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是首富嫡女,多年后回家,继母假装对我好
发布时间:2025-10-19 04:15 浏览量:4
我是林晓月,江南首富沈家养大的外孙女。
十四岁回京,继母待我“视如己出”——任我玩乐荒废学业,却逼亲生女儿苦练才艺。
满京城都赞她慈母心肠。
我含笑看她演戏,暗中将母亲留下的十八家商行经营得风生水起。
01
我叫林晓月,是江南首富沈家的外孙女。
十四岁这年,我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江南水乡,被父亲接回京城林府。马车驶入繁华的上京城,我轻轻掀起车帘一角,打量着这个我本该生长的地方。
“小姐,快到林府了。”贴身丫鬟小芸轻声提醒,眼中带着几分担忧。我拍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江南沈家养出来的女儿,岂会怕这京城里的风风雨雨?
林府门前,一群人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是一位衣着华贵、气质温婉的妇人,她一见我便热泪盈眶地迎上来:“这就是月儿吧?长得真像姐姐。”
这便是我的继母王氏。她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语气满是怜惜:“这些年苦了你了,江南虽好,终究不是自己家。以后母亲定会好好补偿你。”
我垂下眼帘,乖巧应答:“谢母亲关心。”
王氏身后站着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女,眉眼与王氏有七分相似,想必就是我的继妹林晓星了。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素雅的衣裙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微撇了撇,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姐姐好。”
“妹妹好。”我回以微笑,假装没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王氏亲自领我去了为我准备的院落——“明月轩”。一进门,我便被眼前的奢华惊了一惊。院子里假山流水、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屋内摆设更是极尽精致,连帘幔都是用江南最新的云雾纱制成,价值不菲。
“听说你喜欢江南的点心,我特地请了两位江南厨子;知道你爱看书,我已命人将书房填满;若还缺什么,尽管告诉母亲。”王氏慈爱地说。
我适时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母亲费心了,这实在太奢华了。”
“应该的,应该的。”王氏满意地笑了。
晚膳时分,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父亲。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他比我想象中要严肃许多。
“回来了就好。”父亲打量着我,语气平淡,“往后要听母亲的话,恪守家规,莫要再像在江南时那般野了。”
王氏忙打圆场:“老爷说得是,不过月儿刚回来,总得让她适应适应。我已经请了最好的教养嬷嬷,慢慢教便是。”
父亲点点头,不再多言。
用膳时,王氏不停地为我夹菜,嘘寒问暖,对亲生女儿林晓星反倒冷淡许多。林晓星明显不快,食不知味。
饭后,王氏又亲自送我回明月轩,再三叮嘱下人好生伺候,这才离去。
她一走,小芸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小姐,夫人对您可真好啊!”
我轻笑一声,走到梳妆台前,随手拿起一个镶嵌着珍珠的梳篦把玩:“是好,好得有些过分了。”
“小姐的意思是?”小芸不解。
“你想想,若她真如表面这般疼我,为何不先问问我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而是直接把这些奢华之物堆满一屋?这般做派,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待我好。”
小芸恍然大悟:“她是做给别人看的!”
我放下梳篦,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父亲一见面就提醒我要守规矩,暗示我在江南长大难免粗野,你说,这是听了谁的话?”
小芸气愤道:“夫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无妨。”我平静地说,“她既然要演慈母,我便配合她演孝女。且看她这出戏能唱到几时。”
夜深人静,我独自站在院中,望着与江南截然不同的星空。外祖父临行前的叮嘱犹在耳边:“月儿,京城人心复杂,尤其是你继母,绝非简单人物。但记住,沈家的女儿不惧任何挑战。”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是啊,在江南,外祖父不仅教我读书识字,更亲自教导我经商之道、识人之明。那些在账本与商海中度过的日日夜夜,早已将我磨练得比同龄人更加通透。
王氏以为从江南来的商贾之女必定粗俗无知,容易掌控,这便是她犯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身,准备去给王氏请安。刚出院门,便遇见了同样前往正院的林晓星。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衣裙,头戴珍珠发钗,打扮得十分精致。见我只着素雅淡青衣裙,不施粉黛,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换上亲热的笑容:“姐姐起得真早,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谢妹妹关心。”我假装没看出她的比较之心。
“母亲待姐姐真好,那明月轩原本是说等我及笄后给我住的,没想到母亲直接让姐姐住了。”她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酸意。
我故作惊讶:“是这样吗?那我真是过意不去了。要不我跟母亲说说,我们换一换?”
