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市她让情人替夫出席,助理:先生撤资撤权,企业破产
发布时间:2025-10-10 18:41 浏览量:4
“老陈,你看我这身怎么样?配得上敲钟的场面吧?”
林薇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身上那套定制的红色西装,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把她整个人都点亮了。
我靠在卧室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点了点头。
“挺好,精神。”
我说的是实话。她一直都很耀眼,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镜子里的她,妆容精致,眉眼间全是压不住的意气风发。我们奋斗了十年,从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开始,终于把公司做到了纳斯达克。
今天,是敲钟的日子。是我们共同梦想实现的一天。
她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水杯,喝了一小口,又递还给我。她的指尖很凉,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我知道,那是兴奋。
“你今天就别去了。”她说,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
我愣了一下,端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
“现场人多,乱糟糟的。再说,你那个心脏,我也不放心。在家里看直播,不是一样吗?更清楚。”她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口,视线始终没离开镜子。
我的心脏确实不太好,前几年做过搭桥手术。这是事实。
但我总觉得,这不像真正的原因。
“我是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也是创始人之一。”我提醒她,声音有些干。
她终于从镜子里转过头来看我,脸上带着一种我熟悉的,在谈判桌上才会出现的微笑,温和但不容置喙。
“正因为你是CTO,才更应该在后方坐镇,以防万一嘛。老陈,听话。今天对我,对公司,都太重要了。你安安稳稳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她说完,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个吻很轻,也很凉,像一片雪花,落下来,瞬间就化了,什么都没留下。
我看着她带着助理团队,像女王一样浩浩荡荡地出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或许,她是对的。我这个样子,穿着万年不变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站在她身边,确实不太协调。我习惯了在代码和服务器的海洋里潜行,而她,天生就属于聚光灯。
我打开客厅里最大的那台电视,调到财经频道,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茶是好茶,她特意托人从武夷山带回来的大红袍。她说我的身体需要调养,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喝速溶咖啡了。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正用激昂的声音预告着今天的盛况。我们公司的名字,那个由我一行一行代码敲出来的名字,被反复提及。
我看着屏幕,心里有一种不真实的平静。
就像一个农夫,辛苦耕耘了半辈子,终于等到了丰收。但他没有站在田埂上,而是坐在了离家很远的一个山坡上,远远地看着别人收割他的麦子。
直播画面切到了交易所现场。
人声鼎沸,闪光灯亮成一片白昼。
我一眼就看到了林薇。她站在人群的最中央,那身红色的西装,让她像磁石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笑得灿烂,从容地和身边的人握手,交谈。
我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我的目光,在屏幕上搜寻着,想看看我们团队的那些老伙计们。老王,小李,他们都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干的。
可我的视线,却被林薇身边的那个男人牢牢抓住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身形挺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不是我们公司的任何一个人。
我认识他,他叫顾源,是一家顶级投行的合伙人。林薇提过几次,说是我们这次上市的重要推手。
他站在林薇身边,站得那么近。
近到,当林薇侧身和别人说话时,他的手会自然而然地扶在她的腰上。
那是一个保护的姿态,也是一个占有的姿态。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了一下。
电视里,倒计时开始了。
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大屏幕上的数字呼喊。
十,九,八……
林薇和顾源站在一起,被众人簇拥着,走向那个巨大的铜钟。
三,二,一!
钟声响起。
那一刻,现场彩带飞扬,掌声雷动。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我看见,林薇激动地转过身,她没有拥抱身边任何一个同事,而是直接扑进了顾源的怀里。
顾源稳稳地接住了她,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清晰的吻。
镜头给了他们一个长达五秒的特写。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
我手里的遥控器,“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屏幕里的世界,瞬间变成了无声的默片。那些欢呼的人,飞舞的彩带,闪烁的灯光,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离我越来越远。
我的耳朵里,只剩下我自己心脏“咚、咚、咚”的,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
一下,又一下,砸在我的胸口。
我慢慢地弯下腰,想去捡那个遥控器,但手指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扶着冰冷的洗手台,剧烈地干呕起来。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我的喉咙。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头发因为几个通宵的工作而显得有些凌乱。镜子里的这个人,陌生的让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就是那个,在家里看直播,对她最大的支持吗?
