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把工资都交给婆婆,我不做饭不买菜,母子俩很快崩溃
发布时间:2025-10-29 12:45 浏览量:1
当丈夫周明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和一脸憔悴的婆婆张桂芳,终于将那张工资卡放到我手上时,我知道,这场持续了不到一个月的家庭冷战,结束了。
整整六年,从嫁入这个家的第一天起,我就像一个寄宿过久的客人。我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角色,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将这个小小的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我却始终没有这个家的经济支配权。周明的工资,每个月雷打不动地,直接转入婆婆的账户。
我曾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付出足够多,总有一天能换来真正的融入和尊重。我用六年的青春和隐忍,去维系这个看似和睦的家庭表象,直到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彻底撕碎了我的幻想。
现在,我握着这张薄薄的卡片,感觉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沉甸甸的疲惫。通往理解的路,原来这么长,这么难走。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说起。
第1章 那条红色的连衣裙
那天是周末,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透过窗户,在木地板上洒下暖融融的光斑。我和周明难得有空一起出门逛街,不是为了采购什么必需品,纯粹是散散心。
结婚六年,这样的悠闲时光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我的周末都被家务填满,而周明,要么在加班,要么就陪着婆婆看电视。
“岚岚,你看这件怎么样?”周明指着一家服装店橱窗里的模特。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一条正红色的连衣裙,款式简约大方,收腰的设计恰到好处,裙摆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红色,那么热烈,那么明亮,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了。衣柜里挂着的,大多是黑白灰,方便耐脏,符合一个“贤惠儿媳”的身份。
“挺好看的。”我由衷地赞叹,眼神却没敢在那裙子上停留太久。
“进去试试吧。”周明拉着我的手,难得地主动。
店里的导购很热情,帮我取下了那条裙子。更衣室的镜子里,我看着穿上红裙的自己,有些陌生。镜中的女人,眉眼还是熟悉的眉眼,但那抹红色仿佛点亮了她整个人的神采,让她原本有些黯淡的脸色都焕发出了光彩。
我真的很喜欢。
周明也看呆了,他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我们,笑着说:“真好看,像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买了吧。”
我心里一阵甜蜜,可一看到吊牌上的价格——1288元,那点甜蜜瞬间就变成了苦涩。
我一个月工资四千出头,除了日常通勤和偶尔买点必需品,剩下的都存了起来,那是我们这个小家庭唯一的、由我掌控的“小金库”。但这笔钱,我是准备用来应急的,比如谁生病了,或者将来有了孩子……一想到这,我就舍不得了。
“太贵了,还是算了吧。”我摇摇头,准备脱下来。
“贵什么,喜欢就买。”周明说得豪气干云,“我给你买。”
我心里一动,抬起头看他:“真的?”
他拍拍胸脯:“那当然,老公给老婆买件衣服,天经地义。”
可下一秒,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余额,然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哎呀,我这微信里零钱不够了。这样,你先垫上,回头我跟妈说一声,让她把钱转给你。”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又是这句话。
“跟妈说一声。”
结婚六年,周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他的工资卡,从我们结婚那天起,就一直在婆婆张桂芳手里。美其名曰,“妈会理财,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她帮我们攒着,为了我们好。”
一开始,我也觉得没什么。周明孝顺,婆婆强势,我一个新媳妇,不想为这点事闹得家里不愉快。我想,只要我们是一家人,钱在谁手里不都一样吗?
可事实证明,完全不一样。
我成了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外人”。家里的水电煤气、柴米油盐,都是婆婆用周明的工资卡支付。她每天去菜市场,会精确地计算着今天的开销,然后回来在饭桌上念叨一番,哪里的菜涨价了,哪里的肉不新鲜。
而我,负责把这些菜变成一桌可口的饭菜,负责打扫卫生,洗全家人的衣服。我做的这一切,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我不“出钱”,我只是个“出力”的。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红裙的自己,那抹鲜艳的红色,此刻显得无比讽刺。我连为自己买一件心爱衣服的自由都没有,还要通过婆婆的“审批”。
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周明也察觉到了。
“怎么了,岚岚?”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脱下裙子,换回自己那身灰扑扑的旧衣服,平静地说:“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没那么喜欢了。走吧,回家吧。”
我把裙子还给导购,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服装店。
周明跟在我身后,一路无话。他或许感觉到了我的不悦,但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压垮我的,从来不是那一千多块钱,而是那种不被尊重、不被信任的窒息感。
回到家,婆婆正坐在沙发上择菜,电视里放着家长里短的伦理剧。
“回来啦?逛得怎么样?”她头也不抬地问。
“就随便转了转。”周明抢先回答,一边换鞋一边说,“妈,我跟您说个事儿。今天岚岚看上件衣服,挺好看的,我寻思着给她买了,但我钱不够,您看能不能……”
婆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我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哦?什么衣服啊,这么金贵,还要你特地跟我说。”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就……一条红色的裙子。”我低声说。
“多少钱?”
