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带女儿来月子,房子归我儿子,你没有资格拒绝,结局非常舒适
发布时间:2025-10-27 23:20 浏览量:2
门被敲响的时候,我正赤着脚,站在落地窗前,给那盆墨兰浇水。
水珠顺着翠绿的叶片滚落,像一串串细碎的眼泪,砸进深棕色的火山石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空气里浮动着清晨雨后泥土的芬芳,混着我刚煮好的咖啡那一点点微苦的焦香。
这是我的房子,我的世界,一个由线条、光影和气味精心构建的,安静的堡垒。
敲门声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蛮横。
笃,笃,笃。
像是要把门板敲穿。
我皱了皱眉,放下水壶,走过去。
猫眼里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婆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被鱼眼镜头挤压得有些变形,旁边是小姑子林玥,抱着一个襁褓,脸色蜡黄,眼神躲闪。
她们身后,是两个巨大的、红蓝相间的蛇皮袋,像两只趴在地上的臃肿怪兽。
我打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火车车厢里汗味和廉价方便面调料包的气味,瞬间冲散了我一屋子的安宁。
“你怎么才开门?”婆婆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责备。
她没等我回话,侧身就挤了进来,脚上那双沾着黄泥的布鞋,在我一尘不染的玄关木地板上,印下了两个清晰的脚印。
“小玥生了,男孩,七斤二两。”她宣布道,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骄傲,仿佛那是她的功勋章。
林玥抱着孩子,低着头,小声叫了句:“嫂子。”
孩子的哭声很微弱,像小猫在叫。
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家三口,还有那两个刺眼的蛇皮袋,脑子里嗡嗡作响。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的声音干涩。
“说什么?自己家儿子家,难道还要递拜帖不成?”婆婆理直气壮地打量着我的房子,眼神里是那种熟悉的、带着审视和挑剔的精光。
“小玥月子里没人照顾,她那个不争气的男人跑了。我不带她来投奔你和林畏,我们娘俩还能去哪?”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砸进我构建的宁静里。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妈,这里不太方便。我平时工作忙,而且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小玥坐月子。”
我的书房,兼我的工作室,被她一眼相中。
“那不就是现成的房间吗?把里面那些没用的花架子搬出来,不就能放床了?”
她说的花架子,是我从世界各地淘来的古董铁艺,上面摆着我养了多年的各种珍稀植物。
“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不仅仅是书房,那是我灵魂的栖息地,是我所有灵感的来源。
婆婆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嘴角撇成一个刻薄的弧度。
“什么行不行的?陈舒,我告诉你,这房子是林畏买的,房本上写的是我儿子的名字。我带我女儿来住,你没权利拒绝。”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插进我的心脏。
房子是我儿子的。
你没权利拒绝。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林畏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变了天。
玄关处,婆婆的布鞋和林玥的旧运动鞋,和我那些精致的单鞋摆在一起,像一幅荒诞的拼贴画。
客厅里,我那张意大利进口的灰色亚麻沙发上,堆着敞开的蛇皮袋,花花绿绿的旧衣服和婴儿的尿布、奶瓶散落一地。
空气中,咖啡和泥土的清香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的、属于陌生人的生活气息。
婆婆正在厨房里,用我那口德国产的雪平锅,炖着一锅气味冲天的猪脚姜醋。
“林畏,你回来了!”她看到儿子,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快看,你外甥,长得像不像你?”
