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原谅妻子,问起那人是谁时,妻子的回答让他心寒
发布时间:2025-09-07 12:36 浏览量:4
引子
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张兰正在厨房里给排骨焯水。
水汽氤氲,模糊了她围着花布围裙的背影。
我,李卫东,就坐在客厅那张吱嘎作响的旧沙发上,手里捏着电视遥控器,眼睛却死死盯着茶几上那块发光的玻璃。
一条微信消息。
不是儿子小军,也不是她那些超市的同事,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
备注是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有根针轻轻扎了进来,不疼,但很清晰。
“山茶花开了。”
短短五个字,没有标点,像一句暗号。
我们家没养过山-茶-花,我确定。结婚二十年,我连她最喜欢的是月季都记得清清楚楚。
“兰,谁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她没回头,只是用锅勺撇去锅里的浮沫,声音被抽油烟机的轰鸣声搅得有些模糊:“谁?什么谁?”
“你手机响了。”
“哦,估计是超市群里发通知吧,你帮我看看。”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说“帮我递一下酱油”一样自然。
我拿起手机,指纹是她的,我解不开。但我看到了那条消息的完整预览。
就是那五个字。
我的内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原本平静如水的中年生活,开始泛起一圈圈不安的涟漪。我不知道这涟漪会扩散到多大,但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这一刻起,不一样了。
“没什么,一个推销广告。”我把手机放回原处,屏幕暗了下去。
厨房里,张兰“嗯”了一声,继续忙碌。
抽油烟机还在轰鸣,电视里放着不好笑的喜剧,窗外是老小区特有的、邻里间的吵嚷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我手心里,已经攥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朵山-茶-花,到底是在谁家的院子里,为谁而开?
第一章 那通电话
晚饭桌上,是她拿手的红烧排骨,儿子小军最爱吃的。
小军今年大二,放暑假在家,饭量大得惊人,一个人就干掉了半盘。
“妈,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比学校食堂的好吃一百倍。”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夸赞。
张兰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水波一样漾开,她夹起一块最大的排骨放进儿子碗里:“好吃就多吃点,看你瘦的。”
她又习惯性地给我夹了一块,放在我碗里的米饭上。
“你也吃。”
我点点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排骨的香气混着酱油的咸鲜,可我尝起来却有些发苦。
我的目光落在张兰的手上。那是一双常年干活的手,指节有些粗大,因为在超市做收银员,经常接触清洁剂,皮肤显得有些干燥。就是这双手,操持了这个家二十年,也曾在我最难的时候,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卫东,别怕,有我呢。”
内心独白:二十年的夫妻,就像左手摸右手,熟悉得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今天,我看着这双手,却觉得有些陌生。它在手机上敲下那些回复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像现在这样平静,还是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属于别人的温柔?
吃完饭,张兰收拾碗筷,小军回屋打游戏。
我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耳朵却竖着,听着厨房里哗哗的水声。
突然,水声停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张兰靠在厨房门框上,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什么。她的侧脸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有种我读不懂的专注。
我的心又被那根针扎了一下。
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注视,迅速收起手机,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看你累不累,我来洗吧。”我说。
“不用,马上好了。”她转身进了厨房,水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大了些。
那一晚,我失眠了。
张兰睡在我的身边,呼吸均匀,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被窗外路灯投射出的、斑驳的树影,像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我们的卧室很小,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这房子是当年我爸妈单位分的,六十平,我们一住就是二十年。墙皮有些泛黄,地板也磨得失去了光泽,就像我们的婚姻,旧了,也淡了。
内心独白:年轻时,也曾有过激情。那时候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是喝白开水都是甜的。可日子久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把所有的甜都磨成了平淡。我以为这就是生活,是所有夫妻的归宿。可那朵山-茶-花告诉我,也许,只是我的生活变成了这样。
凌晨两点,我悄悄起身。
我走到客厅,拿起她的手机。我不知道密码,试了她的生日,不对。试了我的生日,不对。试了儿子的生日,还是不对。
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我们结婚纪念日的四位数。
屏幕,开了。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我点开微信,那个山茶花的头像就在置顶。我深吸一口气,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不多,都被删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近几条。
“山茶花开了。”
“嗯,看到了。”
“老地方?”
