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为情人被砸住院,他笃定女友会来照顾,朋友:江姝退亲搬南城了
发布时间:2025-09-09 18:30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顾野为情人被砸住院,他笃定女友会来照顾,朋友:江姝退亲搬南城了。上文
第一章:第九十九次
顾野和江姝,曾是附中神坛上公认的“天作之合”。
一个是众星捧月的校花,身段窈窕,一张脸美得锋芒毕露。她偏爱一身烈焰般的红裙,走在人群里,像一团行走的火,又纯又欲,引得无数少年心旌摇曳。但她的目光,永远只为一个人停留——顾野。
他们的缘分,仿佛是写在命运剧本里的。从青梅竹马到情窦初开,一岁的抓周宴上,他们不约而同地抓向了对方;七岁时,长辈一句玩笑话定下娃娃亲;十四岁,她塞给他人生第一封情书;十六岁,他红着脸表白;十八岁,他们指着北大的招生简章,约定好了一生。
这本该是童话。直到高三那年,一个叫林澈的转校生,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千层涟漪。
班主任为了让江姝收心,用了一个最笨拙却最有效的“杀手锏”,将林澈的学习“承包”给了她,并且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不管他,那你和顾野在学校里眉来眼去的事,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向来对旁人冷若冰霜的江姝,破天荒地,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起初,一切都还算正常。补课,带他认路,仅此而已。但渐渐地,事情的走向开始失控。
林澈随口说想吃城西那家队伍排到街角的老字号,江姝便翘了晚自习,只为给他带一份热腾腾的饭菜;林澈朋友圈发一条“心情有点糟”,江姝能陪着他打一整晚的电话,轻声细语地安慰;更离谱的一次,林澈打球崴了脚,江姝竟在深夜翻墙出校,只为给他买一管活血化瘀的药膏。
顾野的理智,在那一次次被忽略的失望中,寸寸断裂。他开始提分手。
第一次,是在电话里。那头是长久的死寂,久到顾野几乎以为她挂了,才听到她压抑又急促的呼吸声。那晚暴雨如注,她疯了一样跑到他家楼下,浑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站了整整一夜,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一遍遍喊他的名字,求他别不要她。
第二次,她旷了一整天的课,就守在他教室门口,眼底布满红血丝。她塞给他一封厚得像书的信,字迹潦草,满是泪痕,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可心软换来的不是珍惜,而是试探。
当分手的次数多了,她似乎终于摸透了他的软肋——他根本离不开她。
于是,她的“哄”变得越来越轻描淡写,从立刻出现,到一天后,再到三天、一周……时间越拖越长,态度越发敷衍。
直到第九十九次。
高考后的庆功宴上,林澈笑着说想吃西瓜。江姝拿起勺子,极其自然地将最中间那颗最甜的瓜心,挖给了他。她全然忘了,身旁的顾野,也最爱吃西瓜的这一口。
那一刻,所有积攒的委屈和心痛,如山洪决堤。
顾野盯着那块鲜红的瓜瓤,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慌:“江姝,我们分手吧。”
江姝挖西瓜的动作只顿了半分,随即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语气里甚至夹杂着一丝不耐:“又闹?”
顾野没再说话,只是起身,决然地离开了那个喧闹的包厢。
这一次,身后没有传来她追出来的脚步声。
她大概觉得,顾野不过是又在耍小性子,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摇着尾巴回到她身边。所以,她甚至还有心情,在顾野走后,替被众人起哄灌酒的林澈,挡下了好几杯。
她不知道,那颗被她反复刺穿,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在那一刻,耗尽了最后一丝余温。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
回到家,顾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将志愿表上,那个与江姝并列的、承载了他们所有约定的“北京大学”,删掉,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上了千里之外的“南京大学”。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清理这个房间里,所有关于她的痕迹。
她送的限量版手办,刻着彼此名字的情侣手链,写满少女心事的情话纸条,还有那厚厚一叠记录了他们青春的照片……每一件,都曾是甜蜜的勋章,如今却成了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枷锁。
他将它们一件件,亲手放进一个巨大的纸箱里,封存了整个曾经。
第二章:手下败将
第二天,顾野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纸箱,站到了江姝家门口。
管家早已认得他,没多问便引他进了客厅。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江姝和林澈正并肩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激烈地打着最新款的游戏。他们挨得很近,近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林澈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兴奋的叫喊。
“江姝你也太神了吧!这关我死了几百次了!”
顾野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地钉在了林澈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T恤上。
那是去年她生日时,他跑遍了全城商场才抢到的、她偶像的限量联名款。 她收到时,激动地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眼睛亮晶晶的,在他耳边用气声宣布主权:“这是阿野送我的,我要拿画框裱起来,谁也不许碰!”
