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领离婚证,我反手挂失工资卡 前婆婆想刷两万买翡翠?
发布时间:2025-10-27 10:11 浏览量:2
您好,我要挂失。”
我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离婚证那抹新鲜、滚烫的红色。
听筒里,客服小姐甜美又职业化的声音像一缕淬了冰的泉水,顺着耳蜗,瞬间贯穿了我的四肢百骸。
“挂失,对,立刻,马上。”
我的声音很稳,稳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是的,我非常确定。”
“补办新卡,邮寄到我公司的地址,谢谢。”
没有一丝犹豫,每一个指令都清晰得如同手术刀。
我挂断电话,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一点,打开了那个名为“我们一家人”的微信群。
前婆婆张桂芬女士的炫耀,正以一种极其刺眼的九宫格形式,在屏幕的正中央熠熠生辉。
定位,是云南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高端翡翠城。
配文更是热情洋溢,充满了虚伪的幸福感:“婉婉真孝顺,这镯子妈太喜欢了!”
照片上,她那只干瘦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绿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翡-翠-镯子,正以一个极其刻意的角度对着镜头,仿佛在向全世界展示一件稀世珍宝。
紧随其后的,是一张孤零零的账单照片。
没有任何配文,却比任何文字都更有冲击力。
两万。
不多不少,整整两万块。
我盯着那个数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扯出一个冰凉的弧度。
笑了。
发自肺腑的,带着一丝终于解脱的快意。
果然。
嗡——嗡嗡——
仅仅几分钟后,周毅的电话几乎是嘶吼着冲进来的。
手机在光滑的桌面上疯狂震动,发出沉闷的嗡鸣,像一颗被拉开了引信、随时会引爆的手雷。
我没动。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屏幕上“老公”两个字疯狂闪烁,任由那刺耳的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了足足一分钟。
直到它快要自动挂断,我才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按下了接听键。
“林婉!你他妈疯了吗!”
电话一接通,周毅那压抑着暴怒的咆哮就破空而来。
背景音里,是他妈张桂芬那更加尖利、气急败坏的叫嚷:“我的卡怎么刷不了了!怎么回事啊!天杀的啊!店家还在这儿等着呢!”
我靠在柔软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身体随着椅子的转动,轻轻摇晃。
窗外,是金融区鳞次栉比、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为什么要把卡挂失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指数,没有一丝波澜。
“周毅,我们离婚了。”
“就在半小时前,民政局门口,证上的钢印还没凉透呢,你忘了吗?”
我顿了顿,给了他一个短暂的、足以让他大脑宕机的消化时间。
然后,我用一种近乎天真的、充满疑惑的语气,轻轻地问:
“难道……你们周家的传统,是离婚了,还得帮前夫一家子养妈?”
不等他从那头爆发出任何新的咆哮,我果断地、干脆利落地掐断了通话。
指尖在屏幕上行云流水般地滑动。
周毅、张桂芬、前公公周建国,还有他们家那一长串平日里只会像水蛭一样伸手要红包的亲戚号码。
被我一个接一个,无比优雅地,拖进了漆黑的黑名单。
世界,前所未有的清静。
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那块死死压在我胸口、压了整整十年的巨石,终于被撬开了一道缝。
有光,透了进来。
十年婚姻,我活成了什么?
我活成了一张会走路的、有自动取款功能的、无限额度的信用卡。
一张深度绑定了他们周家所有人的附属卡集合体。
可他们忘了。
信用卡,也是有有效期的,也是可以被主动注销的。
叮铃铃——
座机电话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周建国的名字。
我没接,任由它执着地响着,直到自动挂断。
紧接着,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我猜是小叔子周浩。
我接了。
没等他那标志性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我便抢先开口,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
“如果你想给你妈在云南的消费买单,找你哥,别找我。”
“如果你是来替她问候我的,那你也省省。”
“因为你马上,就要联系不上我了。”
说完,不等他反应,这个新鲜出炉的陌生号码,也步了它家人的后尘,被我送进了黑名单。
随后,微信开始被各路亲戚的信息疯狂轰炸。
内容大同小异,翻来覆去,无一例外是指责我的“无情无义”、“心肠歹毒”和“不懂事”。
我开了免提,拆开一张顶级的补水面膜,一边听着那些熟悉的、虚伪的、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酸腐气息的声讨,一边慢条斯理地将冰凉的精华液均匀涂抹在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精神为之一振。
这感觉,妙极了。
就像是在免费收听一出制作精良、但演员演技极其拙劣的广播闹剧。
微信群里,张桂芬的表演还在继续,并且已经进入了高潮阶段。
她开始发语音,一条接着一条,哭天抢地,声嘶力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儿子,娶了个铁石心肠的毒媳妇啊!”