“最近忙。”
“等你。”
没有称呼,没有表情,简短得像电报。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老地方是哪里?等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来电显示。
还是那个山-茶-花头像。
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我慌乱地按下了拒接键,然后迅速把通话记录也删掉。
我做贼心虚地跑回卧室,躺在床上,心脏还在狂跳。
黑暗中,我听见张兰翻了个身,似乎被我的动静惊醒了。
“卫东?”她迷迷糊糊地问,“你起夜了?”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上,有她洗发水的清香,我闻了二十年,熟悉得像自己的气味。可现在,这气味里,似乎夹杂了别的东西。
一种背叛的、陌生的味道。
第二章 旧相册里的秘密
第二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去厂里上班。
我是个老技术员,在红星机械厂干了快三十年,跟那些冰冷的铁疙瘩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还多。我的工作台,永远擦得一尘不染,每一个零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厂长老张常开玩笑说,我这人,就像个千分尺,精准,但没劲。
今天,我手里的卡尺却有些拿不稳。
脑子里全是那几条微信,那个未接来电,还有张兰那张专注的侧脸。
“卫东,发什么愣呢?这批轴承数据不对,你再复核一下。”车间主任老刘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接过图纸,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枯燥的数字上。工作是我唯一的避难所,在这里,一切都有标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像人心,隔着肚皮,你永远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
下班铃一响,我第一个冲出车间,连澡都顾不上洗,跨上我的旧自行车就往家赶。
我想找张兰谈谈。
可话到嘴边,又该怎么说?质问她?怀疑她?我们二十年的夫妻,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内心独白:我怕,我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这个家就散了。小军还在上学,我妈身体不好,这个家不能乱。我宁愿自己心里堵得像塞了团棉花,也想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可这团棉花越来越大,快要把我憋死了。
回到家,张兰还没下班。
小军在屋里戴着耳机,估计又在跟同学联机。
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卧室,拉开了那个落了灰的旧衣柜。在衣柜的最底层,压着几个箱子,里面是些陈年旧物。
我翻出了我们的结婚相册。
相册的封面是红色的绒布,已经有些褪色。打开来,第一页就是我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我,穿着借来的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笑得有些拘谨。旁边的张兰,穿着白色的婚纱,烫着当时最流行的卷发,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星。
那时候,她真好看。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翻到了我们刚谈恋爱时拍的照片。在一张去公园的合影后面,我摸到了一点凸起。
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抽出来,后面居然还夹着一张小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眉清目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站在一棵开满了花的树下,那花,白色的花瓣,金黄色的花蕊……
是山茶花。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原来,这朵花,早就种下了。
我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照片轻飘飘的,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的照片会藏在我们的相册里?
我回想起和张兰刚认识的时候,是经人介绍的。她那时候好像刚跟前一个对象分了手,情绪不高。我这人嘴笨,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就是觉得她好,就对她好。给她买她爱吃的零食,在她生病的时候跑几条街去买药,下雨天撑着伞去她单位接她。
时间久了,她也就接受我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平平淡淡的日久生情。
现在看来,我可能只是个恰好出现的、填补了空缺的人。
内心独白: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又酸又疼。二十年的相濡以沫,难道抵不过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我李卫东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出人头地的大事,就是想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安稳日子。可现在,我连这点念想都快守不住了。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张兰回来了。
“卫东?今天下班这么早?”她换着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没应声。
她走进卧室,看到我坐在地上,还有散落一地的照片,愣住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抬起头,眼睛发红,手里捏着那张小照片,递到她面前。
“这个人,是谁?”
第三章 一碗没放盐的面
张兰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像墙上那层快要剥落的墙皮。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问你,他是谁?”我的声音在发颤,像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
她避开我的目光,伸手想去收拾地上的相册:“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翻出来干嘛?”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自己都吃惊。
“告诉我!”
她的手腕很细,被我捏得生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李卫东,你发什么疯!”她挣扎着,“就是一个……以前的同学。”
“同学?”我冷笑一声,“同学的照片需要藏在我们的合影后面?同学会给你发‘山茶花开了’?”
听到最后那句话,张兰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她终于不再挣扎,也不再躲闪,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慌乱,有愧疚,还有一丝……倔强。
“你翻我手机了?”
