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摔伤后,我怀着孕伺候一大家子,小姑子一句话让我彻底寒了心
发布时间:2025-10-12 11:56 浏览量:4
在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李伟面前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挽留,而是震惊地问我:“就因为我妹一句话?”
他不知道,压垮我的,从来不是那句话本身。
是那句话背后,我怀着孕、弯着腰,在厨房油烟里度过的整整四十七天;是端到桌上永远温热的饭菜,和永远没人主动去洗的碗;是我一次次扶着水槽干呕后,抬头看见他妹妹李莉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刷视频的漠然。
那句话,不过是点燃了早已浸满委屈的引线而已。
一切,都要从我婆婆张桂芬摔伤的那个下午说起。
第1章 顶梁柱倒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学校给毕业班的学生上最后一节美术课,李伟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他声音发颤,说妈在菜市场门口让人撞了,腿给摔了,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也顾不上还没响的下课铃,跟隔壁班的老师交代了一声,抓起包就往外冲。
等我满头大汗地赶到医院,婆婆张桂芬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但看见我,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小静来了啊,没事,就是骨折了,医生说养养就好。”
李伟和他爸李建国围在床边,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小姑子李莉还没到,说是公司临时有会,走不开。
我看着婆婆那条动弹不得的腿,心里一阵发紧。我们这个家,婆婆就是绝对的顶梁柱。她是个精力旺盛、嗓门洪亮的女人,一辈子没闲过。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把我们一家四口(公婆、我和李伟)的早饭、午饭便当都准备好。家里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也养得精神抖擞。
我和李伟结婚三年,我几乎没怎么操心过家务事。婆婆总说:“小静是当老师的,费脑子,回家就好好歇着。厨房这点事,我一个人就包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周末想搭把手,她总把我往外推,说我笨手笨脚,还不如她自己来得快。
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李伟更是如此,他从小就是被张桂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连自己的袜子扔在哪都不知道。
现在,这个家的顶梁柱,倒了。
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婆婆这腿,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出院后也得静养,不能下地,不能操劳。
当天晚上,一家人回到家,面对着冷冰冰的灶台和空荡荡的餐桌,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没有了张桂芬的家,是多么的陌生和混乱。
李建国在沙发上抽了半宿的烟,最后把烟头一摁,看着我和李伟说:“伟啊,这样了,以后家里的事,就得你和小静多担待了。”
李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无措。我当时正处于怀孕初期,孕吐反应特别厉害,闻到点油烟味就想吐。但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又看看这个乱糟糟的家,我心里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我是这个家的儿媳妇,肚子里还怀着李家的孙子。婆婆病了,我不顶上谁顶上?
我对公公点点头,轻声说:“爸,您放心吧。我和李伟会把家里照顾好的。”
我当时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段需要全家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的特殊时期。我以为我的付出,他们都能看在眼里。
我没想到,这只是我一场漫长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我跟学校请了长假。校长很体谅,说我怀着孕,婆婆又病了,让我安心在家休息。我心里感激,也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把这个家撑起来。
我学着婆婆的样子,早上五点半起床。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开始在厨房里摸索。淘米、煮粥、热牛奶、煎鸡蛋。婆婆以前做这些行云流水,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一桌丰盛的早餐。我却像打仗一样,手忙脚乱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把吃的端上桌。粥煮得稀了,鸡蛋也煎得有点糊。
公公没说什么,默默地喝着粥。李伟一边吃一边看手机,随口说了句:“静静,下次盐少放点,有点咸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应了:“好,下次我注意。”
吃完早饭,他们爷俩上班去了。我收拾完碗筷,开始打扫卫生,拖地、擦桌子,然后去菜市场买菜,准备午饭和晚饭。中午,我要做好饭菜,一份给公公送到单位,一份给医院的婆婆送去,还要给李伟留一份在冰箱里。
医院和家两头跑,等我忙完回到家,往往已经下午两三点。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随便扒拉几口剩饭,就想躺下。可想着晚上的一大摊子事,又不得不强撑着起来备菜。
怀孕的辛苦,加上繁重的家务,让我迅速地憔悴下去。李伟也看在眼里,晚上会主动帮我捶捶背,揉揉腿,嘴里说着:“老婆辛苦了。”
每当这时,我心里那点委屈就烟消云散了。我觉得,只要他能体谅我,再苦再累都值得。
婆婆住院的第一个周末,小姑子李莉终于大驾光临了。她提着一篮水果,穿着漂亮的连衣裙,一进家门就嚷嚷:“哎呀,家里怎么跟遭了贼一样?”