林晓星连忙摆手:“不必不必,母亲决定的事,我们做女儿的听从便是。”
说话间,我们已到了正院。王氏早已起身,见到我们姐妹一同前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姐妹能和睦相处,我就放心了。”
她拉过我的手:“月儿,今日母亲带你去逛逛京城,添置些衣物首饰。”
我乖巧应答:“但凭母亲安排。”
林晓星期待地看着王氏:“母亲,我也想去。”
王氏却道:“你今日不是有琴课吗?莫要耽误了学业。”
林晓星顿时蔫了,委屈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心中明了,这便是王氏的手段——明着宠我,实则在我与林晓星之间埋下嫉妒的种子;任我玩乐,却严格要求亲生女儿学业,久而久之,外人自然会觉得她待我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只可惜,她低估了我。
马车驶出林府,王氏亲自带我逛遍了京城最有名的绸缎庄和首饰铺,所到之处,无不引人注目。不出半日,京城里便传遍了林家继母厚待原配之女的美谈。
“月儿,你看这匹云锦如何?颜色正配你。”王氏拿着一匹水蓝色云锦在我身上比划,声音温柔。
我笑着点头:“母亲眼光真好。”
趁她去挑选其他布料时,我轻声问掌柜:“近日可有新到的江南丝绸?”
掌柜的连忙道:“有有有,前日刚到了一批苏绣,小姐可要看看?”
我仔细查看了丝绸的质地与绣工,心中已有计较。这些料子虽好,但价格比江南贵了三成不止。看来京城的商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回府路上,王氏看似随意地问:“月儿在江南时,可曾读书识字?”
我腼腆一笑:“外祖父请过先生,但我愚钝,只略识得几个字,诗书更是一窍不通。”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面上却安慰道:“无妨,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若不喜欢,不必勉强自己学那些。”
“谢母亲体谅。”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笑意。
就让她继续以为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商贾之女吧。
回到明月轩,我命小芸磨墨,提笔给外祖父写了一封信。信中简单报了平安,并请他将京城几家商行的账目定期送给我过目。
放下笔,我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盛放的春花。
王氏,你只管演你的戏。而我,将会在这个舞台上,演出属于我自己的精彩人生。
自那日逛街归来,王氏对我的“宠爱”更胜从前。
府上但凡有好的衣料首饰,总是先送到我的明月轩任我挑选,剩下的才给林晓星。每逢林晓星抱怨,王氏总是板起脸训斥:“你姐姐自小不在家中,多疼她些是应当的。你是妹妹,要有容人之量。”
这话传到我耳中,我只微微一笑,继续翻看手中的账本。
小芸却气不过:“夫人这话说得,倒像是小姐抢了二小姐的东西似的。”
我放下账本,拈起一块桂花糕:“她这是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你瞧着吧,这才只是开始。”
果然,不出半月,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表面上恭敬,背地里却议论纷纷:
“大小姐也太不懂事了,夫人待她这般好,她却连句推辞都没有。”
“二小姐真可怜,自己的母亲被抢走了不说,连好东西都要捡姐姐剩下的。”
“听说在江南时就是个野丫头,整日里跟着商人学算账,半点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这些话,自然都是王氏有意无意纵容流传的。
一日,林晓星下学归来,眼圈红红的。原来在书院中,有同窗笑她“有了姐姐就失了母亲宠爱”。她径直冲到我的院子,看见我正悠闲地吃着冰镇梅子汤,顿时火冒三丈:
“姐姐倒是清闲!可知我在外头被人如何笑话?”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汤碗:“妹妹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还不是因为母亲待你太好!”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人人都笑我连个商贾之女都不如!”
我抬眼看她,语气平静:“母亲待我好,妹妹不高兴了?”
她一时语塞,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妹妹若是不平,大可与母亲说,不必来我这里发脾气。”
林晓星狠狠瞪我一眼,转身跑了。
小芸担忧道:“小姐,二小姐这般生气,怕是会去夫人那里告状。”
我重新坐下,端起梅子汤:“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位‘慈母’会如何处置。”
出乎意料的是,王氏不但没有责备我,反而将林晓星禁足三日,理由是“不敬长姐”。
这处罚一出,府中议论更甚。连父亲都看不下去了,晚膳时委婉道:“夫人待月儿好是应当的,但也不必太过娇纵,免得她不知分寸。”
王氏温婉一笑:“老爷说的是。只是月儿刚回来,我总想着多补偿她些。再者,她性子活泼,我也不忍拘着她。”
父亲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晓星如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月儿却整日无所事事,长此以往,只怕不妥。”
我低头不语,心中冷笑。父亲这话,表面是为我着想,实则已经认定我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王氏忙道:“月儿有月儿的好处。我瞧她算账是一把好手,日后嫁入商贾之家,也是般配的。”
这话说得巧妙,既暗示我配不上世家子弟,又显得她为我考虑周全。
我抬起头,露出天真笑容:“母亲说得是。外祖父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经商也没什么不好。”
父亲皱眉,显然不以为然,但也没再说什么。
饭后,我回到明月轩,小芸愤愤不平:“老爷也太偏心了!明明小姐才是嫡长女,却总觉得您不如二小姐。”
我淡然道:“无妨。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实际上,这几个月来,我并未虚度光阴。借着王氏给我的自由,我暗中走访了京城中沈家的几家商行,查核账目,了解行情。京中物价昂贵,但商机也多,尤其是来自海外的珍奇货物,很受达官贵人青睐。
一日,我假借出游为名,来到城南的“沈氏商行”。掌柜的见我来了,忙迎上来:“小姐来得正好,江南刚到了一批新茶,品质极佳。”
我点点头,随他进入内室。查看完账目后,我问道:“近日京城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掌柜的压低声音:“听说镇北侯府正在为世子议亲。”
我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滞:“镇北侯世子?”
