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把2万5工资全给婆婆,我淡定出差,他发来的短信让全家慌了
发布时间:2025-10-29 23:00 浏览量:1
发工资那天,我特意晚了半小时回家。
我想给周城一个惊喜。
在楼下花店,我甚至还买了一小束洋甘菊。
花店老板娘问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我想了想,笑着说,是发薪日,也是我们家小金库要突破六位数大关的日子。
老板娘把花包得很好看,说,那可真是值得庆祝。
我提着花,心情像傍晚的微风一样轻快。
这笔钱,我规划了很久。
一部分用来还完最后一点房贷,从此这个一百平的房子就真真正正属于我们。
一部分存起来,当作儿子多多的教育基金。
剩下的一点,我想带周城和多多去一趟海边。
周城很久没休过假了。
他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每天加班到昏天暗地,就是为了那份还算可观的薪水。
两万五。
在不大不小的城市里,这笔钱足以让我们过上体面且有盼头的生活。
我推开家门。
客厅里,周城正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电视开着,声音很大,但他眼睛却没在看。
“回来了?”他扯出一个笑。
我把花放到餐桌的水瓶里,一边换鞋一边问,“多多呢?”
“妈接回去了,说今晚跟他们睡。”
我心里“咯噔”一下。
婆婆很少主动接孩子,除非……有事。
我走到他面前,把手伸到他眼前。
“工资呢?转我。”
这是我们家的惯例,他的工资卡绑定支付宝在我手机上,每月一到账,他会主动转到我们共同的储蓄卡里,由我统一规划。
周城的眼神开始躲闪。
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又调大了两格。
“那个……苒苒,你先坐。”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钱呢?”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妈……我妈她……”
“她怎么了?”
“她……家里不是要重新装修吗?旧房子,线路老化,不安全。”
我盯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所以呢?”
“所以……我把钱先给我妈了。”
他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被电视里的广告声淹没。
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不重,但密集地敲在我的太阳穴上。
“多少?”
“……全……全部。”
两万五。
一分不剩。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真的,就是那种荒谬到极致之后,生理上涌出的笑意。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看着我孩子的父亲。
他穿着我给他买的纯棉T恤,因为心虚,手指紧张地抠着沙发的皮质扶手。
他不敢看我。
我没吵,也没闹。
我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
“周城,这是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是下个月的房贷,是多多的奶粉钱和兴趣班的费用。”
“我知道……”他嗫嚅着,“妈说就是周转一下,下个月就还我们。”
下个月。
又是下个月。
上一次,他妹妹要买新手机,他偷偷拿了五千块给她,也说是下个月还。
结果呢?他妹妹拿着新手机到处旅游拍照,钱的事,绝口不提。
上上次,他爸跟朋友打牌输了钱,他二话不说转了三千过去,说是“孝敬”。
我不是不让他孝顺父母,也不是不让他帮扶兄妹。
但我们也是一个独立的家庭。
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有自己的未来要规划。
这个家,仿佛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负责精打细算,他负责大爱无疆。
我笑了笑,转身走进卧室。
周城跟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拉我的胳膊。
“苒苒,你别生气,就这一次,我保证。”
我甩开他的手。
“你每次都这么说。”
我打开衣柜,拿出行李箱。
他慌了。
“你干什么?苒苒,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我明天要去广州出差,一个星期。”
我一边说,一边把几件换洗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
动作不疾不徐,像是在执行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他看着我,满眼的不敢置信。
他可能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大吵大闹,声嘶力竭地质问他,然后在他各种赌咒发誓的保证下,不情不愿地原谅他。
最后,再用我自己的工资和积蓄,去填补他捅出来的窟窿。
这一次,我不想了。
我累了。
心累。
“出差?这个时候?”他提高了音量,“家里的事怎么办?钱怎么办?”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那是你的事,周城。”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钱是你给出去的,这个家的窟窿,也该由你来填。”
“你不是说你妈会还吗?那你找她要去。”
“你不是说你是一家之主吗?那就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来。”
说完,我把行李箱立在墙边,然后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全程,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背后,是长久的沉默。
等我敷着面膜从浴室出来,他还在原地站着,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林苒,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把用完的面膜纸扔进垃圾桶,淡淡地说:
“是你先做绝的。”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手机上,闺蜜陈静发来消息。
“搞定了?存款上六位数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准备请我吃大餐了?”
