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她该知错了,挑个日子复婚”助理:夫人的孩子都三岁了

发布时间:2025-10-17 23:01  浏览量:4

五年了。

顾言舟掐灭指间的烟,对站在办公桌前的助理说,“她也该知错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施舍般的宽容,“挑个日子,我们复婚。”

这五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商业帝国的版图扩张了一倍又一倍。财富、地位、旁人的敬畏,他拥有了一切,却总觉得心底空了一块。他以为这是对她的惩罚,也是给她铺好的、回归的台阶。他想象过无数次她后悔、落魄、等待他回头的样子,笃定她离开他之后,必然过得不好。

他以为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是用来磋磨她的锐气、验证他的正确的。他耐心十足地扮演着这场冷战的主导者,等着她低头。

直到今天,他决定亲手终结这场他自导自演的漫长对峙。

然而,故事的开始,却要从五年前那个大雨倾盆的下午说起。

第1章 皇帝的谕旨

“顾总,这是下个季度的财务预估,您看一下。”

助理陈立将一份装订精致的文件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的一角,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落地窗前那个男人深沉的思绪。

顾言舟没有回头。他高大的身影被午后的阳光切割成利落的剪影,投射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他就这么站着,俯瞰着脚下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五年了,他每天都会在这个位置站上一会儿。起初是为了压下离婚带来的烦躁,后来,则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审视自己战利品的仪式。他的公司在这五年里,如同坐上了火箭,市值翻了三番,成了行业内无可争议的巨头。所有人都说,顾言舟是个天生的商界帝王,冷酷、精准,从不做错误的决定。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五年,他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叫林晚。

那个在他一无所有时陪着他吃泡面,在他创业初期为他熬夜整理资料,在他成功后却被他忽略在角落里的女人。他记得她最后一次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爱,也没有恨。她说:“顾言舟,你爱你的事业胜过爱我,我成全你。”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是冷笑了一声,说:“离开我,你会后悔的。”

他笃定她会后悔。林晚那样温柔安静的性格,像一株需要依附大树才能生长的菟丝花,怎么可能独自在风雨中存活?他给了她一笔不菲的补偿,然后就等着,等着她把钱花光,等着她被现实敲打得头破血流,再哭着回来求他。

可是一年,两年,五年……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这让顾言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他派人去查过,只知道她离开这座城市后,去了南方一个温润的小城,然后就再也查不到具体信息了。她似乎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

这种失联,在他看来,是一种赌气,一种幼稚的、欲擒故纵的把戏。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坚信,她是在等他给一个台阶下。

现在,他觉得时机到了。五年的惩罚,足够了。

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落在陈立身上。陈立跟了他八年,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成长为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那段无疾而终的婚姻。

“五年了。”顾言舟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陈立心里一紧,知道老板要说什么了。这五年来,顾总从未提起过“林晚”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却像个幽灵,盘踞在这间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她也该知错了。”顾言舟走到办公桌后,坐进宽大的真皮座椅,身体向后靠去,姿态慵懒,却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傲慢。

陈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接话。他知道,顾总的认知,可能和现实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顾言舟似乎很满意这种沉默,他认为这是默认。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像是皇帝在下达一道恩旨。

“挑个日子,我们复婚。”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五年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争吵,而他现在大度地决定原谅。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陈立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剧烈跳动声。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在商场上无所不能、算无遗策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可怜。

顾言舟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微微蹙起了眉头:“怎么,有问题?”

陈立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在这座商业帝国的核心引爆一颗炸弹。但他不能不说。有些真相,拖得越久,伤人越深。

他微微躬身,声音艰涩,却异常清晰:“顾总……恐怕不行。”

“不行?”顾言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遭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给我一个理由。”

陈立抬起头,迎上那双锐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上个月去南方出差,在一个亲子餐厅,偶然……见到了林晚女士。”

顾言舟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她的消息。

“她过得怎么样?”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他已经脑补出了一幅画面:她面容憔悴,为了生计在餐厅打工,看到昔日丈夫的得力助手,局促不安,满眼悔恨。

然而,陈立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所有的想象击得粉碎。

“她过得……很好。”陈立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她看起来很幸福,气色也很好。她身边……还有她的先生和孩子。”

“先生?”顾言舟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绷紧的弦。

陈立闭了闭眼,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投下了最后一枚重磅炸弹。

“是的,顾总。”

“她的孩子……都三岁了。”

第2章 坍塌的世界

“你说什么?”

