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总夸弟媳大方,我停掉生活费:妈,您搬去她家享福吧
发布时间:2025-08-06 21:28 浏览量:3
饭桌上的空气是凝固的,粘稠得像一碗放凉的肉冻。
张桂芬,我的婆婆,正用那双精明的眼睛,第十次将目光投向弟媳李莉。
「你看看人家莉莉,又给你爸买了新手机,多大方!这孩子,就是会疼人!」
她手里的筷子敲得碗沿叮当作响,每一声都像砸在我心上。
李莉娇羞地低下头,嘴角却压不住得意,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那眼神里全是胜利者的炫耀。
接着,张桂芬的话锋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直直地插向我。
「哪像有的人,一个月三千块就想当甩手掌柜!以为给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了?孝顺是能用钱买的吗?」
我丈夫周明坐在我身边,头埋在碗里,扒饭的动作快得像是在逃避一场即将到来的枪决。
他永远是这样,一个战场上的逃兵。
我垂着眼,看着碗里那块被我戳得稀烂的排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没说话。
争吵有什么用?在这个家里,我的付出是空气,李莉的表演才是黄金。
我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
找到银行APP,点开自动转账设置,找到那个每月一号雷打不动转给张桂芬的三千块。
我点了「停止」。
确认。
整个过程,我的手指没有一丝颤抖。
第二天,阳光还没完全照进卧室,我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婆婆。
我按下免提,将手机扔在枕头上。
她慌张又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闺女,林晚!这个月的生活费怎么还没到账?都八点多了!」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在电话那头焦急踱步的样子。
我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冰碴子。
「妈,您忘了?弟媳那么大方,又给爸买手机,又给您买这买那的,比我这个只知道给钱的强多了。您搬去她家享福吧,我这三千块,就不碍您的眼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一秒,两秒。
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了沉默,是李莉。
「谁要养这个老太婆!她自己有钱!」
「啪嗒」,电话被挂断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味这短暂的胜利,手机又一次疯狂震动起来。
是周明。
我接起,还没开口,他的质问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林晚!你搞什么?为什么停了妈的生活费?你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赶紧把钱转过去,给妈打个电话道个歉!」
道歉?
我气得发笑,声音却冷得像冰。
「周明,我问你,昨天妈在饭桌上捧着李莉,羞辱我的时候,你在哪?」
他语塞了,支支吾吾地:「我……我那不是……」
「你又想说,她就那样,让我让着她点,让我大度一点,对不对?」我替他说出了他万年不变的台词。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这沉默就是默认。
我的心,在那一刻,凉得像一块沉在深海里的铁。
无数次了,每一次婆婆无理取闹,每一次我被贬低得一文不值,周明永远只会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那句「你大度一点」。
我的大度,成了他用来堵住我嘴的抹布,成了他逃避责任的盾牌。
「周明,我累了。」
我挂断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他的名字,拉黑。
世界清静了。
没过几分钟,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是公公的号码。
「林晚!你这个不孝的女人!翅膀硬了是吧?敢断我的生活费!我要让所有亲戚都知道你的恶行,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是婆婆抢了公公的手机。
她的气急败坏,透过文字,都能溢出屏幕。
我看着那条恶毒的短信,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我慢条斯理地打字回复:
「好啊,正好让大家评评理。一个月三千养老费,还换来一句‘甩手掌柜’的骂名。大家正好看看,到底是我不孝,还是您太贪心。」
发送。
这一次,那边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亮了。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硬仗,还在后面。
夜深了,周明没有回来。
也好。
我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毫无睡意。
结婚这五年的画面,像一部循环播放的黑白默片,在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我和周明是自由恋爱,当初他追我的时候,也是个会捧着奶茶在楼下等我两小时的少年。
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第一次见张桂芬,她就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桩货物的价值。
当她得知我只是一个普通公司的文员,父母也是工薪阶层时,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我们周明,好歹也是个国企的工程师,找对象,眼光可不能太低。」
那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我们婚姻的开端。
如果不是周明坚持,这门婚事可能早就黄了。
可勉强来的同意,注定了我日后的卑微。
婚后第二年,小叔子周斌也结婚了,娶了能说会道的李莉。
从李莉进门的那天起,张桂芬的天平就彻底歪了。
李莉最擅长的就是表面功夫。
她会在家族群里,把张桂芬P得比明星还好看,然后配上一段肉麻的吹捧。
她会花一百块,给张桂芬买一支口红,然后在饭桌上大声宣扬:「妈,这个色号最衬您了,我跑了好几家专柜才买到的!」
张桂芬能拿着那支口红,跟街坊邻居炫耀一个月。
而我呢?