我看着那行字,眼睛有点发酸。
我回复她:“出了点意外,大餐下个月吧。”
然后关掉了手机。
黑暗中,我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平静。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就起了床。
客厅里空无一人,周城应该是在客房睡了一夜。
我给自己简单地煎了个鸡蛋,热了一杯牛奶。
吃完早餐,我化了个淡妆,换上职业装,和平时上班没什么两样。
出门前,我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那束洋甘菊。
经过一夜,有些花瓣已经微微蜷曲,失了精神。
像我的心。
我拉着行李箱,打开门。
隔壁客房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周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圈发黑地看着我。
“你……真的要走?”
“嗯。”我点头,“机票是九点的。”
他走过来,堵在门口。
“苒苒,别走,我们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你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了,周城。不是三岁小孩。”
“没了我,你活不下去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绕开他,走到玄关换鞋。
“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他说,“这个月的水电燃气费该交了,在支付宝生活缴费里。还有,多多的游泳课在周六下午,你记得带他去。”
“别忘了,你现在是一家之主。”
我刻意加重了“一家之主”四个字。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没再理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他失魂落魄的脸隔绝在外。
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的快感。
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丝……解脱。
机场里人来人往。
我坐在候机大厅,看着飞机起起落落。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周城发来的短信。
“你到机场了吗?路上小心。”
我没回。
过了十分钟,又一条。
“我错了,苒苒。你回来吧,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看着“一起想办法”这几个字,扯了扯嘴角。
以前,他的“一起想办法”,就是我拿出自己的积蓄,或者去跟我爸妈借。
而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说几句好听的话。
凭什么?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关掉了手机。
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我告诉自己,林苒,这一次,不要心软。
你要让他知道,这个家,不是靠他那点愚蠢的孝心和泛滥的同情心就能撑起来的。
它需要实实在在的钱,和一颗负责任的心。
抵达广州,已经是中午。
南方的空气湿热,带着一股不同于北方的繁盛气息。
合作公司的车早已在外面等候。
坐上车,我打开了手机。
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周城的。
还有几条微信。
“老婆,你下飞机了吗?回个话。”
“我妈打电话来问我们怎么了,我说没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别玩失踪?”
“房贷下周一就要扣款了,卡里没钱了!!”
最后一条,带着两个鲜红的感叹号。
我看着那行字,心里毫无波澜。
我给他回了四个字:“找你妈要。”
然后,我打开微信,找到了婆婆的头像。
是一个莲花盛开的图片,上面写着“岁月静好”。
我点开对话框,发了一张截图过去。
是周城说卡里没钱还房贷的那条消息。
我什么都没说。
但我知道,她看得懂。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包里。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林经理,我们是先去酒店,还是直接去公司?”
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发,恢复了职业的微笑。
“直接去公司吧,我想尽快了解一下项目进度。”
工作是最好的麻醉剂。
一下午,我都在会议室里和项目组开会,核对数据,讨论方案。
高强度的工作让我暂时忘记了家里的那摊子烂事。
晚上,对方做东,在一家非常有名的粤菜馆请我吃饭。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我应付自如,谈笑风生,仿佛那个早上还在为生活费发愁的女人不是我。
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举杯,每一次微笑,背后都藏着多大的心力交瘁。
饭局结束,已经快十点。
我婉拒了对方安排的后续娱乐活动,一个人打车回了酒店。
脱掉高跟鞋,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我才感觉到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
拿起手机,屏幕上又是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周城的,婆婆的。
我先点开了婆婆的。
“苒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周城吵架了?”
“夫妻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一个女人家,跑那么远干什么?”
“周城把工资给我,是孝顺我,你作为儿媳,应该支持他才对。”
“房贷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我那钱已经拿去给装修师傅了,拿不出来了。”
字里行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全是理直气壮的指责。
我看着这些话,气得发抖。
孝顺?
掏空自己小家的积蓄,让老婆孩子下个月没饭吃,这就是孝顺?
我真想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怼回去。
但我忍住了。
跟一个永远只考虑自己儿子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关掉和她的对话框,点开了周城的。
他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恳求,变成了不耐烦,最后是气急败坏。
“林苒,你够了没?!”
“我妈都打电话骂我了,说我娶了个搅家精!你满意了?”
“不就是两万五千块钱吗?至于吗?”
“你赶紧给我转点钱过来,不然下周房贷逾期了,影响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征信!”