我回到客厅,电视里的庆祝还在继续。林薇正举着香槟,和顾源碰杯。她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全然放松的、依赖的笑容。
我拿起手机,手指在林薇的号码上悬停了很久。
我想问她,为什么。
我想问她,我是谁。
我想问她,我们这十年,算什么。
但我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现在打电话过去,能得到什么呢?
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让她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变成一个笑话?让公司的股价,在开盘的第一天就一泻千里?
我们这十年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毁了。
我的理智,像一根冰冷的绳索,死死地勒住了我所有的情绪。
我关掉了电视。
巨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一派繁华。
而我坐在这里,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
手机响了,是我的助理,小张。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喂。”
“陈总,您……看直播了吗?”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嗯,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总,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现场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晚上的庆功宴也开始了。林总她……”小张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林总她,很高兴。”
“好,知道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小张,帮我个忙。”
“您说。”
“帮我查一下,顾源,是什么时候开始介入公司事务的。我需要他经手的所有项目,所有的资金往来,所有的会议纪要。越详细越好。”
“陈总……”小-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按我说的做。”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是,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走到书房。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
那是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们在那个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拍的。照片上的林薇,扎着马尾,素面朝天,笑得像个孩子。我站在她身后,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搂着她的肩膀,镜片后面,眼睛里闪着光。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我们好像拥有一切。
我看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把它从墙上取了下来,用一块布,仔細地擦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把它面朝下,放在了书桌上。
有些东西,是时候该放下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离开家。
林薇打过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在庆功宴的嘈杂背景音里,问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第二个是在第二天下午,说她要和投行的人开会,可能要晚点回来。
她的语气,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就好像,那个在全世界面前的拥抱和亲吻,根本没有发生过。
或者说,在她眼里,我根本就不会看到。
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我是否看到。
我没有戳破,只是平静地回答“好”、“知道了”、“你忙吧”。
每多说一个字,我都觉得像在吞下一块烧红的炭。
小张的效率很高。
第三天上午,他发来一个加密文件包。
我打开电脑,一层一层地解压。
里面的文件,看得我浑身发冷。
顾源介入公司,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年前,我们进行B轮融资的时候。
从那时候起,公司的每一次重大决策,每一次股权变更,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林薇以优化股权结构、方便海外上市为由,成立了好几个离岸公司,作为员工的持股平台。
而我,因为信任,也因为对这些资本运作的东西不感兴趣,把我的那部分股权,也交由她代持。
我签过很多文件,多到我根本记不清每一份的内容。我只记得林薇和我说:“老陈,你专心搞技术,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我。”
我信了。
现在,这些文件,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地摆在我面前。
我的股权,在一次又一次的“优化”中,被稀释得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五。
而那些核心的技术专利,那些我熬了无数个通宵写出来的代码,它们的所属权,也在一系列复杂的法律操作下,被转移到了一个由林薇和顾源共同持有的海外空壳公司名下。
也就是说,现在这家上市公司,这个我们共同的孩子,在法律意义上,已经和我没有太大关系了。
我只是一个,拿着少量干股的,首席技术官。
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打工仔。
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原来,这不是一场临时的背叛。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精准的驱逐。
她没有给我留任何余地。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概半年前,有一次我因为一个技术难题,和林薇在办公室里争论得很激烈。
我说,这个新功能,底层架构不稳定,贸然上线,会有巨大的安全隐患。
她说,市场不等人,竞争对手已经推出了类似的功能,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她看着我,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
她说:“陈阳,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这家公司就转不了了?”