“我人还在外面呢,卡就给我停了,这是要我的老命啊!天理何在啊!”
“店家把我扣在这里了,说不付钱就不让我走啊!街坊邻居们,亲家朋友们,你们都来给我评评理啊!”
熟悉的剧本,熟悉的台词。
只是这一次,我这个唯一的、付费了十年的VIP观众,不想再买票入场了。
周毅大概是意识到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换了第三个手机号给我发来短信。
这一次,语气前所未有地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求。
“婉婉,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妈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你先把钱打过去让她回来,好不好?我们家的事,我们关起门来慢慢说,行吗?别让亲戚们看笑话。”
我看着那条短信,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焦头烂额、抓耳挠腮的可笑模样。
我回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
然后,慢悠悠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过去:
“不好。”
“第一,谁的妈谁管。第二,谁的笑话谁看。”
“第三,别再用陌生号码烦我了。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把这十年来的每一笔转账记录和账单,都打印出来,在你公司门口和你们家小区门口,给大家办个‘家庭贡献’主题展览。”
发送。
拉黑。
一气呵成。
这十年,我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准扶贫机器,兢兢业业,全年无休。
我的工资卡,从结婚第二年开始,就被张桂芬以一句“家里开销大,我帮你们年轻人存着,免得你们乱花钱”为由,理直气壮地拿走了。
密码,是她宝贝儿子周毅的生日。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像个最慈爱的母亲一样,握着我的手,眼神真诚得能掐出水来。
“婉婉啊,你和周毅都是我的心头肉,你的钱妈帮你管着,以后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当时的我,多么天真。
天真地以为,这是一个婆婆对我这个儿媳妇最大限度的接纳和信任。
现在回头看,那哪里是接纳。
那分明是精准锁定了一头可以长期、稳定薅毛的肥羊,并为它戴上了名为“亲情”的枷锁。
那张卡里的钱,成了她回老家,在牌桌上向那些老姐妹们吹牛炫耀时,轻描淡写说出的“我儿子有出息,在北京年薪百万,我儿媳妇又能干,家里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成了小叔子周浩三天两头换最新款手机和顶级游戏装备的“无限宠爱基金”。
成了他们家所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红白喜事时,能让他们全家都脸上有光的大额红包的来源。
我曾经愚蠢地以为,用钱,可以买来家庭的和睦与安宁。
后来我才发现,用钱永远喂不饱无尽的贪婪。
你只能养出一群,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冷血的吸血鬼。
而周毅呢?我名义上的丈夫呢?
他的工资,每个月到手八千,美其名曰留着“公司应酬”和“日常零花”。
结果,他花得比我这个年薪五十万的设计总监,还要像个挥金如土的老板。
家里的房贷、车贷、水电煤气、物业费、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
所有,所有需要动用金钱的地方,全都从我那张被张桂芬攥得死死的工资卡里,流水般地划走。
我偶尔,只是偶尔,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妈,卡里还剩多少钱了?”
张桂芬的脸,会立刻拉得比长白山还长,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贪了你的不成?我辛辛苦苦拉扯大一个儿子给你当老公,每天给你洗衣做饭当牛做马,还抵不过你那点死工资?”