我花一千块给她买一套抗皱护肤品,她转头就塞进柜子底,嘴里还念叨着:「又乱花钱!这东西有啥用,还不如折现给我实在。」
我默默地承担了家里大部分的开销,水电煤气,日常采买,她视而不见。
李莉只是动动嘴皮子,她就感恩戴德。
我知道,她不是蠢,她只是在装糊涂。
她享受的,是李莉带给她的那种虚假的「面子」。
而我,只是一个提供实际利益,却无法满足她虚荣心的工具人。
真正让矛盾激化的,是公公一年前查出的病。
慢性肾病。
医生说,虽然不致命,但需要长期吃药控制,而且要吃好一点的药,注意营养,否则很容易恶化。
公公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不吭不响,查出病来,第一反应是瞒着,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
可张桂芬不行。
她的大嘴巴,不出三天就让所有亲戚都知道了。
她不是担心公公的身体,她是找到了一个新的要钱的由头。
那天的家庭会议,我至今记忆犹新。
张桂芬坐在主位,唉声叹气:「你们爸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啊!医生说,进口药效果好,可那一盒就得好几百,我们俩的退休金哪够啊!」
小叔子周斌立刻开始哭穷:「妈,您知道的,我跟莉莉还要还房贷车贷,孩子马上要上幼儿园,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我们实在是……」
李莉则低着头,扮演着一个懂事的哑巴,一句话不说。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我和周明身上。
周明面露难色,看了看我。
那一刻,我心里是悲凉的。
但我看着一旁默默抽烟,愁容满面的公公,心软了。
我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这样吧,爸的医药费和营养费,以后我来出。我每个月,单独给妈转三千块,专门用作这个。」
我特意强调了,「专门用作这个」。
张桂芬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晚晚你放心!这钱我一分都不会乱花,全都用在你爸身上!」
我当时,竟然还天真地信了。
直到三个月前,我回老家,无意中在公公的床头柜上,看到了他吃的药。
不是医生推荐的进口药,而是最便宜的,走医保报销后几乎不要钱的国产药。
我问公公,为什么换药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妈说,那进口药太贵了,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不好。她说这个也一样。」
而那天,张桂芬正好穿着一件新买的羊绒大衣,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她的朋友圈里,晒着新买的金手镯,定位是城里最高档的茶楼。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我给她的三千块,公公的救命钱,早就被她挪用,成了她自己的「零花钱」,成了她向外炫耀、打赏李莉这种「好儿媳」的资本。
她吸着我的血,去供养她的虚荣和偏心。
而我的公公,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却在用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为她的自私买单。
我闭上眼,手指攥紧了床单。
林晚,你不能再忍了。
你忍让的不是家庭和睦,而是对恶的纵容,是对真正需要你守护的人的残忍。
这场仗,你必须打,而且必须赢。
第二天是周末,我刚吃完早饭,门铃就被人按得震天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我打开门,张桂芬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她最擅长的表演。
「我的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没天理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声音穿透了薄薄的墙壁,引得对门的邻居都探出了头。
我没理她,甚至没看她一眼,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冷冷地看着她一个人在客厅中央唱独角戏。
我的冷漠显然激怒了她,她的哭声更大,控诉更恶毒了。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黑心肝的儿媳妇!嫌弃我老了不中用了,要断我的活路啊!」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是下班回来的周明。
他看到这副场景,脸都白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扶他撒泼的妈,而是快步走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林晚,你别这样,快给妈道个歉,让她消消气!邻居都看着呢!」
他的话,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刀一刀,割着我最后一点对他的幻想。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焦急、恳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我一字一句地问他:「周明,你也要我道歉?」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客厅里。
张桂芬见儿子是向着自己的,瞬间更来劲了,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下蛋的鸡,还敢断我的生活费!我们周家要你何用!给我滚!」
「不下蛋的鸡」。
这五个字,像淬了剧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结婚五年,我们一直没孩子,去医院检查过,是周明的问题。
为了维护他可怜的自尊,我主动跟所有人说,是我身体不好,是我暂时不想要。
我替他扛下了所有的非议和压力,换来的,却是他母亲最恶毒的羞辱,和他懦弱的旁观。
我突然笑了。
被气到极致,反而笑出了声。