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在说气话。
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气话,那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在她看来,我,连同我所坚持的那些技术原则,已经成了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她要搬开我。
用一种最体面,也最残酷的方式。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我的脸上,明明灭灭。
我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
我的心里,一片死寂。
就像一台运行了太久的服务器,因为过载,终于烧掉了CPU。
我拿起手机,给小张发了一条信息。
“把我们创业初期,所有项目的原始代码,以及所有技术专利的原始申请文件,都整理一份,发给我。”
“另外,帮我订一张去深圳的机票,最早的一班。”
小张很快回复:“好的,陈总。”
他没有问为什么。
他总是这样,不多问,只做事。
我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家,太大,也太冷了。墙上挂着昂贵的艺术品,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但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这里是林薇的家,不是我的。
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个移动硬盘。
硬盘里,装着我这十年的心血。
也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没有带走任何属于这个家的东西,除了书房里那张被我翻过来的合影。
我把它重新擦干净,放进了背包的夹层里。
走出这栋别墅的时候,天正下着小雨。
我没有打伞,就这么走在雨里。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反而让我觉得清醒了一些。
我回头看了一眼。
这栋矗立在半山腰的豪宅,在雨幕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它吞噬了我的爱情,我的事业,我的十年青春。
现在,我要离开了。
去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飞机在深圳宝安机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南方的空气,潮湿而温热,和北方的干冷截然不同。
我没有联系任何朋友,找了一家离科技园不远的快捷酒店住了下来。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但当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插上电源,看着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这里,才是我的战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没有出过酒店房门。
我把小张发来的所有资料,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原始代码,专利文件,还有林薇和顾源那些眼花缭乱的资本操作。
我像一个侦探,试图从这些冰冷的文字和符号里,还原出过去两年里发生的一切。
看得越多,我的心就越沉。
他们做得天衣无缝。
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了顶级的律师和会计师的精心设计。
从法律上讲,我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漏洞。
他们把我,算计得明明白白。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分昼夜地写代码。
我不是要推翻什么,也不是要创造什么。
我只是需要做点什么,来对抗那种巨大的无力感。
只有在代码的世界里,我才能找回一点点的掌控感。
在这里,一切都是清晰的,有逻辑的。
0=0,1=1。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不像人心,深不见底。
林薇打过几次电话,问我在哪里。
我说我在深圳出差,看一个技术项目。
她没有怀疑,只是叮嘱我注意身体,别太累。
她的声音,依然温柔。
这让我觉得,有些可笑。
一个星期后,我约了一个人见面。
他叫老李,是我大学时的同学,也是圈内有名的技术大牛。我们曾经一起接过外包项目,睡过网吧,吃过同一碗泡面。
后来他自己创业,公司做得不大,但在底层技术研发上,很有口碑。
我们在科技园附近的一家猪脚饭快餐店见面。
老李还是老样子,穿着一件印着代码的文化衫,头发乱糟糟的,但眼睛很亮。
他看到我,上来就给了我一个熊抱。
“你小子,怎么突然跑深圳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临时决定的。”我笑了笑,把菜单推给他,“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点了两份猪脚饭,两瓶啤酒。
“你们公司都上市了,怎么还来吃这个?”老李一边啃着猪-脚,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就喜欢这个味道。”我说。
我们聊了聊大学时的趣事,聊了聊这些年的技术发展。
谁都没有提我的公司,没有提林薇。
但我知道,他肯定看到了新闻。
酒过三巡,老李放下筷子,看着我。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把我的情况,简单地和他说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没有情绪化的控诉,只是陈述事实。
老李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把杯子里的啤酒,一口气喝完了。
“他们这么做,不地道。”他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我笑了笑,没接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从法律上,我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那就从技术上。”老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你忘了?那套系统的核心算法,是你写的。里面的‘后门’,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我愣住了。
