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妻子提出AA制后,下班回家吃饭,妻子伸手:这顿饭60

发布时间:2025-10-20 12:39  浏览量:1

那张贴在冰箱门上的A4纸,像一张判决书,宣告了我们婚姻的死缓。上面用我妻子苏静清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着:家庭服务月度账单。

从我提出AA制到这张账单出现的三十天里,我们的家,从一个充满烟火气的港湾,变成了一个分毫不差的精密合租公寓。我曾以为自己追求的是最现代、最公平的婚姻模式,却亲手将那个曾经会为我掖好被角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冷静的账房先生。

六十块钱的一顿晚饭只是个开始,一个荒诞又精准的开始。

而这一切,都要从一个月前那个雨夜,我踌躇满志地向她提出那个“完美建议”说起。

第1章 一个“公平”的提议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包裹着我们,苏静正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小,只是为了给这个安静的夜晚添一点背景音。

我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湿气,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我刚刚计算完毕的家庭月度开支。房贷、车贷、物业费、水电燃气、孩子的兴趣班费用……一连串的数字像一条沉重的铁链,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叫陈立文,在一家不大不小的设计公司做结构工程师。苏静是一名初中语文老师。我们结婚七年,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晓晓。在外人看来,我们是标准的中产家庭,有房有车,工作稳定,夫妻和睦。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份看似体面的生活背后,是怎样紧绷的财务神经。

尤其是我最近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奖金泡了汤,这让本就紧张的家庭预算雪上加霜。我看着屏幕上的赤字,又看了看旁边岁月静好的苏静,一种莫名的焦虑和不平衡感油然而生。

我的工资是她的两倍多,家里的主要开销,包括房贷和车贷,几乎都是从我的账户里划走。苏静的工资则主要负责日常买菜、女儿的零碎开销和她自己的一些购物。我们之间没有明确的财务划分,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过去,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男人嘛,养家糊口是天经地义。

但现在,压力之下,我的心态变了。我开始觉得,这种模糊的财务状况,让我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风险和压力。凭什么呢?我们是平等的伴侣,不是吗?

我清了清嗓子,关掉手机屏幕, cố gắng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可能平和、理性。

“静静,我们聊聊吧。”

苏静从书里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我:“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大事,”我摆摆手,组织着语言,“就是关于咱们家的财务问题。我刚才算了算,这个月开销又超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更……科学的管理方式?”

“科学的管理方式?”她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在我心里盘算了很久的词:“AA制。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每个月的固定开销,比如房贷、车贷、物业费这些,列一个清单,然后我们按收入比例来分摊。至于各自的个人开销,就各管各的。日常的生活费,我们可以建一个共同账户,每个月往里存一笔钱。你看怎么样?”

我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苏静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失望。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因为她的沉默而变得粘稠起来。

“AA制?”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陈立文,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我们是夫妻。”我急忙解释道,生怕她误会,“我不是想分你我,我只是觉得这样更公平,也更清晰。你看,现在很多年轻夫妻都这样,财务独立,互不干涉,关系反而更轻松。这样我也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每个月能有多少钱可以自由支配,你也不用每次买点什么都觉得是在花我的钱。”

我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有现代观念支撑,又体贴地考虑到了她的“尊严”。

苏.静却放下了手里的书,坐直了身体。她没有反驳我,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问:“那你觉得,家务怎么A?照顾晓晓的时间怎么A?我晚上备课,顺便帮你熨好明天要穿的衬衫,这部分劳动又该怎么算?”