“我没翻,是它自己亮起来给我看的!”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客厅里,小军的游戏声停了。他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争吵。
卧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爸,妈,你们吵架了?”小军探进一个脑袋,脸上满是担忧。
张兰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甩开我的手,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你爸跟我闹着玩呢。快回去写作业,别管我们。”
她推着小军关上了门,然后转过身,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有什么事,等孩子睡了再说。你非要闹得全家不得安宁吗?”
说完,她不再看我,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小心地放回相册里。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又窄又硬。
我能听到卧室里她翻来覆去的声音,也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
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也隔着一个我不知道的过去,和一个看不清的未来。
内心独白:这个家,就像一辆行驶了二十年的旧车,到处都是毛病,到处都在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勤勤恳恳地维护,给它加油,它就能一直开下去。可现在我发现,发动机里,可能早就混进了不属于我的零件。
第二天早上,我被厨房的香味弄醒。
是葱油面的味道。
我睁开眼,张兰已经做好了早饭。两碗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
她把一碗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吃吧,吃完还要上班。”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也没睡好。
我默默地拿起筷子,挑起一撮面,送进嘴里。
面条,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抬起头,看到她也正吃着面,眉头微微皱着。
“你……是不是忘放盐了?”我问。
她愣了一下,也尝了一口,随即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光想着放酱油了。”
她起身要去厨房拿盐罐。
“算了,就这样吃吧。”我拦住了她。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吃着一碗没有味道的面条。
厨房的窗户开着,清晨的凉风吹进来,带着小区里槐花的香气。天气很好,可我的心情,却像一口枯井,深不见底。
一碗面,她都能忘了放盐。她的心,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内心独白: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在这里为了一个名字、一个过去而辗转反侧,而她,可能只是觉得我们的生活像这碗没放盐的面一样,寡淡无味。也许,错的不是她,是生活本身。
吃完面,我们像往常一样,各自上班。
没有争吵,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对视。
一种可怕的平静笼罩着这个家。
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个叫“山茶花”的男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
第四章 车间里的尊严
厂里的日子,单调得像一条直线。
噪音,油污,汗水,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背景音。
最近厂里接了个大单,一台给德国客商定制的精密机床出了问题,主轴的同心度总差那么零点零几个毫米。别小看这零点零几,对精密仪器来说,就是天壤之别。
厂长和总工程师都围着那台机器愁眉不展。
“卫东,你来看看。”老张看见我,像看见了救星。
我戴上老花镜,俯下身,耳朵贴在冰冷的机身上,像个听诊的医生。我让徒弟小王把机器开起来,听着那细微的、不和谐的嗡鸣声。
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机床的每一个部件,感受着它的震动。
这台机器,就像我那个岌岌可危的家,表面看起来运转正常,但只有我知道,里面有根轴,已经偏了心。
“是轴瓦的问题。”我直起身,对老张说,“热处理的时候,应力没消除干净,运转起来有细微的形变。”
“能修吗?”
“得拆开,重新做研磨,手工配。”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是个精细活,比绣花还难,整个厂里,也只有我能干。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是吃住在了车间。
我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猜疑,都暂时抛在了脑后。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台机器,这些零件。
我用手里的刮刀,一点一点地刮着轴瓦。力道重一分,就过了;轻一分,就不到位。我的眼睛要像鹰一样锐利,我的手要像天平一样稳定。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我只是用油腻的袖子胡乱擦一把,继续埋头苦干。
小王在一旁看着,满眼都是敬佩:“师傅,您这手艺,真是绝了。”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内心独白:这就是我李卫东的本事,我的尊严。在家里,我可能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但在这里,在这堆铁疙瘩面前,我就是王。我能让它们听我的话,让它们变得精准、完美。这种掌控感,让我暂时忘记了生活中的无力。
第三天下午,机床终于修好了。
试运行的时候,各项数据完美。德国客商的代表竖起了大拇指,厂长老张笑得合不拢嘴,当场宣布给我发两千块钱奖金。
同事们都围过来向我道贺。
那一刻,我心里的郁结,似乎也疏散了不少。
我拿着信封里沉甸甸的奖金,第一个念头,是给张兰买件她念叨了很久的羊毛衫,再给小军换个新手机。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也许,那真的只是一个过去的同学,偶尔联系一下,并没有什么。我们二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我决定,回家好好跟她谈一次。
不吵,不闹,就像修这台机器一样,耐心地,找出问题的根源,然后解决它。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骑着车,感觉连车轮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市中心那家新开的咖啡馆时,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然后,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张兰。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侧脸看起来很斯文。
桌子上,放着两杯咖啡,还有一个小小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朵盛开的……
山茶花。
第五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自行车倒在路边,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咖啡馆里的人,包括张兰,都闻声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我看到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蔓延。
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他看到了我,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甚至还朝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我没动,就站在马路对面,隔着车水马龙,像一个局外人,看着我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
阳光很刺眼,晃得我头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缸很快就满了,屋子里乌烟瘴气,像我此刻的心情。
门外,传来张兰焦急的敲门声。
“卫东,你开门啊,你听我解释!”
