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书拿到后 我收拾行囊连夜搬走 照顾假受伤青梅的靖王回府懵

发布时间:2025-09-10 09:13  浏览量:1

和离书拿到手时,外面的天还阴沉着,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指尖捻着那几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墨迹未干,带着萧烬言身上惯有的冷冽松香。

「王妃……」管家老福躬着身子,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同情,有不解,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叹息。

我笑了笑,把和离书仔细叠好,放进早已准备好的木匣里。

「福伯,以后莫再叫王妃了。」

「叫我沈念初吧。」

福伯嘴唇翕动,终究没说出话来,只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懂他的意思。

靖王妃,这个名头在京城里,是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也想得到的荣光。

可于我而言,这三年,不过是一场漫长而清醒的凌迟。

三天前,我染了风寒,烧得迷迷糊糊,浑身骨头缝里都像是塞了冰碴子。

我的夫君,靖王萧烬言,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吩咐下人好生照料,便要转身出门。

「王爷,」我哑着嗓子叫住他,「天色已晚,您要去哪?」

他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似乎很不耐烦我的过问。

「如月骑马摔了,崴了脚,我过去看看。」

柳如月,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心口上那颗朱砂痣,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而我,沈念初心头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混着高烧带来的晕眩,几乎要站不稳。

「王爷,臣妾……」我话没说完,他已经摆了摆手。

「你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府里这么多太医,还照顾不好你一个?如月身边只一个丫鬟,我怎能放心。」

那语气,理所当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那身墨色锦袍很快消失在门外,带走了室内最后一丝暖气。

心里那点残存的、名为“期望”的火苗,“噗”地一声,灭了。

彻彻底底。

嫁给他三年,我为他操持王府,为他孝敬宫中太后,为他打点朝中人情。

我以为,就算没有爱,也总该有些情分,有些敬重。

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的病,我的难受,在他眼里,永远比不过柳如月一根头发丝的伤。

那一刻,我烧得滚烫的脑子,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

够了。

真的够了。

所以,我让人拟了和离书。

萧烬言收到消息时,大概是觉得我疯了,在耍小性子。

他甚至没回府,只让福伯带回了这份他早已签好名字、盖好私印的和离书。

福伯说,王爷说了,若我非要闹,便依我。等我气消了,他自会派人接我回来。

他以为,这是对我的恩赐和纵容。

他以为,我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我看着那龙飞凤舞的“萧烬言”三个字,心口像是被豁开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原来,他早就备好了。

只等着我熬不住的那一天,或者,等着他需要给柳如月一个名分的那一天。

也好。

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

我提起笔,在和离书的末尾,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地写下“沈念初”三个字。

写完最后一笔,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压在心头三年的巨石,好像终于被搬开了。

天,要亮了。

「春熙,」我唤我的贴身丫鬟,「收拾东西。」

春熙红着眼圈,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走吗?」

「走。」我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把我们从将军府带过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一件不落。」

「王府里的一针一线,都不要带。」

我不想留下任何能让他睹物思人的念头,尽管我知道,他大概也不会。

他要思的,从来不是我。

春熙哽咽着点头,开始动手。

我亲自打开我的妆匣。

里面没有多少萧烬言送的东西,少得可怜。

一支白玉簪,是他大婚时按礼制送的。

一对赤金镯,是太后赏的。

其余的,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

我将那些首饰分门别类,属于王府的,全部拣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妆台上。

然后,我打开了最底层的一个暗格。

里面躺着一只小小的、雕刻得有些粗糙的木鸟。

这是我十五岁那年,随父亲在边关,萧烬言来军中历练时送给我的。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高高在上的靖王,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说,念初,等我回来,我便上将军府提亲。

他说,这只鸟,你先替我养着。

我曾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后来,他回了京,成了靖王,娶了我。

却也带回了在他落难时“舍身相救”的柳如月。

从此,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我。

我拿起那只木鸟,摩挲着它粗糙的纹路,指尖有些发凉。

曾经有多珍视,现在就有多讽刺。

我把它和那些属于王府的首饰放在一起,像是在告别一段彻底死去的过往。

衣物、书籍、笔墨纸砚……

我们主仆二人,几乎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时,两个大箱子已经收拾妥当。

我环顾这间我住了三年的“汀兰院”。

院里的兰花,是我亲手种下的。

廊下的鹦鹉,是我教它说话的。

书案上的那方砚台,是我跑遍了京城才为他寻来的端砚。

如今,我什么都不要了。

「小姐,都好了。」春熙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走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方庭院,转身,没有一丝留恋。