原来,她口中的“谁也不许碰”,并不包括林澈。
林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到抱着纸箱的顾野,脸上瞬间绽开一个阳光又无辜的笑容:“顾野你来啦?江姝叫我来打游戏,还亲自下厨给我做了意面呢!哦对了,我不小心打翻了果汁,她就把这件衣服借我穿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江姝闻言,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手指依旧在游戏手柄上翻飞,语气疏离又冷淡:“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看着她这副理所当然、浑不在意的模样,一股巨大的悲哀和自嘲涌上顾野的心头。
他想起第一次提分手时,她在暴雨里哭得撕心裂肺;想起后来她越来越敷衍的道歉;甚至想起上一次,“别闹了,晚上带你去吃火锅。”
是他的次次心软和原谅,喂大了她的肆无忌惮。
可她不知道,骆驼,终究是会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
第九十九次,他真的放手了。
顾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正因为分手了,有些东西,我想还给你。”
江姝似乎觉得有些烦躁,她按了按眉心:“你要是非闹这种脾气,这些东西直接扔了就行,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好。”
顾野点头,没有半分迟疑。他抱着那个装满了整个青春的纸箱,走到角落里那个巨大的垃圾桶旁,手臂一松,毫不留恋地,将所有回忆,亲手丢了进去。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一场盛大爱恋的休止符。
他转身要走。
“等等。”江姝叫住他,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把你落在我家的那些东西,也一并带走。”
她大概以为,这句话会像从前一样刺伤他,他会红着眼质问她“江姝你什么意思”。
但顾野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沉默地转身,在这个他曾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走的地方,一点点抹去自己存在过的痕 MDB2C 痕迹。
玄关处,那双印着他名字缩写的定制拖鞋;厨房杯架上,那个她专属给他用的、印着一只蠢萌小狗的马克杯;客厅沙发上,他午睡时常盖的那条浅灰色绒毯……他一件件找出来,平静地扔进另一个空纸箱,像是在清理一堆与自己无关的废品。
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江姝和林澈又开了一局游戏。
中场休息,林澈喊渴,极其自然地拿起江姝喝了一半的水杯,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而那个有严重洁癖、从前连他碰过的奶茶都一脸嫌弃的江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竟然什么都没说。
林澈又说饿了,想吃城南那家很远的老字号生煎。江姝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顾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脏却奇异地不再抽痛,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冰凉。
他抱着清理好的纸箱,走上二楼,江姝的房间里还有他最后几件东西。
刚推开她卧室的门,一个身影就闪了出来,挡在面前。
是林澈。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胜利者的姿态:“都分手了,还跑回来刷什么存在感?”
顾野懒得与他纠缠,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彻底断干净。”
“断干净?”林澈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以为玩欲擒故纵这套,江姝就会多看你一眼?她早就腻了你了!每次动不动就提分手,不就是仗着她爱你,仗着她会回头求你吗?你除了会死缠烂打,还会什么?”
“我告诉你,你视若珍宝的一切,我都会抢走。你不是跟屁虫一样照抄她的志愿,想去北大继续缠着她吗?不好意思,我也被北大了。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是怎么一步步彻底变成我的人,而你,又是怎么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手下败将!”
顾野不想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抱着箱子想绕开他。
林澈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话语越发恶毒:“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顾野,你要点脸行吗?你这副死缠烂打的样子真让人恶心!怪不得江姝嫌你烦,我看你爸妈也没把你教好,才养出你这么个……”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骤然在安静的走廊里炸响,也打断了林澈后面的污言秽语。
顾野可以忍受所有的委屈,但绝不允许任何人,用一个脏字侮辱他的父母。
林澈捂着脸,眼神从错愕转为暴怒,扬起手就要还击!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
江姝回来了。
林澈眼神一闪,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成型。
他猛地抓住顾野的手,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拽着他,用尽全力顺势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啊——!”
天旋地转间,顾野只觉得浑身骨头像被拆散了架,额头重重磕在楼梯的棱角上,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糊住了眼睛。
林澈也摔得不轻,但他立刻挣扎着坐起来,抢占先机,捂着脸露出那个清晰的巴掌印,眼眶说红就红,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江姝,顾野他……他突然冲过来打我,还把我推下了楼梯……好痛……”
江姝看着眼前狼藉的景象,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几步跨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林澈,随即,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挣扎着想爬起来的顾野,语气寒得彻骨:“顾野!你发什么疯?这是我家,谁给你的胆子对我的客人动手?!”
顾野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试图解释:“是他先骂我爸妈,我才……”
“够了!”江姝根本不想听,厉声打断他,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厌烦,“我不想听任何解释!管家!送客!”
管家面露难色,但还是上前,对顾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野看着江姝毫不犹豫地转身,小心翼翼地扶起林澈,动作轻柔地给他处理伤口,那珍视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那一刻,顾野的心像是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块,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没再辩解,拖着一身的伤痛和狼狈,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曾被他视为第二个家的地方。
他一个人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外加多处软组织挫伤。
住院期间,手机不断震动。全是林澈发来的挑衅信息,附带着一张张江姝无微不至照顾他的照片。
她喂他喝粥,给他削苹果,甚至陪他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
顾野面无表情地滑过一张张照片,一条都没有回复。
心死了,再锋利的刀,也伤不到分毫了。
第三章:与我无关
出院后,班级组织毕业聚会。顾野本不想去,却被好友硬拽了过去。
一进包厢,那刺眼的一幕就撞入眼帘。江姝和林澈形影不离地坐在一起,林澈正笑着将一块水果喂到她嘴边,她没有丝毫闪躲,自然地张口接下。
同学们看到顾,都有些尴尬,有人小声问他:“顾野,你和江姝……又吵架了?”
