了?你不就是个修木头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给你介绍活儿,是看得起你!”
“我不需要你这样看得起。”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真当我是你哥,就该问问我,妈的手术费凑齐了没有。”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卫红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大哥不是说了吗,一家三分之一。你自己的那份,自己想办法,总不能指望我们全包了吧?我们也不是开银行的!”
“我没指望你们全包!”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电话吼了出来,“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妈也是我的妈!你们在做任何决定,在想任何事情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处境!”
吼完这几句,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能听到卫红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近乎陌生的冰冷声音说:“李卫东,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方茴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卫东,别气了,不值得。”
我摇摇头,把脸埋在手心里。我不是气,我是难过。那种被至亲彻底否定的感觉,像一把重锤,把我的心砸得粉碎。
【内心独白】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说得对。在他们追逐名利、追逐面子的人生道路上,我这个只知道埋头跟木头打交道的人,确实是个异类。或许,从我选择这条路开始,我们就注定要越走越远了。只是我没想到,亲情,也会在这条分岔路上,被磨损得如此不堪。
晚上,我失眠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大哥轻蔑的冷笑,一会儿是妹妹刻薄的话语,一会儿又是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憔-悴模样。三万三千三百三,这个数字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不停地盘旋。
我悄悄起床,走到工作间。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给那些工具和木料都镀上了一层银辉。
我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工具。那是我爷爷传给我父亲,父亲又传给我的。一套黄花梨木柄的凿子,从大到小,一共十二把。每一把的木柄都被岁月摩挲得温润如玉,钢口却依旧锋利。
这是我的宝贝,是我的根。当年有人出五万块钱想买,我都没舍得卖。
我拿起其中一把,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一直凉到心里。
也许,是时候了。
我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那是一个开古玩店的老板,姓刘,之前来过我这里几次,对这套凿子垂涎已久。
电话接通了。
“刘老板,睡了吗?”
“哟,是李师傅啊,这么晚了,有事?”
“你之前说,想收我那套凿子……”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还……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刘老板兴奋的声音:“作数!当然作数!李师傅,你可想通了?五万,我还是出五万!”
五万。这个数字,足够支付母亲的手术费,还能剩下一些。
“好。”我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感觉心被剜掉了一块。
“那我们明天就交易?”
“明天不行,”我顿了顿,“后天吧。后天上午,你来我这儿。”
我还想……再陪它们最后一晚。
挂了电话,我坐在箱子前,一把一把地拿出那些凿子,用柔软的棉布,仔细地擦拭着。就像在告别一个相伴多年的老朋友。
【内心独白】
爷爷,爸爸,我对不起你们。传到我手里,这套吃饭的家伙就要断了。可我没办法。比起这些死物,妈的命更重要。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们,也对不住我自己。我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最后,还是没守住。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大哥带着我去河里摸鱼,妹妹跟在后面给我们望风。我们三个人,浑身是泥,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第四章 意外的转机
第二天,我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方茴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没告诉她卖工具的事,我怕她知道了会难过。只说想到办法了,让她别担心。
我把那套黄花梨木柄的凿子又擦拭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锁好。心里空落落的。
下午,我正在给那张太师椅做最后的抛光,工作间的门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邻居,头也没抬地说:“门没锁,进来吧。”
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走到了我面前。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
我抬起头,愣住了。
是王老板。那个说自己在外地出差的茶馆老板。
他穿着一身中式盘扣的对襟衫,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笑呵呵地看着我。
“王老板?您……您不是出差了吗?”我惊讶地站了起来。
“哈哈,提前回来了。”王老板把果篮放在一张空凳子上,走到太师椅前,仔细地端详着。“李师傅,好手艺!真是好手艺啊!这简直是起死回生!”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修复过的地方,眼神里满是赞叹和惊喜。
“您过奖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不过奖,一点都不过奖。”王老板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李师傅,这是说好的工钱,五千。你点点。”
我接过信封,捏了捏,感觉比想象中要厚。我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沓百元大钞,还有一张银行卡。
“王老板,这……”
“李师傅,你听我说。”王老板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这次去外地,是去见一个朋友。他是个收藏家,专门收藏明清时期的老家具。我把我这张椅子的照片发给他看了,也跟他说了你的手艺。他非常欣赏。”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有种预感。