我转身走进卧室,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了那份我早就打印好,却一直没勇气的签下的文件。
我走回客厅,「啪」的一声,将那份文件拍在茶几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离婚协议书」。
「好啊,」我看着目瞪口呆的母子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福气,我不要了,给你。你最宝贝的儿子,也还给你。」
「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周明,离不离?」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周明和张桂芬都懵了。
他们大概以为我只会哭,只会忍,只会一次次妥协。
他们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刚,直接掀了桌子。
张桂芬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她呆呆地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比谁都清楚,一旦离了婚,别说三千,就是三百,她也别想从我这里再拿到一分钱。
周明最先反应过来,他慌了。
他冲过来,想去抢那份协议书,被我一把按住。
「林晚,晚晚,你别冲动,你这是干什么啊!」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妈就是年纪大了,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没冲动,」我抽回手,冷漠地看着他,「我这辈子,做的最冲动的事,就是嫁给你。」
「你们母子俩自己商量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叫我出来签字。」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摔门进了卧室,反锁。
门外,传来周明慌乱的哀求声和张桂芬不知所措的抽泣声。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缓缓滑落。
眼泪,终于在此刻,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委屈的泪,是告别的泪。
告别那个愚蠢、天真、总以为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的自己。
张桂芬最终是灰溜溜地走了。
离婚这张牌,显然是她的死穴。
但她没有放弃,她开始执行我给她提的「建议」——去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家。
她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小叔子周斌和李莉来找我求情,让我看到她有多「抢手」,从而让我妥协,乖乖恢复那三千块的供应。
她甚至给我发了条短信,炫耀说:「我今天就搬去小儿子家了,莉莉可比你孝顺多了,天天盼着我过去呢!」
我看着短信,只觉得可笑。
她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像个得胜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了周斌家门口。
这些,都是后来周明转述给我听的。
那天,李莉一打开门,看到门口堆着行李箱,摆出一副要常住架势的张桂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周斌也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妈,一脸的为难。
张桂芬却理直气壮,一挺胸膛:「老大媳妇不养我了,我来我最疼的小儿子家享福!莉莉,快,帮妈把东西拿进去!」
她以为,她最会说好话的儿媳妇,会立刻扑上来,热情地把她迎进去。
她错了。
李莉非但没动,反而堵在门口,脸上那层伪善的面具被撕得干干净净。
「妈,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家就这么大点地方,您住哪儿啊?」
张桂芬傻眼了:「我……我睡沙发也行啊!」
「沙发?」李莉冷笑一声,「您年纪大了,睡沙发能行吗?再说,我跟周斌白天都要上班,孩子也要人照顾,谁有空伺候您啊?」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现实,一句比一句扎心。
张桂芬没想到,那个平时把她哄得天花乱坠的儿媳,拒绝起来竟然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一丝情面。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可是你婆婆!」张桂芬气得浑身发抖。
「婆婆怎么了?婆婆就不用讲道理了?」李莉也彻底翻脸了,声音拔高了八度,「你每个月不是有三千块的生活费吗?那钱还不够你花?凭什么要我们养你!我告诉你张桂芬,想来我们家养老,门都没有!」
她情急之下,连「妈」都不叫了,直呼其名。
那句「你每个月有三千块的生活费」,像一颗炸雷,在楼道里炸开。
隔壁邻居的门开了条缝,几个脑袋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张桂芬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最后又变成了惨白。
她所有的「面子」,在这一刻,被她最偏爱的儿媳,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还被狠狠踩了几脚。
她最终是怎么狼狈收场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天晚上,周明又来了。
他没有钥匙,只能在门外一遍遍地按门铃。
我没开。
他的电话打了进来,这次,语气软了很多,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和哀求。
「晚晚,开门吧,我们谈谈。妈……妈今天在周斌家,闹得很难看。」
我隔着门,冷冷地开口:「现在不是我让她丢人,是她最爱的儿媳让她丢人。周明,你还不明白吗?」