“一千二百八十八。”周明小声报出价格。
“什么?”婆婆的音调瞬间拔高了八度,“一千多块买条裙子?布料是金子做的还是线是银子做的?岚岚啊,不是我说你,咱们家就这么个情况,周明赚钱也不容易,你也是有工作的人,怎么花钱这么没数呢?”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我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想买,怎么就成了我“花钱没数”?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要给岚岚买的。”周明试图解释。
“你买?你拿什么买?你的钱不都在我这儿吗?还不是花家里的钱!”婆婆把手里的豆角重重地摔在茶几上,“我辛辛苦苦给你们攒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以后买房,养孩子!你们倒好,一件衣服就一千多,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我看着婆婆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又看看旁边一脸为难、手足无措的周明,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厌倦涌上心头。
这个家,我真的待够了。
我没有争辩,也没有哭闹,只是平静地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我还能听到婆婆的数落和周明的辩解。
“……她就是这么不懂事……”
“……妈,您少说两句……”
“……我这是为你们好……”
我靠在门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那条红色的连衣裙,我最终没有买。但它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它让我彻底明白,在这个家里,我想要得到平等的尊重,靠隐忍和退让是永远换不来的。
有些东西,必须我自己去争取。
第2章 空荡荡的冰箱
那个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旁边是周明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已经把下午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睡得格外香甜。而我,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这六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刚结婚时,周明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岚岚,你放心,以后我们家,你说了算。”
我想起我第一次提出想自己管工资卡时,婆婆语重心长地说:“岚岚啊,妈是过来人,知道怎么持家。你们年轻人安心工作,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那时,周明也在旁边附和:“是啊,我妈理财比我们强。”
我想起无数个清晨,我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早餐;无数个黄昏,我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满头大汗;无数个深夜,我还在阳台上晾晒全家人的衣服。
我付出了一个妻子、一个儿媳能付出的所有,却换不来最基本的信任和支配自己家庭财产的权利。我感觉自己不像这个家的女主人,更像一个被圈养起来的、免费的保姆。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你们觉得,这个家是靠婆婆手里的那张工资卡在运转,那我这个“出力”的人,就先停下来歇一歇。
第二天是周一,我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但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进厨房。我只是洗漱、换衣服,然后坐在餐桌旁安安静静地看手机。
周明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看到空无一物的餐桌,愣了一下:“老婆,今天早饭吃什么?”
“我不知道。”我头也没抬。
“啊?”他显然没反应过来。
这时,婆婆也起床了。她看到这情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岚岚,今天怎么没做早饭?”
我终于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着他们母子俩,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妈,周明,我昨天想了想,妈说得对,我花钱确实没数。所以我决定,以后家里的开销,我一概不参与了。钱都在妈那儿,买什么,吃什么,您来决定,这样最公平,也免得我乱花钱。”
婆婆被我这番话噎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却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
周明则是一脸茫然:“岚岚,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从今天开始,我只负责上班,不负责买菜做饭。谁管钱,谁管家。我没钱,所以没办法买菜,自然也没办法做饭。好了,不说了,我要迟到了。”
说完,我在他们母子俩错愕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门。在楼下的早餐店,我给自己买了一份热腾腾的豆浆和两个肉包子,吃得心满意足。
这是六年来,我第一次在外面吃早餐。
那天晚上,我故意晚了半个小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周明和婆婆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外卖盒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腻腻的快餐味道。
看到我回来,婆婆的脸色很不好看,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电视。
周明赶紧迎上来,小声说:“老婆,你回来了。饿不饿?我们叫了外卖,给你留了一份。”
我摇摇头:“不饿,我在公司吃过了。”
说完,我径直走回房间,关上了门。我能感觉到背后两道复杂的目光。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遵守自己的新规矩。早上出门买早点,中午在公司吃食堂,晚上下班后,要么在外面随便吃点,要么就说自己不饿。
家里的厨房,彻底冷清了下来。
第一天,他们叫了外卖。
第二天,婆婆亲自下厨。她已经很多年没正经做过饭了,手艺生疏得很。那天晚上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鱼也煎糊了。饭桌上,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周明扒了两口饭,就说自己饱了。
第三天,婆...婆大概是累了,晚饭是周明煮的一锅面条,面条坨了,汤里没几点油星。
周明终于忍不住了,晚上跑到房间来找我。
“岚岚,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带着一丝烦躁和不解,“为了一件衣服,至于生这么大气吗?你要是真喜欢,我明天就去跟妈要钱,给你买回来,行不行?”