林畏看着这满屋狼藉,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求助和歉意。
我没理他,转身走进了我的书房。
我的书房,已经不能称之为书房了。
我的设计图纸被堆在角落,上面压着一包打开的纸尿裤。
我最爱的那把中古温莎椅,被挪到了窗边,上面晾着几块孩子的口水巾。
而我那盆墨兰,被随意地推到了墙角,一片叶子被压折了,无力地垂着。
我的心,也像那片叶子一样,耷拉了下来。
晚上,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饭桌上是我做的四菜一汤,特意照顾林玥,做得清淡。
婆婆却只顾着给林畏夹菜,嘴里不停地念叨:“多吃点,看你瘦的。陈舒也真是的,自己是设计师,就把你当成她那个什么……设计品了?人是铁饭是钢,哪能天天吃这些没油水的草。”
林玥全程低着头,默默地扒着饭,偶尔给怀里的孩子喂几口水。
我一口也吃不下去。
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沉又闷。
“妈,小玥,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林畏终于开口了,语气很委婉。
婆婆把筷子一放,声音陡然拔高:“说什么?你是我儿子,小玥是你亲妹妹!她现在有难,你不该管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流落街头,你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林畏,你可别忘了,当年你爸走得早,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和小玥拉扯大的?是我!我为了你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现在我来你家住几天,怎么了?还要看你媳妇的脸色?”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这是她的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林畏从小到大,最怕这个。
果然,林畏立刻就软了。
“妈,你别这样,我没怪你。我的意思是,至少让我们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不就是多两双筷子?陈舒,你说是不是?”她把矛头转向我。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妈,这不是多两双筷子的问题。这是我的家,你们的到来,打乱了我所有的生活节奏。”
“你的生活节奏?”婆婆冷笑一声,“你的生活节奏就是天天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喝那些苦了吧唧的洋玩意儿?女人家,就该有个女人家的样子,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你倒好,把家里弄得跟个没人住的样板间似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我喜欢这样。”
“你喜欢?你喜欢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尖利起来,“这房子是我儿子的!我儿子喜欢,才是真的喜欢!”
她又一次,把这句话扔了出来。
像一块石头,砸在我和林畏之间,激起一片冰冷的涟A。
林畏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这场仗,我又输了。
从那天起,我的家,就彻底沦陷了。
婆婆接管了厨房,每天炖着各种油腻的汤水,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膻味。
她会把熬汤的骨头渣直接倒进我的水槽里,堵住下水道。
她会用洗了尿布的水,去浇我那些名贵的花。
她还喜欢把湿漉漉的拖把,靠在我书房那面昂贵的艺术涂料墙上,留下一道道肮脏的水渍。
小姑子林玥,则像一个影子,沉默地占据着我的书房。
她的孩子,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白天哭,晚上也哭。
那哭声,尖锐得像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凿着我的神经。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听着隔壁传来的哭声,和婆婆轻声的哄慰。
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我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我是一个闯入者,一个寄人篱下的房客。
而她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林畏成了家里的隐形人。
他开始加班,越来越晚。
回到家,就一头扎进卧室,假装睡着。
我们之间,连争吵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有一次,我半夜渴醒,去客厅倒水。
路过书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光。
我听到婆婆在跟林玥说话。
“你哥就是个傻的,辛辛苦苦挣钱买了这么大的房子,倒让一个外姓人当家做主了。”
“妈,你小点声,嫂子会听见的。”是林玥怯懦的声音。
“听见就听见!我怕她?这房子是林畏的,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要我说,就该让她把工作辞了,在家好好生个孩子,伺候我们。不然,这房子给她住,不是白住了?”
“哥他……不会同意的。”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他是我儿子,就得听我的!你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这个家,从她手里拿回来。”
我站在门外,浑身冰冷。
原来,她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借住”。
她们想要的,是鸠占鹊巢。
是把我,从我自己的家里,彻底地驱逐出去。
我回到房间,看着身边熟睡的林畏。
他的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梦里,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我们一起选地段,一起画图纸,一起挑选每一块瓷砖,每一盏灯。
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渗透着我们的心血和爱意。
我记得,拿到房本的那天,林畏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说:“舒舒,这是我们的家了。从今以后,我为你遮风挡 B 雨。”
可是现在,风雨来了。
带来风雨的,却是他的亲人。
而他,却选择躲起来,把我一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在此之前,背上早已不堪重负的每一根。
我的那根稻草,是我的墨兰。
那天我提前下班回家,想赶在她们回来之前,享受片刻的安宁。
一开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客厅里,我的那盆墨兰,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乎乎的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婆婆正拿着一把大蒲扇,对着瓦罐扇风。
“妈,我的花呢?”我的声音在发抖。
婆婆眼皮都没抬一下:“哦,那个啊,我看它叶子黄了,反正也活不成了,就给扔了。这盆子不错,拿来给小玥熬中药,正合适。”
扔了。
她轻描淡写地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那盆墨兰,是我从一个老花匠手里求来的,养了整整五年。
我每天给它浇水,给它擦拭叶片,看着它从一株小小的幼苗,长成现在这样亭亭玉立的样子。
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盆花。
它是我这五年时光的见证,是我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唯一的,有生命的陪伴。
而现在,它被当成垃圾,扔掉了。
连同它的栖身之所,也被用来熬制那些气味难闻的汤药。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地碎了。
我冲进厨房,翻遍了所有的垃圾桶。
最后,在楼下的垃圾站里,我找到了它。
它被压在一堆剩菜和果皮下面,叶片上沾满了油污,根部的泥土已经散开,露出了惨白的根须。
我抱着它,像抱着一个夭折的孩子,蹲在垃圾站旁边,嚎啕大哭。
那是我嫁给林畏以后,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我和这盆死去的墨兰。
还有那颗,同样已经死去的心。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抱着那盆花,在酒店里住了一晚。
我给它擦干净每一片叶子,把它的根重新埋进花盆里。
我知道,它活不过来了。
但我还是想,给它最后的体面。
第二天,我给林畏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谈谈。”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来的时候,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胡子也没刮,显得很憔悴。
“舒舒,对不起。花的事情,我妈她……”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林畏,我们离婚吧。”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为什么?就为了一盆花?”