我当时正跪在地上擦地,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李莉把水果往桌上一放,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嫂子,你好歹也是个老师,怎么连个地都拖不干净?你看这犄角旮旯里,全是灰。”
我攥着抹布的手紧了紧,从地上站起来,解释道:“我刚拖完,还没来得及擦角落。”
“哦,”她拉长了声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又说,“我妈住院了,你这个当儿媳妇的,是该多出点力。我哥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干这些。以后家里可就都指望你了啊。”
她说话的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在宣布一道圣旨。
我心里堵得慌,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说得好像也没错,我是儿媳妇,我不干谁干?
那天中午,我为了招待她,特意做了她最爱吃的红烧鱼和可乐鸡翅。在厨房里闻着油烟味,我吐了好几次,吐完了就漱漱口,接着炒菜。
饭桌上,李莉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点评:“嫂子,你这手艺跟我妈比可差远了。这鱼烧得有点老,鸡翅也不够入味。”
李伟皱了皱眉:“莉莉,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嫂子怀着孕给你做饭容易吗?”
李莉嘴一撇:“我这不是提点意见,帮助她进步嘛。再说了,我哥娶媳妇回来,不就是为了照顾我们一家老小的吗?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你应该做的。”这五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地扎在我心上。虽然有点疼,但我还是忍了。我想,她从小被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可能没什么恶意。
我安慰自己,都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了。
第2章 看不见的付出
婆婆出院回家静养后,我的担子更重了。
家里多了一个需要贴身照顾的病人。每天除了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我还要给婆婆擦身、换药、端屎端尿。她腿脚不便,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唉声叹气。
“小静啊,这排骨汤炖得太油了,我喝不下。”
“小静,我那件蓝色的外套呢?你给我放哪儿了?我记得就挂在衣柜里的。”
“小静,地上怎么有头发?你是不是没扫干净?”
我怀着孕,嗜睡、乏力,还要应付这些琐碎的抱怨,心里不是没有委屈。但每次看到婆婆打着石膏的腿,我就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是个病人,我得让着她。
李伟每天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家,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他妈在房间里被照顾得妥妥当当。他会习惯性地夸一句“老婆真能干”,然后就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等我喊他吃饭。
吃完饭,碗一推,又回到沙发上。我挺着肚子在厨房里洗洗涮涮,他偶尔会探个头进来问一句:“要不要帮忙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自己就接上了:“哎呀,我笨手笨脚的,别给你帮倒忙了。你快点弄,弄完我们一起看电视。”
然后,他就真的心安理得地去看电视了。
我有时候累得连腰都弯不下去,看着水池里堆积如山的碗碟,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没有跟他沟通过。
有一次,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晚饭后靠在沙发上不想动。我对李伟说:“老公,今天你洗碗吧,我太累了。”
他正玩游戏玩到兴头上,头也没抬:“等会儿,这局打完。”
我等了半个小时,他一局接着一局,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我忍不住又催了一遍。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催什么催,不就几个碗吗?放那儿明天我再洗。”
可我知道,他的“明天”遥遥无期。第二天早上,那些碗还是会原封不动地躺在水池里,等着我这个“田螺姑娘”去收拾。
那天晚上,我默默地走进厨房,一边洗碗一边掉眼泪。水很冷,可我的心更冷。我感觉自己不像这个家的女主人,更像一个被请来的、不需要支付薪水的保姆。
我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似乎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最让我寒心的,还是小姑子李莉。
她自从婆婆回家后,就以“探病”为名,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每次都是踩着饭点来,空着手来,吃饱喝足,嘴一抹就走。
她来了,我自然要多加几个菜。她还特别会点菜,今天想吃糖醋里脊,明天想喝鲫鱼汤。
“嫂子,你做的那个南瓜饼挺好吃的,明天再给我做点呗,我带到公司给同事尝尝。”
“嫂子,我那件白衬衫脏了,懒得拿回家洗,放你这儿,你顺便帮我洗一下呗。”
她使唤我使唤得心安理得,仿佛我天生就该为她服务。
有一次周末,她又来了。我正在厨房里炖鸡汤,孕吐的反应一阵阵涌上来,我捂着嘴冲到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等我扶着墙出来,脸色惨白,就看见李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着我刚洗好的草莓,一边指挥李伟:“哥,你把电视声音开大点,听不见了。”
她看见我,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是皱着眉捏着鼻子说:“嫂子,你吐完赶紧把卫生间冲干净啊,味儿太大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李伟面前,对他说:“李伟,来了,你陪她吧。我今天不舒服,晚饭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我就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了。
我听到李伟在外面敲门:“静静,你怎么了?莉莉难得来一次,你别耍小孩子脾气啊。”
李莉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尖酸刻薄:“什么毛病啊?不就是怀个孕吗,谁没怀过似的,那么娇气!我妈当年怀着我哥,还下地干活呢!现在的人啊,就是懒!”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眼泪无声地流淌。
我不是懒,我是真的累。身体上的疲惫,和心里的委屈,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天晚上,他们最终点了外卖。我听到他们在外面边吃边聊,笑声不断,仿佛我的存在与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夜里,李伟进房,想抱我,被我推开了。
他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说:“静静,我知道你辛苦。可我妹就是那个脾气,你跟她计较什么?她还是个没出嫁的小姑娘,你多让着她点。等妈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又是这句话。
“等妈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可妈什么时候能好?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我的辛苦和委屈,就活该被无视吗?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我开始怀疑,我嫁的这个男人,我融入的这个家庭,真的值得我这样倾尽所有地付出吗?