顾言舟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陈立的心上。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孩子,三岁了。

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他的脑子里。

五年。离婚五年。孩子三岁。

这意味着,在他以为林晚正在为离开他而悔不当初、在漫长的孤寂中反思自己的“错误”时,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嫁给了另一个男人,甚至……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他精心构筑了五年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那个世界里,他是绝对的主角,是施予者,是掌控者。林晚是那个犯了错、等待他宽恕的配角。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笃定、所有的自我安慰,都建立在这个虚幻的认知之上。

而现在,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可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神凌厉如刀,直射向陈立,“你看错了。”

陈立垂下眼帘,低声说:“我不会认错林晚女士的。而且……我听见那个孩子,叫她‘妈妈’。”

“那个男人是谁?”顾言舟的声音已经结了冰。

“我……我不知道。”陈立实话实说,“他们看起来很普通,就是很寻常的一家三口。那个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对林晚女士和孩子都非常温柔。”

温柔……

这个词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顾言舟最痛的地方。他想起了过去,林晚也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希望他能多一点温柔,多一点陪伴。可他总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给你和这个家更好的生活吗?别这么不懂事。”

他以为他给的那些昂贵的珠宝、名牌的包、刷不完的信用卡,就是对她最好的爱。他从没想过,她要的,或许只是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句暖心的话,一碗深夜归家时热腾腾的面。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言舟缓缓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陈立。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萧索。

他以为的惩罚,原来是成全。

他以为的等待,原来是笑话。

他像一个自作多情的跳梁小丑,在自己搭建的舞台上,演了五年独角戏,还以为台下有他期盼的观众。

“把她的全部资料,给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她住在哪,那个男人是谁,做什么的,他们的孩子……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顾总……”陈立有些犹豫。他知道,去挖掘这些,对顾言舟而言,无异于亲手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

“去办!”顾言舟低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暴怒和痛苦。

陈立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顾言舟一个人。他抬手,一拳狠狠地砸在冰冷的玻璃上。玻璃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坚固的钢化玻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绝望的红梅。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晚的脸。五年前的她,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疲惫。他已经快要记不清她开怀大笑的样子了。

而陈立口中那个“幸福的、气色很好的”林晚,又是什么模样?

她会对那个斯文的男人笑吗?会像从前对他一样,温柔地为他整理领带,叮嘱他按时吃饭吗?

她会抱着他们三岁的孩子,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摇篮曲,眼神里满是母性的光辉吗?

这些画面,像一把把尖刀,在他的心脏里反复搅动,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嫉妒、愤怒、不甘、悔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那个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能这么快就找到幸福。

他更不相信,自己这五年的等待和“宽恕”,竟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必须亲眼去看看。

他要亲眼去看看,那个叫林晚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第3章 南城旧梦,只是旧梦

两天后,一份详尽的资料放在了顾言舟的办公桌上。

林晚,现居南城,一家小型花店的老板。

她的丈夫,温启明,南城大学的文学系副教授。

他们的儿子,温沐安,三岁零两个月,正在上幼儿园。

资料里附了几张照片,是私家侦探偷拍的。第一张,林晚穿着简单的棉麻长裙,围着一条碎花围裙,正在花店里侍弄花草。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她的侧脸柔和而宁静,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笑容,顾言舟已经五年没见过了。在他的记忆里,婚姻的最后两年,林晚的脸上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落寞。

第二张照片,是在幼儿园门口。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抱着一个小男孩,林晚站在一旁,正伸手温柔地擦去男孩脸上的冰淇淋。男人低头看着他们母子,眼神里满是宠溺。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和谐、温暖的画面。

那个男人,就是温启明。

那个孩子,就是温沐安。

顾言舟的手指死死地攥着照片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照片上那刺眼的幸福,像一根根钢针,扎得他眼睛生疼。