而周毅,我那所谓的老公,永远只会在旁边和稀泥。
“哎呀,妈都是为了我们好,你一个女人家问那么多干嘛,钱的事有妈管着呢,你放心好了。”
是啊,有妈管着。
管到有一次,我半夜急性阑尾炎,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冷汗浸透了睡衣,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急诊,需要立刻交五千块押金。
我痛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要晕厥过去,让周毅赶紧去取钱。
他站在缴费窗口前,像个木桩一样,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大孩子,垂头丧气地凑到我的病床前,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婉婉……卡……卡在我妈那儿。”
“那你给她打电话啊!”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她晚上去李阿姨家打麻将了,手机向来都调静音的,我……我联系不上。”
那一刻。
我躺在冰冷的、散发着浓烈消毒水气味的病床上,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手足无措、理所当然和懦弱的脸。
我的心,比被医生用手术刀划开的腹部,还要冷,还要疼。
最终,是我自己。
用那只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还扎着滞留针的手,颤颤巍巍地点开手机银行,刷了自己的信用卡,垫付了那笔救命的押金。
从那一刻起。
有些东西,就已经死了。
前婆婆在云南的窘境,很快就通过那些无所事事的亲戚们,在群里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实时直播。
她没钱付那两万块的手镯,被店家客气又强硬地“请”进了贵宾室,美其名曰“喝杯上好的普洱茶,消消气”。
说白了,就是人被扣下了。
一个平日里最爱煽风点火、倚老卖老的三姨婆,在群里直接@我,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口吻。
“婉婉啊,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两口子吵架是常事,怎么能拿长辈出气呢?你婆婆一个人在外面急死了,卡刷不了,多丢人啊。你快想想办法,怎么能不管她呢?”
我敷着面膜,不能做太大的表情,以免产生皱纹。
只能动了动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敲击。
我在群里,用一种同样客气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回复:
“王阿姨,您好。首先,纠正您两个常识性错误。”
“第一,她从今天上午九点零三分开始,就不是我婆婆了,我们已经正式离婚。为避免口说无凭,这是我的离婚证照片。”
我随手从包里拿出那本崭新的离婚证,拍了一张封面照片,清晰地发了上去。
“第二,谁旅游谁花钱,谁买东西谁付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和孝顺无关,和法律与基本道德有关。”
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那张鲜红刺眼的离婚证照片,像一颗投入深水湖的炸弹,把所有潜水的、看热闹的、煽风点火的,全都炸了出来。
几秒钟后,张桂芬那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语音,再次响彻云霄。
“离婚了?周毅!你这个畜生!你居然敢跟她离婚了!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啊!”
“林婉!你这个毒妇!你算计我!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你就是想看我死在外面!你好毒的心啊!”
我平静地调低了手机音量。
感觉这出闹剧的高潮部分,似乎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更快一些。
以前,我总是在这个荒诞的家庭剧本里,扮演一个逆来顺受、顾全大局、永远识大体的“好媳妇”。
现在,我不想演了。
不是因为我演技不好。
而是因为剧本太烂,对手演员太蠢,我这个女主角,片酬为零,还得倒贴全部身家。
周毅大概是在群里的舆论风向彻底失控前,选择了私聊我,也就是那条被我无情拉黑的短信。
最终,这场闹剧,以周毅不知道从哪里东拼西凑,找朋友借了两万块钱,把他亲爱的妈,从遥远的云南“赎”了回来而告终。
张桂芬灰头土脸地回到家,据说连夜坐的绿皮火车硬座,想必是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是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周毅,气势汹汹地,如同两头发怒的公牛,直冲到我家门口,上演全武行。
“砰!砰!砰!”
疯狂的、用尽全力的拍门声,震得我客厅茶几上的水杯都在嗡嗡作响,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林婉!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我们周家,你算个什么!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儿子的!”
“不孝顺的玩意儿,你这是要遭天谴的!断子绝孙!”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像一把把淬了毒的脏刀子,隔着厚重的防盗门飞进来。
楼道里,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邻居们纷纷打开门,探头探脑,对着我家门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猫眼前,向外看了一眼。
张桂芬披头散发,一张脸因为愤怒和旅途的疲惫而扭曲变形,面目狰狞,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周毅站在她身后,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却一言不发,任由他妈在这里像个泼妇一样撒泼。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纯棉家居服的领口,然后,平静地,打开了门。
门外的喧嚣和咒骂,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张桂芬那只举在半空中、准备再次拍门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愣在了那里。
我没化妆,穿着一身舒适干净的棉质家居服,头发用一根发簪随意地挽着,脸上甚至还带着刚洗完脸后的水汽。
我冷静地看着门外这对形象对比极其鲜明的母子,平静地,开了口。
“张女士,请问你闹够了吗?”