第3章 一碗冰糖雪梨
日子就在这种压抑和疲惫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婆婆在家休养了一个多见了。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行动越来越不方便。
孕中期,我的孕吐反应虽然减轻了,但咳嗽的毛病却找上了我。尤其是一到晚上,咳得撕心裂肺,整夜都睡不好。
医生说孕妇不能乱吃药,让我食疗,多喝点冰糖雪梨水润润肺。
李伟听了,当天就去超市买回一大袋雪梨和冰糖,信誓旦旦地说:“老婆,你别动,我来给你炖。”
我看着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或许,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心里还是有我的。
结果,他把整个厨房弄得像战场一样,梨子皮削得坑坑洼洼,糖放得齁甜,最后还差点把锅给烧干了。
我哭笑不得地把他赶出厨房,自己忍着咳嗽,亲手炖了一锅。
我给自己盛了一碗,温润的梨汤滑过喉咙,咳嗽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剩下的,我装进保温壶里,想着晚上起夜咳嗽的时候喝。
那天下午,李莉又来了。
她一进门就嚷嚷着口渴,自己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没什么饮料,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我正坐在沙发上休息,听见她在那抱怨,便随口说了一句:“厨房的灶上温着冰糖雪梨水,你要喝自己去盛吧。”
“哦?嫂子你还会做这个?”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立马跑进厨房。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个大碗出来了,碗里装得满满当当。她也不怕烫,一边吹着气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称赞:“嗯,味道还不错嘛,算你有点长进。”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那是我特意为自己炖的,想着喝一天呢。她这一碗下去,保温壶里估计就见底了。
但转念一想,算了,不就是一碗糖水吗?犯不着为这个生气。大不了,我晚上再重新炖一锅。
她喝完一碗,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又走进厨房。我以为她还要去盛,结果听到她在里面喊:“哥!你快来看,这锅里怎么黏糊糊的?是不是烧坏了?”
李伟闻声跑了进去。我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只见李莉指着我炖梨汤的那个小砂锅,一脸嫌弃。砂锅底部,因为糖分的原因,确实有一层薄薄的焦糖色,但只要用水泡一泡,很容易就能洗掉。
“怎么回事啊?”李伟不懂,皱着眉问我。
“糖熬久了就会这样,正常的。”我解释道。
李莉却夸张地叫了起来:“天哪,嫂子,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家的锅都给毁了?我妈最宝贝这个砂锅了,说是她结婚时我姥姥给的。你看看你给弄的,这还能用吗?”
我有点生气了:“李莉,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说了泡一下就能洗掉。”
“洗?说得轻巧!”她把砂锅举到我面前,“你看看,都黑成这样了!你就是嫉妒我妈,故意把她的东西弄坏!”
她这话说得毫无道理,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气得胸口发闷,咳嗽得更厉害了。我不想跟她吵,转身想走。
李伟却拉住了我,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静静,这到底怎么回事?妈是很看重这个锅的,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在我的心上慢慢地割。
他竟然也信了李莉的挑拨,也觉得是我“不小心”?他不相信我的解释,却愿意相信他妹妹毫无根据的指责。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和失望。
“李伟,”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弄坏它。还有,那锅梨汤,是我炖给自己治咳嗽的。”
我的言外之意是,你们非但不关心我的身体,还为了一点小事来责怪我。
可李莉显然没听懂,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她把砂锅重重地往灶台上一放,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哟,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不就是给你做了几顿饭,洗了几件衣服吗?看把你给能的。我告诉你陈静,别以为你怀了个孕就有多了不起,我们李家可不缺你这一个儿媳妇!”