我一时语塞。这些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但在我看来,那都是“情分”,是无法量化的。而钱,是可以量化的。我下意识地回避了她的问题,坚持自己的逻辑:“家务我们可以一起做,晓晓我们一起带。我说的AA,主要是在经济层面。”

“经济层面?”苏静轻轻地笑了一下,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好,我明白了。”

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句平静的“我明白了”。这反而让我心里有些发毛。我宁愿她跟我大吵一架。

“你……同意了?”我试探着问。

“你不是觉得这样更‘科学’,更‘公平’吗?”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那就试试吧。”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厨房。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为自己的提议得到“采纳”而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个雨夜,随着我那番“理性”的言论,悄然碎裂了。

我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过渡期,等我们都适应了新的模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公平,总归是没错的。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苏静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红烧排骨,清炒西兰花,还有一锅玉米汤。都是我爱吃的。

女儿晓晓在客厅玩积木,看到我回来,开心地扑过来。我抱起她,心里那点因为昨晚谈话而产生的疙,似乎被这温馨的家庭场景冲淡了不少。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苏静从厨房里探出头,语气和往常一样温和。

我点点头,放下晓晓,走进洗手间。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我甚至开始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苏静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她理解我的压力,也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们在餐桌旁坐下,苏静给晓晓盛了一小碗汤,又给我盛了一碗。我夹起一块排骨,炖得软烂入味,正要夸她厨艺又进步了,苏静却突然开口了。

她没有看我,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计算器。

“今天买菜,排骨28块5,西兰花6块,玉米4块,一共是38块5。水电燃气费,就算5块钱吧。总成本43块5。”她一边说,一边按着手机。

我愣住了,嘴里的排骨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她抬起头,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上面显示着一个数字。然后,她朝我伸出了手,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们三个人吃,你占三分之一,再加上我的劳务费,凑个整。这顿饭,你给我60块钱。”

第2章 冰箱上的价目表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我看着苏静伸出的那只手,那只我牵了无数次、曾觉得无比温暖的手,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横亘在我们之间。她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你……你说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这顿饭,60块。”苏静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你昨天不是说要AA制吗?我觉得很有道理。既然经济要算清楚,那所有产生费用的项目,自然都应该算清楚。这很‘公平’,不是吗?”

“公平?”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顿家常饭,你跟我算钱?苏静,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我没有胡搅蛮缠,陈立文。”她收回手,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给晓晓夹了一块西兰花,“我只是在认真执行你提出来的‘科学管理方式’。买菜花了钱,这是物质成本;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淘米、洗菜、切菜、烹饪,这是时间成本和劳动力成本。按照市场价,一个钟点工一小时也要三四十块吧?我给你算20块的劳务费,不多吧?总共算下来,60块,我已经给你打了折了。”

她把每一个词都咬得很清楚,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像是在课堂上给学生讲解一道数学题。

我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我发现,我引以为傲的“理性”和“逻辑”,在她的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我提出的AA制,本意是想划分“我们”的钱,却没想到,她直接划分了“我们”的家。

坐在我们对面的晓晓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妈妈,小声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吵架吗?”

苏静立刻换上温柔的笑脸,摸了摸女儿的头:“没有,晓晓乖,快吃饭。妈妈在跟爸爸讨论数学问题呢。”

而我,胸口憋着一团火,却无处发泄。对着她那张冷静的脸,任何情绪化的指责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用我亲手递给她的那把名为“公平”的尺子来丈量我们的生活。

那顿饭,我食不知味。每一口饭菜,都像是在吞咽着自己种下的苦果。晚饭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客厅看电视,而是黑着脸进了书房。我没有付那60块钱,我觉得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苏静也没有再提。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拾碗筷,辅导晓晓做手工,然后给晓晓洗澡,讲睡前故事。整个过程中,她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家里的气氛,从那一刻起,变得诡异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苏静已经出门上班了。餐桌上放着三明治和牛奶,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是苏静的字迹:“早餐:面包3元,牛奶2.5元,火腿1.5元,合计7元。加热及制作劳务费3元。共计10元。昨日晚餐60元,合计70元。请转账。”

我盯着那张便利贴,感觉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她竟然真的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我赌气似的,没吃她准备的早餐,饿着肚子去上了班。一整天,我都心烦意乱,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她那句“这很公平”。

晚上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一个冷清的客厅。苏静和晓晓还没回来。我走进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门上,赫然贴着一张A4纸。

那是一张用尺子画了表格,用黑色水笔写得工工整整的——《家庭服务项目价目表》。

洗衣服务:

普通衣物(机洗+晾晒):5元/次

衬衫/外套(手洗+熨烫):15元/件

床单被罩:20元/套

保洁服务:

日常打扫(扫地+拖地):30元/次

全屋大扫除(含厨房、卫生间深度清洁):200元/次

餐饮服务:

早餐:10元/人/次

午餐/晚餐:按食材成本+20元劳务费/次

代购服务(买菜、水果等):10元/次

子女看护及辅导:

日常接送:15元/次

陪同玩耍/阅读:25元/小时

作业辅导:50元/小时

其他:

情感支持与倾听(陪聊、情绪安抚):80元/小时,节假日翻倍。

……

价目表的最后,还有一行加粗的备注:以上所有费用,夫妻双方按次结算,月底汇总。本着公平公正原则,如另一方提供同等服务,可进行费用抵扣。本价目表自即日起生效,最终解释权归苏静所有。

我站在冰箱前,浑身发冷。这张纸,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我感到心寒。它像一道冰冷的铁幕,将我们的家彻底分割成了两个部分:服务提供方和消费者。

苏静,我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变成了一个精打细算的商家。而我,成了她的客户。

就在这时,门开了。苏静带着晓晓回来了。晓晓一见到我,就欢快地跑过来:“爸爸,我今天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抱了抱女儿。苏静换好鞋,看到我站在冰箱前,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价目表看到了吧?以后我们就按这个来。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一目了然,童叟无欺。”

“苏静,你一定要这样吗?”我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是夫妻,不是生意伙伴!你把家搞成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她把晓晓的书包挂好,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是你先要算清楚的,陈立文。我只是帮你算得更彻底一点。你只算了钱,我把那些你看不见的东西,也都给你标上了价。这样,才叫真正的‘公平’,不是吗?”

我看着她,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我发现,我亲手开启了一个我无法结束的游戏。在这场名为“公平”的博弈里,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第3章 看不见的账单

自从冰箱上贴了那张价目表,我们的家就彻底变了样。

以前那个温馨、随意、充满包容的港湾,变成了一个处处需要计算、时时需要权衡的交易所。我和苏静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墙上挂着那个明码标价的牌子。

我开始尝试“自力更生”。

我拒绝支付那60块钱的晚餐费,也无视了那10块钱的早餐费。第二天晚上,我特意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在外面吃了一碗25块钱的牛肉面才回家。回到家,苏静和晓晓已经吃过了,她正在客厅陪晓晓看绘本,桌上空空如也,没有给我留饭。

看到我回来,她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淡淡地问:“吃过了?”

“嗯。”我闷声应了一句,换了鞋,径直走进卧室。

躺在床上,我却毫无睡意。隔壁客厅里,传来苏静给晓晓讲故事的温柔声音,那声音曾经是我的催眠曲,此刻听来却无比遥远。我能清楚地听到故事的内容,是《猜猜我有多爱你》,那只小兔子在努力地向大兔子形容自己的爱。

曾几何"时,苏静也这样问过我。那时我们还在热恋,她歪着头,俏皮地问我有多爱她。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说:“爱到愿意把我的工资卡、银行卡、所有的密码都告诉你。”

那时,我们都觉得,爱就是不分彼此,就是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付给对方。

可现在呢?我却主动要求把这一切都分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自己做早餐。打开冰箱,我才发现,冰箱里被整齐地分成了两半,中间用胶带贴了一条线。左边是苏静的区域,摆满了新鲜的蔬菜、牛奶、鸡蛋。右边是我的区域,空空如也,只有几瓶啤酒和一罐快过期的辣酱。

冰箱门上又多了一张便利贴:“为避免公共资源混淆,冰箱、储物柜等公共空间即日起实行分区管理。如需借用对方食材或物品,请提前协商并按市价支付费用。”

我气得差点把冰箱门给摔了。

我冲进卧室,苏静正在换衣服。我把那张便利贴拍在她面前的梳妆台上:“苏静,你是不是疯了?”