我看着最后那句话,冷笑一声。
现在知道是我们“两个人”的征信了?
当初把钱转给你妈 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两个人”?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想再看。
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
热水从头顶淋下,仿佛能冲刷掉所有的烦恼和委屈。
我告诉自己,林苒,冷静。
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你早就该打,却一直没有勇气的战争。
现在,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就绝对不能回头。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没有家务的拖累,没有孩子的吵闹,我睡得格外安稳。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去公司,而是先去了酒店楼下的早茶餐厅。
点了一笼虾饺,一碟凤爪,一碗艇仔粥。
我慢慢地吃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净。
周围都是说粤语的本地人,他们谈论着家长里短,股市行情。
那种鲜活的,热气腾腾的市井气息,让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原来,离开那个让我窒息的家,生活可以这么惬意。
吃完早茶,我并没有急着去工作。
而是沿着珠江边,慢慢地散步。
江风吹拂着我的脸,带着一丝水汽。
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我和周城刚认识的时候。
他还是个有些腼腆的IT男,会因为我说一句喜欢,跑遍全城去给我买刚出炉的葡式蛋挞。
我们恋爱,结婚,一切都顺理成章。
婚后的生活,有过甜蜜,但更多的是被柴米油盐和双方家庭的琐事消磨。
他那个家,就像一个无底洞。
他妈妈永远有各种理由要钱。
今天身体不舒服要买保健品,明天亲戚家有事要随份子,后天又说老家的房子要修缮。
而周城,永远有求必应。
我抗议过,争吵过。
他每次都说,“那是我妈,我能怎么办?”
是啊,那是他妈。
所以我一次次妥协,一次次退让。
我以为我的忍让能换来家庭的和睦。
结果,却让他们变本加厉。
他们把我当成了予取予求的提款机,和没有脾气的受气包。
周城渐渐习惯了当甩手掌柜。
家里的开销,孩子的大小事,他一概不管。
他只负责上班,然后把工资上交给他妈一部分,剩下的那点,还不够我们一个月的基本开销。
这个家,几乎是我一个人的工资在硬撑。
我甚至不敢换工作,不敢生病,不敢有任何一点差池。
因为我身后,空无一人。
这次的两万五,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让我彻底清醒。
一个男人,如果在婚后依然拎不清自己小家和原生家庭的关系,那他根本就不配拥有一个家。
手机又在包里疯狂震动。
我掏出来一看,这次是公公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爸。”
“苒苒啊,”公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你和周城到底怎么了?你妈都快气出病来了。”
我心里冷笑,她那是气的吗?她是怕她儿子找她要钱。
“爸,您应该去问问周城,他做了什么。”
“我知道了,他不该不跟你商量就把钱给你妈。但是苒苒,你也不能这样啊,一声不吭就跑了,家都不要了?”
“家?”我反问,“这个月连房贷都还不起的家,还算家吗?”
公公被我噎住了,半天没说话。
“周城也是一片孝心……”他还在为儿子辩解。
“孝心不能当饭吃,爸。我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那……那你先给周城转点钱,把房贷还了,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行吗?一家人,别弄得这么僵。”
“爸,我没钱。”我说的是实话。
我的工资卡里,只剩下几千块钱,要应付这次出差和日常开销。
我不是没钱,我是没有多余的钱,去填补他们家的无底洞。
“你……”公公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爸,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这边还有工作。”
我不等他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
世界终于清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白天的忙碌让我无暇他顾。
晚上回到酒店,我就看书,听音乐,或者跟陈静视频聊天。
陈静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我所有困境的人。
“怎么样?那个巨婴男有没有被现实毒打?”视频里,陈静一边敷着面膜一边问。
我苦笑了一下,“何止是被毒打,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气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靠!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极品吸血鬼啊!”
“林苒我跟你说,你这次做得对!千万不能心软!”
“就得让他知道,老婆不是他家请来的扶贫保姆!”
“你就在广州好好待着,吃香的喝辣的,让他自己去处理那堆破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闺蜜的义愤填膺,让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可是……多多怎么办?我有点想他了。”一提到儿子,我的心就软了下来。
“想什么想!你儿子在他亲爹和他亲奶奶那,饿不着冻不着!你现在要先顾好你自己!”
“林苒,你就是心太软,太能忍。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这次,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也给你的婚姻做一次压力测试。”
“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陈静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打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
我为什么要那么累?