他说的“后门”,是我们早期为了方便系统维护和升级,预留的一个最高权限的紧急通道。
这个通道,可以绕过所有的正常防御,直接访问最底层的核心数据。
公司上市后,为了安全,这个通道理论上已经被关闭了。
但关闭它的代码,也是我写的。
我当然知道,怎么重新打开它。
“你想让我……”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不是让你去搞破坏。”老李打断我,“但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得拿回来。那些专利,那些代码,是你一个人的心血,凭什么白白送给他们?”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拉扯。
一股力量告诉我,这是违法的,是错误的。
另一股力量却在说,他们已经不仁,我何必再讲道义?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我说。
老-李点了点头,没有再劝。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兄弟都支持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钱不够,我这里有。人不够,我团队的人你随便用。”
那一刻,我的眼睛有点发酸。
离开快餐店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
我一个人走在深圳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和机会。
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拼命奔跑。
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可现在,我却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回到酒店,我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一串只有我才知道的指令。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黑色的对话框。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连接上了公司的服务器。
我看到了所有的数据。
用户数据,财务数据,运营数据。
还有,林薇和顾源的内部邮件。
我点开了他们的邮件。
一封,又一封。
里面的内容,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
他们不仅转移了我的资产,还早就计划好了,在公司股价稳定之后,就以“技术理念不合”为由,把我从管理层里踢出去。
顾源在邮件里,用一种轻蔑的语气,称呼我为“那个只会写代码的书呆子”。
他说:“这种人,只有利用价值,没有合作价值。等他的技术被我们完全消化吸收,就可以让他体面地离开了。”
而林薇的回复是:“好,都听你的。”
我一封一封地看下去,感觉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变冷。
直到我看到最后一封邮件。
是林薇发给顾源的,时间是敲钟日的前一天晚上。
邮件很短,只有一句话。
“亲爱的,明天,我将站在世界的中心,为你,也为我们的未来,敲响钟声。”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关掉电脑,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窗外,是深圳的夜景,灯火辉煌,像一条流淌的星河。
很美。
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忽然想明白了。
我不是在报复。
我只是在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我做出了决定。
我没有立刻行动。
我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看清真相的时机。
我联系了小张。
“帮我做几件事。”
“第一,以我的名义,向董事会提交一份关于公司核心技术专利权属的独立调查申请。”
“第二,把我手上剩下的,不到百分之五的股份,全部在二级市场上,以匿名的方式,分批次,不计成本地抛售出去。”
“第三,把我整理好的,关于林薇和顾源通过关联交易、侵占公司资产的证据,匿名发送给证监会和几家有影响力的财经媒体。”
小张在那头沉默了很久。
“陈总,您想好了吗?这样做,公司的股价会……”
“会崩盘,我知道。”我平静地打断他,“但这家公司,它的根已经烂了。长得再高,也只是一棵空心树,风一吹,就倒了。”
“我明白了。”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先生,您放心,我会办好的。”
我把“先生”这个称呼,咀嚼了一下。小张以前一直叫我“陈总”,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先生”。
我知道,他做出了他的选择。
做完这一切,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开始像一个正常的游客一样,在深圳这座城市里闲逛。
我去逛了华强北,看了那些最新的电子产品。
我去了世界之窗,看了一天微缩的各国景观。
我甚至还去了一趟大梅沙,坐在海边,看潮起潮落。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我不再去想公司,不再去想林薇,不再去想那十年的过往。
我就像一个格式化了硬盘的电脑,把所有沉重的过去,都清空了。
一个星期后,风暴,如期而至。
最先引爆的,是媒体。
一篇名为《百亿上市公司背后的惊天黑幕》的深度报道,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财经圈炸开。
报道里,详细披露了林薇和顾源,如何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资本运作,将本属于公司的核心技术专利,转移到个人名下。
证据确凿,逻辑清晰。
紧接着,是我抛售股票的消息,被市场解读为“创始人对公司前景的极度不看好”。
然后,是证监会宣布对公司进行立案调查的公告。
三颗炸弹,接连引爆。
公司的股价,在开盘后,毫无悬念地,一字跌停。
无数的电话,开始打进我的手机。