「我……我明白,」他的声音听起来沮丧极了,「晚晚,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你先开门,我们好好说,行吗?」
我靠在门上,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周明,」我缓缓开口,「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你以为,真的只是因为她在饭桌上骂了我几句吗?」
「我今天,就告诉你,那三千块背后,真正的秘密。」
门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能感觉到,他正在等待我的审判。
我最终还是开了门。
周明站在门口,眼圈发红,神情憔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没让他进屋,就让他站在玄关。
「坐吧。」我指了指换鞋凳,语气平静得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转身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我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他面前的鞋柜上。
第一样,是公公的病历。
「慢性肾病三期。医生说,必须用进口的靶向药,配合低蛋白饮食,才能延缓肾功能衰竭。否则,很快就会发展成尿毒症。」
我把病历推到他面前。
周明的脸色,白了一分。
第二样,是一张照片。
是我上次回老家,偷拍的公公正在吃的药。
「这是爸现在吃的药。最便宜的国产药,副作用大,效果差,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进医保,几乎不花钱。」
我又拿出手机,点开张桂芬的朋友圈,递给他看。
「这是妈的朋友圈。上个月,她去旅游了,七天六夜的豪华邮轮。上上个月,她买了个新的金手镯。还有她每周至少三次的麻将局,每次输赢都在四位数以上。」
我看着周明,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刺眼的照片。
「我每个月给的三千块,说是给爸的救命钱。可你看,钱去哪了?」
我顿了顿,拿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一支录音笔。
「这是上次我回老家,无意中录下的。你听听。」
我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张桂芬和李莉的对话声。
张桂芬得意洋洋的声音:「……林晚那个傻子,每个月三千块准时到账,她还真以为我拿去给老头子买药了!我又不傻,那药多贵啊,吃死了算逑!这钱啊,我存着以后给咱们大宝上最好的学校!」
紧接着,是李莉谄媚的吹捧声:「妈,您就是有远见!大嫂就是个书呆子,好骗。您下次再找个由头,说爸身体不好了,要住院,让她再多拿点!她有工作,有钱,不从她身上刮点油下来,都对不起她!」
录音结束,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周明,他的脸色,从震惊,到惨白,再到铁青,最后,是一种混杂着无尽羞愧和滔天愤怒的扭曲。
他想起了父亲那张日渐消瘦、蜡黄的脸。
他想起了每次打电话,父亲都在电话那头虚弱地咳嗽。
他一直以为,那是生病的正常反应。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背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在用他父亲的命,去填补自己的私欲和虚荣。
「砰!」
一声巨响,周明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后的墙上,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通红着眼睛,转过头,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崩溃和绝望。
「晚晚……」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两个字,说得无比艰难。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爸……」
眼泪,从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眶里,滚落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让我「大度」,没有让我「忍让」,而是真正地,彻底地,认识到他母亲的错误。
我没有去安慰他。
有些伤口,必须让他自己疼,才能记住教训。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说:「现在说对不起,晚了。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属于一个男人的、果决的光。
「我们把爸接过来。」
这是周明在长久的沉默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看懂了我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晚晚,我知道,我以前就是个混蛋,是个没断奶的成年巨婴。但是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我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把爸接过来,接到我们家。第一,他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医生,我们亲自盯着。第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把爸这个‘财政源头’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妈她……她就彻底没辙了。」
我心里微微一动。
这个计划,和我想的,不谋而合。
看来,极致的痛苦和羞愧,真的能让一个懦弱的男人一夜长大。
「好。」我点头同意。
这是风波之后,我第一次对他表示肯定。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立刻从换鞋凳上站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