他一直以为,林晚是属于他的。即便离了婚,她身上也该烙着他的印记。可照片里的她,容光焕发,眉眼舒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宁和满足。那是一个被爱意滋养着的女人才会有的状态。

她生命里所有的阳光雨露,都来自于另一个男人。

而他顾言舟,早已成了她生命中被彻底翻过去的一页,甚至连一点折痕都没有留下。

“备车,去机场。”他拿起外套,声音冰冷地对电话那头的陈立说。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目的地。他只想一个人,去那个叫南城的地方,去亲眼验证这份报告的真伪。

南城是一座节奏很慢的江南小城,青石板路,小桥流水,处处透着一股温婉的气息。这与顾言舟习惯的那个快节奏、高压力的商业都市截然不同。他无法想象,林晚是怎样在这里安然度过了一千多个日夜。

按照资料上的地址,他找到了那家名为“晚晴”的花店。

名字取自林晚和温启明的“晚”与“启”。多么讽刺。

他没有进去,只是将车停在街对面的一个隐蔽角落,像一个窥探者,静静地看着。

下午四点多,花店的门被推开,温启明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妈妈,妈妈!你看我今天在幼儿园得到的小红花!”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喊着,把一朵用彩纸做的花举到林晚面前。

林晚放下手中的喷壶,笑着蹲下身,接过那朵粗糙的小红花,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沐安真棒!”

温启明走上前,自然地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柔声说:“今天累不累?晚饭我来做吧。”

“不累,”林晚侧过头,脸颊蹭了蹭他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不过,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好,都依你。”温启明笑着,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顾言舟坐在车里,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眼前这一幕,是他从未给过林晚的,也是他曾经不屑于给的。

他总觉得,夫妻之间,谈情说爱是浪费时间。他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这便是最完美的模式。他忘了,家不是公司,不需要冰冷的规则和效率,它需要的是温度。

他看着那个叫温启明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温柔和爱意,那是他从未在镜子里的自己眼中看到过的东西。他忽然明白了,林晚离开他,不是因为他不够有钱,不够成功,而是因为他……不够爱她。

或者说,他爱她的方式,是错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是她的全世界。可现在他才发现,他不过是她人生旅途中的一个站点,她早已买好了下一程的车票,奔赴了真正属于她的终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店亮起了温暖的橘色灯光。一家三口收拾好东西,手牵着手,笑着走出了花店。他们的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充满了烟火气。

顾言舟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那片温暖的光消失在街角,直到夜色彻底笼罩了这座小城。

他发动了车子,没有去追,也没有去打扰。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南城的街头开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这场他自以为是的、长达五年的较量,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参与者。

第4章 那碗永远等不到的馄饨

顾言舟没有回酒店,而是鬼使神差地,让司机把车开回了他和林晚曾经共同居住过的那个家。

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大平层,视野极佳,装修奢华。离婚后,他没有卖掉这里,也没有再住进来,只是让钟点工每周来打扫一次。他固执地保留着这里的一切,仿佛只要房子还在,那个女主人就总有回来的一天。

他打开门,一股尘封的、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的一切都维持着五年前的样子,家具上盖着白色的防尘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

他没有开灯,借着从巨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城市霓虹,一步步走进去。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林晚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边,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而他,嘴角也带着一丝浅笑,只是那笑容里,更多的是意气风发,是对未来的掌控感。

他走到照片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林晚的脸,冰冷的玻璃触感让他猛地一颤。

他想起了拍这张照片时的情景。那天他临时有个重要的商业会谈,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他到的时候,林晚已经化好了妆,独自在摄影棚里等了很久。她没有抱怨,只是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一下,轻声说:“你来了。”

他当时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会谈的细节,连一句抱歉都没有说。

如今想来,那时的她,该有多失望。

他缓缓走过每一个房间。主卧的梳妆台上,还放着她用了一半的香水;衣帽间里,还挂着她最喜欢的那条连衣裙;厨房的橱柜里,还摆着她亲手挑选的碗碟。

这里的一切,都刻着她的烙印,却唯独没有了她的温度。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瓶早已过期的矿泉水。他忽然想起,以前无论他多晚回家,这里的冰箱永远都是满的。林晚总是会为他准备好夜宵,有时候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有时候是一碗精心熬制的粥。

