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六年后,旅长前夫坐上了轮椅,我:你装疯卖傻的青梅不管了?
发布时间:2025-07-08 21:28 浏览量:1
1980年,北原军区卫生院。
身为医生的陶婉晴站在病房内,轻声对病床上的患者说道:"15床的沈同志,明日便是预产期,今晚务必好好休养。"叮嘱完毕,她合起病历本转身离开。刚迈出病房,下班的钟声恰好敲响。
陶婉晴背上挎包走出卫生院,抬眼的瞬间便望见了伫立在外的魏时安。寒风裹挟着雪花肆虐,男人身着笔挺的棕绿军装,眉目如剑般凌厉,脊背挺得像白杨般笔直。纷飞的大雪中,他的身影宛如磐石般岿然不动。
模样比她记忆中最后的影像要年轻许多。陶婉晴定定望着他,利刃般的寒风刮过脸颊,带来细微的刺痛。直到此刻,重生回十年前的真实感才真正漫上心头。
和前世一样,无论多忙魏时安都会准时来接她下班,再一同回家准备晚饭。只是此刻,她心中再难泛起甜蜜的涟漪——哪怕他此刻望向自己的目光温柔如水,可经历过前世的人都知道,他从未真正爱过自己。
思绪飘远时,魏时安已大步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挡住了部分刺目的雪光:"在想什么?"
陶婉晴的回忆被拉回前世:地震中被困废墟的三天三夜,被救出后才得知,自己的丈夫始终守在隔壁的戚羽禾身边,竟完全忘了自己这个妻子。那个女人心智不全,智商停留在十岁,父母早逝后只与奶奶相依为命。魏时安多照拂些,她本不该计较。可后来她发现,戚羽禾根本是装疯卖傻,只为纠缠魏时安,甚至妄图取代自己。
前世她大吵大闹,却落得车祸身亡、死不瞑目的下场。再睁眼,竟回到了十年前。
呼啸的北风掠过耳畔,陶婉晴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在想,我们离婚吧。"
这场婚事本就是遵了爷爷的遗命,守着老一辈的约定,也因她真心喜欢他。前世婚后,魏时安待她极好,好到挑不出半点毛病。可那场地震撕开了所有假象——被困三天,他连一丝牵挂都不曾给过她。
"你说什么?"魏时安微微俯身,声音里带着询问。
陶婉晴从回忆中抽离,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家吧。"
魏时安也没追问,伸手拉开吉普车的车门。归途上,两人始终沉默。陶婉晴望着车窗外皑皑白雪,忽然惊觉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虽同乘一车,却再没了往日的交谈。
刚结婚时,她下班总有说不完的话想与他分享。可他除了点头,便是简短的"嗯"。渐渐地,车内的空气越来越安静,像此刻这样,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响。
陶婉晴无声攥紧拳头,彻骨的寒意却从指缝钻进骨头,她只能更用力地握紧,直到麻木取代了疼痛。
很快,吉普车停在军属大院外。刚推开车门,院里洗菜的王大婶便笑着打招呼:"魏旅长又来接媳妇儿啦?你们俩感情可真好!"
魏时安浅浅一笑,点头致意。陶婉晴却觉得喉头发紧——这段婚姻,如今只剩美好的表象了。
推开家门,魏时安拉亮电灯,像往常般问她:"婉晴,今晚想吃什么?"
陶婉晴毫无胃口,站在桌边刚要开口:"时安,我们谈谈……"离婚的事。
话未说完,隔壁突然传来东西打翻的响动。魏时安脸色骤变,抓起备用钥匙便快步赶去。
隔壁住着"智力不全"的戚羽禾和年迈的戚奶奶,他过去查看也在情理之中。陶婉晴站在原地等待,可等了许久仍不见人回来。
她寻过去,见门虚掩着便伸手推开:"时安?"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僵住——那个装疯的戚羽禾只穿着一件单薄吊带和不过膝的短裤,正紧紧搂住魏时安的腰!
哪怕已决定离婚,可看着自己的丈夫与他人如此亲密,陶婉晴仍觉得如被攥紧了心脏。
门撞在墙上的声响让两人同时转头。魏时安却没有立即推开戚羽禾,后者反而更紧地抱住他:"奕哥哥陪我玩!陪我玩嘛!"
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戚羽禾便是靠着这副痴傻模样,无数次与魏时安亲密接触。最后更因她的挑拨,自己才会与魏时安争吵,导致车祸身亡。
陶婉晴越想越气,回过神时已冲上前拉开了戚羽禾。戚羽禾嘤咛一声,眼眶瞬间泛红:"好疼!奕哥哥,她抓得我好疼!"