她看都没看那张纸,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的扣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才回头看我:“我没疯。我只是在帮你建立规则感。AA制,不就是凡事有规则,有边界吗?你放心,房贷、车贷,还有晓晓的学费这些大头,我会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收入比例,准时把钱转给你的。我不会占你一分钱的便宜。”

她越是这样冷静、理智,我就越是抓狂。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无处着力。

我开始自己洗衣服。我把我的脏衣服和苏静、晓晓的分开,攒了一堆,用洗衣机洗。结果忘了看标签,一件羊毛衫被我洗得缩了水,变成了童装。当我沮丧地拿着那件废掉的衣服时,苏静从旁边走过,淡淡地瞥了一眼,说:“羊毛衫需要手洗,或者用专门的羊毛程序。如果你需要洗衣指导服务,可以参考价目表,首次体验可以打八折。”

那一刻,我真的想和她大吵一架。但我又能说什么呢?是我自己先要求“独立”和“界限”的。

生活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我开始自己买菜,自己做饭。但做了两天我就受不了了。我每天下班已经很累了,回到家还要钻进厨房,手忙脚乱地折腾一个多小时,做出来的饭菜难以下咽不说,还把厨房搞得一团糟。吃完饭,看着水槽里堆积如山的碗碟,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苏静这些年来的不易。

以前,我总觉得做饭是件很简单的事。我下班回家,热腾腾的饭菜就已经摆在桌上,我吃完把碗一推,就可以去沙发上“葛优躺”了。我从未想过,这一桌饭菜背后,是苏静要在下班后匆匆赶去菜市场,是她在闷热的厨房里被油烟熏得满头大汗,是她日复一日的辛劳和付出。

这些,都是我那份“AA制”提议里,被我选择性忽略的“成本”。

最让我难受的,是和晓晓的关系。

有一次,晓晓想让我陪她搭积木。我刚坐下来,苏静就在旁边“提醒”道:“陈立文,现在是晚上八点,根据价目表,属于亲子陪同时间,每小时25元。你是打算支付费用,还是我们一人陪半小时?”

晓晓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只是期待地看着我。我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再看看苏静那张“公事公办”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咬着牙说:“我付!”

然后,我从钱包里抽出三十块钱,拍在桌上:“不用找了!”

苏静拿起钱,放进了客厅茶几上的一个储蓄罐里。那个储蓄罐,是晓晓的,我们以前约定好,往里面存的钱,都是给晓晓的“梦想基金”。现在,它成了我们家庭内部交易的收款箱。

我陪着晓晓搭积木,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感觉自己不是在陪女儿,而是在完成一项付费任务。

那天晚上,晓晓睡着后,我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这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家,突然变得无比陌生。我和苏静,名义上还是夫妻,却活得像两个最精明的室友,每天都在计算着得失,权衡着利弊。

我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怀念苏静在我加班晚归时,给我留的那一盏灯,那碗热汤。怀念她在我感冒时,唠唠叨叨地叮嘱我吃药。怀念我们躺在床上,不着边际地聊着未来的样子。

那些温暖的、琐碎的、不计成本的瞬间,才是一个家真正的样子。

而我,为了那一点可笑的“公平”,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

我掐灭了烟,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丝悔意。我错了,或许我真的错了。

第4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AA制推行的第三周,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成了压垮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是周五,我手头的一个项目终于顺利收尾,心情不错。下班后,我特意去蛋糕店买了一块晓晓最爱吃的草莓慕斯,想着缓和一下家里冰冷的气氛。

可我刚到家,就发现气氛不对。

苏静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晓晓乖乖地坐在她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

“怎么了?”我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不舒服吗?”

苏静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虚弱:“老毛病了,急性肠胃炎。”

她的肠胃一直不太好,以前也犯过几次,每次都疼得厉害。我下意识地就想去扶她:“走,我带你去医院。”

苏静却轻轻推开了我的手。

“不用了,老毛病,我躺一会儿,吃点药就好了。”她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药盒和水杯。

我这才看到,旁边放着几盒药。我拿起药盒看了一眼,都是治肠胃炎的。我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先把药吃了吧。”

她接过水杯,吞下几粒药,然后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晓晓懂事地拿了一条小毯子,盖在妈妈身上。

我看着苏静难受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换作以前,我肯定会忙前忙后,给她熬点粥,准备好热水袋,守在她身边。但现在,那张该死的价目表像个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该怎么做?照顾她,是不是也要收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这么斤斤计较?