“他手里,有一套紫檀木的嵌螺钿的屏风,是传家宝。可惜在早些年动荡的时候,损坏得很严重,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找过很多所谓的专家,都说修不了了。他看了你的手艺,觉得你或许能行。”
王老板看着我,眼神很诚恳:“李师傅,我知道这个活儿难度很大。但是,我那朋友说了,只要你能修好,无论花多少钱,花多长时间,他都愿意。这张卡里,是五万块钱,算是定金。你要是愿意接这个活儿,这钱就是你的了。你要是觉得没把握,也没关系,这钱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感觉它有千斤重。
五万块。
正好是我需要的那笔钱。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决定要卖掉祖传工具的前一天,转机就这么戏剧性地出现了。这笔钱,不是借来的,不是求来的,更不是变卖祖业换来的。是我靠着我的手艺,堂堂正正挣来的。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鼻子发酸。这些年,我受了多少冷眼和嘲讽,只有我自己知道。大哥说我没出息,妹妹说我死脑筋。我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了,是不是真的选错了路。可现在,王老板和他的朋友,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却如此看重我的手艺。这种被人尊重和认可的感觉,比给我多少钱都让我觉得温暖。
我站起身,对着王老板,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老板,谢谢您。这个活,我接了。”
“哎,李师傅,你这是干什么!”王老板连忙扶起我,“是我该谢谢你才对!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送走王老板,我拿着那张卡,手还在微微颤抖。我冲进屋里,一把抱住正在择菜的方茴。
“怎么了你,一惊一乍的。”方茴被我吓了一跳。
我把银行卡塞到她手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方茴听完,眼圈也红了。
她没说话,只是用力地回抱着我。我能感觉到,她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就知道,”她把头埋在我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我就知道,我的男人,是最棒的。”
晚上,刘老板打来电话,问我明天交易的事情。
我告诉他,凿子不卖了。
电话那头,他很失望,但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把那套凿子从箱子里拿出来,重新摆放在工具架最显眼的位置。看着它们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我仿佛看到了爷爷和父亲欣慰的笑容。
【内心独-白】
我突然明白了。人活着,不能只为了别人眼里的“有出息”。更重要的,是守住自己心里的那份热爱和坚持。当你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的时候,尊严和价值,自然会随之而来。大哥和小妹不懂这些,没关系。我自己懂,我妻子懂,这就够了。
钱的问题解决了,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第二天,我揣着卡,去了医院。我想,这一次,我要挺直腰杆,把钱交到缴费处,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第五章 病房里的争执
我到医院的时候,大哥和妹妹居然都在。
他们正围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和妈的主治医生说着什么,气氛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走过去,只听见大哥李卫国用他那惯常的领导口气说:“王医生,你看,能不能用国产的材料?我打听过了,效果差不多,价格能便宜将近一半。我们也不是不舍得花钱,主要是觉得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嘛。”
王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但表情却很严肃。
“李先生,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进口材料的排异性更低,术后恢复也更快,对老人家身体的负担更小。我们当然会尊重家属的意见,但作为医生,我有义务把最好的方案告诉你们。”
“哎呀,医生,”妹妹卫红在一旁帮腔,“我妈都这岁数了,恢复快点慢点有什么关系?身体底子好着呢,用不着那么金贵的东西。您就给我们用那个国产的吧,便宜实惠。”
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这些话,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上了头顶。
他们不是没钱。大哥前两个月刚换了辆二十多万的新车,妹妹手腕上那个镯子,没个三五万也下不来。现在,为了给自己的亲妈治病,他们却在这里为了几万块钱,跟医生讨价还价,甚至不惜选择风险更高、恢复更慢的方案。
他们的钱,可以用来买车,买首饰,装点自己的门面。却不舍得用在生养他们的母亲身上。
【内心独白】
这就是我的好大哥,好妹妹。在他们心里,妈的健康和舒适,竟然比不上一辆车,一个镯子。他们所谓的“孝顺”,原来也是要经过成本核算的。那一刻,我之前对他们仅存的一点点亲情幻想,彻底破灭了。我为我妈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有这样的兄妹感到羞耻。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分开他们,走到王医生面前,把手里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王医生,就用最好的方案,用进口材料。钱,我们现在就交。”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小小的走廊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哥和妹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王医生也有些惊讶。
大哥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一边,压低声音怒斥道:“李卫东,你疯了!你哪来的钱?你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我的钱,怎么来的,不用你管。”我甩开他的手,目光直视着他,“我只知道,妈的手术,不能有半点含糊。别说几万块,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
“你……”卫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成了猪肝色。
妹妹卫红也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哟,二哥,发财了啊?藏着私房钱不告诉我们,怎么,想在医生面前表现一下,显得你多孝顺?”