魏时安皱眉看向陶婉晴:"婉晴,羽禾心智如同十岁孩童,她什么都不懂,你这是做什么?"
这样的话,前世他也说过无数次。陶婉晴舌尖发苦,攥紧拳头想将真相和盘托出。可她更清楚,戚羽禾装了这么多年都未露破绽,此刻说出来魏时安定不会信。
气氛瞬间凝固。陶婉晴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时安,这边要是没事我们就回家吧,我有话和你说……"
"我饿了!奕哥哥,我要吃饭!"戚羽禾再次攀上魏时安的胳膊,声音带着撒娇的尾音。
魏时安对陶婉晴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说着便提着菜走进戚家厨房。
没一会儿,他端出两盘菜。陶婉晴看着桌上的菜式,喉咙发堵——全是戚羽禾爱吃的,没有一样合她的口味。
"你们吃吧,我不饿。"她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家。
隔壁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和欢声笑语,陶婉晴脸色发白。她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刺耳的笑闹。
在纷乱的思绪中,她渐渐合上眼。
第二天清晨,陶婉晴迷迷糊糊醒来,身旁的被褥已空。皱巴巴的被角显示魏时安曾回来过,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睁眼没见到他。
不过没关系,她想着,以后没有他的日子会更多,总要慢慢适应的。
她压下心底的失落,起身洗漱后赶往卫生院。一上午都在查房中度过,查完最后一个病房时,胃部突然翻江倒海。陶婉晴捂住胸口冲进卫生间,扶着洗手台呕吐不止。
跟进来的护士先是紧张地拍背,见她无恙后半开玩笑道:"陶医生,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陶婉晴一怔,手下意识抚上小腹。前世这个时候,她直到不幸流产,才知道自己曾有过身孕。
掐指一算日子,眼下这个孩子……该是已经着床了。
重活一世,她竟把这么要紧的事抛诸脑后。
如今该怎么办?她原本满心期盼能有个孩子,可经历过前世种种,此刻早已铁了心要和魏时安分开。
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当真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吗?
陶婉晴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对着护士扯出个牵强的笑。
回到办公室刚要坐下,就有同事进来通报:"陶医生,外头有人找。"
陶婉晴没多琢磨,谁料刚踏出卫生院大门,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窜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婉晴!哥真是走投无路了,你救救哥吧!哥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他们说再还不上钱就要剁我的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陶婉晴被惊得后退半步,待看清来人是亲哥哥陶耿山后,眉头紧紧皱起。
"我已经说过多次了,在你彻底戒赌之前,我绝不会给你一分钱!"
陶耿山沉迷赌博,陶母又重男轻女,家里积蓄被他输得精光。
他便转而来找陶婉晴要钱,要了一回又一回,她实在不堪其扰,这才狠下心拒绝。
没成想他竟还敢来纠缠。
一听这话,陶耿山的脸色瞬间阴沉,扬起手就要往陶婉晴脸上招呼:"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是你亲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陶婉晴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紧闭双眼,可预想中的耳光并没有落下。
她小心翼翼睁开眼,只见魏时安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一只大手死死攥住陶耿山的胳膊。
军人特有的威严气势扑面而来,陶耿山立马泄了气:"妹、妹夫……"
魏时安语气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跟我来。"
陶耿山只好耷拉着脑袋,跟着陶婉晴和魏时安进了旅长办公室。
门刚关上,陶耿山就换上副谄媚嘴脸,凑到魏时安跟前:"妹夫,你也知道我是被逼无奈,谁愿意把事情闹成这样呢?"
"你就再帮哥一回,我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举起三根手指。
魏时安皱着眉沉默片刻,伸手拉开了抽屉。
陶婉晴见状急忙上前阻拦:"不行!你不能给他钱!"
上辈子,陶耿山就是因为屡教不改欠下赌债,最后被人活活打死的。
就算给再多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他只会变本加厉。
陶耿山眼看就要到手的钱飞了,急得直跳脚,指着陶婉晴破口大骂:"你给我闭嘴!男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陶婉晴气得太阳穴直跳:"陶耿山,爷爷当年就是被你气出病的,你现在还沉迷赌博,你还有半点人性吗?"