他最喜欢她包的虾仁馄饨。皮薄馅大,汤鲜味美。每次他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只要吃上一碗她亲手做的馄饨,就觉得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可他却很少对她说一句“谢谢”或者“辛苦了”。他觉得那是她作为妻子应该做的。

他甚至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争吵,就是因为一碗馄饨。

那晚他应酬到凌晨两点才回家,喝得酩酊大醉。林晚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馄饨从厨房走出来。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烦躁地挥手打翻了。

滚烫的汤汁洒了林晚一手,瞬间就红了一片。

他却还在醉醺醺地吼:“我不是说了吗?我不饿!你烦不烦!”

林晚没有哭,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忍受。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轻声说:“顾言舟,我累了。”

第二天,她就向他提出了离婚。

原来,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那碗被打翻的馄饨,不过是燃尽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期待的火苗。

顾言舟颓然地坐在冰冷的餐桌旁,这里曾是他无数次享用夜宵的地方。他闭上眼睛,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馄饨的香气。

可他知道,那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现在,正在为另一个男人,做着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一种巨大的、空洞的悔意,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的,不是一个妻子,一个保姆,一个附属品。

他失去的,是那个曾经把他当成全世界,用尽所有力气去爱他,却被他亲手推开的,唯一的林晚。

他在这座空荡荡的、如同陵墓般的房子里,坐了一整夜。

窗外的天光由黑转白,再由白转亮。新的一天开始了,南城的那一家三口,或许已经迎着朝阳,开始了他们平凡而幸福的一天。

而他顾言舟的世界,却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没有馄饨的、寒冷的黑夜里。

第5章 一场迟到五年的对话

在南城逗留的第三天,顾言舟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见林晚一面。

不是为了质问,不是为了挽回,他只是想……亲口对她说一句迟到了五年的“对不起”。也想亲眼看看,那个让他彻底输掉的女人,如今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没有通过助理,而是自己查到了林晚的手机号码。那个号码,她竟然没有换。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得厉害,像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囚犯。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温柔而又有些疏离的声音:“喂,您好。”

是她。

时隔五年,再次听到她的声音,顾言舟的喉咙瞬间哽住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请问您是哪位?不说话我挂了。”林晚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

“……是我。”顾言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默,久到顾言舟以为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林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有事吗?”

这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质问都更让他难受。这说明,他顾言舟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我想见你一面。”顾言舟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就在你花店附近,有一家咖啡馆。半小时后,可以吗?”

林晚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

“好。”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半小时后,在一家装修雅致的咖啡馆里,顾言舟见到了林晚。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没有化妆,却比五年前任何时候都要明媚动人。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温润从容的气质。

她独自一人前来,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

“找我有什么事,说吧。”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

顾言舟看着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女人,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容貌,陌生的是她身上那股淡然和疏离。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过得好吗?”他问出了一句最俗套的开场白。

林晚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很真实:“挺好的。你看到了,不是吗?”

她显然知道了他这几天的窥探。

顾言舟的心一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是啊,看到了。你很幸福。”

“幸福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选的。”林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水,淡淡地说,“顾言舟,如果今天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不是的!”顾言舟急忙说。他怕她就这么走了,怕这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道:“林晚,对不起。”

林晚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从没想过,能从顾言舟这样骄傲的男人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为了什么道歉?”她问。

“为了一切。”顾言舟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为我过去的自大、冷漠和忽视。为我打翻的那碗馄饨,为我让你等了两个小时的婚纱照,为我无数个深夜不归的夜晚……为我……没有好好爱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晚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顾言舟,你不用道歉。其实,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你想要的,是一个能征服世界的王。而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陪我虚度时光的普通人。”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有我的生活,你也该有你的。”

她的话,温柔而又残忍,彻底斩断了顾言舟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对你好吗?”他还是忍不住问。