“正是。据说侯夫人相中了林家小姐,怕是很快就会上门提亲。”
我若有所思。镇北侯府与林家确有渊源,母亲在世时,曾与侯夫人交好,还玩笑般定下过娃娃亲。只是母亲去得早,这事也就无人再提。
如今旧事重提,恐怕不是巧合。
回府后,我命小芸暗中打听。果然,王氏近日与镇北侯府往来密切,侯夫人还特意夸赞过林晓星“才貌双全,堪为良配”。
小芸急道:“小姐,这婚事本该是您的!夫人这是要抢了您的姻缘给二小姐!”
我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急什么?是好是坏,还未必呢。”
镇北侯世子赵珩,我略有耳闻。表面上是翩翩公子,实则性情暴戾,好男风。这样的婚事,王氏要抢,便让她抢去。
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次日,我特意在王氏面前提起:“母亲,听说镇北侯府要与咱们家结亲?”
王氏神色微变,随即笑道:“不过是侯夫人随口一提,尚未定论。”
我装作失落的样子:“女儿听说,这婚事原本是母亲在世时与侯夫人定下的...”
王氏忙握住我的手,语气慈爱:“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心思。只是那侯府门第太高,规矩又大,你性子活泼,怕是适应不了。母亲是想为你寻个更合适的人家。”
我低头不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王氏见状,更加放心,温言安慰许久。
待她离去,我擦去眼角的泪花,唇角微扬。
王氏,你既要做这恶人,我便成全你。只是他日真相大白,但愿你还笑得出来。
不出所料,半月后,镇北侯府正式派人上门提亲。
那日府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王氏特意为我准备了一身崭新衣裙,珠翠满头,打扮得比新娘子还要隆重。
“月儿今日定要好好表现,让侯府的人看看我们林家的女儿多么出众。”她亲自为我整理衣襟,笑容满面。
我乖巧点头,心中冷笑。她这是要让我在侯府人面前出丑——一个打扮俗艳、举止粗野的商贾之女,如何配得上侯门世子?
前厅中,镇北侯夫人端坐上首,气质雍容。她目光在我与林晓星之间流转,最终停在林晓星身上,微微颔首。
“早就听闻林家二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侯夫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氏忙笑道:“夫人过奖了。晓星,还不快给夫人行礼。”
林晓星上前一步,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举止优雅,仪态万方。
侯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我:“这位便是大小姐吧?听说是在江南长大的?”
我上前行礼,故意动作生硬:“回夫人,是的。”
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面上依旧客气:“江南是好地方,人杰地灵。”
寒暄片刻,侯夫人与王氏移步内室详谈,留我们姐妹在前厅等候。
林晓星难掩得意之色:“姐姐瞧见了吗?侯夫人明显更中意我。”
我玩弄着手中的帕子,漫不经心道:“妹妹喜欢就好。”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这婚事本就是我的。姐姐还是安心做你的商贾之女吧。”
我抬眼看着她,忽然问道:“妹妹可曾见过世子?”
她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见过。上月裴将军府的宴会上,世子风度翩翩,不知多少闺秀为之倾心。”
“是吗?”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妹妹可知道,世子为何年过二十还未成亲?”
林晓星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没什么,只是提醒妹妹,有些事,还是打听清楚为好。”
正说着,王氏与侯夫人从内室走出,两人面上都带着笑,显然是谈妥了。
侯夫人离去后,王氏特意来到我的院子,语气歉然:“月儿,母亲知道你对世子有心,但侯夫人坚持要晓星...母亲也是不得已。”
我垂着头,轻声道:“女儿明白,是女儿配不上世子。”
王氏满意地拍拍我的手:“好孩子,母亲一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她离去后,小芸急急道:“小姐,您就这么让了?”
我卸下头上的珠翠,淡淡道:“不然呢?难不成真要嫁那个好男风的世子?”
“可是...这也太便宜二小姐了!”
我冷笑:“便宜?你且等着看吧。”
当晚,父亲来到我的院子。他神色复杂,在房中踱步许久,才开口道:“月儿,为父知道委屈你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父亲何出此言?”
“镇北侯府的婚事...原本该是你的。”他叹口气,“但你妹妹与世子两情相悦,侯府又看重她的才名...为父也是不得已。”
我微微一笑:“父亲不必为难。女儿自知才疏学浅,配不上世子。妹妹嫁过去,是再好不过的。”
父亲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通情达理,愣了片刻,才道:“你能这样想,为父很欣慰。”
他顿了顿,又道:“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为父会为你好好保管,待你出嫁时,定不会亏待你。”
我心中冷笑。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真正目的——试探我对嫁妆的态度。
“父亲,”我抬头看他,目光澄澈,“外祖父说,母亲的嫁妆清单他一直保管着,待我成亲时,会亲自送来京城。”
父亲脸色微变:“这...何必劳烦沈老爷子?”