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苏静的手机响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妈妈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声音里透着疲惫:“喂,妈……”

电话那头,岳母的声音很大,带着哭腔,我隔着电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静静啊,你爸……你爸他刚才在公园下棋,突然就晕倒了!现在送到市中心医院了,医生说是脑溢血,正在抢救!你快过来啊!”

“什么?!”苏静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爸怎么样了?严重吗?”她急切地问着,声音都在发抖。

挂了电话,苏静整个人都慌了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体一软,又跌回了沙发。

“我……我要去医院……”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恳求。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脆弱的表情。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那一刻,什么AA制,什么价目表,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立刻扶住她,用最坚定的语气说:“别慌,有我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晓晓怎么办?”

“我带她一起去!”苏静已经六神无主了。

“不行!”我果断地拒绝了,“医院里人多嘴杂,病毒也多,晓晓还小,不能带她去。你放心去医院照顾爸,晓晓交给我!”

苏静愣愣地看着我,眼里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好……”

我立刻行动起来。我先是打电话给公司请了假,然后帮苏静穿好外套,拿上钱包和手机,把她扶到门口。

“你先下楼,在路边等我,我开车出来。路上注意安全,随时跟我保持联系。”我一边帮她按电梯,一边叮嘱道。

送走苏静,我关上门,回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晓晓,深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我体验了人生中最手忙脚乱的一天。

我先是给晓晓做了晚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煮了点面条,但也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然后我陪她玩了一会儿,给她洗澡,哄她睡觉。小家伙可能是被白天的情景吓到了,一直很黏我,直到深夜才在我怀里睡着。

把晓晓安顿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给苏静打了个电话,得知岳父已经抢救过来,但还没脱离危险,需要住院观察。苏静决定在医院陪夜。

挂了电话,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和厨房,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洗碗、拖地、把晓晓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等我把所有事情都做完,躺在床上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我累得筋疲力尽,却毫无睡意。

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如果今天,我真的跟苏静计较,会是什么后果?

如果我跟她说,送你去医院可以,但要按专车收费。我帮你照顾女儿也可以,但要按价目表上的“子女看护”标准收费。

她会是什么反应?她在那一刻最无助、最需要依靠的时候,我却跟她谈钱,谈交易。

那我们这个家,还算家吗?我们的婚姻,还剩下什么?

我不敢想下去。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婚姻和家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那些相互扶持的瞬间,那些共担风雨的责任,那些不计回报的付出,才是维系一个家的真正基石。

我追求的所谓“公平”,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我只看到了金钱上的数字,却忽略了情感上的账户。而在那个账户里,苏静为这个家存入了太多太多,而我,却一直在透支。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我想起了我们刚结婚时,租住在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日子很苦,但每天都充满希望。我想起了苏静怀孕时,挺着大肚子还要挤公交车上班,却从无一句怨言。我想起了晓晓刚出生时,她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抱着孩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些年,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似乎都习以为常,甚至视而不见。而我,仅仅因为承担了大部分的经济压力,就觉得委屈,觉得不公。

我是何等的自私和狭隘。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必须结束这场荒唐的“AA制”游戏,我必须把我那个温暖的、会为我掖被角的妻子找回来。

第5章 撕掉那张纸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简单地给晓晓准备好早餐后,我把她送到了我父母家,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一天。然后,我开车直奔市中心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找到了苏静。她在一排椅子上蜷缩着,身上盖着我的外套,看起来一夜没睡,满脸都是疲惫和憔悴。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来了?晓晓呢?”