“我孝不孝顺,不用表现给谁看,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冷冷地看着她,“倒是你们,有钱换车买镯子,没钱给妈治病。你们的孝心,还真是值钱啊!”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们两个的脸上。
卫红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卫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愧,但很快就被恼羞成怒所取代。
“李卫东!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这是精打细算,会过日子!不像你,死脑筋,就知道充大头!”
周围已经有路过的人朝我们这边看了。
我不想再跟他们争吵,这只会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转向王医生,再次把卡递过去:“医生,麻烦您了。密码六个八。”
王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面红耳赤的大哥和妹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他点了点头,接过卡:“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你们放心,手术我一定会尽全力。”
拿着缴费单,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没有再理会大哥和妹妹,径直走向了母亲的病房。
推开门,母亲醒着,正看着窗外发呆。看到我进来,她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东子,你来了。”
“妈。”我走到床边,坐下,帮她掖了掖被角。“手术安排好了,下周三,您别怕,就是个小手术,睡一觉就好了。”
“嗯,妈不怕。”母亲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一朵绽开的菊花。她拉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东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内心独白】
妈,您什么都知道。您知道我难,知道我受了委屈。您不说,只是不想让我更难受。在这个家里,真正懂我,心疼我的,只有您。为了您,我做什么都值得。
我陪着母亲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她重新睡去。
我走出病房,看到大哥和妹妹还站在走廊的尽头,没有走。他们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而又微妙的张力。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六章 手术室外的等待
(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手术室门顶上的红灯亮了起来,像一只沉默而警示的眼睛。
走廊里,李家的三兄妹隔着几米的距离,各自占据了一片空间。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远处护士站偶尔传来的呼叫声,和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李卫国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紧锁。他时不时地拿出手机,划拉几下,又烦躁地塞回去。他的心里乱成一团麻。二弟李卫东那天在医院的举动,像一块巨石投进了他平静的湖面。他一直以为,这个弟弟是需要他提携、需要他教导的,是这个家里最不起眼的存在。可他竟然能一声不吭地拿出那笔钱,还用那种他从未见过的强硬态度,把他和妹妹的“精打细算”衬托得像个笑话。
羞耻感和挫败感,像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脏。他想不通,那个只会埋头和木头打交道的闷葫芦,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有底气了?他的钱是哪来的?难道他背着家里,真的发了什么财?一连串的疑问,让他坐立不安。
李卫红则坐在长椅的另一头,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搅着衣角。她不敢去看两个哥哥。二哥那天的话,像针一样,句句扎在她心上。“有钱换车买镯子,没钱给妈治病”,这句话在手术室外这安静的环境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一直觉得,女人嫁得好,会打扮,就是给自己长脸,给娘家长脸。可那天,在二哥平静而锐利的目光下,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光鲜,是那么的苍白和可笑。
她想起小时候,二哥总是最疼她的。有好吃的,第一个给她。被人欺负了,二哥会第一个冲上去。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觉得二哥“没出息”了。他不会说漂亮话,不懂得人情世故,守着个破作坊,浑身都是木屑味。她渐渐地疏远了他,甚至在朋友面前,都羞于提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哥哥。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撑起这个家的,却是这个她最看不起的哥哥。
而李卫东,就坐在离手术室门最近的位置。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盏红灯。他的内心,不像另外两个人那样波涛汹涌,反而异常平静。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医生和天意了。
他没有去看大哥和妹妹,不是因为怨恨,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争吵和指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希望,手术室里的母亲,能够平安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李卫国和李卫红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他们一眼,公式化地回答:“手术还在进行,很顺利,家属不要着急。”
说完,又匆匆地进去了。
李卫东依然坐在原地,没有动。他相信王医生。就像王老板相信他的手艺一样,这是一种基于专业能力的信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王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是明亮的。
“手术非常成功。”他说,“老人家生命体征平稳,马上就转到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
听到这句话,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李卫国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李卫红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李卫东站起身,走到王医生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王医生,谢谢您,辛苦了。”
王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个好儿子。”
母亲被护士们推了出来,她还处于麻醉状态,安静地睡着。
三兄妹跟在推车后面,一起走向监护室。这一次,他们三个人的距离,不自觉地靠近了许多。走廊的灯光洒下来,在地上拖出三个长短不一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就像他们这些年来的关系。
在监-护室门口,隔着巨大的玻璃窗,他们看着躺在里面的母亲。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证明着生命的顽强。
李卫国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弟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李卫东手里。
“这里面是三万块钱。算……算是我出的那份。”他的声音有些生硬,眼神却不敢直视李卫东。
李卫东看了看他,没有接。
“大哥,钱我已经交了。这钱你收回去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李卫国的口气又恢复了一点往日的强硬,但明显底气不足,“这是我当儿子的责任!”