行动力,也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没有耽搁,直接开车回了老家。
两个小时的车程,周明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
车子开进熟悉的院子,张桂芬正在院子里嗑瓜子,看到我们的车,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她以为,我们是来求和的。
她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又摆起了婆婆的架子,准备等我们开口求她。
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直接绕过她,走到了正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的公公面前。
公公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
看到我们,他浑浊的眼睛里,才透出一点光亮。
「爸,我们来看您了。」我蹲下身,温和地问,「最近身体怎么样?药还够不够吃?」
我的声音很轻,很柔。
公公还没说话,张桂芬就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现在知道关心了?早干嘛去了?你爸好着呢,不用你假好心!」
我没理她。
公公看了张桂芬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药啊……」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你妈说,那个进口药太贵了,给我换了便宜的。她说都一样。」
一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周明心上。
也证实了我们所有的猜测。
张桂芬的脸色瞬间大变,她冲上来,想捂住公公的嘴:「你个老糊涂!胡说什么呢!」
周明一把拦在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妈!」
那一声「妈」,喊得声嘶力竭,充满了血泪般的控诉。
张桂芬被他吼得愣住了。
周明不再看她,转身走到公公面前,蹲下身,声音哽咽:「爸,跟我们走。去城里,我们给您治病。」
我扶着公公的另一只胳膊。
我们俩,半扶半请地,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公公,带上了车。
张桂芬在后面尖叫着,咒骂着,说我们要拐走她老头子,说我们不孝。
周明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将那些污言秽语,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后视镜里,张桂芬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知道,这个家的旧秩序,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打破了。
我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把公公开到了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挂了肾内科的专家号。
一整套全面的检查做下来,结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专家的脸色很凝重。
「病人的肌酐指数非常高,已经出现了蛋白尿。这是肾功能严重受损的标志。」
他指着CT片子上的阴影。
「因为长期用药不当,加上营养不良,他的病情已经从三期,恶化到了四期。再晚来一步,肾脏功能彻底衰竭,就是尿毒症,到时候只能靠透析或者换肾续命了。」
周明听完,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我扶住了他。
医生立刻安排了住院。
就在我们办好住院手续,把公公安顿进病房的时候,张桂芬和周斌、李莉一家,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他们不是来关心病情的,是来「问罪」的。
张桂芬一马当先,冲到病房门口,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在走廊上撒起泼来。
「林晚!周明!你们两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折腾进医院了!你们是不是想咒他早点死,好霸占家产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响,引得整个楼层的病人和家属都围了过来。
李莉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大哥,大嫂,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可你们也太心急了。爸的身体哪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啊!这下好了,人都进医院了!」
她这话,明着是劝解,暗地里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们身上。
周明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因为巨大的愤怒和悲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从文件夹里,将那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检查报告,狠狠地甩在了他们面前。
纸张散落一地。
「看清楚!」我的声音不大,却冰冷得足以让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降下几度。
「这就是你们‘孝顺’的结果!肾病四期!医生说,再晚来一步,就是尿毒症!你们知道什么是尿毒症吗?就是不死不活地熬日子,拿钱换命!」
张桂芬和李莉被我吼得一愣,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报告单。