这话一出,厨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伟的脸色也变了,他大概也觉得李莉这话太过分了,呵斥道:“李莉!胡说什么呢!”
然而,李莉接下来说的话,才是真正让我坠入冰窖的那一句。
第4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莉被李伟吼了一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她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屑,然后转向李伟,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哥,我说错了吗?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在家待着,不就做点家务吗?做得还不好。我妈以前一个人操持这个家,什么时候喊过累?她倒好,怀个孕娇气得跟什么似的,碰都碰不得。我们李家是娶了个媳妇,又不是请了尊菩萨回来供着!”
“我们李家是娶了个媳妇,又不是请了尊菩萨回来供着!”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李莉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耳朵里嗡嗡作响。
原来,在我自己都快要被繁重的家务和孕期的不适压垮的时候,在他们眼里,我只是“做了点家务”,而且“做得还不好”。
原来,我所有的忍耐、付出和牺牲,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媳妇应尽的本分,甚至还做得不够好,不够资格被称为“菩萨”。
我怀着他们的孩子,拖着日益沉重的身体,操持着这个因为婆婆倒下而濒临瘫痪的家。我没有功劳,甚至连苦劳都没有。我只是一个不够尽责的、娇气的、被娶回来的工具。
我下意识地看向李伟,我迫切地需要从他那里得到一句维护,一个否定的眼神。他是我的丈夫,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应该知道我有多辛苦。
然而,李伟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妹妹,嘴巴张了张,最终说出的话却是:“莉莉,少说两句!嫂子她……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
多么轻飘飘的三个字。
他没有反驳李莉对我所有的指控,没有告诉他妹妹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什么,他只是用一句不痛不痒的“不容易”来和稀泥。
在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外人。无论我做得再多,再好,都无法真正融入他们。在李伟心里,他妹妹的感受,或许比我这个妻子的委屈更重要。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突然不想再争辩什么了。跟一群从心底里就看轻你、不尊重你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的咳嗽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厨房里响起,一声比一声剧烈。我咳得弯下了腰,眼泪都飙了出来。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绝望。
李伟见状,总算想起了我还是个病人,上前想拍我的背:“静静,你没事吧?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我猛地挥手打开了他。
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兄妹俩。
然后,我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举动。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只是平静地、一字一顿地对李莉说:
“你说得对。”
李莉和李伟都愣住了。
我继续说:“你们李家娶媳妇,不是请菩萨。所以,从今天起,这个‘媳妇’不干了。这尊‘菩萨’,你们也供不起。”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错愕的表情,转身走回房间。
我从衣柜最底下,拖出了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结婚时,我只带了这么一个箱子过来,里面装着我所有的家当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现在,我要把它带走了。
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衣服、书、化妆品……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异常坚定。
李伟跟了进来,慌了神:“静静,你这是干什么?你别听莉莉胡说八道,她就是嘴上不饶人,没什么恶意的。”
“没有恶意?”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李伟,一个人往你心上捅刀子,然后告诉你他没有恶意,你会信吗?”
“我……”他语塞了。
“从住院到现在,四十七天。我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我吐得再难受,也得给你们做一日三餐。我腰疼得直不起来,也得跪在地上擦地。我给端屎端尿的时候,妹在客厅里吃着我洗的水果,刷着短视频。我为你,为这个家,做到这个地步,换来的是什么?是‘做得还不好’,是‘娇气’,是‘请回来的菩萨’!”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李伟的心上。
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对,就像李莉说的,我是你们家娶回来的媳妇,我活该!可是李伟,我告诉你,在我当你们家媳妇之前,我首先是我自己,陈静!我是我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我不是来给你们当牛做马的!”