"够了!"魏时安出声打断两人,转头看向陶婉晴:"婉晴,你先出去。"
陶婉晴咬着嘴唇转身离开,却没走远,就站在走廊里等着。
谁知等了一会儿,竟看见陶耿山哼着小调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捏着一沓钱正数得起劲。
陶婉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冲回办公室质问魏时安:"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钱给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魏时安眸色深沉:"他到底是你亲哥,这点钱不算多,你哥刚才也发誓以后绝对不再赌了。"
"再说你嫁给我,这些麻烦事本就该由我来替你解决。"
陶婉晴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哽住。
半晌,她声音发颤:"魏时安,你根本就是自作聪明。"
陶婉晴的父母重男轻女,哥哥从小吃香喝辣,把家里钱输光也没人责备。
而她自小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日子过得紧巴巴。
直到嫁给魏时安,外人都说她命好,往后不用愁吃穿。
可她绝不是因为这个才嫁给他的。
但就连魏时安也这么认为?
在他心里,她就这般市侩虚荣?
陶婉晴心里泛起酸涩,攥紧掌心扭头就往外跑。
她越想越气,脚步越走越快。
快走到大楼门口时,一道人影突然朝她扑过来,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咚!"
陶婉晴重重摔在雪地上,这才回过神来。
罪魁祸首戚羽禾趴在她身上,还在手舞足蹈地喊:"婉晴姐姐,陪我玩水!陪我玩水!"
陶婉晴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用力推了戚羽禾一把:"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假疯!"
可话还没说完,小腹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有只利爪要将她的肚皮生生撕开。
她捂住肚子,脸色瞬间惨白:"救命……好疼!"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意识模糊前,她看见魏时安慌慌张张朝她跑来。
"婉晴!"
陶婉晴听到这声呼喊,便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陶婉晴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刚要动弹,小腹就传来钻心的疼。
魏时安坐在病床边,递来插着吸管的水杯:"醒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陶婉晴没接,只哑着嗓子问:"孩子呢?"
魏时安手上一顿,垂下眼帘:"医生说……咱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终究还是没保住。
陶婉晴怔了怔,她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可大概是上辈子已经历过一次失望与痛苦。
此刻,她竟荒唐地觉得庆幸。
如果孩子平安生下来,她或许会因为孩子舍不得离开魏时安。
没了……也好,不被期待的孩子来到世上,也不会幸福的。
陶婉晴收回视线,盯着天花板不再说话。
魏时安以为她伤心过度,握住她的手:"婉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至于羽禾……你知道的,她心智不全,不是故意推你的。"
他不提,陶婉晴差点忘了这个"罪魁祸首"。
对戚羽禾,她始终无法释怀:"戚羽禾是装的,她脑子根本没问题,她是故意推我的!"
闻言,魏时安眸色一沉:"我知道失去孩子你很难受,但也不能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
"孩子没能保住的真正原因,是胚胎本身没有胎心。"
"这是你自己的身体问题,和羽禾没有关系。"
陶婉晴心口猛地抽痛,苦涩漫过五脏六腑:"魏时安,那也是你的孩子。"
就算他不爱她,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吧!
他竟然连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都能原谅?!
魏时安松开她的手:"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等平复下来我们再谈这件事。"
"我先回家给你做点营养餐。"
说完,他起身拿起大衣和帽子穿戴整齐,转身离开。
门开合的瞬间,寒风裹着冷气灌进来。
陶婉晴再也忍不住,死死咬住嘴唇把脸埋进枕头,任由滚烫的眼泪浸湿被单。
天色暗下来时,送饭的人却不是魏时安。
他手下的士兵把还热乎的饭盒递给陶婉晴,恭敬道:"夫人,魏旅长临时接了任务,让您按时吃饭,好好休息。"
陶婉晴没接饭盒,声音淡得像水:"等他回来,你帮我转告他,去申请一张离婚报告吧。"
士兵闻言愣住。
但他不好过问上级的家事,应了声便转身离开。
陶婉晴沉默地望着床头柜上的饭盒,直到夕阳西沉,她也没动过一口。
就这样熬过半个月,陶婉晴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每走几步便要停一停,好不容易才挪到军属大院门口。刚要跨进门槛,一道黑影突然窜出来拦住去路。
"婉晴,真是你吧婉晴?"
陶婉晴皱眉抬头,看清来人时浑身猛地一颤:"戚睿仁?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男人是她年少时识人不清交往过的前男友,是个惯会劈腿、整日游手好闲的混账。直到她和魏时安结婚前,这人都还在对她纠缠不休。他怎么会从老家跑到北原来?