她们看不懂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数据,但「肾功能严重受损」、「尿毒症风险极高」这几个加粗的黑字,像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她们脸上。
她们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周围的议论声也变了风向。
「天哪,这么严重啊,这当妈的和当儿媳的怎么照顾的?」
「就是啊,听这意思,还是大儿子媳妇发现不对劲送来的,不然就晚了。」
我没有再理会她们惨白的脸色,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缴费窗口,拿出银行卡。
「住院费、检查费、后续的治疗费,全部刷我的卡。」
然后,我走到护士站:「护士,麻烦帮我请一个最好的,一对一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
做完这一切,我才走回到张桂芬面前,看着她那张因惊慌而失措的脸。
「从今天起,爸的医药费,我全权负责,但和你,和你们,没有一分钱关系。」
「还有,爸的退休金卡,为了防止某些人监守自盗,挪用救命钱,也由我来暂时保管。」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桂fen彻底慌了。
没了公公,她就没了要挟我们的筹码。
没了退休金卡,她就没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没了钱,她张桂芬,什么都不是。
她扑上来想抢我手里的卡,被周明一把推开。
「你给我滚!」
周明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指着医院大门,对他妈,吼出了这辈子最决绝的三个字。
公公住院后,在专业的治疗和护工的精心照料下,精神一天天好了起来。
而李莉,又开始了她的「表演式孝顺」。
她几乎天天都来医院,但每次都待不上十分钟。
她的主要任务,不是照顾公公,而是拍照发朋友圈。
今天拎一篮水果,配文:「希望爸爸快点好起来,我们都爱您。」
明天捧一束鲜花,配文:「阳光正好,愿病魔退散。」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媳,引来朋友圈里一片点赞和夸奖。
有一天,我刷到她最新的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是她送给公公的一台看起来很高级的按摩仪,她正亲手给公公按摩肩膀,笑得一脸贤惠。
配文是:「听朋友说这个牌子的按摩仪对舒缓肌肉特别好,特地买来给爸爸解解乏,为爸爸祈福。」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牌子,是德国的一个奢侈品牌,正品起码要五千块以上。
以李莉的抠门和算计,她会这么大方?
我心里生出了疑窦。
我没动声色,只是等李莉走了以后,借口说自己手机没电,想查个东西,借了护工阿姨的手机。
我打开购物网站,输入那个按摩仪的品牌和型号。
果然,正品的价格是5888元。
我又切换到另一个以山寨货闻名的购物APP,用图片搜索功能,上传了李莉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
几乎是瞬间,搜索结果就跳了出来。
一款外观、颜色、甚至logo都一模一样的按摩仪,赫然在列。
价格,99元,包邮。
我看着那个刺眼的数字,心里一阵冷笑。
真是下了血本的「孝顺」啊。
我默默地截了图,把手机还给了护工阿姨。
第二天,李莉又拎着她的果篮,来病房打卡了。
我故意当着公公和周明的面,热情地迎了上去。
「哎呀,莉莉,你真是太有心了!昨天送来的那个按摩仪,爸用了都说好!那个牌子我认识,德国货,一定很贵吧?得好几千呢!」
我一脸「羡慕」和「赞叹」。
李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得意洋洋地摆摆手,嘴上却谦虚着:
「哎呀,大嫂你太客气了。不贵不贵,给爸买东西,花多少钱都值得!」
她那副样子,好像真的花了五千八一样。
病床上的公公也露出了感动的神色:「莉莉啊,让你破费了。」
我笑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慢悠悠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那张99元的商品链接截图,把屏幕转向她。
「弟妹,你是不是买亏了啊?你看,我看到网上有同款,好像……不用一百块就能拿下。」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清晰得像一声惊雷。
李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看着我手机屏幕上那张熟悉的图片和那个刺眼的「¥99」,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得意洋洋的绯红,变成了被人当众扒光衣服的惨白,最后,涨成了猪肝色。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公公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一周后,医生通知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出院那天,我给所有人都发了信息,包括张桂芬、周斌和李莉。
我说,晚上都来我家,开个家庭会议,谈一谈公公后续的赡养问题。
张桂芬大概以为我住院费也交了,气也出了,现在是要服软,把公公这个「包袱」甩出来,所以她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婆婆派头。
李莉也调整好了心态,毕竟山寨货那件事没有确凿证据,她完全可以死不承认。她又恢复了那副温婉贤淑的伪善面孔,仿佛那天在病房里丢脸的不是她。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我家的客厅里。
气氛,诡异而紧张。
我没说任何废话,直接从茶几下拿出了那支录音笔。
「开会前,先请大家听一段录音。」
我按下了播放键。
客厅里,瞬间响起了张桂芬和李莉那段关于如何算计我的对话。
「……林晚那个傻子……」
「……大嫂就是个书呆子,好骗……」
「……不从她身上刮点油下来,都对不起她!……」