“卫过,你让我进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充耳不闻。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亲眼看见了。那朵山茶花,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内心独白: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白天,我还在为修好一台机器而沾沾自喜,为那两千块奖金盘算着怎么让家人高兴。我以为我撑起了这个家,可原来,这个家早就被蛀空了。我的尊严,我那点可怜的骄傲,在看到那朵山茶花的时候,碎了一地。
天黑了,张兰还在门外。
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卫东,你别这样,我害怕……”
小军也回来了,他在门外劝我:“爸,你开门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我掐灭了最后一根烟,起身,拉开了门。
张兰和小军都站在门口,母子俩的脸上,是同款的担忧。
我看着张兰,她穿着一件新买的连衣裙,还化了淡妆。我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打扮了?是为了去见那个男人吗?
“进来吧。”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一样。
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说吧。”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他……他叫陈峰,是我……是我的初恋。”张兰的声音很低,像蚊子叫。
“初恋?”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无比讽刺,“二十多年了,怎么又联系上了?”
“同学聚会,加上了微信……就,就偶尔聊聊天。”
“聊天能聊到咖啡馆去?桌上还摆着山茶花?”我每问一句,心就往下沉一分。
“我们真的没什么!”张兰急了,眼泪掉了下来,“就是见个面,说说话。卫东,我在家里太闷了,超市里那些事,跟你说你也不懂。跟他……能说到一块去。”
“说到一块去?”我气得笑了起来,“跟我说不懂,跟他就能说到一块去?那我算什么?这个家算什么?就是个给你提供吃喝拉撒的旅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的音量陡然拔高。
“爸!”小军拉住了我的胳膊,“你别冲我妈喊。”
我看着护在张兰身前的小军,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我为了这个家,在外面累死累活,可到头来,妻子精神出轨,儿子还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站起身,指着张兰,“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跟他断干净,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二,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一出口,张兰和小军都愣住了。
张兰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卫东,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还有小军……”
“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小军?”
“我真的没做什么!我们就是喝了杯咖啡!”
“一次是喝咖啡,两次呢?三次呢?你们的‘老地方’就是那家咖啡馆吧?”我把我看到的微信内容,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张兰彻底呆住了,她没想到我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厂长老张打来的。
“卫东啊,好消息!德国那边对咱们的机床非常满意,点名要给你申请一个‘技术革新奖’,还要派你去德国学习一个月!下周就走!”
去德国学习,这曾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现在,我听着电话那头老张兴奋的声音,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家都要没了,去德国还有什么意义?
我挂了电话,看着张兰,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给我答复。”
说完,我拿起外套,摔门而出。
我需要冷静,这个家,也需要冷静。
这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重了。
第六章 一场无声的和解
我在厂里的单身宿舍住了三天。
那是个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的小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但这味道,却让我感到心安。
我没日没夜地干活,把车间里所有待修的机器都检修了一遍,图纸画了一沓又一沓。我想用疲劳来麻痹自己,可一到夜深人静,张兰和那个男人的身影,那朵刺眼的山茶花,就会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三天,张兰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也没发过一条微信。
小军倒是偷偷来看过我一次。
他给我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和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
“爸,我妈这几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眼睛都哭肿了。”他坐在我的床边,小心翼翼地说。
我没作声,只是默默地吃饭。
“她说,她已经把那个人的微信删了,保证以后再也不联系了。”
我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爸,你别跟我妈离婚,行吗?我不想我们家散了。”儿子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我抬起头,看到儿子眼里的红血丝,心里一酸。他才十九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为我们这些大人的破事操心。
内心独白:我恨张兰的背叛,但我更心疼儿子。这个家,是我和他妈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初恋”,就让它分崩离析吗?二十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真的舍得吗?