戚睿仁没给她发问的机会,张开双臂就朝她扑过来:"婉晴,我后悔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陶婉晴吓得浑身发冷,拼命想挣开他的怀抱,可虚弱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就在这当口,戚羽禾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指着两人扯着嗓子喊:"婉晴姐姐带陌生男人回家啦!"
这一嗓子瞬间引来整个军属大院的住户。陶婉晴又慌又急,咬紧牙关憋足了劲要推开他。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军靴踩地的笃笃声。陶婉晴心头一紧,转头看见刚从吉普车上下来的魏时安。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戚睿仁瞅见一身军装的魏时安,吓得手一松,拔腿就往反方向狂奔。"骚扰军属正常生活,把他带回军区拘留!"魏时安一声令下,身边的士兵立刻追上去,三两下就把戚睿仁牢牢制住,押进了吉普车。
戚睿仁被带走了,可大院里的人还围在原地没散。陶婉晴乏力地靠在墙边,迎上魏时安阴郁威压的目光,呼吸都跟着一滞。
魏时安攥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家里走。"砰——"木门被他随手带上,声响不大,陶婉晴却听得心头猛地一颤。
魏时安松开手,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她:"那个男人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寒冬腊月,陶婉晴本就腹痛难忍,此刻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她撑着墙站稳,把和戚睿仁的过往简明扼要说了。末了特意强调:"我和他早就没任何关系了。"
魏时安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你和他好过的事,为什么从没和我说过?"
陶婉晴一时语塞。她从未料到戚睿仁会找到这儿来,更没打算再提这段陈年旧事。可话到嘴边,她突然想起——她和魏时安本来就要离婚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没回答,反而问道:"之前给我送饭的那个兵,让你带的话你收到了吗?"
魏时安愣了愣:"没有,我任务结束就直接回来了,还没回军区。你要他给我带什么话?"
陶婉晴别开脸,深吸一口气:"就是让你去打张离婚报告……我觉得,咱们该分开了。"
话音刚落,屋里突然安静得令人窒息。魏时安始终没说话,陶婉晴等了半晌,疑惑地转过头看他。
下一秒,魏时安突然抓住她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你要离婚?为什么?"
"你还想着那个戚睿仁,是不是!"
陶婉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她和魏时安结婚那会儿,正是她爷爷被陶耿山气死不久之后。她母亲总偏袒陶耿山,哪怕母亲对她不好,她也还是放心不下,这才总想着回老家看看。直到后来母亲也逼她拿钱给陶耿山赌博,她才彻底死心,不再常回去。
可魏时安竟这样不信她!
陶婉晴鼻子发酸,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没吭声。她的沉默落在魏时安眼里,却成了默认。
魏时安脸色冷得吓人,点了点头:"难怪,新婚那会儿你总是心事重重,三天两头念叨着要回老家。"
陶婉晴怔住,没想到他会联想到那时候:"我没有!"
魏时安却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半天才开口:"你刚失去孩子没多久,今晚我去军区睡,你好好休息。"说完便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寒风灌进屋里,吹得陶婉晴身子发飘,差点没站稳。她望着他的背影,无力地坐回椅子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第二天,陶婉晴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她不明白魏时安为什么好像不愿离婚。下班时,门卫大爷探出头调侃:"小两口吵架啦?夫妻哪有隔夜仇,多想想对方的好,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陶婉晴勉强扯了扯嘴角,往军属院走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大爷的话。上辈子结婚十年,魏时安确实对她很好——他能兜住她所有坏情绪,包容她的小错,舍得为她花钱,甚至一次次接济她的家人,什么都让着她……
可不合适的人就该早点分开,对谁都好。这样想着,陶婉晴一夜未眠。天亮时,她让人给魏时安捎了个口信,说晚上做好饭等他,两人好好谈谈。
傍晚,陶婉晴做好饭菜,坐在桌边等。直到暮色完全笼罩,都不见魏时安回来。以前他若任务忙不回来,至少会派兵捎句话。可这次……陶婉晴莫名泛起不安,到底夫妻一场,她没法完全不关心,便起身穿好外套,打算去军区找他。
刚走没几步,隔壁传来说话声。戚家的房门半掩着,陶婉晴想都没想就伸手推开——
只见戚羽禾穿着她和魏时安结婚那天的红旗袍,如藤蔓般缠绕在魏时安身上!这次,魏时安慌乱地挣开她:"婉晴,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在照顾羽禾……"
陶婉晴却平静地开口:"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上辈子,她因愤怒冲上去推戚羽禾,却被魏时安反手推倒。那时她刚流产,身子还没好,可他只顾护着戚羽禾,对她完全遗忘。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自己那么狼狈。
陶婉晴从兜里掏出今天亲自找司令申请的离婚报告,缓缓在桌面上摊开:"只要签了,你以后可以照顾戚羽禾一辈子。"
放好离婚协议,也不管魏时安是什么表情,陶婉晴转身回了家。没一会儿,魏时安拿着沾满污渍的红旗袍也回来了。
满桌的菜肴早已凉透,凝结的油花在青花瓷盘边缘泛着冷光。陶婉晴攥紧围裙边缘,看着对面沉默的男人。魏时安将军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金属纽扣与实木桌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他扯开领口两颗纽扣,喉结上下滚动:"有气就直说,别拿离婚当要挟。"
"羽禾翻你旗袍柜的事,我替她道歉。"他指尖在桌面无意识画着圈,"但她情况特殊,你多担待些。"窗外飘进细碎的雪粒,在陶婉晴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晶。她想起前世今生的种种,突然轻笑出声:"特殊到能装十年傻子?魏时安,你见过哪个疯子会偷配钥匙?"