“外祖父说,这是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我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父亲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为父就不多事了。”
他离去时,背影有些仓促。
小芸低声道:“小姐,老爷这是想打夫人嫁妆的主意?”
我望着父亲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他不是想打主意,是已经答应了王氏,要扣下我的嫁妆。”
好一个慈父,好一个继母。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婚期定下后,林晓星越发得意,几乎日日都要来我的院子炫耀。
这日,她戴着一支崭新的金步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姐姐你看,这是世子昨日派人送来的,说是南海珍珠,稀罕得很。”
我正核对商行的账目,头也不抬:“嗯,很配妹妹。”
她见我不为所动,有些恼火:“姐姐这是嫉妒了吧?也难怪,这样的好东西,姐姐在江南怕是见都没见过。”
我放下笔,抬眼看她:“妹妹说得是。不过外祖父常说,珍珠虽好,终是死物,比不上真金白银实在。”
她嗤笑一声:“姐姐果然满身铜臭。”
“铜臭也没什么不好。”我慢条斯理地合上账本,“至少这些'铜臭'能让我衣食无忧,不必仰人鼻息。”
林晓星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头上的金步摇,轻声道:“妹妹,姐姐好心提醒你一句。镇北侯府看着风光,实则早已外强中干。世子又是个挥霍无度的,你嫁过去,怕是还要拿嫁妆贴补呢。”
“你胡说!”林晓星猛地站起来,“侯府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打断她,“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查查侯府近年的田庄收成、铺面营收。这些账目,虽不对外公开,但总能有法子查到。”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我继续道:“妹妹以为,侯夫人为何急着为世子娶亲?真是看中你的才貌?不过是看中林家丰厚的嫁妆罢了。”
“你...你休要挑拨离间!”林晓星嘴上强硬,但语气已经动摇。
我笑了笑,转身从妆匣中取出一支玉簪,通体翠绿,莹润生光:“妹妹看这簪子如何?”
她愣愣地看着:“这是...”
“这是外祖父去年送我的生辰礼,说是前朝宫里的东西,价值连城。”我将玉簪随意放在桌上,“这样的东西,我妆匣里还有十几件。妹妹那支金步摇,怕是连这簪子的零头都不值。”
林晓星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我凑近她,压低声音:“妹妹抢走的,不过是我不想要的。至于我真正在意的,你永远也抢不走。”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你...你一直都在装傻?”
我重新坐下,拿起账本:“妹妹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林晓星死死盯着我,许久,才转身离去,脚步踉跄。
小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姐,您这是...”
“给她提个醒。”我淡淡道,“若是聪明,就该去查查世子的底细。”
可惜,林晓星并没有听进我的劝告。
三日后,王氏突然来到我的院子,面色凝重:“月儿,母亲有件事与你商量。”
我心中了然,面上却故作疑惑:“母亲请讲。”
“你妹妹的嫁妆...府中一时凑不齐那么多。你母亲的嫁妆,可否先借来一用?待日后府中宽裕了,定会补上。”
果然来了。
我垂下眼帘,轻声道:“母亲的嫁妆,外祖父说过,必须待我成亲时才能动用。”
王氏语气急切:“只是暂借而已。你妹妹嫁入侯府,若是嫁妆寒酸,怕是会让人笑话我们林家。”
我抬头看她,目光澄澈:“母亲,妹妹嫁入侯府是喜事,但动用先母嫁妆,恐怕于礼不合。传出去,外人该怎么说父亲?怎么说母亲?”
王氏脸色微变:“这个...”
“再者,”我缓缓道,“若是侯府因嫁妆丰厚才娶妹妹,这样的亲家,不结也罢。”
“你!”王氏霍然起身,显然动了怒,但很快又压下去,勉强笑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罢了。”
她离去时,脸色难看至极。
小芸忧心忡忡:“小姐,夫人怕是会想别的法子。”
我点点头:“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晚父亲便把我叫到书房,面色阴沉:“月儿,为父听说你不愿帮你妹妹?
我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父亲明鉴,不是女儿不愿,而是不能。先母嫁妆,按律法归女儿所有,女儿年幼,由外祖父代管。若是擅自挪用,外祖父追究起来,怕是会连累父亲。”
父亲皱眉:“沈老爷子那边,为父自会去信说明。”
我抬头直视父亲:“父亲可知道,先母嫁妆中,有御赐的如意一对?若是御赐之物流出,可是大罪。”
父亲显然不知此事,脸色顿时变了:“御赐之物?”