提到温启明,林晚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像一池被春风吹皱的湖水。

“他很好。”她说,“他会记得我们每一个纪念日,会给我准备惊喜。他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按摩肩膀。他会陪着沐安搭积木、讲故事。他赚的钱没你多,给不了我奢侈的生活,但他给了我一个家。”

一个家。

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顾言舟的心上。

他给了林晚一座华丽的牢笼,而温启明,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我明白了。”顾言舟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祝你……幸福。”

“谢谢。”林晚站起身,“你也一样。再见,顾言舟。”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顾言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挺直,从容,一步步走出他的视线,也一步步,彻底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林晚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就真的只剩下“过去”这两个字了。

第6章 放下,是新的开始

从南城回来后,顾言舟大病了一场。

高烧,昏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他才慢慢恢复过来。

陈立每天都来向他汇报工作,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才发表一两句意见。公司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他们雷厉风行的顾总变了,变得沉默,也变得……有了一丝人情味。

出院那天,顾言舟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让司机把他送到了那套空置了五年的大平层。

他亲自打开了所有的窗户,让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涌进来,驱散了满屋的阴冷和尘埃。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给中介。

“把我名下这套房子挂出去卖了吧。”他说,语气平静。

电话那头的中介显然愣了一下,这套黄金地段的豪宅,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主人竟然要卖掉。

“价格……随行就市就好。”顾言舟补充道。

挂了电话,他开始亲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他把那些盖在家具上的白布一一掀开,折叠好,放进箱子里。他把衣帽间里属于林晚的衣服、鞋子、包包,全都打包起来,准备捐给慈善机构。

当他收拾到书房时,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火车票,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他展开那张纸,上面是林晚清秀的字迹。那是一封他从未见过的信。

“言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从大学时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到后来一起创业,吃一碗泡面都觉得是幸福,再到后来你事业成功,我们住进大房子,我以为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我常常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房子,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天亮。我为你准备的饭菜,一次次地冷掉。我为你点亮的灯,也暖不了我自己的心。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多昂贵的礼物,多奢华的生活。我想要的,只是你忙碌一天后一个温暖的拥抱,只是你愿意分一点点时间,听我说说今天的琐事。

可是,这些对你来说,好像都太奢侈了。

我累了,也倦了。我不想再做一个守着金丝雀笼、等待主人偶尔投喂的玩偶。我想去找回我自己。

这些火车票,是我们刚在一起时,你为了见我,每个周末往返于两座城市攒下的。你曾经对我说,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现在,我把它们留给你。

就让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吧。

愿你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林晚。”

信的落款日期,是他们离婚的前一个星期。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离开。原来,她也曾挣扎过,痛苦过。

顾言舟拿着那封信,手抖得厉害。信纸上,有几处模糊的印记,那是早已干涸的泪痕。他仿佛能看到,五年前的那个深夜,林晚是如何独自一人坐在这冰冷的书房里,流着泪,写下这封诀别信。

而他当时,又在哪里?

或许是在某个觥筹交错的酒局上,或许是在某个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为了他那宏伟的商业帝国,奋力拼杀。

他赢了全世界,却弄丢了她。

顾言舟缓缓地将信纸折好,放回木盒里,连同那些火车票,一起锁进了保险柜。

这是他与林晚之间,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纪念。

他站起身,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曾经被他当做“家”的地方。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屋子照得一片通明。他仿佛看到,那些压抑在角落里的阴影,正在一点点被驱散。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扇门。

当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时,顾言舟知道,他终于亲手埋葬了自己的过去。

第7章 远方的祝福

卖掉房子后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顾言舟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商界巨擘,公司依旧在高速运转。

但熟悉他的人,比如陈立,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开始学会了放手,把更多的权力下放给手下的团队。他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周末的时候,甚至会给自己放个假,去钓鱼,或者去爬山。

他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笑容,但眉宇间那股化不开的戾气和紧绷感,却渐渐消散了。

有一次,公司策划了一个针对贫困地区儿童的公益助学项目。在讨论会上,项目负责人提议,除了捐赠物资和修建校舍,还可以增加一个“心愿书单”的环节,让孩子们写下自己最想看的书,由公司出资购买,定向捐赠。