福伯早已备好了马车,停在王府的角门。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福伯,保重。」我对他微微颔首。

这三年,他明里暗里,也算照拂过我。

福伯眼圈一红,低声道:「沈小姐……您,多保重。」

一声“沈小姐”,让我恍如隔世。

我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我笑了,是发自内心的。

「借您吉言。」

我扶着春熙的手,踏上马车。

车轮滚滚,驶出靖王府的角门,很快汇入京城清晨的街道。

我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萧烬言,从此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是我生欢喜。

而你,与我无关。

马车穿过大半个京城,停在了威武雄壮的镇国将军府门前。

门口的石狮子,还是我出嫁前的模样。

守门的家将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前,高声喊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府门大开。

我爹,镇国大将军沈威,穿着一身常服,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迎了出来。

身后跟着我大哥沈修,他脸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此刻却满是焦急。

「念念!」

「妹妹!」

我刚下马车,就被我爹和我哥围住了。

我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鼻子一酸,这三年积攒的所有委屈,瞬间决了堤。

「爹,大哥……」

我声音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我回来了。」

我爹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他宽厚的手掌拍着我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怒。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个混账东西!他敢欺负我沈威的女儿!老子现在就带兵去平了他的靖王府!」

我大哥也气得脸色铁青:「爹,您别冲动,这事儿不能这么算!萧烬言他算个什么东西!妹妹,你跟哥说,他是不是又为了那个姓柳的欺负你了?」

我靠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大哥气急败坏的声音,心里那块冻了三年的冰,终于开始融化。

这里,才是我的家。

有无条件偏爱我、保护我的家人。

「爹,大哥,」我擦干眼泪,从怀里拿出那份和离书,「我已经和他,和离了。」

我爹和我哥看到和离书,都愣住了。

随即,我爹脸上怒气更盛,但他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生怕说错一句话伤到我。

「好!离得好!」我爹一拍大腿,「我沈家的女儿,金尊玉贵,凭什么在他那儿受那份鸟气!」

「走,跟爹回家!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

大哥沈修接过和离书,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算他萧烬言还有点脑子,没在和离书上做什么手脚。妹妹,你做得对!这种眼瞎心盲的男人,不要也罢!天底下的好男儿多的是,我回头就给你物色一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我被大哥的话逗笑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哥,我才刚回来,你就想着把我嫁出去了?」

「那哪儿能啊!」大哥立刻道,「你就在家待着,哥养你一辈子!」

我们一家人,在门口说了半天,才被我爹拉着进了府。

我的院子,“念安居”,还保持着我出嫁前的样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春熙去安顿行李,我爹和我哥则拉着我,坐在暖阁里,问我这三年的详情。

我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将这三年的委屈和冷遇,一桩桩一件件地说了出来。

从我进门第一天,萧烬言就告诉我,他娶我,是皇命难违,让我安分守己,不要妄想得到不该得的。

到后来,柳如月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住进王府别院,萧烬言三天两头往那儿跑。

再到这次,我病着,他却为了柳如月一个崴脚,弃我而去。

我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我爹和我哥,却听得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混账!简直是混账!」我爹气得一拍桌子,上好的紫砂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什么狗屁靖王!不过是仗着太后宠爱!我沈威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大哥沈修更是气得来回踱步:「他萧烬言是不是忘了,当年要不是爹在北境拼死守着,他能在京城安安稳稳地当他的王爷?现在倒好,过河拆桥,欺负到我们沈家头上了!」

「爹,哥,都过去了。」我轻声说,「我现在,只想在家里,好好陪着你们。」

看着他们为我愤怒的样子,我心里暖洋洋的。

这才是家人。

会为你笑,为你哭,为你怒发冲冠。

而不是像萧烬言那样,永远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你,仿佛你所有的情绪,都是无理取闹。

「对,都过去了。」我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眼神变得无比温柔,「念念,以后就在家,爹护着你。」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无比惬意。

早上陪我爹打一套拳,中午陪我娘——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将军府的主母是我爹的平妻,待我如亲女——一起打理府中庶务,下午就和我哥去马场跑马射箭。

我本就是将门之女,骑射功夫从未落下。

换上一身利落的骑装,纵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地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那些在靖王府里积攒的郁气,仿佛也随之消散了。

我哥看着我拉弓射中靶心的飒爽英姿,一个劲儿地夸我。

「这才是我沈家的女儿!萧烬言那是有眼无珠,放着明珠不要,非要去捡那颗鱼目!」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哥,你这比喻越来越离谱了。」