“正是。”我轻声道,“外祖父再三叮嘱,这些物件必须妥善保管,若有闪失,便是欺君之罪。”
父亲沉默良久,终是挥挥手:“为父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行礼退出,在门外与偷听的王氏撞个正着。
她狠狠瞪我一眼,匆匆进入书房。
我听着书房内隐约传来的争吵声,唇角微扬。
王氏,这才只是开始。你费尽心机为女儿谋划,却不知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而我要做的,就是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
镇北侯府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六,王氏越发忙碌起来,但看我的眼神也越发不善。
我知道,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果然,不过几日,京城中便流传起关于我的闲言碎语:
“听说林家大小姐粗鄙不堪,连《女则》都读不全。”
“镇北侯府原本属意的是她,可见了她本人就改了主意。”
“商贾之家养出来的,果然上不得台面。”
小芸气得直跺脚:“定是夫人散布的谣言!小姐,咱们得想个法子!”
我正修剪着一盆兰花,闻言笑道:“急什么?她越是这般,越是显得心虚。”
“可是...”
“去,把我那套水云缎的裙子拿出来。”我放下剪刀,“再备车,我要去锦绣阁。”
小芸一愣:“小姐要去买衣裳?这个时候...”
“不是买,是卖。”我微微一笑,“外祖父新送来一批水云缎,京中罕见,正好借机探探行情。”
锦绣阁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也是贵女们常聚的地方。我特意选了个人多的时辰,带着两匹水云缎进了店。
果然,一进门,便听见窃窃私语:
“这不是林家大小姐吗?她也敢出门?”
“瞧那身打扮,倒是雅致,不像传言中那般俗气...”
我假装没听见,径直走向掌柜:“劳驾,这两匹缎子,可否代为售卖?”
掌柜的接过缎子,眼睛一亮:“这可是江南最新的水云缎?听说一匹难求!”
我点头:“正是。掌柜的若是感兴趣,我那里还有十匹,都可放在贵店代售。”
我们正谈着,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缎子果然名不虚传。”
我回头,见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云缎。她气质英气,眉目间自带一股飒爽之气。
掌柜的忙介绍:“这位是裴将军府的青媛小姐。林小姐,这位是...”
“我知道,”裴青媛笑着打断,“这位就是近来传闻颇多的林家大小姐吧?”
我坦然行礼:“裴小姐。”
她打量我片刻,忽然笑道:“我看林小姐与传言中大不相同。这水云缎在京中罕见,林小姐却能一次拿出十二匹,想必对江南商路很是熟悉?”
我心中微动,这位裴小姐倒是独具慧眼。
“略知一二。”我谦逊道,“外祖家在江南经营多年,我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裴青媛眼睛一亮:“正巧,我近日对江南商路很感兴趣,不知林小姐可否赐教?”
我们相谈甚欢,竟忘了时辰。直到小芸提醒,我才发现已在店中逗留了近一个时辰。
裴青媛意犹未尽:“与林小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日后我家中有个赏花会,林小姐一定要来。”
我欣然应允。
回府后,小芸兴奋道:“小姐,裴小姐可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有她赏识,看谁还敢说您的不是!”
我但笑不语。裴青媛的赏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通过她,我或许能打开京城的商路。
三日后,我准时赴约。裴府的赏花会果然热闹,京中名媛才女齐聚一堂。
林晓星也在场,见我与裴青媛并肩而来,脸色顿时变了。
“姐姐怎么也来了?”她勉强笑着,“今日可是行酒令,姐姐怕是...”
裴青媛接过话:“今日不拘什么形式,大家尽兴就好。我特意请林小姐来,是想请教江南风物。”
众人闻言,都好奇地围过来。
“江南如今最时兴什么衣料?”
“听说海外来的香料在江南很受欢迎?”
“江南女子当真可以出门经商?”
我一一作答,言辞得体,见解独到。渐渐地,那些质疑的目光变成了钦佩。
林晓星被冷落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她忍不住插话:“姐姐说得头头是道,可惜都是商贾之事。今日既然是赏花会,不如我们还是行酒令吧?”
众人安静下来,目光在我与她之间流转。
裴青媛正要开口,我抢先道:“妹妹说的是。既然来了,自然要守规矩。”
林晓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命人备下文房四宝。
酒令开始,几轮下来,令牌传到了我的手中。
林晓星故作关切:“姐姐若不擅长,我这里有准备好的诗句...”
我看着她递来的纸条,忽然想起那日小芸打探来的消息——林晓星近日苦练崔大家的诗作,想必这纸条上就是其中一首。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妹妹好意。”
接过纸条,我却不打开,反而起身对众人道:“我才疏学浅,不敢玷污名家诗作。今日既然以花为题,我便献丑,说说这园中花卉的药用价值如何?”
裴青媛率先赞成:“这个主意新鲜!愿闻其详。”
我走到一株芍药前,徐徐道:“芍药,养血柔肝,缓急止痛。其中赤芍清热凉血,白芍平肝止痛...”