我坐在床边,平静地看着他:“周明,你还是不明白。这不是一件衣服的事。”
“那是什么事?”
“是尊重,是信任,是我们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家庭的事。”我一字一句地说,“结婚六年了,你的工资我一分钱没见过。这个家里,我除了做不完的家务,还有什么?我买件自己喜欢的衣服,都要像个犯人一样被审问,被说教。你觉得,这正常吗?”
周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半天,才小声说:“可……可我妈也是为我们好啊。她帮我们攒钱,我们自己又没什么理财观念……”
“为我们好?”我冷笑一声,“为我们好,就可以剥夺我作为妻子的基本权利吗?为我们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我当成一个免费保姆吗?周明,你问问你自己,是在帮我们攒钱,还是在享受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妈不是那样的人……”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她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拭目以待。”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总之,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家,谁管钱,谁就负责一日三餐。我没钱,所以没办法负责。”
那天晚上,我们不欢而散。
第四天早上,我打开冰箱想拿瓶酸奶,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原本被我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此刻只剩下几根蔫了的葱和半瓶酱油。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第3章 混乱的账本
冰箱空了,意味着这个家正式进入了“弹尽粮绝”的状态。
那天早上,婆婆铁青着脸,给了周明两百块钱,让他下班后去趟超市。那语气,不像是在吩咐儿子,倒像是在打发一个不情不愿的员工。
周明拿着钱,脸上写满了尴尬。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希望我说点什么,但我只是默默地喝完牛奶,然后上班去了。
晚上我回到家时,周明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他显然没什么买菜经验,买回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进口的牛排,昂贵的有机蔬菜,还有一堆薯片、可乐之类的零食。
婆婆看到购物小票上那个刺眼的“387.5元”时,脸都绿了。
“让你去买菜,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干什么?这牛排怎么吃?还有这菜,比楼下菜市场的贵了一倍!周明,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婆婆的嗓门又高了起来。
“妈,我这不是看超市打折嘛……而且岚岚平时工作也辛苦,给她买点零食……”周明试图解释。
“她辛苦?她现在除了上个班,回家什么都不干,她辛苦什么?”婆婆的矛头立刻指向了我,“我看最清闲的就是她了!”
我懒得跟她争辩,直接回了房间。
那一晚的厨房,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还夹杂着婆婆的抱怨和周明的叹气。最后端上桌的,是一盘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的煎牛排,和一盘炒得水汪汪的青菜。
我依旧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他们母子俩对着那两盘“黑暗料理”,谁都没什么胃口。
从那天起,买菜做饭的重任,就落在了他们母子俩身上。而我,则成了一个彻底的旁观者。
我这才发现,这对过去对我做的饭菜百般挑剔的母子,在生活自理能力上,简直是灾难级别的。
婆婆习惯了在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买一块钱的葱都要让别人搭上一根。让她去明码标价的超市,她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被人坑了。她买回来的菜,永远是那几样最便宜的,土豆、白菜、萝卜,翻来覆去地吃。
而周明,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是个“超市主义者”,觉得超市的东西干净、方便。他根本没有价格概念,什么东西都挑包装好看的、名字洋气的买。买回来的食材,一大半他自己都不会做,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冰箱里慢慢坏掉。
短短一个星期,家里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饭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四菜一汤,取而代D之的是清汤寡水的面条,或者咸淡不均的炒菜。厨房的垃圾桶总是满的,水槽里常年泡着没洗的碗。地板上开始出现灰尘和头发,阳台上的衣服堆了好几天没人洗。
整个家,因为我的“罢工”,迅速失去了往日的整洁和温馨,变得一片狼藉。
周明开始频繁地叹气,脸上的疲惫越来越重。他要上班,下班后还要面对买菜做饭这一团乱麻,显然有些吃不消了。
婆婆的抱怨也越来越多。她抱怨菜价贵,抱怨周明乱花钱,抱怨我这个儿媳妇“一点都不贤惠”。
有一次,我听见她在客厅里跟周明算账。
“你看看,这才半个月,光是买菜吃饭,就花掉快两千块了!以前岚岚管着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一千五!她肯定是偷偷拿自己的工资贴补了,现在撂挑子,就是想看我们笑话!”