顾野平静地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什么?!”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怎么会?江姝对你多好啊!高三那年你生病,她为了给你请假,差点跟班主任拍桌子!”
“是啊,你们可是我们所有人看着要从校服走到婚纱的,怎么说分就分了?”
听着这些细数过往的“好”,顾野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柠檬水里,又酸又涩。
是啊,她曾经那么好,好到他以为,他们的一辈子早就被预定了。
正因如此,后来的冷漠与偏袒,才显得格外残忍。
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不合适,就分开了。”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殷勤地给林澈倒饮料的江姝,“况且,她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江姝恰好听见,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接下来的一整晚,她像是故意要证明什么,变本加厉地对林澈好,体贴入微,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她以为会看到顾野嫉妒、失控,甚至像从前一样冲过来拉开他们。
但他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和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电影。
这种彻底的无视,反而让江姝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聚会的高潮,是真心话大冒险。
几轮下来,林澈输了,抽到的大冒险惩罚是:找现场最漂亮的女生,接吻三分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江姝身上。
林澈耳根泛红,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径直走到了江姝面前。他甚至还故意看向角落里的顾野:“顾野,你和江姝都分手了,我和她玩个游戏,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身边的朋友立刻帮腔:“就是,都前男友了,哪还有资格管人家跟谁亲啊?”
一瞬间,所有视线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顾野身上,包括江姝的。
她的眼神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审视和压迫,似乎在期待,或者说在逼迫他做出反应。
顾野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背景音乐淹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确实,与我无关。”
一句话,干脆利落地划清了所有界限。
江姝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无比,眼底翻涌着怒火和一种被忤逆的戾气。
她猛地冷笑一声,一把揽住林澈的脖子,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踮起脚,狠狠地吻了上去!
包厢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暧昧的音乐和众人压抑的抽气声。
顾野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在迷离的灯光下吻得难舍难分,林澈的手甚至得寸进尺地搂上了江姝的腰。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痛到痉挛。他只能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下那股几乎要将理智冲垮的毁灭欲。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
林澈的朋友故意大声起哄:“江校花,感觉怎么样?跟我们澈哥接吻,是不是比跟某些人带劲多了?”
江姝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脸色惨白的顾野,唇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毫无可比性。阿澈……完胜。”
第四章:原来是教训
林澈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顾野再也待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身,对身旁的好友低声说了句“去下洗手间”,便匆匆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
冰冷的自来水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脸,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混着水珠滚落。
过了很久,他才勉强平复了情绪,决定提前离开。
刚走到走廊拐角,露台处却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是江姝和她的闺蜜们。
“姝姐,刚才在包厢里……是不是有点玩过火了?我看顾野的脸都白了,你真不去哄哄?”
“哄?”是江姝冷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然后呢?等过几天他再因为一点小事跟我闹分手?我还没烦,你们都烦了吧?”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也是……都怪你以前把他惯坏了,屁大点事就拿分手威胁你。正好趁这次机会,让他长点记性,知道你不是非他不可。”
“没错,等开学到了北大,人生地不熟的,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肯定得回头来找你。到时候你再稍微给他个台包,他以后哪还敢再随便跟你耍脾气?”
门外的顾野,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四肢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原来如此。
原来在他这里痛彻心扉的失望和挣扎,在她和她朋友的眼里,不过是“闹脾气”,是“威胁人的手段”。
而她所谓的“教训”,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亲吻另一个男生的方式,将他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
他悄无声息地转身,一步步走下楼。
夏夜的风本该是温热的,吹在他身上,却让他冷得抑制不住地发抖。
他终于明白,当他不再是她的偏爱和唯一时,他所有的痛苦,都只是无理取闹。
恍惚间,他走到了家楼下,远远看见一个邮递员的身影。
录取通知书应该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却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那里。
是江姝。
她手里,正拿着那份印着“南京大学”logo的录取通知书,看样子,正准备拆开……
第五章:再无瓜葛
顾野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身体快于思想,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从江姝手中夺回了那份属于他的通知书。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姝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眼神冷了下来:“邮递员说你家没人,你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我的号码,让我过来代签。”
紧急联系人……
多讽刺的五个字。顾野的心口像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那是很久以前,在他还以为他们会有一生一世的时候,理所当然设置的。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所有的情绪,声音听不出波澜:“之后我会改掉。”
他不再看她,拿起笔,在签收栏上,一笔一划,清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此,他的人生,与她再无交集。
签完字,他转身就走。
“只有这一份吗?”身后传来江姝询问邮递员的声音,“我的呢?我和他报的是一个学校,应该是一起到的。”
邮递员确认道:“是的女士,系统里显示今天这个地址只有这一份。”
江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叫住顾野:“顾野,你拆开看看,我的通知书是不是被误装到你的信封里了?”