这个提议被几个高管以“操作繁琐”、“意义不大”为由否决了。

就在项目负责人准备放弃时,一直沉默的顾言舟却开口了。

“这个提议很好,就这么办。”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不仅要办,还要办好。让每个孩子,都能拿到他们自己挑选的书。”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一向以效率和利益为先的顾总,会支持这样一个“不划算”的提议。

只有陈立明白,顾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做着一些改变。

他或许是想起了南城那个温暖的花店,想起了那个在幼儿园门口,因为得到一朵小红花就开心不已的小男孩。

他开始懂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比金钱和利益更重要的。比如一个孩子的笑容,比如一份小小的、被珍视的心愿。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几个月后,陈立将一份厚厚的反馈报告交给了顾言舟。报告里,有很多孩子们收到新书后写的感谢信和画的画,稚嫩的笔触里,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顾言舟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当他翻到其中一页时,动作停住了。

那是一张来自南城某所幼儿园的集体感谢照。照片上,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本崭新的图画书,笑得灿烂。

而在照片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是温沐安。

他正被一个温柔的女老师牵着手,怀里抱着一本关于恐龙的绘本,对着镜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顾言舟的目光,在那张小小的、酷似林晚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立的内线电话。

“陈立,以公司的名义,再向南城那家幼儿园捐赠一批最新的多媒体教学设备。”

“好的,顾总。”陈立没有问为什么。

挂了电话,顾言舟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从报告中撕了下来,夹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他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让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承载着他所有未能说出口的祝福,在另一个男人为他撑起的天空下,健康、快乐地长大吧。

这或许,是他能为那段逝去的感情,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8章 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又是一个五年过去。

顾言舟已经四十岁了。他的商业帝国版图愈发庞大,但他个人的生活,却简单得近乎苦行僧。

他没有再婚,也没有任何绯闻。工作之余,他爱上了旅行。他一个人,背着包,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沙漠的落日,也听过雪山的风声。

他的心,在一次次的行走中,变得越来越开阔,也越来越平静。

他不再执着于过去,也不再畏惧未来。他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与那段失败的婚姻和解。

他偶尔还是会想起林晚。想起她,不再是悔恨和不甘,而是一种淡淡的、温暖的怀念。像是在回忆一本早已读完,却依旧觉得美好的旧书。

他感谢她,用她的离开,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如何去生活。

这一天,他结束了一段长途旅行,回到公司。陈立已经在他办公室等候多时。

“顾总,欢迎回来。”陈立递上一杯热茶,“这是这半个月的业务简报。”

顾言舟接过,却没有看,而是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陈立。

“送你的。”

陈立愣住了。这十几年,他从没收过顾总的私人礼物。

他有些受宠若惊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套精致的茶具。

“我看你办公室那套旧了,换一套吧。”顾言舟淡淡地说。

陈立的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变了。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帝王,他开始关心身边的人,开始有了温度。

“对了,顾总,”陈立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请柬,“南城大学下个月有个百年校庆,邀请您作为杰出校友出席,您看……”

南城。

听到这个地名,顾言舟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安排一下行程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或许,他只是想再去那座小城看一看。不是为了见谁,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那里的风,那里的水,那里的青石板路。

也算是,对自己这十年来的心路历程,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校庆那天,阳光正好。

顾言舟作为特邀嘉宾,坐在最前排。冗长的演讲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他侧过头,无意间看向不远处的家属席。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凝固了。

他看到了林晚。

她和十年前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细的纹路,却更添了几分韵味。她身边坐着温启明,他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看她的眼神,依旧是十年如一日的温柔。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已经是个半大少年的男孩,坐在他们中间,正不耐烦地玩着手机。那眉眼,依稀能看出小时候的轮廓。

他们一家人,正低声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吧。

顾言舟静静地看着,心中一片坦然。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的祝福。

就在这时,林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晚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回避,只是朝着他的方向,轻轻地、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释然的、真正放下的微笑。

顾言舟也缓缓地,回了她一个微笑。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演讲结束,人群开始散去。顾言舟没有上前打扰,他只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然后转身,融入了,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步步,坚定地离去。

阳光洒在他的背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人生,将是另一段全新的旅程。

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