“我把她送我爸妈那儿了。”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递给她,“一夜没吃东西吧?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趁热喝点,暖暖胃。”

苏静看着我手里的保温桶,愣住了,没有接。

“爸怎么样了?”我轻声问。

“医生说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需要观察。”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那就好。”我把保温桶的盖子拧开,一股米粥的清香飘了出来,“听我的,先吃点东西。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样熬下去,爸还没好,你先倒下了。”

我把勺子递到她手里。苏静低头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喝粥时轻微的声响。我知道,这碗粥,比我说一万句“对不起”都管用。

等她喝完粥,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我才开口,声音有些艰涩:“静静,对不起。”

苏静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我看着她,无比诚恳地说:“这段时间,是我混蛋。我提出的那个AA制,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我只想着钱,想着所谓的公平,却忘了我们是一个家。我忽略了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还用那种伤人的方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苏静没有看我,她只是低着头,看着空了的保温桶。许久,我才看到有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桶盖上。

她没有哭出声,但那压抑的、无声的抽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我心碎。

我知道,这段时间,她心里积攒了多少委屈。她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来反击我,何尝不是一种绝望的呐喊?她不是真的要跟我算钱,她只是想让我看到,那些被我视而不见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

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她没有挣脱。

“我们……回家吧。”我柔声说,“等爸的情况再稳定一点,我们就回家。把那张该死的价目表撕了,把冰箱里的那条线擦了。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苏静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陈立文,”她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你知道吗?当你跟我提AA制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我觉得,你不是在跟我谈钱,你是在告诉我,我们之间,已经需要用‘制度’来维系了。我觉得,你不再信任我,不再爱我了。”

“不是的!我爱你!”我急忙辩解,“我只是……只是被压力冲昏了头。我看到账单上的赤字,我害怕,我焦虑,我怕给不了你和晓晓好的生活。我以为把钱算清楚,压力就能小一点,但我错了,错得离谱。”

“钱是算得清的,可感情呢?”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你陪我逛街,我给你做饭,你帮晓晓检查作业,我给你捶背……这些东西,要怎么算?一个家,如果事事都要算得那么清楚,那和合租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错了,静静。”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以后再也不犯傻了。家里的钱,还像以前一样,都交给你管。我努力赚钱,你安心当家,我们一起把这个家经营好。”

苏静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悲伤,但最终,还是渐渐地融化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说:“爸这边,还要住一段时间。住院费、手术费,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立刻说:“你放心,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来想办法。我的积蓄应该够,不够的话,我再去找朋友借。”

苏静摇了摇头:“不用。我这里还有一些钱,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说的是“我们”。

听到这个词,我差点掉下眼泪。我知道,她原谅我了。

那天下午,岳父的情况好了很多,转入了普通病房。我们俩都松了一口气。晚上,我坚持让苏静回家休息,我留在医院陪夜。

她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了。

我送她到医院门口,她上车前,突然回头对我说:“陈立文,家里的冰箱上,那张价目表,你回去帮我撕了吧。看着心烦。”

“好!”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发热,“我回去就撕!”

看着她坐的出租车远去,我站在医院门口,心里百感交集。一场家庭危机,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向了和解。

我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了往日的温馨,显得有些冷清。我走到冰箱前,看着那张刺眼的A4纸。

那上面罗列的,不是什么服务项目,而是我亲手为我们的婚姻设置的一道道关卡,一条条鸿沟。

我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它从冰箱门上,一把撕了下来。

我把它揉成一团,用力地,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找出抹布,沾上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冰箱门上那道用胶带贴出来的分界线,直到那道痕迹被彻底抹去。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冰箱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撕掉一张纸很容易,但要修复被这张纸伤害的感情,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很多的努力。

但没关系,我有信心。因为,我找回了经营一个家,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爱与责任。

第6章 真正的“共同账户”

岳父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就出院回家休养了。

这段时间,我和苏静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我白天上班,下班后就去医院换她,让她回家休息、照顾晓晓。我们每天都会通电话,聊的不再是账单和开销,而是岳父的病情,晓晓在家的趣事,还有公司里的一些琐事。

那些曾经被“AA制”冰封的日常交流,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的生活中。

岳父出院那天,我去办的出院手续。看着缴费单上一长串的数字,我心里很平静。我刷了卡,然后把所有的单据都收好。

回到家,苏静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为岳父准备清淡的病号餐。晓晓在客厅里画画,画的是我们一家三口,手拉着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