「我说的是实话!」

我们兄妹俩笑闹着,阳光正好,岁月安稳。

我几乎快要忘了萧烬言这个人。

而此时的靖王府,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萧烬言是在我离开的第五天才回府的。

据说,柳如月的脚“伤”得极重,日日夜夜喊疼,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他便衣不解带地,在别院守了五天五夜。

等他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府时,迎接他的,不是温热的汤羹和等候的妻子,而是一室的清冷。

他习惯性地走向汀兰院,却发现院门紧锁。

他皱了皱眉,心头掠过一丝不悦。

沈念初这是闹脾气闹上瘾了?

他命人打开院门,走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

他推开卧房的门,里面空空荡荡。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妆台上,他送的那支白玉簪和太后赏的赤金镯,静静地躺在那里。

旁边,还有一只他几乎已经忘了的、雕刻粗糙的木鸟。

他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

「人呢?」他厉声问跟在身后的福伯。

福伯低下头,恭敬地回答:「王爷,沈小姐……五天前,就已经回将军府了。」

「回将军府?」萧烬言冷笑一声,「闹脾气闹回娘家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以为,这不过是我惯用的、想要引起他注意的伎俩。

他转身走向书房,打算写封信,让沈修把我劝回来。

可一进书房,他就看到了摆在书案最显眼位置的,那份和离书。

上面,“沈念初”三个字,笔锋秀丽,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

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

萧烬言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他拿起那份和离书,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

福伯叹了口气,将那天我签下和离书、连夜收拾东西离开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王爷,沈小姐她……是铁了心要走的。」

「她把王府的东西,分得清清楚楚,一样都没带走。」

「就连您当初送她的那只木鸟,也留下了。」

木鸟……

萧烬言的目光,落在那只木鸟上。

记忆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十五岁那年,在边关,那个穿着一身红衣,在阳光下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的少女。

她接过木鸟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淬满了星光。

她说:「烬言哥哥,我等你回来娶我。」

他也曾真心实意地,想要娶她,护她一生。

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是从他被构陷,身陷囹圄,是柳如月“不顾性命”地为他送饭送药开始?

还是从他被平反,重回京城,而沈家却因为避嫌,没有第一时间为他发声开始?

他觉得沈家凉薄,觉得沈念初心思深沉。

他觉得柳如月才是那个纯洁善良、不求回报的女子。

所以,他把所有的愧疚和温柔,都给了柳如月。

而对于沈念初,这个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只剩下冷漠和防备。

他总觉得,她嫁给他,是为了靖王妃的权势和荣耀。

他从未想过,她或许,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这三年来,她为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视而不见。

她为他熬的汤,他赏给了下人。

她为他绣的荷包,他随手丢在角落。

她生病难受,他却觉得她是小题大做,是想博取同情。

而柳如月,哪怕只是皱一皱眉,他都会心疼不已。

他一直以为,沈念初离不开他。

只要他回头,她就永远会在原地等他。

可现在,她走了。

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彻底。

连同他们之间最后一点念想,那只木鸟,也一并斩断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备马!」他嘶吼道,「去将军府!」

他要去把她追回来!

他要告诉她,他错了!

他不能没有她!

然而,靖王的马车,连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守门的家将,是我爹的亲兵,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一身的煞气。

他们像两尊门神,拦住了萧烬言的去路。

「靖王爷,将军有令,将军府不欢迎您。」

萧烬言脸色铁青:「放肆!本王要见沈念初!」

「王爷,我们大小姐说了,她叫沈念初,不叫什么靖王妃。她跟您,已经没有关系了。」

「让开!」

「王爷请回!」

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我大哥沈修,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从府里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靖王爷吗?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吹来了?」沈修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萧烬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压下怒气道:「沈修,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跟念初说。」

「念初?」沈修挑了挑眉,「王爷叫得可真亲热。不过,我妹妹的名字,也是您叫的?」

「你!」萧烬言气结。

「王爷,您还是请回吧。」沈修收起折扇,脸色一冷,「您和我妹妹,已经签了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您现在三更半夜堵在我家门口,是想坏我妹妹的名声吗?」

「我没有!我只是想跟她解释!」萧烬言急切地道,「之前是我不对,是我误会她了!你让她出来见我一面,我当面跟她道歉!」

「道歉?」沈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王爷,您觉得,一句道歉,就能抹平我妹妹这三年受的委屈?您发着高烧的妻子您不管不顾,跑去照顾一个崴了脚的青梅竹马,现在还有脸来道歉?」