顾野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却斩钉截截,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不在。”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笃定的语气,让江姝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顾野正准备说出那个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实,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林澈。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林澈虚弱又无助的声音:“江姝……你在哪儿?我胃病又犯了,好难受……”
江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所有的注意力立刻被电话那头的人攫取,语气是顾野久违了的焦急与关切:“你别动!把定位发我,我马上过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再多看顾野一眼,更没有听到他那句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因为我改了志愿,我们报的,根本不是一个学校。”
看着那辆熟悉的车绝尘而去,顾野站在原地,心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
之后的日子,江-野默默地收拾着远行的行李。
而江姝的朋友圈,却更新得异常频繁。
每一张照片,每一个视频里,都有林澈的身影。他们一起去爬山看日出,一起去海边露营,一起打卡了无数网红景点……照片里的江姝,笑得明媚而放松,那是顾野许久未见的模样。
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起哄:
“姝姐,这是官宣的节奏?”
“锁死!99!”
“澈哥牛逼!真把我们冰山校花拿下了!”
顾野面无表情地滑过那些刺眼的画面,胸口有些发闷,像是压了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但奇怪的是,已经没有了那种尖锐的、让他无法呼吸的痛了。
原来心死透了,是这种感觉。
第六章:死生勿关
回学校取档案那天,阳光正好。
顾野刚走进校门,就看见公告栏前,林澈正亲昵地揽着江姝的肩,摆出各种姿势自拍。
他默默转身,避开了他们,朝着学校后花园那棵老榕树走去。
树干上,曾刻着他和江姝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那是高一那年,她拉着他,用小刀一笔一划刻下的誓言。
如今,顾野拿出钥匙,找到那块熟悉的印记,用力地,一点点地,将那些字迹全部刮掉、磨平。
就在他刚做完这一切时,身后传来了林澈和江姝的说笑声。
“江姝你快来,我们也在这儿刻个名字吧!”
顾野没有回头,他听见江姝清冷的声音响起:“好。”
于是,就在他刚刚刮掉名字的那棵树旁边,另一棵树上,很快就多了一行崭新的刻痕——“江姝”与“林澈”。
顾野始终背对着他们,做完自己的事,转身离开。
刚走到花园旁的人工湖,林澈却从后面追了上来。
“顾野!”他叫住他,手里捏着一枚戒指,“你的东西掉了。”
顾野伸手去接,林澈却猛地把手一缩,脸上是藏不住的讥讽:“顾野,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以后能站在江姝身边的人,只会是我。懂不懂什么叫竹马抵不过天降?你,出局了。”
顾野懒得跟他废话,只想拿回东西走人。
“还给我。”
他这种彻底无视的态度似乎激怒了林澈,他猛地抓住顾野的手腕:“你装什么清高?你就是个失败者!”
“放手!”
两人在湖边拉扯,混乱中,不知是谁脚下一滑。
“扑通!扑通!”
两声落水声接连响起!
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全身,顾野刚想游动,小腿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他抽筋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湖水呛入鼻腔,窒息感疯狂袭来。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岸上的江姝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那一刻,他心底早已熄灭的灰烬,似乎微弱地闪动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那点可笑的火苗就被冰冷的湖水彻底浇灭。
江姝径直游向了林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奋力将他拖向岸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在水中痛苦挣扎的顾野一眼。
林澈被推上岸后,抓着她的手臂,故意大声喊道:“江姝……顾野,顾野他还在水里!”
江姝回过头,冷漠地望了一眼在水中浮沉、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的顾野。
她的声音,隔着水声,清晰地传来,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顾野的耳膜,击碎了他最后一点生念: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七章
说完,她扶着惊魂未定的林澈,转身离开,留下顾野在逐渐冰冷的湖水里,慢慢失去所有力气。
再醒来时,眼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几个同学围在床边,见他醒来,都松了口气:“顾野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们了!”
原来是有同学恰好路过湖边,看到了昏迷被冲近岸边的他,急忙叫了人把他救了上来,送来了医院。
“我们试着联系你爸妈,电话没打通……就、就自作主张给江姝打了电话……”一个同学有些尴尬地小声解释。
另一个同学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不满和难以置信:“我们告诉她你在医院,让她过来看看。可她居然说……说你们已经分手了,你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顾野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在听到那句“没有任何关系”时,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扯出一抹苍白而自嘲的弧度。
看啊,这就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
心冷起来,比湖底的石头还要硬。
同学们看着他这副样子,都觉得尴尬又心疼,纷纷出言安慰。
顾野撑着坐起身,对着同学们扯出一抹安抚的笑。
“江姝说的没错,我和她,确实已经彻底分手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大家面面相觑,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你们不是还约好了一起去北大吗?”
顾野垂下眼睫,轻声道:“不,她和林澈去北大。我报的是……”
话还没说完,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顾野父母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阿野!你怎么样?怎么好端端地掉湖里了?吓死妈妈了!”