又从芍药说到牡丹,再及茉莉、玫瑰,将园中花卉的药用、商用价值娓娓道来。众人听得入神,不时发问,气氛热烈。
待我说完,裴青媛抚掌笑道:“妙极!今日方知,花草不止可供观赏,还有这许多用处。林小姐博学多闻,令人佩服。”
其他人也纷纷称赞。
林晓星孤零零站在一旁,手中的纸条已被揉得不成样子。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借来的诗句,终究不是自己的。”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你知道...”
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经此一会,我在京城贵女中声名鹊起。人人都知林家大小姐虽不擅诗词,却通晓商贾之事,见识不凡。
王氏得知后,气得摔了一套茶具。
“好个林晓月,我倒是小瞧你了!”
赏花会后,王氏明显加快了动作。
她开始频繁出入宫中,与几位得宠的妃嫔往来密切。小芸打听来的消息说,王氏有意送我入宫选秀。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小芸急得团团转,“一旦入宫,可就身不由己了!”
我放下手中的账本,神色平静:“慌什么?她要有这个本事送我入宫才行。”
“可是夫人近日与淑妃娘娘走得很近,若是淑妃娘娘开口...”
“淑妃?”我轻笑一声,“你可知淑妃的底细?”
小芸摇头。
“淑妃出身顾家,是顾尚书庶女。而顾尚书,与镇北侯是姻亲。”我缓缓道,“王氏这是想一箭双雕——既打发了我,又讨好侯府和顾家。”
小芸恍然大悟:“那咱们更不能让她得逞了!”
我点点头:“是时候让王氏忙些别的事了。”
次日,我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江南。
十日后,京城中突然传出消息:江南沈家要在京中开设最大的海外货行,专营南洋、西洋奇珍。
这消息一出,顿时轰动全城。达官显贵纷纷打听,都想在这桩生意中分一杯羹。
王氏自然也听说了,晚膳时特意问起:“月儿,听说你外祖家要在京中开货行?”
我故作惊讶:“母亲也听说了?外祖父前日来信,确有此意。”
父亲放下筷子,感兴趣地问:“沈老爷子打算如何经营?”
“外祖父说,京中权贵多,海外奇珍最是抢手。已命人备了六船货物,不日便可抵京。”我顿了顿,看向王氏,“外祖父还特意嘱咐,要请母亲帮忙呢。”
王氏一愣:“请我帮忙?”
“是啊,”我笑得天真,“外祖父说,母亲与宫中贵人相熟,若能帮忙引荐,那是再好不过。货行愿意分三成利给母亲做酬谢。”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又警惕起来:“这...恐怕不妥。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参与商贾之事?”
父亲却不以为然:“夫人此言差矣。沈家的生意,又不是外人。若是能成,于林家也有好处。”
我趁热打铁:“外祖父说了,若是母亲愿意,还可引荐几位宫中贵人,货行愿意再让一成利。”
王氏明显心动了,但还在犹豫。
我轻声道:“母亲若是觉得不便,女儿去回绝外祖父便是...”
“不必!”王氏急忙道,“既然是你外祖家的生意,我帮帮忙也是应当的。”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感激不尽:“多谢母亲。”
接下来的日子,王氏果然忙碌起来,再也无暇顾及送我入宫的事。她整日周旋于贵妇之间,为货行打通关节。
我冷眼旁观,偶尔通过丫鬟向她透露些“内部消息”,让她越发深信这笔生意有利可图。
这日,裴青媛来访,说起此事,笑道:“你这招真是高明。让她忙着赚钱,自然没空算计你。”
我替她斟茶:“还要多谢裴姐姐相助。”
那日赏花会后,我与裴青媛越发投契。她虽是将门之女,对经商却很有兴趣,我们常在一处讨论商路行情。
裴青媛压低声音:“你要小心,我听说王氏前日入宫见了淑妃,似乎还是要打送你入宫的主意。”
我点点头:“我料到了。不过她如今骑虎难下,货行的生意牵扯了她太多精力。”
“不止如此,”裴青媛神秘一笑,“我父亲说,朝中近日有人弹劾镇北侯府强占民田,皇上很是不悦。这个时候,淑妃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心中一动:“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裴青媛凑近些,“听说证据确凿,侯府这次怕是要栽跟头。”
送走裴青媛,我独自在院中沉思。
镇北侯府出事,林晓星的婚事恐怕要生变。以王氏的性子,定会想办法撇清关系,甚至...
我忽然想起那日林晓星苍白的脸色,心中隐隐不安。
果然,当晚王氏就来到我的院子,面色凝重:“月儿,母亲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我请她坐下:“母亲请讲。”
“你妹妹的婚事...恐怕要生变。”王氏叹气,“侯府如今自身难保,你妹妹嫁过去,怕是...”
我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王氏观察着我的神色,继续道:“母亲想着,若是此时退婚,于林家名声有损。但若是换个人选...”
我抬眼看她:“母亲的意思是?”