“一盆花?”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林畏,你真的觉得,只是一盆花的事吗?”
“是她们倒掉的骨头渣,堵住的水槽。”
“是她们用洗尿布的水,浇死的茉莉。”
“是她们晾在墙上,留下的水渍。”
“是她们半夜的哭闹,让我整夜失眠。”
“是你妈一次又一次地说‘这房子是我儿子的’,把我当成一个外人。”
“是你,林畏,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沉默和逃避,把我一个人丢在战场上。”
“那盆花,不过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割开我们之间血淋淋的现实。
林畏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伸出手,想来拉我,被我躲开了。
“舒舒,你听我解释。我妈她……她不容易。我爸走得早,她一个人拉扯我和小玥长大,吃了很多苦。当年为了给我凑大学学费,她去工地背水泥,结果从架子上摔下来,腰落下了病根,到现在一到阴雨天就疼。”
“小玥也是,从小就没爸,性格有点懦弱。她那个老公,就是个人渣,骗了她的钱就跑了。她们娘俩现在无依无靠,我不能不管她们。”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这些故事,我听过很多遍。
每一次,都被他拿来当作他母亲和妹妹所有不合理行为的挡箭牌。
每一次,我都因为心疼他,而选择妥协和退让。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退了。
因为我的身后,已经无路可退。
“林畏,你的母亲不容易,是事实。你的妹妹可怜,也是事实。但是,这不能成为她们伤害我的理由。更不能成为,你默许她们伤害我的理由。”
我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
“我也有我的不容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外婆长大。我拼了命地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做最累的工作,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能让我感到安心和温暖的地方。”
“这个房子,是我和你一起建立的。我以为,它会是我的港湾。但现在,它成了我的牢笼。”
“我累了,林畏。我真的累了。”
说完这些话,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畏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舒舒,别走。”他的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我让她们搬走。”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晚了。”
我说。
“从你第一次选择沉默的时候,就晚了。”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先去咨询了律师,然后去银行,查了我们所有的共同财产。
接着,我回了趟外婆家。
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头发全白了,但精神很好。
她看到我,什么也没问,只是拉着我的手,给我做了一碗我最爱吃的酒酿圆子。
甜甜的,暖暖的,一直暖到我的心底。
“丫头,受委屈了?”外婆摸着我的头,满是皱纹的手,像一片温暖的树叶。
我把头埋在她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外婆,我想离婚了。”
“想好了?”