每一句,都像一把锥子,扎在众人心上。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死寂。
张桂芬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李莉低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小叔子周斌的表情最为精彩,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老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我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听完了?好,我们来看第二样东西。」
我打开电视,将手机投屏上去。
第一张图,是李莉送的99元山寨按摩仪的购买截图。
第二张图,是张桂芬在饭桌上炫耀的,李莉送给公公的那个「最新款」手机的专业鉴定报告。
报告下方,结论处,用红字清晰地标注着:「高仿山寨机,市场价值不超过三百元。」
客厅里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接下来,是账目。」
我拿出一个账本,翻开。
「这是结婚以来,妈以各种名义,从我这里拿走的钱,加上那每月三千的生活费,共计七万二千元。」
「这是我查到的,她给自己买衣服、买首饰、打麻将、去旅游的花销记录,共计六万八。」
「这是她给爸买药的账单,总共,不到四千块。」
我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张桂芬。
「请问,剩下的钱,去哪了?」
我又转向早已面如死灰的李莉。
「你送的这些所谓‘大礼’,加起来,成本不超过五百块。但是,我听说,你上个月,哄着妈,从她那里拿了三万块,给你儿子报了一个天价的早教班。那笔钱,是不是就是我给爸的救命钱?」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周斌猛地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李莉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算计到我爸的救命钱头上!」
李莉被打得摔倒在地,捂着脸,终于崩溃大哭起来。
而张桂芬,则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谎言,所有的虚伪,所有的算计,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被我撕得粉碎,连一片遮羞布都没剩下。
这场家庭审判大会,我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这场堪称惨烈的「审判」之后,周家的权力结构,彻底洗牌。
公公,这个一直以来沉默的、被忽视的角色,成了最清醒、也最坚定的裁决者。
他坐在沙发的正中央,看着瘫软的张桂芬和哭泣的李莉,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失望和冰冷。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他的决定。
「我的退休金卡,还有老家的那套房子,以后,都由林晚代为保管。」
这个决定,像一颗重磅炸弹,让张桂芬和周斌都惊呆了。
公公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看着张桂芬,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
「张桂芬,我们夫妻一场,我不会让你饿死。以后,你的生活费,我每月从我的退休金里,让林晚给你一千块。只够你吃饭,别的,一分都别想。」
一千块。
对于过惯了大手大脚日子的张桂芬来说,这无异于一种酷刑。
她哭着,喊着,求着,说自己知道错了,求公公再给她一次机会。
但公公和周明,都只是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哀莫大于心死。
而小叔子周斌,在经历了巨大的羞耻和愤怒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他指着还在地上哭泣的李莉,对公公说:「爸,我明天就跟这个女人去办离婚!我们周家,丢不起这个人!」
李莉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大概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会在一夜之间,全部崩塌。
看着这出闹剧,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我从文件夹里,拿出了最后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我早就请律师拟定好的赡养协议。
我把它放在茶几上,推到众人面前。
「这是赡养协议。」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协议规定:第一,爸由我们家主要赡-养,负责他所有的饮食起居和医疗开支。第二,妈由两家轮流照顾,每家半年,但我们只提供住处,她的生活费,由爸给的一千块自理。第三,未来爸妈所有可能发生的重大医疗开支,凭医院票据,我们两家,一比一均摊。」
我看着脸色惨白的张桂芬和失魂落魄的李莉。
「签了它,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面子上还能过得去。不签,那也行,这些证据,我会直接提交给法院,我们法庭上见。」
威胁,是赤裸裸的。
但对付他们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有绝对的实力和冰冷的规则,才能让他们低头。
在巨大的压力下,张桂芬和周斌(代表他自己,因为李莉已经没有资格了),最终都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收起协议,一式三份,一份给我,一份给周斌,一份,给了公公。
我拿回了属于我的尊严,也为这个早已腐烂的家,重新制定了公平、公正、公开的新秩序。
风波平息了,但我和周明之间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