男人猛地站起身,军靴与地砖碰撞出沉闷回响:"证据呢?你拿不出证据,就别把脏水往残疾人身上泼!"他胸前的国徽随着呼吸起伏,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陶婉晴望着这个共度两世的丈夫,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是啊,我诬陷她。我就是见不得她穿我母亲留的嫁衣,见不得你为她处处破例。"
她转身走向卧室,门闩落下的瞬间,听见皮靴踩碎积雪的咯吱声。陶婉晴靠着门板,听着自己的心跳渐渐平复,这才发现指尖已深深掐进掌心。打开衣柜时,樟脑丸的气息混着往日温存扑面而来。她轻轻抚过衣架上挂着的呢子大衣——去年生日魏时安跑了三个百货公司才买到的款式,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手指发颤。
最终只挑了两件旧毛衣塞进行李袋,新做的羊绒裙摆垂在柜角,像片未曾融化的雪。欠条在指尖簌簌发抖,她咬着牙把"一千元"的数字写得工整。离婚报告压在玻璃板下,魏时安的签名处还留着蓝墨水的痕迹,如同他们未完成的婚姻。
雪夜的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陶婉晴最后看了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屋。新婚时他抱着她转圈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此刻却只剩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她裹紧围巾,踩着积雪走向未知的前路。
卫生院消毒水的气味让人清醒,陶婉晴刚把行李袋放进储物柜,看门大爷就急匆匆跑来:"你哥又来过了!"她心头一跳,手背上的青紫针眼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上次陶耿山抢走她工资时留下的。
军属大院的雪地上布满凌乱脚印,陶婉晴推开虚掩的房门时,碎瓷片正扎在结婚照的玻璃框上。她踉跄着扑向床头柜,铁皮盒子空空如也,魏时安攒了三年的津贴全不见了。士兵们举着手电筒在雪地里搜索,光束划破夜色,却照不亮她眼底的绝望。
魏时安回来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身后跟着抹着眼泪的陶母,老人攥着陶婉晴的手直念叨:"你哥他糊涂啊..."警卫员低声汇报着搜查进展,陶婉晴盯着地上翻出的旧信件,突然想起前世妇联主任敲开家门时的情景——那些指责她"破坏军婚"的唾沫星子,比此刻的寒风更刺骨。
魏时安的声音像冰棱般扎进空气:"偷军属财物,够判三年。"陶母的哭声陡然拔高,陶婉晴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夜,父亲攥着她的手说:"咱们婉丫头最有福气,嫁了个好军官。"
此刻福气碎在满地狼藉里,她攥紧母亲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路边的积雪开始融化,滴滴答答的水声里,陶婉晴听见自己说:"妈,我送您去招待所。"她转身时,余光瞥见魏时安站在窗边抽烟,烟头明灭如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
快走到军属院门口时,陶婉晴远远瞧见魏时安迈着长腿往外走。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陶婉晴,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仿佛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看不见的沟壑。
因为父亲陶耿山的事,陶婉晴始终无法递交辞呈,此刻更被困在此处无法抽身。
不找到父亲,她绝不能离开,否则岂非成了不孝之人?