“想好了。”
“那就离。”外婆的语气很平静,“咱们家的姑娘,不受那份闲气。天塌下来,有外婆给你顶着。”
在外婆家住了三天。
这三天,我关了手机,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每天陪外婆散步,听她讲过去的故事,心里那些郁结的、沉重的东西,仿佛被一点点地洗涤干净。
第四天,我回去了。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以为我会看到林畏,或者是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
但家里空无一人。
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恢复了我离开之前的样子。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猪脚姜醋味,也消失了。
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是林畏的字迹,潦草而慌乱。
“舒舒,我带她们回老家了。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求你,别放弃我们。”
纸条旁边,放着一个花盆。
里面是一株新的墨兰,含苞待放。
我看着那盆花,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是林畏在向我示好,在挽回。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弥补。
有些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我把那盆新的墨兰,连同那张纸条,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设计图纸。
还有我那些,被随意丢在角落里的,心爱的植物。
每收拾一样,就好像在跟过去的一部分告别。
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痛苦。
但我知道,这是必须的。
我不能再留在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就在我把最后一个箱子封好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林畏回来了。
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姑子,林玥。
她一个人来的,没有抱孩子。
她的脸色依旧蜡黄,但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一些。
“嫂子。”她叫我,声音有些发抖。
我没让她进门,只是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她。
“有事吗?”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她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们的错。”
我没说话。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我妈她……她就是那个脾气。一辈子要强,总觉得别人都欠她的。我哥也是,从小被她管怕了,不敢反抗。”
“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我们不该那样对你。”
“嫂子,你别跟我哥离婚,好不好?他……他其实很爱你。”
“他爱你,比爱我们多得多。”
林玥的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
“你知道吗?当年你流产,我哥他……他差点疯了。”
林玥的声音,把我拉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灰暗的冬天。
那时候,我们刚结婚一年。
我怀孕了,全家都很高兴。
林畏更是把我当成女王一样捧在手心。
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他甚至买了很多育儿书,每天晚上念给我和肚子里的宝宝听。
我们给宝宝取好了名字,叫“念安”。
我们把婴儿房布置得像童话世界。
我们以为,我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父母。
然而,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下楼梯,不小心踩空了。
等我从医院醒来,孩子已经没了。
那段时间,我的世界是灰色的。
我吃不下,睡不着,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无尽的自责和痛苦。
我甚至想过,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
是林畏,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回来。
他辞掉了工作,24小时陪着我。
他不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舒舒,没关系,你还有我。”
他带我出去旅行,去海边,去山里,去所有能让我们忘记痛苦的地方。
他把我所有的设计图纸都整理好,鼓励我重新开始工作。
他说:“舒舒,你是最棒的设计师,你的世界里,应该有光。”
慢慢地,我走了出来。
我重新拿起了画笔,重新开始设计。
我把我们所有的积蓄,都投进了这个房子里。
我要把它,打造成我梦想中的样子。
一个充满阳光和希望的地方。
一个可以治愈所有伤痛的地方。
房子装修好的那天,林畏给了我一个惊喜。
他拿出了一份文件,是一份房产赠与协议。
他把这套房子,无偿赠与给了我。
我当时都傻了。
“你疯了?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我没疯。”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声音温柔而坚定,“舒舒,我知道,那件事在你心里留下了阴影。你总觉得,自己没有留住我们的孩子,你没有安全感。”
“我想告诉你,这个家,永远是你的。无论发生什么,这里都是你的底气,你的港湾。”
“我把房子给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让你安心。”
“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胜过爱这套房子,胜过爱所有的一切。”
那一刻,我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相爱下去。
我以为,这个房子,会是我们爱情最坚固的见证。
可是我忘了,再坚固的堡垒,也抵不过从内部的瓦解。
林玥还在说着。
“我哥说,嫂子你太好了,好得让他觉得自卑。他说他配不上你,所以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他说,这套房子,就是你的王国。在这个王国里,你就是女王。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可是……他食言了。”
“他让我妈,让我,伤害了你。”
“嫂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还是想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这次带我们回去,是下了狠心的。他跟我妈大吵了一架,他说,如果她再逼你,他就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我从来没见过我哥发那么大的火。”
“他说,他不能没有你。”
林玥说完,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我想起了林畏的好,想起了我们曾经的甜蜜。
但是,那盆死去的墨兰,那句冰冷的“这房子是我儿子的”,又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你回去吧。”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回不去了。”
我关上了门,隔绝了林玥的视线。
也隔绝了,我心里最后一点点的犹豫。
林畏是在三天后回来的。
他看起来更憔悴了,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血丝。
他看到客厅里打包好的箱子,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舒舒,你……”
“我找了律师,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我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他没有看,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非要这样吗?”
“是。”
“就因为我妈和我妹?”
“不。”我摇摇头,“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在我和她们之间,选择了她们。”
“是因为你,忘记了你对我的承诺。”
“林畏,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这个房子是我的王国,我是女王。谁也不能让我受委屈。”
“可是,当你的母亲,拿着‘这房子是你儿子的’这把剑,刺向我的时候,你这个国王,却躲起来了。”
“你把你的女王,一个人,丢在了战场上。”
林畏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绝望的表情。
“舒舒,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突然跪了下来,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
“我混蛋,我懦弱,我不是人!”