我也是我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
我凭什么要在婆家受这种委屈?
挂了视频,我点开手机相册,看着儿子的笑脸。
心里默念着,多多,妈妈不是不要你。
妈妈只是想给你一个更健康,更正常的家庭环境。
一个懂得责任和担当的爸爸,比什么都重要。
周城那边,似乎也消停了。
他不再给我打电话,只是每天会发一条微信。
内容很简单。
“今天多云,25度。”
“小区门口的槐花开了。”
“多多今天在幼儿园得到了小红花。”
没有抱怨,没有指责,也没有要钱。
就像在汇报一个陌生人的日常。
我知道,这是他的策略。
他在用这种方式,试图唤起我的温情,让我主动妥协。
我看着这些消息,一条都没有回。
心,像被一层厚厚的茧包裹着。
麻木,且坚硬。
出差的第五天,项目的前期工作基本敲定。
合作方对我非常满意,晚上又攒了个局,说是庆功宴。
我盛情难却,只好参加。
地点在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
环境很雅致,但我没什么心情。
席间,对方公司的李总端着酒杯走过来。
“林经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力挽狂澜啊。”
我谦虚地笑了笑,“李总过奖了,是团队的功劳。”
“林经理太谦虚了。你这样的女强人,家庭一定也很幸福吧?”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女强人?
幸福?
多么讽刺的词。
在外面,我是雷厉风行,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
回到家,我却连自己家庭的财务自由都守不住。
我勉强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
包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嗡嗡震动起来。
是那种不间断的,急促的震动。
我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跟李总说了声抱歉,拿着包快步走到走廊尽头。
掏出手机一看。
屏幕上,是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周城打来的。
紧接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内容很短,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多多发高烧到40度,抽搐了!我现在在市一院急诊,医生让马上办住院!我没带够钱,你快回来!!”
轰的一声。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多多!
我的儿子!
我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立刻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头传来周城带着哭腔的,无比慌乱的声音。
“老婆!你终于接电话了!多多……多多他……”
“你先别慌!慢慢说!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在抢救室!医生说是高热惊厥!让马上住院观察!可是……可是我钱不够!住院押金要五千!我身上只有几百块!”
“你妈呢?你不是把钱都给她了吗?让她送钱过来!”我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利。
“我……我打了!我妈说……她说那钱她拿去付了装修定金,一分都拿不出来了!她正在赶过来,可她也没钱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一个一分都拿不出来!
自己亲孙子躺在抢救室里,她居然说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那一刻,我对这个家庭的最后一丝情分,也消失殆尽了。
“林苒!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别不说话啊!我求你了!”电话那头,周城的声音已经近乎崩溃。
我能听到背景音里,有护士在催促:“家属!押金到底交不交?不交我们没办法安排床位!”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周城,你听着。”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第一,多多的医保卡,在卧室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一个蓝色的卡包里。”
“第二,我现在就用手机银行给你转一万块钱过去,先去把押金交了,让孩子住上院。”
“第三,你现在,立刻,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如果她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不把那两万五千块钱一分不少地还回来,我们就法庭见。”
“还有,你告诉她,从今天起,这个家,她休想再踏进一步。”
周城在那头愣住了。
他可能没想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我还能如此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
甚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狠厉。
“苒苒……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先救孩子要紧……”
“救孩子和要钱,不冲突。”我打断他。
“周城,我最后跟你说一遍。这是你唯一一次,向我证明你还是个男人的机会。”
“如果你连自己儿子救命的钱都从你妈那要不回来,那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没有时间跟他废话。
我立刻找到饭局的组织者,低声说明了情况。
对方非常通情达理,立刻表示理解,并马上帮我安排了去机场的车。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我打开手机银行,找到周城的账号,转了一万块过去。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座椅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是在哭周城的无能,也不是在哭婆婆的冷血。
我在哭我的儿子。
我可怜的孩子。
在他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我却不在他身边。
我恨我自己。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去赌一口气。
如果……如果多多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多多,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等妈妈回来。
凌晨三点,我终于赶到了市一医院。
急诊大楼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冲到护士站,报出我儿子的名字。
护士查了一下,告诉我孩子已经转到儿科住院部了。
我疯了一样冲向住院部。
在病房门口,我看到了周城。