陶婉晴攥紧手包返回家中,独守着空荡荡的房间,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恰逢周六休假。
她在晨光微露时才勉强合眼,刚睡下不久,急促的敲门声便将人惊醒。
开门瞬间,戚羽禾神色慌张地拽住她:"婉晴姐姐,我看见阿姨摔倒了,地上好多血……"
陶婉晴瞬间清醒:"你说什么?我妈在哪?"
戚羽禾不由分说扯住她衣袖:"快跟我走!"
陶婉晴顾不上多想,反手关上门便跟着戚羽禾往外跑。
两人穿过军属大院时,正在压水井旁洗衣的大婶笑着打招呼:"这是要上哪去呀?"
戚羽禾扬起天真笑脸:"婉晴姐姐要带我去玩呢。"
陶婉晴早已习惯她这副装傻的模样,只当是小孩子心性并未在意。
一路奔到集市,却连陶母的影子都没见着。
陶婉晴松开戚羽禾的手,转身询问路旁卖菜的摊主:"老板,刚才有没有中年妇女在这儿摔倒?"
得到的皆是摇头否认。
她刚要回头追问戚羽禾,一转身才发现人已不知去向。
焦急四下寻找时,陶婉晴突然想起戚羽禾并非真傻,当即调转方向往招待所赶去。
行至半路遇见魏时安,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时安,我妈呢?她没事吧?"
魏时安眉心微蹙:"她在招待所,我刚去看过,出什么事了?"
陶婉晴悬着的心落回原处,疑惑却涌上心头——
戚羽禾为何要骗她?
两人刚回到军属大院,便见众人围作一圈。人群中央的戚羽禾衣衫凌乱、发丝散乱,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时安几个跨步冲上前,脱下外套裹住她:"羽禾,衣服怎么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霎时间,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陶婉晴。
"是小陶把羽禾带出去的,结果羽禾自己回来就弄成这副模样了。"
魏时安脸色骤沉,转头看向陶婉晴,等她给个说法。
陶婉晴尚在发懵,在众人或惊诧或质疑的目光中,戚羽禾突然哭着指向她。
"婉晴姐姐,让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人,脱了羽禾的衣服!"
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天空像被泼了墨般阴沉,萧瑟的寒意无声笼罩大地。
陶婉晴僵在原地:"我没有……"
魏时安上前将戚羽禾护在身后,动作轻柔地替她理好乱发,再抬头时眼神已冷若冰霜:"羽禾,他还对你做什么了?"
戚羽禾哭得断断续续:"他摸羽禾……后来的事,羽禾太害怕了,记不清了。"
"婉晴姐姐,你为什么要故意丢下羽禾?"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化作利刃,齐齐刺向陶婉晴。
陶婉晴四肢发冷,空白的大脑终于理清头绪——
这是戚羽禾设的局!
她急切地看向魏时安解释:"我真的没有!是戚羽禾说我妈摔倒受伤,我才跟她出去找人的。后来到菜市场她就自己跑开了。"
"你遇见我的时候,不是也看见我正往招待所去找我妈吗?"
可周围的人对她的解释置若罔闻,人群中渐渐响起窃窃私语。
"上次我也瞧见小陶被个男人抱着,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
"魏旅长一直照顾羽禾,我看是小陶嫉妒了,串通人来败坏羽禾名声。"
陶婉晴心口发紧,委屈与无助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得喘不过气。
她上前一把攥住戚羽禾手腕:"有没有被欺负,去医院检查就知道,我们现在就去!"
戚羽禾哭闹着甩开她:"婉晴姐姐是坏人,我不要跟她走!"
魏时安眉峰紧拧,毫不犹豫地推开陶婉晴,将戚羽禾护在臂弯:"够了!你还嫌伤害羽禾不够多吗?"
陶婉晴踉跄着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时安,你真觉得我会做这种事?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魏时安面若寒霜,语气冰冷:"难道心智只有十岁的羽禾会撒谎,会诬陷你?"