“世子还有个弟弟,年方十六,尚未定亲。”王氏小心翼翼地说,“若是将婚事换给他,既全了两家颜面,又不会连累你妹妹。”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好个王氏,侯府刚刚出事,她就想着换人了。
“母亲考虑得周到。”我淡淡道,“只是不知侯府是否同意。”
王氏见我态度平和,松了口气:“侯府如今焦头烂额,必不会反对。只是...”
“只是什么?”
“你妹妹那边,还需你帮忙劝劝。”王氏语气恳切,“她最听你的话。”
我心中冷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母亲说笑了,妹妹何时听过我的话?”
王氏握住我的手:“月儿,你们毕竟是姐妹。若是你妹妹嫁得不好,于你的名声也有碍。”
我抽回手,神色转冷:“母亲,明人不说暗话。您想让妹妹换婚,又怕担恶名,所以想让我去当这个说客?”
王氏脸色一变:“你...”
“母亲放心,”我起身送客,“妹妹的婚事,我不会插手。至于我的名声,不劳母亲费心。”
王氏悻悻离去。
小芸担忧道:“小姐,夫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道:“她若是聪明,就该及时止损。”
可惜,王氏从来不是个聪明人。
镇北侯府的事越闹越大,朝中接连有御史弹劾,说侯府不仅强占民田,还纵容家奴行凶,甚至牵扯出几条人命官司。
京城中传言纷纷,都说侯府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林晓星彻底慌了,整日以泪洗面。王氏则频繁出入侯府,显然是忙着商议对策。
这日,我正准备出门,却在府门口遇见了从侯府回来的王氏。她面色憔悴,眼下乌青,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母亲安好。”我依礼问安。
王氏冷冷道:“你这是要去看你妹妹的笑话?”
我故作惊讶:“妹妹怎么了?”
“别装傻了!”王氏压低声音,语气尖锐,“若不是你在外散布谣言,侯府怎么会...”
“母亲慎言。”我打断她,“侯府出事,与我何干?难不成是我让侯府强占民田、纵奴行凶的?”
王氏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狠狠瞪我一眼,拂袖而去。
我看着她仓惶的背影,轻轻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
三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镇北侯世子赵珩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失手打死了人。如今已被收押,等候审判。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氏当即病倒,林晓星更是哭晕过去好几次。
府中乱成一团,父亲急得团团转,却也无计可施。
晚膳时分,林晓星突然冲到饭厅,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父亲,女儿不嫁了!求父亲退了这门亲事!”
父亲又惊又怒:“胡闹!婚期已定,如何能退?”
“可是世子他...”林晓星泣不成声,“他都要偿命了,女儿难道要守活寡吗?”
王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赶来,见状痛心道:“星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母亲!”林晓星抬头,眼中满是绝望,“您还要女儿往火坑里跳吗?姐姐早就提醒过我,是我不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父亲皱眉:“月儿早就知道?”
我放下筷子,平静道:“女儿只是听说世子性情暴戾,提醒妹妹仔细打听。至于其他,女儿并不知情。”
林晓星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到我面前:“姐姐,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有办法!裴小姐、还有江南的那些关系...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扶起她,轻声道:“妹妹,事已至此,唯有面对。”
“不!”她猛地推开我,神色癫狂,“你巴不得我嫁不好是不是?你嫉妒母亲疼我,嫉妒我抢了你的婚事...”
“星儿!”王氏厉声喝止,“休得胡言!”
林晓星却似豁出去了,指着王氏道:“母亲,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骗我吗?您明明知道世子是什么样的人,却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就为了拉拢侯府,为了那个淑妃...”
“住口!”王氏一巴掌打在林晓星脸上,浑身发抖。
林晓星捂着脸,凄然一笑:“打得好...您就打吧,横竖我这个女儿,在您心中也不过是颗棋子...”
她转身跑出饭厅,背影决绝。
饭厅内一片死寂。父亲面色铁青,看看我,又看看王氏,最终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我起身欲走,王氏却叫住我:“现在你满意了?”
我回头,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并无快意,只有淡淡的悲凉。
“母亲,我从始至终,只求自保。”我轻声道,“是您,非要赶尽杀绝。”
王氏踉跄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你...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从你回府那天起,就在等着看我们母女的笑话...”
我摇头:“我本将心向明月。”
说罢,转身离去。
当夜,林晓星悬梁自尽,幸而被及时发现,救了回来。
府中上下乱作一团,请大夫的请大夫,煎药的煎药。我站在院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心中五味杂陈。
小芸低声道:“小姐,二小姐她...”
“备车,”我忽然道,“我去请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我带着一位老者来到林晓星的院子。老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正是外祖父的好友,京城名医陈老先生。
王氏见到我,神色复杂:“你...”