父母围着顾野紧张地询问检查情况,顾野安抚着他们。
恍惚间,他好像瞥见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穿着那件他熟悉的红色连衣裙。
但他定睛看去时,门口空荡荡的,只有来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
确认顾野并无大碍后,父母办理了出院手续。
顾野谢过同学们,和他们道了别。
之后一个多星期,顾野安心在家养身体,同时通过新生群联系上了南大的学姐,详细了解学校的情况,提前订好了出发的机票。
父母看着他忙碌,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开口:“阿野,江姝家给她办升学宴,邀请了我们全家。你看……”
顾野整理行李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平静地点点头:“好,我去。”
升学宴那天,顾野和父母带着礼物准时出席。
见到江姝,两人只是互相微微点头致意,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边家长一看这情形,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俩孩子估计又闹别扭了。
江父拍拍顾野的肩膀,笑着打圆场:“阿野来啦,快里面坐。阿姝这孩子就是嘴硬,你们马上就要一起去上大学了,互相多担待点,别置气了。”
江母也拉着江姝的手:“你是女孩子,多体贴阿野。”
江姝冷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眼神甚至没有落在顾野身上。
顾野轻轻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出他已经和她分手的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林澈捧着一大束鲜艳的向日葵,打扮得光彩照人地走了进来,乖巧又礼貌地向江父江母问好:“叔叔阿姨好!江姝,我来恭喜你了!”
江姝一看到林澈,原本冷淡的表情瞬间像是冰河解冻,眼神都柔和了下来。她甚至没等父母回应,就很自然地对林澈说:“来了?里面坐。”
然后,她就这样领着林澈,径直走进了大厅,将顾野和他的父母完全晾在了原地。
江父江母脸上的笑容变得极其尴尬,连忙招呼顾野一家:“哎呀,快,快请进,落座吧……”
一整晚,顾野父母的目光几乎都没离开过江姝和林澈。
他们亲眼看着江姝如何细致地给林澈夹菜,如何在他被敬酒时不动声色地挡下,两人低头耳语时姿态亲密自然……
父母的神色渐渐从疑惑变成了了然,最后染上浓浓的心疼。
趁着去洗手间的间隙,顾母拉住顾野,低声问:“阿野,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和江姝怎么了?她故意和那个男孩那样,是不是故意在气你……你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别为了点小事就和她怄气。”
顾野想起这些年反反复复的分分合合,每一次短暂的和好之后,紧随其后的却是她更加变本加厉的偏袒和伤害。
他摇了摇头,语气疲惫却坚定:“妈,我没怄气。我是真的打算……和她彻底结束了。”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埋藏已久的决定和盘托出:“其实,我改了志愿。我不去北大了,我去南大。”
父母震惊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南大?那和北大可是一南一北,相隔千里!
顾父顾母刚要开口,就在这时,宴会厅中央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和混乱的巨响!
第八章
只见天花板上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竟然直直坠落下来,而正下方,站着的正是和林澈说笑的江姝和林澈!
千钧一发之际,江姝几乎是本能反应,猛地转身,用整个身体将林澈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砰!”
沉重的吊灯狠狠砸在她的背上、头上,玻璃碎片四溅!
江姝闷哼一声,鲜血瞬间从她额角、后背涌出,她晃了一下,重重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尖叫声、哭喊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120急救车很快赶来,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江姝紧急送往医院。
顾野父母也拉着脸色苍白的顾野跟了过去。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直到医生出来宣布手术成功,脱离生命危险,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顾野父母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他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寂。
许久,顾母才再次轻声开口:“阿野……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和江姝……分开?”
顾野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缓缓地、缓缓地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疲惫和释然:“嗯,想好了。”
“妈,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她喜欢的人,早就不是我了。”
顾父顾母透过后视镜,看着儿子平静却苍白的侧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两人沉默了很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顾父终于开口:“阿野,既然你做了决定,爸爸妈妈就支持你。”
“正好,爸爸也打算让集团业务往南城发展,既然如此,我们就举家搬迁,公司和家都一起搬过去,也正好时刻陪着你读大学。”
顾野怔住了,看着父母眼中毫无保留的支持和疼爱,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重重地点头,喉咙哽咽:“好。”
看来往后,他和江姝,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之后半个月,顾野一家都在悄无声息地准备搬家事宜。
直到出发那天,才提着礼物,去江家登门道别。
听到他们举家要搬走,并且顾野再次郑重且决绝地提出已经和江姝彻底分手时,江父江母震惊万分,惋惜不已。
“阿野,我们早就把你当自家女婿看了……这……阿姝她只是一时糊涂……”江母拉着顾野的手,眼圈都红了。
顾野却只是平静地摇摇头,语气温和却疏离:“阿姨,小时候的感情,不作数的。我们都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江父江母再三挽留,见顾野心意已决,也只能唉声叹气。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江母拿出手机:“我这就给阿姝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送送你!这孩子真是的,伤好点就整天不见人影……”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江母急切地说:“阿姝,你在哪儿?快点回来!阿野今天要去大学报到了,你快来机场送送!他……”