说罢,他朝警卫员挥手:"去报警,这件事性质恶劣,我绝不会徇私。"
陶婉晴如坠冰窟,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很快,警笛声划破寂静,在军属大院众人注视下,陶婉晴被押上警车。
临上车前,她最后望向魏时安,盼着能在他脸上看见一丝动容。
可魏时安连头都没回,抱着戚羽禾径直走进屋内,门板"砰"地关上,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北风刮得更凶了,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在嘲笑她对魏时安的痴心。
陶婉晴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冷得发颤。
在警局度过的两天,陶婉晴全力配合调查,她坚信清者自清,真相终会大白。
然而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
警方抓获戚睿仁后,他竟供认这一切都是陶婉晴指使。
冰冷的手铐锁住手腕的瞬间,陶婉晴被送进了阴冷潮湿的拘留所。
狭小的牢房里,她望着头顶那扇巴掌大的铁窗,泪水无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狱警粗声喊道:"陶婉晴,有人探视。"
被带到接见室,看见魏时安的刹那,陶婉晴鼻尖发酸:"时安……"
魏时安神色淡漠,将包裹放在桌上:"这是你要用的东西。"
"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你认罪态度好,我会想办法帮你申请从宽处理。"
陶婉晴如遭雷击,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原来他从未相信过她这个妻子。
霎时间,所有委屈与不甘涌上心头,又被她生生压下。她挺直脊背,一字一顿道:"我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是戚羽禾陷害我……算了,你既然不信,我说再多也是徒劳。"
话落,她转身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不管怎样,这段时间请你照顾好我妈,别告诉她我的事,我不想让她担心。"
魏时安皱眉看着她,半晌才淡淡点头。陶婉晴这才迈步离开。
回到冰冷的牢房,冷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却比不上她心底彻骨的凉。
她蜷缩在墙角抱紧自己,望着铁窗外的一方天空,默默祈祷真相早日到来。
却不想,仅仅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陶婉晴就再次被狱警带到了接见室。
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狱警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受害人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并且愿意私下和解,所以你可以走了。”
陶婉晴顿了下,心头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狱警将一张纸条放在她面前,上面写着一个医院的地址。
陶婉晴疑惑看过去:“这是什么?”
狱警叹了口气,语气同情:“很遗憾,我们接到消息,你母亲听说你出了事,在赶来看你的路上出了车祸。”
“人……当场死亡了。”
轰的一下,陶婉晴只觉五雷轰顶,两眼发黑。
她的手颤抖不止,声音也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狱警上前解开了她的手铐:“节哀。”
陶婉晴颤抖着将纸条攥紧,泪水模糊了双眼。
跌跌撞撞地走出警察局,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
母亲重男轻女没错,可对自己也有好的时候。
哥哥每顿能吃到的煎鸡蛋,自己也能吃到。
母亲还会给她织围巾,做新衣服,在衣服里塞很多棉花。
就是这些零零碎碎的温暖,才以至于母亲纵容哥哥滥赌,她也还是心疼母亲。
她从没想过,会这样失去母亲……
是戚羽禾,是她害死了她母亲!
而她明明拜托过魏时安,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母亲。
可她母亲却死在来看她的路上!
陶婉晴越想越恨,越想越绝望。
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疼痛难忍。
不知走了多久,陶婉晴终于到了医院。
停尸间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大门。
森冷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幕让她残存的坚强瞬间瓦解。
陶母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已经毫无生气。
“妈——”
陶婉晴踉跄着扑倒在陶母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寂静里回荡,久久不散。
身后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她听见魏时安低沉的声音。
“婉晴,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这句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陶婉晴猛地回头,见戚羽禾正躲在魏时安怀里瑟瑟发抖,柔弱无助的模样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心火怒烧,红猩着双眼上前将戚羽禾从魏时安怀里扯了出来。
“都是你害死了我妈,你还能装的下去,你还是个人吗!”
“说啊,说你都是装的,说你根本不是傻子!”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下一秒就被魏时安用力拉开:“陶婉晴,你冷静一点!”
“不要因为自己的悲痛就胡乱责怪羽禾,这种意外谁都没法预料!”
陶婉晴从没觉得眼前的男人这样陌生。
他是她的丈夫,他本该是她的依靠,他本该给她一个肩膀。
可多少次,他因为戚羽禾而和她发怒。
甚至,是在她母亲没有去世多久的遗体前。
陶婉晴瘫坐在地,再也没有力气:“没法预料……是谁告诉我妈,我在警局的?”
魏时安怔住,没有回答。
戚羽禾再次钻进魏时安怀里,泪水涟涟:“都怪羽禾,羽禾再也不说实话了……”
魏时安这才回神,他将戚羽禾搂紧,柔声安慰:“羽禾,说实话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陶婉晴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动作,只觉得无比刺眼,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她忽然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重生一次,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可以和魏时安重新开始。
可到头来,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挽回不了。
反而,还搭上了母亲的性命。
她攥紧手,声音变得很轻:“魏时安,你还记得你娶我那日,是怎么说的吗?”