旁边的李卫红也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了过来,声音细若蚊蝇:“二哥,我……我那份也在这里。”
李卫东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他把他们的手推了回去。
“钱的事,以后再说。”他平静地说,“现在,妈最重要。”
说完,他转过身,继续看着玻璃窗里的母亲。
李卫国和李卫红拿着各自的卡,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们第一次发现,在这个弟弟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财富和地位,变得一文不值。而他们长期以来用以评判亲情的标准,也在这场变故中,被彻底击碎了。
第七章 木头的温度
母亲恢复得很好。
一周后,她从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大哥和妹妹轮流来送饭、照顾,殷勤得有些不自然。他们不再对我指手画脚,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大哥不再说“我跟你讲”,而是会问“卫东,你看这样行不行?”。妹妹也不再炫耀她的名牌包,而是会默默地帮我倒水,削水果。
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天下午,病房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母亲靠在床头,精神头不错。她拉着我的手,看了很久。
“东子,”她缓缓开口,“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妈,不委屈。”
“妈知道。”母亲的眼睛有些湿润,“你大哥和你妹妹,他们心不坏,就是……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看东西只看面子,不看里子。不像你,像你爸,像块好木头,看着不起眼,可实在,有温度,能撑得起事。”
我爸是个老木匠,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沉默寡言,但他的手,能把任何一块烂木头变成有用的东西。
“妈一直都相信,我的东子,是最有出息的。”
母亲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全身。这些年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原来,最懂我的人,一直都在我身边。
出院那天,大哥开着他的新车来接。他坚持要把那三万块钱转给我,我还是没要。
“大哥,这钱你先拿着。妈出院了,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们是一家人,别分那么清。”
大哥看着我,眼神复杂。他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把母亲安顿好之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我又回到了我的工作间,继续和那些木头打交道。
王老板朋友的那套紫檀屏风已经送来了。修复工作很复杂,但我做得很投入,也很快乐。每当我用凿子和刨子,让那些残破的木料重新焕发生机时,我都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给屏风上漆,工作间的门被推开了。
是大哥和妹妹。
他们提着水果和牛奶,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卫东,忙着呢?”大哥问。
“嗯。你们怎么来了?”我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
“我们……来看看你。”妹妹卫红说,她的目光落在那套精美的屏风上,眼神里满是惊叹,“二哥,这……这是你修的?”
我点了点头。
大哥走上前,仔细地看着屏风上的雕花和嵌螺钿的工艺,他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出这东西的贵重和修复的难度。
他沉默了很久,才转过头对我说:“卫东,以前……是大哥不对。总觉得你在外面挣大钱,当大官,才叫有本事。现在我明白了,能把自己喜欢的事,做到最好,让别人离了你不行,这才是真本事。”
妹妹也走过来说:“二哥,对不起。我以前太不懂事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百感交集。那句迟到了很多年的道歉,终于还是来了。
我笑了笑,给他们一人搬了张凳子:“坐吧。尝尝方茴刚泡的茶。”
我们三个人,就在这个堆满木料和工具的小房间里,喝着茶,聊着天。我们聊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聊起了爸妈,聊起了各自的生活。没有了指责,没有了炫耀,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的清香和茶香。
我看着眼前的大哥和妹妹,突然觉得,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它会因为误解和偏见而变得疏远、冷漠,但它又像一根坚韧的绳子,无论扯得多远,总有一股力量,在某个时刻,会把我们重新拉回到一起。
【内心独白】
也许,这就是家吧。它不完美,充满了矛盾和伤害。但它也是我们最终的港湾。那些瞧不起、那些扎心的话,就像木头上的疤痕,虽然留下了印记,但只要我们愿意用心去打磨、去修复,总有一天,它会和木头本身的纹理融为一体,变成我们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印记,提醒着我们,理解和尊重,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我拿起一块砂纸,继续打磨着手里的屏风。
我知道,修复这套屏风需要很长时间,就像修复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一样。
但这没关系。
我有的是耐心,和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