“陈老先生医术高明,或可医治妹妹的心病。”我简单解释,便请陈老先生入内诊视。
经此一事,林晓星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纵的少女了。
三日后,镇北侯府被抄家,世子赵珩判了斩刑。婚约自然作废。
王氏一病不起,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我站在窗前,看着院中飘落的树叶。
秋天,就要来了。
镇北侯府倒台的消息传开后,京城舆论哗然。
那些曾经羡慕林晓星攀上高枝的人,如今都在背后幸灾乐祸。王氏一病不起,林府上下顿时失了主心骨。
父亲来找我时,神色间带着少见的疲惫:“月儿,这个家...如今只能靠你了。”
我为他斟茶,语气平和:“父亲言重了。家中事务,女儿自当尽力。”
他看着我,目光复杂:“你比你妹妹...沉稳得多。为父从前看错了你。”
我没有接话,只是将茶盏推到他面前。
接管家中事务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下人。那些曾经趋炎附势、暗中嚼舌根的,该罚的罚,该逐的逐。不过半月,府中风气焕然一新。
这日,我正在核对账目,丫鬟来报,说二小姐想见我。
林晓星的院子静悄悄的,她坐在窗前,面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姐姐。”她轻声唤我,语气平静。
我在她对面坐下:“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她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道:“那日...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姐妹之间,不必言谢。”
她苦笑着摇头:“从前是我不懂事,处处与姐姐作对...如今想来,实在可笑。”
我看着窗外凋零的花枝,轻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姐姐可知,我为何那般针对你?”她忽然问。
我转头看她,等她继续。
“自小,母亲就告诉我,我是林家嫡女,将来要嫁入高门,光耀门楣。”她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你回来了,一切都变了。母亲待你比待我还好,连原本属于我的婚事也...”
她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想来,母亲待你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而那桩婚事...根本就是个火坑。”
“你能想明白就好。”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眼中含泪:“姐姐,对不起。”
我反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生出真心实意的怜惜。
离开林晓星的院子,小芸低声道:“小姐真打算原谅二小姐?”
“她也是个可怜人。”我轻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作棋子,如今幡然醒悟,为时不晚。”
十月初,沈家的海外货行正式开业,取名“四海阁”。开业当日,宾客盈门,连宫中都派人送来贺礼。
王氏勉强撑着病体出席,看着来往的达官贵人,脸色越发难看。
“月儿真是好本事。”她强笑着,“不过女子经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微微一笑:“母亲说的是。所以女儿已经想好了,四海阁的收益,三成归入公中,供家中开销。”
王氏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大方。
父亲闻言大喜:“月儿果然懂事!”
我继续道:“另外,女儿打算将妹妹也带在身边,教她打理生意。女子虽不能入仕,但学些经营之道,总不是坏事。”
林晓星惊讶地看着我,眼中闪过感激之色。
王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四海阁的生意比预期的还要红火。南洋的香料、西洋的钟表、东瀛的漆器...每一样都供不应求。不过两月,盈利就超过了预期。
这日,我正与林晓星核对账目,裴青媛兴冲冲地来访。
“好消息!”她一见我们就笑,“选秀的名单已经定了,没有晓月的名字!”
林晓星惊喜道:“真的?”
我倒是平静:“原本就不会有我。”
裴青媛压低声音:“听说淑妃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你的坏话,说你满身铜臭,不配入宫。皇上最厌后宫干政,反而训斥了她一顿。”
我与林晓星相视一笑。
“不过,”裴青媛正色道,“你们也要小心。淑妃这次丢了面子,怕是会记恨在心。”
林晓星担忧地看着我:“姐姐...”
我拍拍她的手:“无妨,我自有打算。”
送走裴青媛后,林晓星忽然道:“姐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前日我去看望母亲,听见她与管家说话...似乎是在打听江南的生意。”她犹豫道,“我怕母亲又要打什么主意。”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当晚,我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江南。
三日后,外祖父来信,说已经切断了与王氏娘家的所有生意往来。王氏得知后,气得病情加重,整日卧床不起。
父亲来看我时,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主动开口道:“父亲放心,母亲的医药费用,女儿会从四海阁的收益中支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母亲若一直执迷不悟,女儿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父亲长叹一声,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腊月里,京城下了一场大雪。我站在廊下看雪,忽然想起去年此时,我刚回林家不久,王氏也是在这样的雪天,假意关怀地送我一大堆话本子。
不过一年光景,物是人非。
“姐姐。”林晓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为我披上一件斗篷:“天冷,当心着凉。”
我回头看她,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她气色好了许多,眉宇间也多了几分从容。
“账目都核对完了?”我问。
她点点头,笑道:“姐姐教我的记账法子很好用,如今我看账本,比从前读诗书还有趣。”
“那就好。”我握住她的手,“开春后,我打算在城南再开一家分号,交由你打理。”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我...我能行吗?”
“当然能。”我微笑,“你比我聪明,只要用心,定能做好。”
她眼中泛起泪光,重重地点头。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庭院中的一切。
我知道,来年春天,积雪融化后,自会有新芽破土而出。
就像我们姐妹,历经风雨,终将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