“我总觉得,我妈养大我们不容易,我该孝顺她。我总觉得,小玥可怜,我该帮她。”
“我以为,你那么坚强,那么懂事,你会理解我,会体谅我。”
“我没想到,我的退让,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舒舒,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把她们送走了,我保证,她们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他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很痛。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心软了。
破镜难圆。
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就再也抚不平了。
“林畏,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你妈和你妹。”
我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
“是我们自己。”
“你不够爱我,或者说,你爱你的原生家庭,胜过爱我。”
“而我,也不够强大。我把所有的安全感,都寄托在了你和这个房子身上。”
“当你们都让我失望的时候,我就崩溃了。”
“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成长,去学会如何真正地去爱一个人,如何建立一个健康的家庭。”
“分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决绝。
林畏看着我,眼神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最后,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是在为我们这段,走到尽头的婚姻,奏响哀乐。
签完字,他把协议书推给我。
“房子……还是你的。”他哑着嗓子说,“这是我欠你的。”
“还有我们名下的存款,股票,基金,也都给你。我净身出户。”
我摇了摇头。
“我不要。”
“房子,我会折价给你一半的钱。其他财产,我们一人一半。”
“林畏,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钱,你的房子。”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我安心的家,一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爱人。”
“可惜,你给不了。”
说完,我拿起属于我的那份协议,转身走进了卧室。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怕,再看一眼,我就会后悔。
我搬走的那天,是个阴天。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随时会下雨。
林畏没有来。
我一个人,把所有的箱子,都搬上了搬家公司的车。
最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经倾注了所有心血和爱意的房子。
它依旧那么漂亮,那么安静。
只是,它不再是我的家了。
我锁上门,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信箱里。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租了一个小公寓,带着我的花花草草,开始了新的生活。
起初,很难。
我常常在半夜醒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我会习惯性地去摸身边的位置,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空虚。
我会想起林畏,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甜蜜的,争吵的,温暖的,痛苦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去我的小阳台。
那里摆满了我的植物。
那盆被我救回来的墨兰,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抽出了新的嫩芽。
我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只要根还在,只要心不死,就总有重新发芽的那一天。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接了很多新的项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我用工作,来填满我所有的时间,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
渐渐地,我开始好起来。
我不再失眠,不再半夜惊醒。
我开始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我的小公寓,把它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我可以在周末的早晨,睡到自然醒,然后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我可以约上三五好友,去逛街,去看电影,去旅行。
我的世界,不再只有林畏,只有那个房子。
我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精彩。
一年后,我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开业那天,很多朋友都来捧场。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畏。
他瘦了很多,也沧桑了很多,但眼神却比以前沉稳了。
他给我送来一个巨大的花篮,上面写着:“祝陈舒女士,开业大吉,前程似锦。”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我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石头,好像被搬开了。
我释然了。
我不再恨他,也不再怨他。
我只是,不再爱他了。
又过了一年,我的工作室步入了正轨,在业内小有名气。
我给自己买了一套新的房子,不大,但是有一个我梦寐以求的,带玻璃花房的大露台。
我把我的那些宝贝植物,都搬进了花房里。
每天清晨,我都会在花房里,喝着咖啡,看着日出,开始新的一天。
生活平静而美好。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林玥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很焦急。
“嫂子……不,陈舒姐,你能……能借我点钱吗?”
我有些意外。
自从离婚后,我和林家,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出什么事了?”我问。
“我妈……我妈病了。尿毒症,需要换肾。”
我的心,沉了一下。
虽然我对那个老人,没有任何好感。
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林畏呢?他不管吗?”
“我哥……我哥他把所有的钱,都给我妈治病了。还卖了……卖了那套房子。”
卖了那套房子。
那套,曾经承载了我们所有梦想和希望的房子。
我沉默了。
“陈舒姐,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我们以前那样对你,我没脸求你。”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手术费还差二十万,我哥他……他已经去借高利贷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
林玥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我挂了电话,心里乱成一团。
我该不该帮?