「我……」萧烬言被堵得哑口无言。

「萧烬言,我告诉你。」沈修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妹妹,是我们沈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不要,有的是人要。以后,离她远点。否则,别怪我沈修不念旧情!」

说完,沈修转身就走,再没看他一眼。

将军府的大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关上。

萧烬言站在门外,夜风吹得他浑身冰冷。

他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用一双爱慕的眼睛看着他的沈念初,怎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他不信。

他觉得,她一定还在生气。

只要他多些耐心,多些诚意,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于是,第二天,靖王府的重礼,流水似的送进了将军府。

珍贵的珠宝首饰,稀有的绫罗绸缎,上好的补品药材……

可无一例外,全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送礼的下人回报,将军府的大小姐说了,无功不受禄。她如今只是个平民女子,受不起靖王爷如此大礼。

萧烬言气得砸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

软的不行,他决定来硬的。

他开始想方设法地“偶遇”我。

我去京郊马场,他也会去。

我去城里最大的书局,他也会在。

我去相国寺上香,他也会“恰巧”出现。

我烦不胜烦。

这天,我在一家布庄挑选布料,准备给我爹做件新衣。

萧烬言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他屏退了左右,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深情和悔意。

「念初,我们谈谈。」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继续看我的布料。

「王爷,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念初,我知道错了。」他声音喑哑,「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那个柳如月,我也会处理好。」

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确憔悴了不少,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悔过的样子。

若是在以前,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怕是早就心软了。

可现在,我心里,只觉得可笑。

「王爷,您知道您错在哪儿了吗?」我问他。

他一愣,随即道:「我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离开,不该为了如月……」

「停。」我打断他,「您错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您以为,我是因为您去照顾柳小姐,才跟您和离的吗?」

「难道不是吗?」

我笑了。

「王天爷,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三年来,您的冷漠,您的无视,您的偏心,桩桩件件,都像一把刀子,在我心上划口子。到现在,我的心,早就被您划得千疮百孔,变成一块烂肉了。」

「您现在跟我说您错了?晚了。」

「萧烬言,破镜难重圆,覆水亦难收。」

「我沈念初,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我也有我的骄傲和底线。」

「以前爱你,是我眼瞎心盲。现在,我清醒了。」

「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像连珠炮一样。

说完,我只觉得胸口一阵畅快。

萧烬言被我的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像一尊石雕。

我没再理他,选好了布料,付了钱,转身就走。

经过他身边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念初,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机会?」我冷笑,「我给过你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够不够?」

「是你自己,亲手把所有的机会,都扔掉了。」

我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布庄。

我以为,话说得这么绝,他该死心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执着,或者说,是低估了他那可笑的占有欲。

他见不到我,就开始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他去找我大哥,被我大哥骂得狗血淋头。

他去找我爹,被我爹直接打了出去。

是的,我爹,堂堂镇国大将军,亲自动手,把当朝靖王,给揍了。

这事儿闹得很大,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说,靖王爷是为了挽回王妃,才甘愿受岳丈一顿打,当真是情深义重。

我听到这些传言时,正在喝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情深义重?

真是天大的笑话。

早干嘛去了?

我爹打完人,神清气爽地回来,还跟我邀功。

「念念,爹给你出气了!那小子,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看着就解气!」

我哭笑不得:「爹,您就不怕他去告御状?」

「告?他敢!」我爹眼睛一瞪,「他要是敢去,老子就把他这三年怎么对你的,一五一十地跟皇上说清楚!看到时候,皇上是帮他,还是帮我这个为国为民流血流汗的老臣!」

我爹的霸气,让我心里无比安稳。

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有一个坚强的后盾。

这件事,最后还是传到了宫里。

太后把我召进了宫。

太后一向喜欢我,当初这门婚事,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她拉着我的手,长吁短叹。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烬言那孩子,是被哀家宠坏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跟他回去吧。哀家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太后,不是念初不懂事。只是,心死了,就再也暖不回来了。」

「哀家知道你心里有气。那个柳氏,哀家已经下令,将她送出京城,永不回京。这样,你可满意?」

我有些惊讶。

没想到太后为了让我回去,竟直接处理了柳如月。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太后,问题,从来都不在柳小姐身上。」

「就算没有柳小姐,也会有李小姐,张小姐。」

「问题的根源,在于王爷他,心里没有我。」

「一个心里没有我的男人,我要他何用?」

太后沉默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惋惜,有无奈。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