她的表情凝固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冷静,甚至连称呼都变成了疏离又客气的“张女士”。
“这里是公共场合,你的大声喧 النبيال已经严重扰乱了邻里秩序。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再继续下去,我就以扰乱社会治安为由,报警处理了。”
我大学辅修过法律,这些基础条文,信手拈来,清晰无比。
张桂芬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更加气急败坏。
她伸出那涂着劣质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报警?你还敢报警?这房子是我儿子的!你住在我儿子的房子里,花着我儿子的钱,你现在还敢报警抓我?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
我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极度轻蔑和嘲讽的笑。
我转身,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房产证复印件,在她和周围所有看热闹的邻居面前,缓缓展开。
“张女士,麻烦你,还有各位关心我们家务事的叔叔阿姨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我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足以让整个楼道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套房子,是我在婚前,用我自己的积蓄全款购买的。房产证上,自始至终,都只有我林婉一个人的名字。”
我举着那张纸,像举着一面宣判的旗帜。
“根据《婚姻法》最新规定,这属于我的个人婚前财产。在法律上,跟你儿子周毅,跟你,跟你们周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所以,现在,是我请你,立刻离开我的私人财产范围。”
“否则,我真的会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以及当众诽谤。”
有些人,你永远无法跟她讲道理,因为她会跟你讲亲情。
你跟她讲亲情,她就会跟你耍无赖。
现在,我只跟她讲法律。
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跟我讲什么。
张桂芬的脸,像川剧变脸一样,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煞白,嘴巴张了几下,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周毅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一片死灰,仿佛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周围邻居们的眼神,也从单纯的看热闹,变成了恍然大悟,以及对张桂芬母子赤裸裸的鄙夷。
“哎哟,原来房子是女方的啊……”
“这婆婆也太不讲理了,跑到人家门口来撒泼打滚,真是丢人。”
“就是啊,离婚了还想霸占人家的房子,想什么呢?脸皮真厚。”
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周毅和他妈那早已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最终,周毅在一片尴尬和指指点点中,几乎是连拉带拽地,把他那还在兀自叫骂着“你骗人,这不可能,你这个小贱人”的妈,狼狈地拖进了电梯。
世界,终于彻底清静了。
当天晚上,周毅发来一篇长达千字的小作文。
从我们大学在图书馆的初遇到毕业后携手在陌生的城市打拼,再到婚礼上他许下的那些海誓山盟,每一个细节都描写得极其详尽,文笔好到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找了枪手代笔。
文章的最后,他用一句饱含“深情”与“委屈”的质问作为结尾。
“林婉,我们十年的感情,就真的这么不值钱吗?就因为我妈用了你点钱,你就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看着那段文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十年感情?
钱?
他竟然把这一切,都轻描淡写地归结为“钱”?
我拿起手机,指尖冰凉,平静地回复他。
“周毅,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钱的事,我忍了十年,我可以当是喂了狗,打发了乞丐,我不计较。”
“但上个星期,在饭桌上,你妈,当着我的面,跟你商量,让我把我爸妈现在住的那套养老的房子卖了,给你弟周浩付首付买婚房,你还记得吗?”
手机那头,长久的沉默。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看到这段文字时,那张瞬间失血的脸。
我没有停,继续打字,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这段早已腐朽不堪的婚姻棺木里。
“我当时问你,‘那我爸妈住哪儿?’”
“你还记得你妈是怎么回答的吗?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理直气壮地说,‘去租个小房子呗,反正他们也都老了,还能活几年?没必要住那么好的房子浪费了!’”
“而你,周毅,我名义上的丈夫,我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托付终身的男人,你当时在做什么?”
“你一声不吭地埋头扒饭,过了足足十几秒钟,然后抬起头,对我,也对你妈,点了点头,用一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平静语气,说——‘妈说得对’。”
“周毅,你知道吗?就在你说出那四个字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这婚,必须离。”
“你的沉默,不是金,是压在我心上的一块墓碑。在那块墓碑下,埋葬的,是我对这段婚姻,对你这个人,最后的一丝一毫的幻想。”
发完这条信息,我删除了和他所有的聊天记录。
然后,将这个号码,也拖入了永恒的黑名单。
往事清零,爱恨随意。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周毅的策略很快就改变了。
硬碰硬不行,他就开始打“感情牌”,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舆论牌”。
他每天准时出现在我公司楼下,有时手捧一束极其俗气的、包装纸比花还多的红玫瑰,有时提着一份我以前很爱吃的榴莲千层蛋糕。
那副痴情前夫、浪子回头的模样,做得惟妙惟肖,堪称影帝级别。
公司里的同事们开始议论纷纷,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热心大姐,都跑来旁敲侧击地劝我。
“婉婉啊,我看你前夫挺有诚意的,风雨无阻天天来。男人嘛,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犯点错,知道错了就行,要不……就给他个机会?”