他颓然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发凌乱,满脸憔悴,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还沾着一些污渍。
看到我,他猛地站了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苒苒……你回来了。”
我没有理他,直接冲进了病房。
病床上,多多小小的身体躺在那里,挂着点滴,脸色苍白,睡得正沉。
我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烫手。
我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我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颊。
“多多,妈妈回来了。”
我在床边守了很久,直到确认他呼吸平稳,才轻轻地走出病房。
周城还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看我。
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两个身影。
是我的公公和婆婆。
婆婆的眼睛红肿着,看到我,想说什么,又被公公一把拉住。
我径直走到周城面前。
“钱呢?”我问。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妈……妈把钱还回来了。”他小声说,“都在这里。”
我接过卡,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放进口袋。
然后,我看向不远处的婆婆。
她的脸上,交织着尴尬,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我一步步向她走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结了冰的湖面上。
我在她面前站定。
“妈。”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今天,就跟您说三件事。”
“第一,这笔钱,我收下了。但不是因为您还了,而是因为这是我们家的钱,您本来就该还。”
“第二,从今天起,我希望您不要再以任何理由,向我们索取任何财物。周城是您儿子,但他也是我的丈夫,是多多的爸爸。他有赡养您的义务,但没有掏空自己家庭去满足您无理要求的义务。”
“第三,”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这个家,以后不欢迎您。什么时候您想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界限感,再来吧。”
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对上我冰冷的眼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公公在一旁叹了口气,拉着她,低声说:“行了,少说两句吧。”
说完,他对我说:“苒苒,你妈她……她也是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转身,回到周城面前。
“我们谈谈。”
我把他带到医院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
夜深人静,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
“周城,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异常平静。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猛地抬起头,满眼的震惊和恐慌。
“不……不要,苒苒,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冲过来想抱我,被我侧身躲开。
“别碰我。”
他僵在原地,眼圈瞬间就红了。
“苒苒,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改!我再也不敢了!”
“我妈那边,我跟她说了,以后我们家的事她少管!钱,我也一分都不会再给了!”
“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他哭得像个孩子,毫无尊严。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男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只有在撞到头破血流的时候,才懂得反省。
太晚了。
“周城,你知道吗?压垮我的,不是那两万五千块钱。”
“是你在我和你妈之间,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是我在这个家里,永远像个外人。”
“是我辛辛苦辛攒钱,规划未来,而你却心安理得地把我们的血汗钱,拿去填补你家的无底洞。”
“最让我寒心的,是今天晚上。”
“多多躺在抢救室里,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怎么解决问题,而是打电话向我求救。而你的母亲,拿着我们的两万五,却连五千块的押金都舍不得拿出来。”
“这个家,对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意索取的银行?还是一个可以随时推卸责任的避难所?”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他无力地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同情。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周城,我累了。”
“我不想再过这种,一边努力赚钱,一边还要防着家里人算计的日子了。”
“我也不想我的儿子,生长在这样一个没有界限感,没有责任感的家庭里。”
“离婚,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说完,我转身就走。
他从后面追上来,死死地拉住我的手。
“不!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离婚!”
“林苒,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有多多!你想让多多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吗?”
他又拿孩子来绑架我。
这是他最惯用的伎le。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周城,一个爸爸只会愚孝,一个奶奶只会索取,一个家庭充满了算计和争吵。你觉得,这样的家,对多多来说,是完整的吗?”
“你让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才是对他最大的不负责任。”
他被我的话,问得哑口无言,愣在原地。
我没有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地朝住院大楼走去。
回到病房,多多还在睡着。
我坐在床边,握着他温热的小手,心里一片茫然。
离婚,说起来容易。
可是,之后呢?
房子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我真的能狠下心,让多多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吗?