「也罢,是哀家当初看错了人,委屈了你。」

「既然你心意已决,哀家也不强求。」

「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进宫来找哀家。」

我跪下,给太后磕了个头。

「谢太后恩典。」

从宫里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连最后一道枷锁,也解开了。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柳如月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她被勒令离京,心有不甘,竟然在离京前,特意跑来将军府找我。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下人来报,说柳小姐求见。

我挑了挑眉,让她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一见到我,她就跪下了。

「沈小姐,求求你,你跟王爷和好吧。」

「王爷他,心里是有你的。他这几日,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大圈。」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出现,打扰了你们。我现在就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了。求求你,回到王爷身边吧。」

她声泪俱下,说得情真意切。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深明大义的奇女子。

我放下花剪,慢悠悠地擦了擦手,走到她面前。

「柳小姐,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沈小姐,我没有演戏,我是真心的。」

「真心?」我笑了,「你若是真心,当初就不该以“养伤”为名,赖在王爷的别院不走。」

「你若是真心,就不该明知王爷有妻室,还对他嘘寒问暖,处处表现得比我这个正牌王妃还在意他。」

「你若是真心,更不该在王爷的妻子发着高烧的时候,一个电话把他叫走,只为了你那不知真假的崴脚。」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剥开了她伪善的面具。

她脸色一白,眼神有些躲闪。

「我……我没有……我当时真的伤得很重……」

「是吗?」我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锐利,「柳小姐,你真当我沈家是吃素的?你那天,究竟是真摔了,还是假摔,你找的那个大夫,又说了些什么,你以为,我们查不到吗?」

柳如月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没想到,我竟然会去查这件事。

是的,我查了。

我大哥派人去查的。

结果不出所料。

柳如月那天,根本就没摔得多重,不过是擦破了点皮。

她买通了大夫,夸大病情,就是为了把萧烬言骗过去,顺便给我添堵。

这种下三滥的宅斗手段,我以前是不屑于用的。

但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柳如月,」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吧,我看着恶心。」

「你喜欢萧烬言,你想嫁给他,这我管不着。」

「但是,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算计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以为你今天来我这儿演一出苦情戏,我就会感动得把你当亲姐妹,然后把萧烬言拱手相让?」

「别做梦了。」

「我不要萧烬言,不是因为你。」

「而是因为,他,不配。」

「他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都给不了我,这样的男人,你喜欢,你拿去。我沈念初,不稀罕。」

「至于你,」我顿了顿,冷冷地看着她,「太后让你离京,你就乖乖地走。别再耍什么花样。」

「否则,下一次,就不是离京这么简单了。」

我的话,彻底击溃了柳如月的心理防线。

她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在绝对的实力和底气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回了屋。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萧烬言没有再来纠缠我。

柳如月也销声匿迹。

我用我娘留下的嫁妆,在京城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绣庄。

我亲自设计花样,聘请最好的绣娘。

因为款式新颖,做工精良,绣庄的生意很快就火爆起来。

我每天忙忙碌碌,却觉得无比充实。

我终于活成了我自己,而不是谁的附庸。

半年后,我哥给我介绍了一个人。

是新科的状元郎,叫陆之谦。

他出身寒门,为人谦和有礼,博学多才,长得也一表人才。

最重要的是,他看我的眼神,是纯粹的欣赏和尊重。

我们很谈得来。

从诗词歌赋,到家国大事,总有说不完的话。

我爹和我哥,都对他很满意。

他们问我的意思。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过去已经翻篇,人,总要向前看。

我和陆之谦定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有人说我好福气,离开了靖王,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家。

也有人替靖王惋惜,说他错失了明珠。

这些,于我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只知道,我未来的日子,会很好。

定亲后不久,我在街上,偶遇了萧烬言。

他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似乎被磨平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要成亲了?」

「是。」我坦然地点头。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只木鸟。

「这个,还是还给你吧。」

他把木鸟递给我,声音沙哑。

「念初,对不起。」

「祝你,幸福。」

说完,他转身离开。

背影萧瑟,带着无尽的落寞。

我看着手里的木鸟,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随手将它扔进了路边的垃圾堆里。

春熙惊讶地看着我。

「小姐,您……」

我笑了笑,挽住她的胳膊。

「走吧,我们回家。」

「之谦还在等我呢。」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无论是爱,是恨,还是那只早已蒙尘的木鸟。

都该被丢弃在时间的垃圾堆里。

而我,将要走向的,是崭新的,充满阳光的未来。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