我只是笑笑,不解释,也不辩驳。
转身,我把周毅硬塞过来的那束玫瑰花,随手送给了正在公司大厅里辛勤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阿姨又惊又喜,抱着那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花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着谢谢。
周毅的脸,当场就绿了。
像个调色盘一样,精彩纷呈。
他快步上前,再一次拦住我的去路,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他自以为深情款款的笑容。
“婉婉,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混蛋,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一定改,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经过精心的计算,正好能让周围进进出出的同事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他。
看着他那张因为连日的焦虑、可能的宿醉以及故作深情而显得有些憔悴和浮肿的脸。
“改?”
我轻声问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不带任何情绪。
“是改掉你那深入骨髓、言听计从的妈宝属性,还是改掉你那把老婆的血汗钱当成自家金库、随意挥霍的寄生虫习惯?”
他被我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满脸通红,像一只被人扼住了喉咙的鸭子,张了张嘴,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绕过他,像绕过一个路边摆放整齐的垃圾桶,径直走向地铁站。
他的殷勤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图谋。
有些人,就是永远长不大、也喂不熟的巨婴。你把饭一勺一勺喂到他嘴边,他还要嫌烫。
你一旦断了他的奶,他就要掀翻桌子,哭天抢地,控诉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对付这种巨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就是让他自己学会找饭吃。
哪怕最后饿死,那也是他自己的修行,与我无关。
温情攻势,宣告无效。
紧接着,张桂芬的“传统艺能”,便粉墨登场了。
她开始在亲戚、过去的邻里,甚至通过一些我们共同认识的好友,在我的社交圈子里,大肆散布关于我的谣言。
版本五花八门,精彩纷呈,想象力丰富到让我叹为观止。
版本一:说我早就出轨了公司那个离异带娃的男老板,现在是攀上了高枝,所以要一脚踹掉糟糠之夫周毅。
版本二:说我嫌贫爱富,眼看周毅这几年升职无望,工资不见涨,就立刻过河拆桥,寻找新的长期饭票。
最恶毒,也最符合她那贫瘠想象力的,是版本三:说我结婚十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个不会下蛋的鸡。怕被他们周家休了,所以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他们周家身上。
一时间,我的手机不断收到一些许久不联系的朋友,或远房亲戚发来的“求证”信息。
言语间,充满了八卦的试探和虚伪的“关心”,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看好戏的兴奋。
我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去一一解释。
因为我知道,跟一群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的人解释,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徒劳无功的事情。
我直接编辑了一条朋友圈,设置为所有人可见。
“本人林婉,已于X年X月X日与周毅先生和平离婚。关于离婚原因,纯属个人隐私,感谢各位关心。但对于某些人无中生有、恶意中伤的诽谤行为,我已委托律师团队进行证据保全,并保留随时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配图,是一张我委托律师事务所出具的律师函模板照片,上面鲜红的、带着法律威严的印章,在屏幕上显得格外醒目。
泼脏水,是弱者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武器。
而我的武器库里,有录音,有截图,有长达十年的转账记录,还有这个社会最坚硬的规则——法律。
你尽管泼。
我保证,能让你洗都洗不干净。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之后,世界果然又清静了不少。
那些嗡嗡作响的苍蝇,瞬间消失了大半。
但张桂芬显然不是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她这种人,字典里就没有“体面”二字。
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直接找到了我父母家,在我爸妈住了大半辈子的那个老旧小区的花园里,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她坐在花坛边上,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周围所有围观的邻居哭诉,说我对不起周毅,对不起他们周家,说我爸妈养出了一个蛇蝎心肠、忘恩负义的女儿。
我爸有高血压,最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被她这么一闹,气得当场心脏病差点犯了。
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话都说不完整。
我立刻安抚他们:“爸,妈,你们千万别生气,为一个跳梁小丑气坏了身子,一丁点都不值得。你们什么都不用管,门也别开,窗帘拉上,就当外面有条疯狗在叫。看我处理。”
挂了电话,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们,触碰到了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线。