我隔着门板,听到这话,心里又气又笑。
我确实贴补了,但不是用我的工资,而是用我的时间和精力。
我会货比三家,知道哪个菜市场的菜最新鲜便宜。我会在APP上抢购打折的日用品,会用各种优惠券。我会把买回来的肉分成小份冻好,把蔬菜用正确的方式保鲜。我做的这一切,为这个家省下的,何止是几百块钱。
这些无形的付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也从来没有认可过。在他们眼里,这一切都来得那么轻易,仿佛饭菜会自动上桌,地板会自动变干净一样。
现在,当这一切需要他们亲力亲为时,他们才终于尝到了其中的滋味。
矛盾的彻底爆发,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那天周明公司临时有事,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婆婆大概是懒得做饭,晚饭就用中午的剩菜对付了一下。
周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想喝口热汤,结果锅里是冰冷的。他打开冰箱,里面也空空如也。
他的情绪,在那一刻彻底失控了。
他冲进房间,对着正在看书的我大吼:“林岚!你到底有完没完?你看看这个家现在被你作成什么样子了?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大声地说话,也是第一次,提到了“离婚”两个字。
第4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红、一脸暴躁的男人,感觉无比陌生。这是那个曾经对我温言软语,承诺要给我一个家的周明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有些喘不过气。但我知道,此刻我不能退缩。一旦我心软,这六年的忍耐和这半个多月的坚持,就都白费了。
我合上书,慢慢地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周明,你搞清楚。这个家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因为我‘作’,而是因为你和,终于开始过上我过去六年来每天都在过的生活了。”
“你……”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怎么了?”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你现在觉得累了?烦了?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过了整整六年!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每天都要考虑今天买什么菜,明天做什么饭,家里的卫生纸够不够用,你的袜子洗了没有。而你呢?你除了上班,回家就是往沙发上一躺,你为这个家操过一点心吗?”
“我上班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他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理由,声音也大了起来。
“赚钱?”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赚的钱,在我手里吗?你赚的钱,我能自由支配一分吗?我连买一件一千块的裙子,都要被指着鼻子骂‘败家’!周明,你告诉我,这算哪门子的‘为了这个家’?你这叫愚孝!你只是把当成了你的天,却忘了你还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小家庭!”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积压了六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如同山洪一样倾泻而出。
“你觉得我做饭、打扫卫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你的工资卡在那,是她在‘养着’这个家。好,现在我什么都不干了,让你们亲自体验一下,维持一个家的运转到底需要付出多少。怎么?这才半个多月,你就崩溃了?就受不了了?就要跟我提离婚了?”
我每说一句,周明的脸色就白一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的婆婆听到我们争吵,也冲了进来。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不嫌丢人!”她一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林岚,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周明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我们周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
“妈,您说够了没有?”我第一次正面回击她,“您儿子辛苦,我就不辛苦吗?我白天一样要上班,回来还要伺候你们母子俩的吃喝拉撒,我找谁喊辛苦去?您觉得您儿子赚钱养家了不起,那您把他那张工资卡给我,我保证这个家比以前还井井有条,您看怎么样?”
“给你?你想得美!”婆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把钱给你,不出三天就得被你败光!我告诉你,只要我活一天,这个家的钱,就得我管着!”