电话那头,江姝直接打断了母亲的话:“他今天走?哦。我跟林澈明天一起去学校。他要走就自己走,我没空去送他。挂了。”
不等江母再说什么,电话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第九章
江母握着被挂断的手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得无以复加。
顾野见状,反而上前一步,轻轻揽住江母的肩,“阿姨,没事的。飞机快起飞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既然她忙,就算了,送不送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野父母也赶紧上前打圆场。
最终,在一片尴尬和唏嘘中,顾野一家告别了江家,前往机场。
飞机冲上云霄,透过舷窗,看着脚下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逐渐变小、模糊,最终被云层覆盖,顾野的心奇异地平静。
他缓缓闭眼。
再也不见了,江姝。
另一边,江姝如约陪着林澈去了北大报到。
她帮他准备好日用品,安排好宿舍,一切妥帖周到。
“江姝,忙完啦?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林澈收拾妥当,笑着邀请。
“不了,累了,想回去休息。”江姝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淡。
不知为何,从昨天接到江母那个电话后,她心里就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那好吧……”林澈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
江姝走出男生宿舍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站在树下,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那个沉寂了许久的聊天对话框。
冷战了这么久,气也该消了。
这一次,她晾了他这么久,甚至当着他的面和林澈接了吻,教训应该足够深刻了。
是时候去给他个台阶,提复合了。
想到顾野看到她时可能出现的、那种带着委屈又忍不住惊喜的表情,她唇角甚至不自觉地带起一丝极淡的、掌控一切的弧度。
这次之后,他应该再也不敢轻易把“分手”挂在嘴边了。
不过,她并不知道顾野被分在了哪个宿舍楼。
想到这儿,江姝收起手机,径直走向新生报到处。
“你好,帮我查一下,计算机系顾野,住在哪栋宿舍楼?”
学姐在电脑上查询了片刻,抬起头,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对不起同学,新生名单里,没有找到叫顾野的。”
江姝脸上的那丝淡笑,瞬间僵住。
“没有?”她皱起眉,“不可能,他肯定是这一届的新生。你再仔细查查。”
学姐又认真核对了一遍名单,甚至调出了学校所有学院的新生花名册,然后肯定地摇头:“确实没有。同学,不光是计算机系,所有学院都没有这个人!”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江姝的心脏,来得迅猛而突兀。
她猛地想起那天他抢回通知书的动作,想起他那句被林澈电话打断的、她没有听清的话……
一个荒谬的、却让她手脚瞬间冰凉的念头,毫无征兆地撞进她的脑海!
她几乎是粗暴地掏出手机,指尖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听筒里传来的,只有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第十章
她不信邪地再次拨打,一遍,两遍……
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微信消息发出去,瞬间变成了冰冷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不是空号,就是被拉黑了。
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顾野那天说的“分手”,可能不是她以为的又一次闹脾气。
“江姝!”林澈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小跑着过来,很自然地想去揽她的肩膀,“你在这里呀,我有事要找你帮忙,找了你好久呢。”
江姝猛地挥开他的手,动作幅度大得让林澈踉跄了一下,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
“滚开!”她低吼,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烦躁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历过的恐慌。
她此刻没有任何心思应付林澈。
她不再理会一脸错愕的林澈,转身走到一旁,开始疯狂地拨打所有和顾野有共同联系的朋友的电话。
“喂?王叔,顾野有没有联系过你?他去哪了?”
“李阿姨,我是江姝,阿野他……”
“胖子,你上次见到顾野是什么时候?他换号了你知道吗?”
一个又一个电话拨出去,得到的回应却没有一个是江姝想要的。
“江姝?你和阿野怎么了?他没跟我说啊……”
“不知道啊,录取通知书不是都收到了吗?应该去报到了吧?”
“改志愿?不会吧!你们不是约好一起上北大吗?”
“号码换了?这我们真不知道……”
那个她从小看到大、以为永远会在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男孩,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水滴,蒸发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熟悉的纽带,在一夜之间,被他亲手斩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顾野父母电话都打不通了,她打回自己家询问,得到的消息居然是,顾野一家,全都搬走了!
那一刻,她只觉五雷轰顶,如遭雷击!
“姝姐,怎么回事?真联系不上顾野了?”之前一起打游戏的姐妹发来消息,“你们俩这次吵得这么凶?”
江姝看着屏幕上的字,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只是吵架吗?
以往每一次,他提分手,她哄一哄,甚至后来只是敷衍地发条信息,他最终都会回到她身边。她早已习惯了他的离不开,习惯了那份有恃无恐的安全感。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她故意冷落他,故意和林澈亲近,甚至当着他的面吻了林澈,她想让他尝到教训,想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把分手挂在嘴边。
她从未想过,他会真的走。
而且走得如此决绝,如此彻底,连一点让她挽回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江姝……”林澈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别这样,我害怕……顾野可能就是还在生气,过几天气消了……”
“闭嘴!”江姝猛地看向他,眼神阴鸷得吓人,“如果不是你……”
话说到一半,她又猛地顿住。
如果不是林澈什么?如果不是他那条恰好打来的电话?如果不是他那些需要她陪伴的时刻?