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积压了四十多天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你走吧,”我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和妹,都给我出去。这个家,我不管了。这个媳妇,我也不当了。”
李伟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把手里的衣服砸了过去。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慌乱。他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我把他推出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窗外的阳光明明很暖,我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是掉进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我捂着脸,终于失声痛哭。
第5章 摊牌
我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抽泣。
门外,李伟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敲门,说着一些苍白无力的道歉和劝慰。李莉大概是被他赶走了,我没再听到她的声音。
后来,敲门声停了。我以为他放弃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传来了婆婆张桂芬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很清晰:“小静,开门,跟妈说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这段时间,我对婆婆的感情很复杂。我尽心尽力地伺候她,但她的挑剔和理所当然,也曾让我感到心寒。
“小静,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李莉那个死丫头,我已经打电话把她骂回去了。你开门,妈给你做主。”
听到“做主”两个字,我的心颤了一下。最终,我还是擦干眼泪,打开了门。
婆婆拄着拐杖,在李伟的搀扶下,艰难地站在门口。她的脸色很差,嘴唇也没有血色。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她叹了口气。
“进来说吧。”我侧身让他们进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摊开的行李箱和散落的衣物,无声地诉说着我刚才的决心。
婆婆被李伟扶到床边坐下,她喘了口气,然后对李伟说:“你先出去,我跟小静单独聊聊。”
李伟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婆媳俩。
婆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我顺从地坐下,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你们在厨房吵的,我都听见了。”婆婆先开了口,声音里透着疲惫,“是妈不好,妈病了,把这一大家子的担子都压在了你一个人身上。”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
婆婆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愧疚和心疼:“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我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可我眼睛没瞎,心也没瞎。这个家,要是没有你,早就乱成一团了。你把我们爷俩照顾得好好的,把我这个老婆子也伺候得干干净净。你怀着孕,有多辛苦,我比谁都清楚。”
我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这是婆婆住院以来,第一次,有人如此清晰、郑重地肯定我的付出。
“李莉那个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无法无天,说话不经大脑。她今天说的话,是她混账,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让她过来,跪着给你道歉。”婆婆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摇了摇头,哽咽着说:“妈,我不是要她道歉。我只是……只是觉得太委屈了。我以为我做的一切,你们都能看见,都能明白。可到头来,好像什么都不是。”
“我们看见了,只是我们……都习惯了。”婆婆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却很用力,“我以前总觉得,女人家,就该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我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我也想当然地以为,你就该像我一样。我忘了,时代不一样了。你读过书,有自己的工作,你不是谁的附属品。”
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小静,这个家,离不开你。李伟那个傻小子,也离不开你。妈求你,别跟他计较,别走,好不好?”
我看着婆婆苍老的脸,和她眼神里的恳切,我的心软了下来。
但我知道,心软,解决不了问题。有些话,今天必须说清楚。
“妈,”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可以不走。但是,这个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把我这四十多天来的所有感受,都跟婆婆说了。包括李伟的袖手旁观,李莉的颐指气使,也包括她自己有时候无心的挑剔。
我告诉她,我愿意为这个家付出,但我的付出需要被尊重,被看见。我不是一个免费的保姆,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李伟的妻子。我需要我的丈夫,和我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我身后,把我推出去面对一切。
婆...
婆婆听得很认真,一直没有打断我。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她说,“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儿子,也惯坏了女儿。这个家,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那天晚上,婆婆召集了家庭会议。
这是我们家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坐在一起。李建国、李伟,还有被勒令必须赶回来的李莉,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严肃得像是在法庭。
我没有出席,婆婆让我待在房间里休息。但客厅里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婆婆坐在主位,虽然还拄着拐,但气场全开,恢复了往日一家之主的威严。
她先是把李莉骂了个狗血淋头,从她不尊重长嫂,说到她自私自利、不懂感恩。李莉起初还想犟嘴,被婆婆一拍桌子,吓得不敢再出声,最后低着头,小声地哭了。
接着,婆婆把矛头对准了李伟。
“还有你,李伟!”婆婆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失望,“你是个男人,是个丈夫!你老婆怀着你的孩子,为你操持这个家,累得人都脱了形,你看到了吗?你为她做过什么?你帮她洗过一次碗,还是拖过一次地?你只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把所有的担子都扔给你老婆一个人扛!妹欺负她,你就在旁边看着,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担当的儿子!”