有董事会的成员,有公司的老同事,有以前的投资人。
我一个都没有接。
我换掉了手机卡,切断了和过去的所有联系。
直到,我收到了小张用加密软件发来的一条信息。
“先生,林总到处在找您,她快疯了。”
我看着这条信息,没有任何感觉。
我回复他:“帮我办最后一件事。把我以个人名义,为公司提供担保的那几笔银行贷款,全部撤销掉。”
我们公司在发展初期,资金紧张,很多银行贷款,都是我用个人无限连带责任的方式,担保下来的。
那时候,我觉得,公司是我的,我是公司的,不分彼此。
现在,是时候,把它们分清楚了。
小张回复:“是,先生。”
我知道,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了我的技术授权,没有了我的个人担保,这家公司,就是一座空中楼阁。
它起得有多快,塌得,就会有多快。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回了那个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房间里很乱,到处都是代码书和吃剩的泡面盒子。
林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我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
电脑屏幕上,是我们一起设计的第一版产品LOGO。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我走过去,想帮她把T恤盖好。
但我的手,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透明的影子。
我醒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忽然觉得,那个梦,不是告别,而是一种解脱。
我终于,可以从那个叫“陈阳”的躯壳里,走出来了。
我订了去另一个城市的机票。
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在机场,我看到了新闻。
我们公司的股价,连续七个跌停,市值蒸发了百分之九十。
因为涉嫌财务造假和侵占上市公司资产,林薇和顾源,已经被警方采取了强制措施。
新闻画面里,林薇被带出公司大楼。
她没有化妆,头发凌乱,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憔悴和慌乱。
她被记者团团围住,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她对着镜头,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
“陈阳!你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公司是我们的心血啊!”
我看着屏幕里的她,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快意。
只有一种,巨大的,空洞的平静。
是啊,公司是我们的心血。
但是你,是什么时候,把它当成了你一个人的战利品?
又是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了一块可以随意丢弃的垫脚石?
我关掉了手机,登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穿过云层。
我看着窗外,下面那座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的新生活,在一个安静的南方小城开始。
我用手头的积蓄,租了一个小院子,养了一些花草。
我找了一份兼职的技术顾问工作,不用坐班,时间自由。
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家里,看书,写代码,研究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我不再关心商业,不再关心财富。
我找回了,作为一个程序员,最原始的快乐。
那种创造的快乐。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林薇。
我会想起,我们一起熬夜写商业计划书的夜晚。
我会想起,拿到第一笔投资时,她激动得抱着我哭的样子。
我会想起,我们在出租屋的阳台上,看着城市的夜景,说以后要在这里,买一套最大的房子。
那些记忆,就像老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但上面的画面,依然清晰。
我没有去打听她的结局。
我想,这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方式。
让过去,就留在过去。
有一天,我在院子里浇花,小张突然打来了电话。
他换了号码,但我知道是他。
“先生,您还好吗?”
“我很好。”我笑了笑,“你呢?”
“我也挺好的。我离开那家公司后,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个小的工作室,做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就好。”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先生,”小-张忽然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你说吧。”
“林总……她出来了。判了三年,因为有立功表现,提前释放了。”
我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想见您。她托了很多人找我,想要您的联系方式。”
我看着院子里,那盆刚刚冒出花苞的兰花,没有说话。
“先生,我没有给她。”小张说,“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您一声。”
“谢谢你,小张。”我说。
“那……您要见她吗?”
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几只鸟,从天空中飞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不见了。”
我说。
“都过去了。”
挂了电话,我继续给我的花浇水。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我知道,在我的心里,某一部分,已经随着那段过去的死亡,而获得了新生。
我不再是那个,活在别人期待和光环下的“老陈”。
我只是陈阳。
一个,普普通通的,热爱写代码的程序员。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