一夜未眠。
天亮的时候,周城推门进来了。
他眼睛肿得像核桃,胡子拉碴,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他手里提着早餐。
豆浆,油条,是我平时最爱吃的。
他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小声说:“你吃点东西吧,一夜没睡了。”
我没有看他。
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病房的角落,坐在一张小凳子上。
医生来查房,说多多已经没有大碍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的两天,周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
喂水,换尿布,陪多多玩。
所有的事情,他都亲力亲tou。
笨拙,但是努力。
婆婆和公公也来过几次,提着各种水果和补品。
婆婆想跟我说话,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我冷漠的眼神逼了回去。
她不敢再靠近我,只是远远地看着病床上的孙子,偷偷抹眼泪。
我知道,周城在用行动向我忏悔。
我也知道,我的婆婆,可能也真的后悔了。
可是,信任一旦破碎,就很难再复原。
就像一面镜子,摔碎了,就算粘起来,也满是裂痕。
多多出院那天,周城办好了所有手续。
我们一起抱着孩子,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们回家吧。”周城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祈求。
我沉默了片刻。
“先去一趟银行。”
我让他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银行。
在柜台,我把婆婆还回来的那张卡,销户了。
然后,我用我的身份证,重新办了一张卡。
我让周城,把他工资卡的绑定,从我的支付宝,改到了他自己的手机上。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制定了一个新的家庭财务规则。
“周城,从今天起,我们家的财务,AA制。”
“什么?”他愣住了。
“房贷,一人一半。每个月一号,你准时把你的那份打到这张新卡上,这张卡专门用来还贷。”
“家里的日常开销,水电燃气,孩子的教育费用,也全部列出清单,一人一半。”
“我的工资,从今天起,我自己支配。你的工资,也由你自己支配。”
“你想孝敬你妈,可以。用你自己的那一半钱。你想给你 妹妹买手机,也行,用你自己的钱。”
“但是,我们共同的开销,一分都不能少。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导致房贷逾期,或者孩子的生活受到影响,那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我把新办的银行卡,和他工资卡绑定的手机,都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如果你同意,我们就试着再走下去。”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周城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到以前那种,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为他打理一切的日子了。
AA制。
这两个字,听起来那么客气,那么疏离。
它像一把尺子,清晰地横亘在夫妻之间。
划清了责任,也划清了感情。
良久,他拿起那张新卡,声音沙哑。
“我同意。”
他把他的工资卡拿起来,低着头操作了很久,解除了和我支付宝的绑定。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解除一个绑定。
这也是在解除我们之间,曾经最亲密无间的那份连接。
从银行出来,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
回到那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
一切都没有变。
餐桌上的那束洋甘菊,已经彻底枯萎了。
我走过去,把它拿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就像在告别一段已经死去的感情。
日子,在一种客气而疏离的氛围中,继续过着。
周城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当甩手掌柜。
下班后会主动做饭,陪孩子写作业。
家里的开销,他都用一个小本子记下来,月底拿给我看,然后把该他承担的那一半,准时转给我。
每个月一号,还房贷的卡里,也总会准时出现他的转账。
他再也没有提过他妈妈。
婆婆也没有再来过我们家。
只是偶尔,会在家庭群里,发一些多多的照片。
我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关注着我们。
有一次,我周末带多多去公园玩,远远地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地看着我们。
看到多多笑,她也跟着笑。
看到多多摔倒,她比我还紧张。
她瘦了,也老了。
我拉着多多,假装没看见,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我只知道,我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
陈静说我太狠心了。
她说,周城已经改了,婆婆也知道错了,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苦笑。
有些伤害,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我害怕。
我怕有一天,历史会重演。
我怕我的再一次心软,换来的又是下一次的失望和背叛。
就这样,过了半年。
我们的生活,像两根平行的轨道,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看似在一起,却永远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我们是夫妻,是孩子的父母,却不再是能交付后背的爱人。
有一天晚上,我加完班回家。
打开门,发现周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映着他模糊的轮廓。
“怎么还不睡?”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电视里,正在放一部老电影。
是《甜蜜蜜》。
张曼玉坐在黎明的自行车后座上,唱着邓丽君的歌。
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一起看的电影。
“苒苒,”他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看着屏幕上年轻的他们,心里一片酸涩。
“回不去了,周城。”
“破镜,难圆。”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他却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款式很新,不是我们当年的那枚。
“我知道,回不去了。”
“所以,我想重新开始。”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恳切。
“林苒,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这一次,我保证,我的工资卡,我的所有积蓄,我的所有忠诚和责任,都只属于你和多多。”
“这一次,我想做你真正的丈夫,而不是我妈的儿子。”
我看着他手里的戒指,看着他通红的眼睛。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半年的冰封,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
我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一个家庭,都有着各自的悲欢离合。
我不知道,我和周城,还有没有未来。
我也不知道,这一次,我是不是又会赌错。
但是,看着客厅里,那个男人紧张而期待的眼神。
看着他半年来,小心翼翼的改变和付出。
我想,或许……
或许,我可以再勇敢一次。
不是为了回到过去。
而是为了,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全新的开始。
我转过身,看着他,轻轻地笑了。
也许,明天,我会给他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