晚上,等晓晓睡着后,我和苏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把白天缴费的单据拿了出来,递给她。

“爸这次住院,总共花了三万多,医保报销了一部分,自费的部分是一万八千多。”我说。

苏静接过单据,一张一张地看着。

我从钱包里拿出我的工资卡,和另一张存有我大部分积蓄的储蓄卡,一起放在她面前。

“静静,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密码还是你的生日。以后,这个家,还是你来管。钱怎么花,你说了算。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抬起头问我。

“以后别再跟我分得那么清了。”我说,“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们生病了,我出钱出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一起扛事。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家人的感情,要是伤了,就很难再补回来了。”

苏静看着桌上的那两张银行卡,眼眶又红了。

她没有去拿那两张卡,而是从卧室里拿出了她的钱包,从里面也抽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还有我这几年存的几万块钱。”她把她的卡,和我的卡放在一起,“爸这次看病的钱,我们一起出。以后,家里的开销,我们也一起承担。”

我愣了一下:“你不是……你不是说让我管吗?”

苏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以前,总觉得你赚钱比我多,家里的主要开销都靠你,我在经济上没什么贡献,心里有点……没底气。所以,当你说要AA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敏感,那么生气。我觉得你是在嫌弃我,是在否定我为这个家的付出。”

我这才明白,她那看似强势的反击背后,原来藏着这样一份自卑和不安。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急切地解释,“在我心里,你为这个家做的一切,比我赚的那点钱重要多了!”

“我知道。”她微笑着点点头,“经过这次的事,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一个家,不是谁赚钱多谁就说了算,也不是把钱算清楚了就万事大吉。真正的公平,是相互体谅,是共同分担。”

她拿起桌上的三张银行卡,握在手心。

“所以,我有个提议。”她说,“我们不开设什么AA制的共同账户。我们这个家,本身就是一个‘共同账户’。我们的收入,我们的时间,我们的精力,我们的爱,都存在这个账户里。以后,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我们就一起商量着从这个账户里取。谁有困难,我们就一起从这个账户里调动资源去支持。你觉得呢?陈立文同志?”

她最后那句“陈立文同志”,带着一丝久违的俏皮。

我看着她,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和踏实感填满了。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同意!苏静同志,我完全同意你的提议!”

我们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聊我们对未来的规划,聊晓晓的教育,聊我们各自工作上的烦恼和成就。我们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隔阂和误会,都摊开来,一点一点地聊开了,聊透了。

我发现,沟通,才是解决婚姻问题唯一的钥匙。而我,却愚蠢地选择了用“制度”去代替沟通。

从那以后,我们的生活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我开始主动地分担家务。下班回家,我会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周末,我会带着晓晓去公园,让苏静能有一下午属于自己的时间,去逛逛街,或者和朋友喝个下午茶。

苏静也变了。她不再把所有的辛劳都自己扛着。她会主动跟我说她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会跟我分享她新买的衣服,也会在我累的时候,像个小女人一样撒娇,让我给她捏捏肩膀。

我们的钱,依然放在各自的卡里,但我们的心,却前所未有地紧密地连在了一起。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记账本,每一笔大的开销,我们都会一起记录,一起商量。这个过程,不再是冷冰冰的“分摊”,而是充满了温情的“规划”。

我们真正建立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共同账户”,一个用爱、信任和责任构筑的账户。这个账户,远比任何银行账户都更稳固,也更珍贵。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苏静正在厨房里做红烧排骨,那是我最爱吃的菜。晓晓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有模有样地帮妈妈摘菜。

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轰轰作响,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心里暖洋洋的。

苏静回头看到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来啦?洗手吃饭了,今天我做的红烧排骨,没收费哦,免费赠送!”

我也笑了,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老婆,”我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家。”

苏静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回答:“傻瓜,我们是一家人啊。”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这简单的一句话,我却用了那么大的代价,才真正懂得它的分量。家不是讲理的地方,而是讲爱的地方。真正的公平,不是账面上的数字对等,而是情感里的相互亏欠,并心甘情愿地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