当天晚上,一个还算明事理、跟我关系尚可的远房表嫂,大概是于心不忍,悄悄给我发来一条微信。
她说,张桂芬之所以这么着急上火、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跑到我父母那里去闹,是因为周毅出大事了。
他在外面跟朋友合伙做什么“区块链”投资项目,结果被人骗了个底朝天。
不仅把这些年自己偷偷攒下的那点“零花钱”全赔进去了,还欠了外面一屁股的债。
表嫂说,数目不小,大概有二十多万。
原来如此。
我看着那条信息,瞬间恍然大悟。
所有的拼图,在这一刻,都完整了。
我说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深情”,那么“执着”,甚至不惜放下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在我公司楼下上演苦情戏。
原来不是因为爱情,也不是因为所谓的“十年感情”。
而是因为他那二十多万的窟窿,需要我这张“前妻牌提款机”来填。
我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动。
一股夹杂着恶心和愤怒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原本以为,离婚,拉黑,划清界限,就能让这场闹剧落幕。
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对于吸血鬼来说,只要宿主还有一丝血液,他们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这一次,他们不仅想吸我的血,还想啃我父母的骨头。
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爸,你和妈收拾一下,明天我找搬家公司,先搬到我这里来住一段时间。”
“这……这不好吧婉婉,我们住着不习惯,而且你那……”
“爸,”我打断了他,声音不容置喙,“没什么不习惯的。他们已经闹到你们楼下了,就不会有消停的时候。你们的安全和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听我的,明天就搬。”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我命名为——“十年”。
我开始一笔一笔地,整理这十年来,从我那张工资卡里流出去的所有资金。
给张桂芬的生活费、给周建国的“孝敬费”、给周浩买手机买电脑买游戏装备的钱、他们老家亲戚红白喜事随的份子钱、周毅买烟买酒请客吃饭的钱……
每一笔,每一项,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随着银行流水一条条被下载,整理成清晰的Excel表格,我的心,也一点点地变得坚硬如铁。
数字,是不会说谎的。
十年,三百六十万。
这是我这十年,为他们周家付出的,有名有姓、有据可查的真金白银。
而这还不包括,我为这个家付出的时间、精力、情感和被磨灭的梦想。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看着屏幕上那最终汇总出来的、触目惊心的数字,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平静。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死一般的宁静。
我给我的律师刘伟发了一条信息。
“刘律师,早。我这里有一份材料,想请您帮我看看,我们或许可以主动出击了。”
……
第二天,搬家公司效率很高,中午就把我爸妈接到了我的公寓。
看着他们俩带着一丝不安和拘谨,坐在我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我的心一阵发酸。
“爸,妈,委屈你们了。”
我妈红着眼圈,拉着我的手:“傻孩子,我们有什么委屈的,是我们……是我们以前瞎了眼,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爸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那个畜生,还有他那个不要脸的妈,他们要是再敢来,我……我跟他们拼了!”
我拍了拍我妈的手背,对我爸说:“爸,别激动,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放心,他们不会再有机会来骚扰你们了。”
“法律,会让他们学会,什么叫‘尊重’。”
下午,我接到了刘律师的电话。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专业人士特有的兴奋和惊讶。
“林小姐,我看了你发来的材料,非常……非常完整,也非常有冲击力。”
“说实话,我处理过很多离婚财产纠纷,但像您这样,证据链如此清晰、金额如此巨大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说:“根据您提供的这些转账记录,已经远远超出了‘家庭共同开支’和‘赠与’的范畴。其中很大一部分,完全可以定义为‘不当得利’,尤其是针对他弟弟周浩和他母亲张桂芬的那些大额转账。”
“我的建议是,我们完全可以提起诉讼,要求他们返还这部分财产。”
我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刘律师,打官司,周期太长了。”
我的声音很冷静。
“我不想再跟他们耗下去了。我想要一个更快、更直接、更有效果的解决方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刘律师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林小姐。你是想……庭外解决,但要达到最大的威慑效果。”
“是的。”
“那么,我建议,我们可以先发一份律师函,不是给周毅,而是分别发给他工作的单位,和他母亲现在居住的社区居委会。”
刘律师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
“律师函的内容,不用涉及太多感情纠葛,只陈述事实。就说周毅先生及其母亲张桂芬女士,在与您婚姻存续期间,长期、多次、大量占有您的个人婚前财产及婚后个人收入,总额巨大。我们现在正式要求他们,在规定期限内,就返还这部分不当得利,与我们的律师团队进行接触和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