三天后,我回家了。
推开门,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
张兰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是我最喜欢的灰色。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变得忐忑不安。
我换了鞋,走到她面前。
她站起身,局促地绞着手指,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着两千块奖金的信封,放在茶几上。
“厂里发的奖金,你去买件新衣服吧。”
张兰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没去拿那个信封,而是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卫东,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了……你别不要我……”
她哭得像个孩子,身体在我怀里不住地颤抖。
我僵硬地站着,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能感觉到,我的衬衫,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温热的,像一块烙印。
这场风波,似乎就以这样一种无声的方式,和解了。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只有一碗没放盐的面,和一个迟来的拥抱。
晚上,她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
糖醋里脊,干煸豆角,鱼香肉丝。
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给我夹菜,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
“去德国的事,你准备准备吧,这是好事,别耽误了。”她低着头说。
“嗯。”我应了一声。
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但也不复往日的轻松。我们之间,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看得见彼此,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切。
吃完饭,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洗完碗,也坐了过来,离我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电视里放着新闻,声音开得很大。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
我知道,有些事,必须问清楚。不然,这根刺,会永远扎在我的心里。
我关掉了电视。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转过头,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我原谅你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充满了感激。
“但是,”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折磨了我无数个日夜的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我想知道,我到底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七章 冰冷的答案
张兰的身体微微一颤,刚刚还闪着光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沉默了很久。
客厅里只有老式冰箱压缩机启动时发出的嗡嗡声,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紧张的神经。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我甚至有些后悔,或许我不该问。有些伤疤,揭开了,只会更疼。
就在我准备说“算了,不问了”的时候,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都不重要。”
我的心一沉。
“卫东,”她抬起头,终于直视着我的眼睛,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他不是什么大老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就是一个……一个还记得我没嫁人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普通人。”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我预想过很多种答案。
他比我有钱,比我体贴,比我懂浪漫。
甚至,他只是比我更会说甜言蜜语。
这些我都能接受。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一个还记得她没嫁人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普通人。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无声无息地捅进了我的心脏,然后,慢慢地,温柔地,搅动着。
不疼,但是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彻骨的寒冷。
内心独白:我们结婚二十年,我成了小军的爸爸,成了李卫东师傅,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而她,也成了小军的妈妈,成了我的老婆,成了每天在超市里和零钱、会员卡打交道的收银员张兰。我以为这就是生活,我们都在为这个家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可她告诉我,她怀念的,是那个角色之外的、最初的自己。而那个自己,与我无关。
“没嫁人之前……是什么样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问,干涩而陌生。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向往。
“那时候,我还叫张兰,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母亲。我喜欢写诗,喜欢在下雨天不打伞散步,喜欢收集各种好看的糖纸……他都记得。”
她说完,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卫东,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你对我很好,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可是……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我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
我输的,不是那个叫陈峰的男人。
我输给的,是时间。
是二十年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是日复一日的琐碎,是我们在彼此身上磨掉的、那些曾经鲜活的、不切实际的梦想。
我以为我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家,可我却忘了,她也曾是一个爱做梦的姑娘。
而那个男人,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像一个幽灵,带着她青春的记忆,突然出现在她沉闷的中年里,让她看到了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自己。
这比任何肉体上的背叛,都更让我感到无力和心寒。
因为那段过去,我从未参与。那个她,我从未真正认识过。
内心独-白:原来,我原谅了她的行为,却无法跨越她心里的那道鸿沟。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过着同样的日子,心却隔着一个青春的距离。这个家,我守住了它的外壳,却发现,内核早已变了质。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默默地走回了卧室。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张兰就坐在客厅里。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堵墙。
可我感觉,我们像是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
去德国学习的事情,我答应了。
也许,离开一段时间,对我们彼此都好。
这个家,这二十年的婚姻,就像我修好的那台精密机床。
我费尽心力,把它调回了正常的轨道。
它可以继续运转,继续工作,看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根偏了心的轴,虽然被校正了。
可那道因为形变而产生的、肉眼看不见的细微裂痕,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