理智告诉我,不该。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我没有义务,去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但是,情感上,我又做不到那么绝情。
我忘不了,林畏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如何陪在我身边的。
我忘不了,他为了让我安心,把房子过户给我的样子。
虽然他后来犯了错,但他对我的好,也是真的。
我纠结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给林玥的卡上,打了二十万。
我附上了一条信息。
“这钱,不用还了。就当我,还清了当年他赠与我房子的那份情。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发完信息,我拉黑了她的号码。
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没想到,一个月后,林畏找到了我的工作室。
他比上次见面,更瘦了,两颊都凹了下去。
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我的桌子上。
“这里面是二十万。谢谢你。”
“我说过,不用还了。”我没有看那张卡。
“不行。”他固执地把卡推到我面前,“这是两码事。我妈的手术很成功,谢谢你救了她。”
“但是,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舒舒,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说这些。但是,我还是要说。”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这两年,我想了很多。我想明白,我错在哪里了。”
“我错在,我以为孝顺,就是无条件的顺从。我错在,我以为亲情,就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我没有处理好我的原生家庭和我自己的小家庭之间的关系。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我失去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惩罚。”
“我卖了房子,一部分给我妈治病,另一部分,我给小玥在老家付了个首付,让她带着孩子,好好生活。”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但是,我觉得很轻松。”
“我终于,摆脱了那些沉重的枷ing锁。”
“舒舒,我今天来,不是想求你复合。我知道,我没那个资格。”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林畏了。”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
“强大到,有一天,能有资格,重新站在你面前。”
说完,他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那张银行卡,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我每天画图,见客户,打理我的花房。
我的事业越来越好,我的生活也越来越充实。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和林畏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
“请问,是陈舒女士吗?您认识林畏吗?”
“我是。”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出事了!他为了救一个掉进水里的孩子,自己……自己被冲走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林畏还在抢救室里。
林玥守在门口,哭得几乎昏厥。
她说,林畏为了还债,去了工地打工。
今天收工的时候,看到有个孩子在河边玩,不小心掉了下去。
他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孩子救上来了,他却被湍急的河水,冲出了很远。
等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
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
最后,医生走了出来,对我们摇了摇头。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没有哭。
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空得,连风都能灌进去。
林畏的葬礼,很简单。
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些他的同事,和我们共同的朋友。
他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来。
林玥抱着他的骨灰盒,哭得撕心裂肺。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他,笑得那么阳光,那么灿烂。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葬礼结束后,林玥找到了我。
她把一个盒子,交给我。
“这是我哥,留给你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日记。
还有一把钥匙。
那是我曾经的,家的钥匙。
我回到我的公寓,翻开了那本日记。
日记是从我们离婚后,开始写的。
里面的每一篇,都与我有关。
“20XX年X月X日,晴。今天,舒舒搬走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的心,也空了。我活该。”
“20XX年X月X日,雨。我把房子卖了。签合同的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那里,曾经是我们的家啊。”
“20XX年X月X日,阴。我妈的手术很成功。我去看她,她拉着我的手,跟我道歉。她说,她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你。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已经不在了。”
“20XX年X月X日,晴。我看到你了。你的工作室开业了,你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真好看。你比以前更美,也更自信了。我真为你高兴。也真为自己难过。”
“20XX年X月X日,晴。我开始去工地打工了。很累,但是很踏实。我想,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挣干净的钱,我才能重新挺起腰杆。”
“20XX年X月X日,晴。今天发工资了。我给你买了一盆墨兰。就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种。我把它放在我的窗台上,每天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了你。”
“20XX年X月X日,晴。舒舒,我又看到你了。你好像瘦了点。工作别太累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20XX年X月X日,晴。舒舒,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合上日记,眼泪,终于决堤。
我拿着那把钥匙,鬼使神差地,开着车,来到了我们曾经的家。
房子已经换了主人。
门口的信箱上,贴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站在楼下,仰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
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我仿佛能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灯下,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那,曾经是我的梦想。
也是,林畏的梦想。
我把钥匙,轻轻地放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我发动车子,离开了这个,承载了我所有青春和爱恋的地方。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一闪而过。
像一场,绚烂而短暂的烟火。
我知道,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
我会带着他的那份爱,和我的那份坚强,好好地活下去。
活成,他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活成,我自己,喜欢的样子。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朋友打来的。
“舒舒,明天有个花展,一起去吗?”
“好啊。”
我笑着,挂了电话。
车子汇入车流,向前驶去。
前方,灯火通明。
我知道,我的路,还很长。
而我的花房里,那盆墨兰,正在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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