问题的根源不在林澈。
在于她。
在于她一次次为了林澈忽略顾野的感受,在于她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在于她那份该死的、笃定他不会离开的自信。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传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
那是她十八年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第一次品尝到名为“失去”的滋味。
如此苦涩,如此尖锐。
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林澈,跌跌撞撞地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江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她不知道顾野家新搬去了哪里,她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城市。世界那么大,他存心躲她,她该去哪里找?
“随便……开。”她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声音沙哑。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是林澈发来的信息,一条接一条,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理他,言辞间充满了依赖和控诉。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觉得这份依赖让人受用。但此刻,这些信息只让她感到无比的厌烦和窒息。
她直接划掉了通知,甚至想干脆把手机关机。
但她不能。她还在等,等某个共同的朋友或许能提供一点线索,等一个渺茫的、能联系上他的奇迹。
夜色渐深,出租车在北京城里漫无目的地穿梭,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却照不进她一片晦暗的心底。
她反复翻看着手机里那些曾经觉得腻歪、甚至懒得点开的聊天记录,那些他发来的日常分享,抱怨,甚至偶尔的小脾气……如今都成了奢侈。
她点开他的朋友圈,背景图变成了一片空白,那条冷漠的横线,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彻底隔开了他们两个世界。
“阿野……”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你到底在哪儿?”
回答她的,只有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与恐慌。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剥离,空落落的。
原来,真正被丢下的人,是她。
第十一章
飞机落地时,南城正下着小雨。
潮湿的风裹着陌生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顾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南大坐落在这座南方城市的中心,校园里梧桐成荫,有种不同于北方的大气温婉。
顾野办理完入学手续,领了宿舍钥匙,将行李一件件归置好。
他刻意没有去看手机。
他知道,班级群里一定还在讨论江姝和林澈的事。
但那些东西,如今都与他无关了。
他取出新的电话卡,将旧卡拔出,毫不留情的丢掉。
第二天,宿舍里热闹起来。另外三个室友陆续抵达,他们来自天南地北,性格迥异却都很友善。
大家互相分享着家乡的特产,叽叽喳喳地交流着对新生活的憧憬。
顾野微笑着倾听,偶尔应答几句。
这种置身于陌生人群中的疏离感,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
社团招新活动在中央大道上如火如荼地展开。
顾野被室友拉着穿梭在人流中,目光却被不远处一个相对安静的帐篷吸引了过去。
街舞社的横幅前,顾野停下了脚步。
“同学,对街舞感兴趣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问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她胸前挂着社团工作的证件,正低头整理着桌上的报名表,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态度自然。
“嗯……”
“我们社团氛围很好的,零基础也可以来玩。”女生抬起头,目光落在顾野身上,并没有过多打量,只是友善地递过来一张报名表,“要不要填一张试试?下周会有简单的面试,主要是和大家见见面,不用紧张。”
顾野迟疑了一下,接过表格:“谢谢学姐。”
“我叫洛知夏,大三,计算机系的。”她笑了笑,随手又从旁边拿过一支笔递给她,“这边可以填。”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社员急匆匆地跑来:“洛学姐!音响好像有点问题,能帮忙看一下吗?”
“好,马上来。”洛知夏应了一声,随即对顾野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先填,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其他同学。”
顾野低头填好表格,交给另一位学姐。
离开帐篷时,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洛知夏正蹲在音响旁,专注地检查线路。
面试当天,顾野到的有些早,便在靠窗的位置等待。
“顾野?”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回头,看到洛知夏正从楼梯口走来。
“洛学姐。”顾野站直身子。
“来得这么早?”她走到他身边,语气温和,仿佛他们是认识已久的朋友,“不用紧张,几位带团的老师都很随和,就是看看大家的身体条件和乐感。”
顾野点点头。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这是社团的群二维码,你加一下?方便以后通知活动地点和时间。”
“好,谢谢学姐。”
而面试过程果然如她所说,并不严苛。
顾野小时候陪江姝上过兴趣班,几个基本动作下来,赢得了学长学姐们赞许的目光。
结束后,他走出教室,轻轻舒了口气。正准备回宿舍,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的好友验证消息。
备注是简单的两个字:【洛知夏】。
他通过验证,很快,对方发来一条信息:“面得很好。欢迎加入街舞社。”
后面跟了一个简单的笑脸表情。
顾野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回复道:“谢谢学姐。”
他没有再收到回复,但这简短的交集,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一圈极轻微的涟漪。
他收起手机,裹紧了外套,融入了南大夜晚稀疏的人流中。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条路,他将要一个人,慢慢地、坚定地走下去。
第十二章
计算机系的课程比想象中更为繁重。
每日清晨,顾野便已和同学们在图书馆里学习微积分和线性代数,以及枯燥晦涩又必不可少的C语言。