那道因为常年累月的失望和最后那致命一击所产生的裂痕,不是一场成功的反击就能弥合的。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多次想跟我道歉,想跟我沟通,都被我用沉默挡了回去。
他开始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改变。
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系上围裙做饭。
他悉心照顾着公公,喂药、按摩、陪着散步,比我这个儿媳妇做得还要周到。
他把自己的工资卡,连同密码,一起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
「晚晚,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没能保护你。以后,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我看着那张银行卡,看到了他的诚意和卑微。
但我心里的那道坎,还是过不去。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碎了,再想拼起来,太难了。
公公看出了我们之间的问题。
有一天,周明去上班了,公公把我叫到他房间,私下里找我谈心。
他拉着我的手,老人的手很干,很暖。
「晚晚,爸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们周家,对不起你。」
他的眼眶红了。
「周明那个臭小子,以前就是个没长大的窝囊废,是我没教育好他。但是爸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是真的想改。」
「爸不求你立刻就原谅他,爸只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这个家,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看着公公恳切的眼神,听着他发自肺腑的话,心里那块坚硬的冰,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生日那天,我以为周明忘了。
晚上回到家,却发现客厅的灯都关着,只有餐桌上,点着两根蜡烛。
周明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些笨拙地唱着生日快乐歌。
桌子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家常菜,都是我爱吃的。
还有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他把盒子打开,递到我面前。
里面是一条项链,是我很久以前在商场里看到,很喜欢,但因为价格太贵没舍得买的那条。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
上面是周明歪歪扭扭的字迹:「老婆,对不起,我爱你。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我看着他紧张、期待、又带着一丝害怕的眼神,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掉了下来。
我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我只是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蛋糕。
然后,我第一次,主动地,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破碎的关系,在这一刻,开始了它缓慢而艰难的重建过程。
一年后。
家里的阳台上,摆满了公公侍弄的花草,长得郁郁葱葱。
他在我们的照料下,身体硬朗了很多,虽然还需要长期服药,但精神矍铄,每天都乐呵呵地去楼下公园跟老头们下棋、聊天。
张桂芬轮到我们家住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
她变得沉默寡言,会主动拿起扫帚扫地,会帮着在厨房择菜,再也不敢提任何非分的要求。
那每月一千块的生活费,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现实。
她那深入骨髓的虚荣和嚣张的气焰,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磨平了。
至于李莉,她最终还是和周斌离了婚。
周斌在见识了她的真面目后,没有丝毫留恋。
离婚后大家才知道,李莉不仅骗婆家,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信用卡债。
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听说日子过得很狼狈。
周斌一个人带着儿子,倒是变得踏实了很多,成了一个真正的父亲。逢年过节,会主动送钱送东西过来给公公,见到我,总是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大嫂」。
而我和周明的关系,也终于重回正轨。
甚至,比以前更好。
因为我们之间,不再有猜忌、忍让和不公,有了真正的、平等的尊重。
他学会了站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学会了保护我,承担起了一个丈夫和儿子应尽的责任。
又是一个家庭聚会的日子,这次,是在我们家。
饭桌上,气氛祥和。
张桂芬笨拙地用公筷,给我夹了一筷子我爱吃的糖醋里脊,小声地,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句:
「林晚,以前……是妈不对。」
我看着她那张苍老了不少的脸,淡淡地笑了笑。
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有些伤害,刻在骨子里,是无法轻易忘记的。
但生活,总要继续向前。
我举起手里的果汁杯,向着身旁正温柔地看着我的周明。
也敬那个,曾经在婚姻的泥潭里苦苦挣扎,最终靠着自己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赢得新生的自己。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片温暖的金黄。
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