“好啊。”我点点头,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这个家,您就自己管着吧。周明,既然你已经提到离婚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说完,我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动作很平静,一件一件地叠好衣服,放进行李箱。
周明和婆婆都愣住了。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在说气话,没想到我真的会付诸行动。
“岚岚,你……你来真的?”周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和不可置信。
我没有理他,继续收拾。
“你这个女人,你敢!”婆婆冲过来,想抢我的行李箱,“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就永远别想再回来!”
“我本来也没想再回来。”我轻轻推开她的手,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我环顾了一下这个我生活了六年的房间。这里有我亲手挑选的窗帘,有我精心布置的每一个角落。我曾以为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港湾。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房客。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换上鞋。
“林岚!”周明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声音里带上了哀求,“别走,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甩开他的手,“周明,你和,好好过吧。”
我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婆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周明无力的呼喊声。
我都没有理会。
走在深夜冰冷的街道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不是不难过,六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我更清楚,如果今天我不走,那么等待我的,将是无尽的、看不到头的妥协和忍让。
我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就被周明的电话和微信轰炸了。我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
我知道,现在主动权,已经回到了我的手上。
第5章 一碗阳春面
我在酒店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关掉了手机,彻底与外界隔绝。我睡到自然醒,在酒店餐厅吃精致的早餐,下午就去附近的咖啡馆看书,或者去电影院看一场早就想看的电影。
我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密不透风的壳里挣脱了出来,重新开始呼吸。我开始思考我的婚姻,我的未来。如果周明和他的家庭真的无法改变,或许离婚,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第三天晚上,我终于打开了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微信消息,几乎全是周明发来的。
从一开始的质问、愤怒,到后来的焦急、担忧,再到最后的乞求和道歉。
“岚岚,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吼,更不该说那两个字。”
“老婆,你到底在哪?回个信息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妈也知道错了,她说她以后不管了。”
“岚岚,回家吧,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看着这些信息,我的心软了一下,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回去。
我给他回了条信息:“我很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发完后,我又关掉了手机。
又过了两天,是周六。我正在咖啡馆看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是周明。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窝深陷,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他找到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血丝。
“岚岚。”他沙哑地开口。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在我对面坐下,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我找了你五天。”
“找我干什么?”我语气平淡。
“对不起。”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以前……是我混蛋。我总觉得,我妈说的都是对的,她都是为我们好。这几天你不在家,我和我妈……我们俩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我走后家里的情况。
没有我,家里就像一个失去了主心骨的陀螺,彻底乱了套。婆婆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做了两天饭就累得腰酸背痛。而他,一个从小被伺候到大的人,连洗衣机怎么用都要研究半天。
家里堆满了没洗的衣服,厨房像是垃圾场,他们俩吃了五天的外卖,吃得口舌生疮,上火便秘。
“前天晚上,我妈高血压犯了,头晕得厉害。我手忙脚乱地送她去医院,医生说她是急火攻心,加上饮食不规律。我在医院陪了她一夜,看着她打点滴,我才突然明白过来……”
周明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我才明白,这些年,你为这个家挡了多少事,受了多少委屈。那些我以为的‘岁月静好’,不过是你在替我负重前行。我妈管着钱,就以为她管着这个家,可实际上,真正撑起这个家的,是你。没有你,那个地方,根本不能叫做‘家’。”
这是我第一次,从周明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我妈也想通了。”周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工资卡,双手递到我面前,“她说,以后这个家,你来当。她老了,管不动了。这张卡,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看着那张卡,又看看周明,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张卡本身,而是它所代表的尊重、信任和家庭地位。
“跟我回家吧,岚岚。”周明的声音带着恳求,“没有你,真的不行。”
那天,我跟着周明回去了。
一进门,家里的景象比我想象的还要混乱。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放下包,走进厨房。