计算的草稿纸常常堆成厚厚一摞,下午则是无尽的实践练习。
身体是疲惫的,内心却奇异地感到一种充实的平静。
那些盘踞在心底的、不愿触碰的回忆便被暂时隔绝在外。
室友们都很好。
他们会结伴去挤人声鼎沸的食堂,会在熄灯后小声聊着八卦,也会在顾野偶尔对着窗外发呆时,默契地不去打扰,只是悄悄在他桌上放一杯温热的咖啡。
这种恰到好处的陪伴与距离,让顾野感到舒适而感激。
街舞社每周有两次固定活动。
洛知夏作为社长,几乎每次都会出现。
她并非艺术生,而是课业繁重的计算机系大三学生,出现在练功房时,肩上常挎着那个黑色的电脑包,像是刚从实验室或图书馆匆匆赶来。
她待人处事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妥帖与周到。
她会提前协调好场地,检查音响设备,为忘记带水杯的社员准备一次性纸杯,也会在大家休息时,自然地提起一些校园里的趣闻或实用的信息。
“下学期选通识课,【西方美术史】的李教授口碑很好,给分也公道,不算太难抢。”
“图书馆A区靠窗的位置插座最多,适合需要长时间用电脑的人。”
“南门出去右拐那家糖水铺的双皮奶很正宗,就是周末人会比较多。”
这些信息她总是随口道来,她的帮助也极有分寸,从不过度热络,更不会追问顾野的过去或私事。
一次社团活动结束,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顾野正准备将外套顶在头上冲回宿舍,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无声地递到了他面前。
是洛知夏。
她晃了晃手里另一把折叠伞:“我带了两把。这把大的你用吧,雨急,小伞容易淋湿。”
顾野微怔,下意识想推辞。
“我要去图书馆那边,正好顺路。”她似乎看穿他的犹豫,提前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且不会让他感到负担的理由,“明天社团活动时再还我就好。”
“……谢谢学姐。”顾野接过那把还带着些许余温的伞。
“不客气。”洛知夏笑了笑,撑开伞,走入了雨幕之中。
顾野撑着那把结实的长柄伞走回宿舍,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
一种久违的、轻松的感觉,如同这雨后的空气,微凉而清新地包裹着他。
没有小心翼翼的揣测,没有忽冷忽热的试探,更没有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有的只是平等的尊重、适度的关心和清晰的边界感。
这让他感到安全,也让他开始慢慢相信,离开那片笼罩了他整个青春期的阴影,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
他开始更投入地参与社团活动,也会在遇到选修课难题时,想起洛知夏之前的推荐,去尝试选择。
偶尔在校园里遇见,他会主动点头打招呼,甚至能和她简单聊几句关于天气或课程的话题。
他仍然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茫,但那痛楚正在一点点变得迟钝、模糊。
第十三章
江姝的孤僻在学校里出了名。
在意识到顾野彻底放弃了她之后,江姝似乎就丧失了前进的动力。
林澈的信息和电话依旧不知疲倦地涌进来,屏幕一次次亮起,带着那种她曾经觉得受用、如今却只感窒息的依赖。
“江姝,下午陪我去听讲座吧?”
“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发现一家超棒的日料!”
“你怎么又不回我消息?【委屈】”
她扫过一眼,指尖划过,直接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于是林澈直接找到教室或宿舍楼下,捧着精心挑选的花束,脸上是无可挑剔的俊朗笑容。江姝只是冷淡地瞥过,脚步甚至不曾为他停留。
“我很忙。”
“没空。”
“你自己去。”
她的回应简短,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林澈脸上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染上难以置信的委屈和怨愤。
她却无暇顾及他的情绪,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破土而出,并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占据了她全部思绪。
她要去找顾野。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顾野如今在南大之后,
转学。
是她能想到的最快、最直接的方式。
她几乎是立刻行动起来,电话打给南大的招生办、教务处,一遍遍询问转学流程、所需材料。
她翻出所有能找到的证书和成绩单,准备各种证明文件。
消息很快传到了家里。
电话那头是父亲压抑着怒火的质问:“江姝!你又在发什么疯?!北大是你说离开就离开的地方吗?你当这是儿戏?!”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解:“姝姝,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顾野闹别扭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走到转学这一步?”
江姝握着手机,站在阳台,望着窗外灰蒙的天空,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固执和沙哑:“我必须去。”
“理由?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
理由?难道要说她弄丢了那个她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男孩,现在要不顾一切地去追回来?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也无法成为说服父母的正当理由。
“没有理由。我只是必须去南大。”
“你!”父亲气得几乎说不出话,“要是敢胡来,以后就别想再从家里拿到一分钱!”
“随便。”江姝的声音冷硬,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就算你们不支持,我也一定要去。”
争吵激烈而漫长。父母轮番上阵,从前途未来谈到家族脸面,从现实利弊谈到情感牵绊。
江姝只是沉默地听着,然后用一句“我想好了。”堵回所有劝诫。
她甚至开始私下联系中介,咨询贷款的可能性,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家庭的压力尚未平息,林澈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要转学去南大的消息。
他冲到她面前,精心打理的发型被汗水微微打湿,歇斯底里地抓着她的胳膊:“为什么?江姝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就那么忘不了他吗?他到底有什么好?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要贴上去?!”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下)在主页和评论区顶置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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