李伟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一个劲儿地说:“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最后,婆婆做出了几个决定。
第一,从明天开始,李莉必须每天下班后过来帮忙,晚饭她来做,碗她来洗。什么时候我点头说她表现好了,什么时候算完。
第二,家里的卫生,由李伟和李建国父子俩承包。周末大扫除,平日里也要保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婆婆看着李伟,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小静的事,就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事。谁要是再敢让她受半点委屈,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客厅里一片寂静。
我知道,这个家,要变天了。
第66章 新的秩序
家庭会议的第二天,新的秩序就开始了。
李莉真的在下班后,一脸不情愿地来到了我家。她没敢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而是提着两大袋子菜,怯生生地站在厨房门口问我:“嫂子,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看着做吧,我们不挑。”
说完,我就回客厅看电视去了,把厨房完全留给了她。
那是我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在晚饭时间,如此清闲地坐在沙发上。我听着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手忙脚乱的声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天晚上的饭菜,可想而知。青菜炒咸了,排骨炖得咬不动,米饭也煮得夹生。
饭桌上,李建国和李伟吃得龇牙咧嘴,但谁也没敢抱怨。婆婆更是只喝了点汤,就放下了筷子。
李莉自己也吃不下去了,红着眼圈,小声说:“对不起……我第一次做饭,搞砸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给她和婆婆一人下了一碗清淡的鸡蛋面。
李莉捧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从那天起,李莉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对我颐指气使,反而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我。她会提前问我第二天想吃什么,上网查菜谱,努力地提升她的厨艺。虽然依旧做得不怎么样,但那份心意,我感受到了。
李伟的变化更大。
他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学着做家务。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不再是瘫在沙发上,而是拿起拖把,把家里彻彻底底地拖一遍。周末,他就和公公一起,擦窗户、洗窗帘、清理卫生死角。
有一次我起夜,看见他正跪在卫生间的地上,费力地刷着马桶的边边角角,额头上全是汗。那一刻,我心里的怨气,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他开始学着关心我。会记得我产检的日子,提前请好假陪我去。会每天晚上给我按摩浮肿的双腿,手法虽然笨拙,但很认真。会在我咳嗽的时候,默默地去厨房给我炖上一锅冰糖雪梨。
有一天晚上,他给我端来梨汤,坐在我床边,很郑重地对我说:“静静,对不起。以前是我混蛋,把你做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有真正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过。以后不会了。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会和你一起撑起来。”
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些伤痕,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但我也知道,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用行动,努力地弥补着他的过错。
而我,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婆婆的腿在一天天好转,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她不再对我指手画脚,反而把我当成了真正的“菩萨”供着。什么都不让我干,每天乐呵呵地看着儿子和女儿在家里忙得团团转。
她私下里拉着我的手说:“小静,妈想明白了。一家人过日子,不能只靠一个人付出。心疼,得是相互的。以前是我糊涂,以后啊,咱们家你说了算。”
我笑了。我不要谁说了算,我只想要一个相互尊重、相互体谅的家。
第7章 破茧
几个月后,我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小名叫安安。
安安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和凝聚力。
李伟彻底蜕变成了一个超级奶爸,换尿布、喂奶、哄睡,样样精通。李莉也成了“炫甥狂魔”,一下班就往我们家跑,抢着抱孩子,给孩子买各种各样的小衣服、小玩具。
婆婆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大包大揽。她会帮着带带孩子,但做饭和家务,依然是李伟和李莉在分担。
厨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战场,而是变成了一家人交流感情的地方。有时候李伟掌勺,李莉打下手,婆婆在旁边指导,三个人为了一道菜的做法争得面红耳耳赤,却充满了烟火气和欢声笑语。
我出了月子,回到学校继续上课。生活回到了正轨,却又和从前完全不同。
我不再是那个默默付出、委曲求全的陈静。我学会了表达自己的需求,也学会了在累的时候喊停。
我会对李伟说:“老公,我今天上了一天课,太累了,晚上你哄安安睡吧。”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会对李莉说:“莉莉,这周末我想去看个画展,你帮我带半天安安吧。”她会开心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嫂子你好好去玩!”
那份被我收起来的离婚协议书,早就在某次大扫除的时候,被李伟找了出来,然后当着我的面,撕得粉碎。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静静,谢谢你,谢谢你当初没有真的离开我,也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丈夫的责任。”
我靠在他怀里,心里一片安宁。
那场几乎要摧毁我们婚姻的风波,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一场阵痛。它虽然痛苦,却催生了一个全新的、更健康的家庭关系。
我明白了,好的婚姻,不是一方无止境的付出和另一方心安理得的索取,而是彼此的看见与珍惜。好的家庭,也不是靠着某个人的牺牲来维持表面的和平,而是每个人都参与其中,各司其职,共同分担。
有时候,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只有勇敢地亮出自己的底线,才能赢得应有的尊重。
那天,我给安安讲睡前故事,讲的是蝴蝶破茧成蝶的故事。
讲完后,我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突然觉得,自己也像那只蝴蝶。曾经被包裹在名为“贤惠”和“隐忍”的茧里,几乎窒息。但最终,我用尽全身力气,挣破了那层束缚。
虽然过程痛苦,但我终于可以,自由地飞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