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个鸡蛋和一把挂面。
我烧水,煮面,卧了两个荷包蛋,撒上葱花,滴了几滴香油。简简单单的两碗阳春面。
一碗给我,一碗给周明。
他吃得狼吞虎咽,吃到最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老婆,真好吃。”他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婆婆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她的气色很差,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妈,面条在锅里,您要是饿了,自己盛一碗吧。”
她愣了一下,默默地走进厨房,自己盛了面。
那一刻,我知道,这个家的秩序,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重新建立起来。
而我,终于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第6章 新的家庭规则
我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这个家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周明和婆婆都想过来帮忙,我没让。我告诉他们:“你们先歇着,等我把规矩立好了再说。”
他们俩对视一眼,没敢反驳。
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这个被他们折腾得乌烟瘴气的家,重新恢复了窗明几净的样子。当我把最后一袋垃圾扔出去,洗完手,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时,我感到一种久违的掌控感。
晚上,我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四菜一汤,都是他们俩平时爱吃的。
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婆婆几次想开口,都被周明用眼神制止了。
吃完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收拾碗筷,而是拿出纸和笔,对他们说:“坐下吧,我们开个家庭会议。”
这是我们家第一次有“家庭会议”这种东西。
周明和婆婆都正襟危坐,像两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首先,关于钱的问题。”我把周明的工资卡放在桌子中央,“这张卡,以后由我保管。但是,这不代表这个家的钱就都是我的了。我会重新做一个规划。”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周明每个月工资一万二,我的工资四千,加起来是一万六。我会办一张新的银行卡,作为家庭公共开支账户。每个月,我们俩各从工资里拿出70%,也就是一万一千二百块,存进这个账户。这笔钱,用于家里所有的日常开销、房贷、人情往来和固定储蓄。”
“剩下的30%,也就是四千八百块,是我们俩各自的零花钱,可以自由支配,互不干涉。”
“妈,”我转向婆婆,“您有退休金,我知道您自己也攒了些钱。以后您想买什么,就用您自己的钱,不用再为了省几块钱跟小贩吵半天。家里的开销,有公共账户,您不用再操心了。”
我拿出一个新的账本:“从明天开始,公共账户的每一笔开销,我都会记账。账本就放在客厅,随时可以查阅,保证公开透明。”
我的计划,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周明听得连连点头,婆婆则是一脸复杂,但没有出声反对。
“第二,关于家务的问题。”我继续说,“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包揽所有家务。家是两个人的,家务也应该共同承担。以后,我负责做饭和采购,周明负责洗碗、拖地和倒垃圾。周末的大扫除,两个人一起做。妈,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家里的活您不用管,只需要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周明立刻表态:“没问题,老婆,我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周明,也看着婆婆,“我们是一个家,但首先,我和周明是一个独立的小家庭。我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多的私人空间。妈,我知道您关心我们,但有些事情,请让我们自己做决定。”
“我希望,以后这个家里,能多一些商量,少一些命令;多一些尊重,少一些理所当然。”
我说完,整个客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婆婆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岚岚,以前……是妈做得不对。妈总想着把你们当小孩,什么都替你们安排好,怕你们走弯路。现在看来,是我管得太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释然。
“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我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的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我明白,婆婆不是坏人,她只是用了一种错误的方式来表达她的爱和关心,一种带有强烈控制欲的、旧时代的爱。她的放手,对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这场家庭会议,为我们家定下了新的规则。
第二天,我用周明的工资卡,去商场买下了那条我看中的红色连衣裙。当我穿着它回到家时,周明吹了声口哨,婆婆也难得地笑了笑,说:“是挺好看的,人显得精神。”
周末,周明真的开始学着做家务。他拖地拖不干净,倒垃圾会忘了换新的垃圾袋,但我没有指责他,而是耐心地教他。他学得很认真。
婆婆也变了。她不再整天盯着我们,而是开始发展自己的老年社交。她报名了社区的老年大学,学起了书法和跳舞,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地和谐。
偶尔,我和周明也会因为一些小事争吵,但他再也不会说“我妈说……”,而是会坐下来,认真听我的想法,和我商量解决的办法。
有一次,我整理旧物,翻出了以前那个我用了六年的、碗沿上带着一个小缺口的旧碗。周明看到,拿过去,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从橱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我早就买回来但一直没舍得用的骨瓷碗,放到我手里,认真地说:“老婆,以后,你和这个家,都用最好的。”
我拿着那只光滑温润的新碗,看着他,笑了。
我知道,那场由一条连衣裙引发的家庭风暴,已经彻底过去了。它虽然带来了短暂的混乱和痛苦,但也像一场及时的暴雨,冲刷掉了我们家庭关系中那些陈旧的、不健康的模式,让一切得以重新开始。
钱,从来都不是问题的核心。问题的核心,在于边界、尊重和沟通。
当一个家里的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并给予彼此足够的尊重和信任时,这个家,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