魏时安皱起眉:“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陶婉晴没有说话。
她永远记得,那时的魏时安眼神温柔,紧紧握着她的手坚定承诺:“婉晴,我会爱护你一生一世。”
可如今,这承诺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陶婉晴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哪里有信她?哪里有爱护她?
他们的婚姻,从头到尾,都像是她的一厢情愿,一点都不幸福。
陶婉晴自嘲一笑,原来有些事情,不管再来几辈子,都是无法改变的。
魏时安,根本就不爱她。
陶婉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她错了,她本就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慢慢站起来,慢慢看向魏时安。
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魏时安,离婚吧。”
魏时安面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他薄唇紧抿,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陶婉晴,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冷冷出声:“妈去世给你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你现在很不冷静,这话我就当没听见过。”
陶婉晴强压下喉间的酸涩:“不,我很冷静,也很认真。”
是她错了,她重生后抱着可以挽回一切的心态,没有和魏时安离婚。
如果早点离婚,早点划清界限,她母亲就不会出意外。
她抬手擦去满脸的泪痕:“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她转身走向母亲的遗体。
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门重重关上。
……
两天后,陶婉晴独自一人操办了母亲的后事。
爷爷和父亲早就去世,陶耿山偷了钱后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只剩下她一个人。
魏时安也没出现。
他派了个兵送来了一笔钱,说是临时出任务赶不过来。
陶婉晴看着那冰冷的钞票,心灰意冷。
她不需要他的施舍。
她只想要他的一句安慰,一句解释,可这些,他统统都没有给过她。
以后她也不需要了。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陶婉晴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妇联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我申请和魏时安离婚。他不适合我,我也不想再拖累他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主任对最近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如今看见陶婉晴这幅模样,知道她心意已决,也没有再劝便同意了她的离婚申请。
回到家,魏时安不在。
陶婉晴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便坐到书桌前,在离婚申请书一笔一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次签署离婚申请,她的心里再没有波澜。
只有逃离这里,她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再见了,魏时安。
这一次,她步伐加快,再没停留。
傍晚,魏时安结束任务回到军区。
政委将他叫到办公室,面色严肃:“小魏,最近你家里是怎么回事,一件事未平,一件事又起,这样影响很不好,要赶紧稳妥处理啊!”
魏时安脊背笔挺,语气沉稳:“是,我会尽快查清楚真相。”
政委点点头,又说:“听说陶同志因为这事和你闹离婚,你回去好好哄哄人家。”
“陶同志是个好同志,不要闹得夫妻愉快。”
魏时安怔了下,没想到离婚的事连政委都听说了。
他眸色微深:“是。”
政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别的:“去吧。”
魏时安敬了个军礼,就转身离开了政委办公室。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无情地拍打车窗上。
他看着,眉心不解。
陶耿山还没抓到,戚睿仁那天录口供时也有点奇怪。
他觉得陶婉晴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可戚羽禾不会撒谎,更不可能和戚睿仁合谋诬陷陶婉晴。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却又找不到纰漏。
很快车到了军属大院。
魏时安捏了捏眉心,开门下车。
路过戚羽禾家时,他习惯性地朝里看了一眼。
见门没关紧,他脚步一顿,手搭在把手上就要喊出声。
却先听见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魏时安快步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只见逃窜多日的陶耿山恶狠狠抓着戚羽禾的胳膊,厉声威胁:“你给不给钱?不给钱我就把你装疯的事捅出去!”
戚羽禾昂起脑袋,丝毫不惧:“你去啊,你去说啊,看谁会相信你!”
陶耿山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戚睿仁串通好诬陷我妹妹,戚睿仁根本没碰你,是你自己把衣服扯了,把头发弄乱的。”
“你也别以为我不敢抖你的破事,就是你串通戚睿仁陷害婉晴害死我妈。我都看到了,你赶紧给老子赔钱!”
戚羽禾脸色凝了瞬,但立刻就无畏地冷哼:“你看见又怎么样,你又没证据!再说了是那老太婆自己蠢,被车撞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赶紧放开我,否则我叫人了!”
她说话流畅,举止正常,甚至还会骂人。
魏时安狠狠怔住,猛地想起陶婉晴说了无数次的那句话——“戚羽禾是装傻!”
他一直不信,毕竟有谁能装十几年呢?
可竟然是真的……戚羽禾真是装疯卖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魏时安大力踹开!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齐齐看来。
在看见魏时安的那一刻,戚羽禾和陶耿山皆是脸色一白。
还没反应过来,魏时安上前一拳将陶耿山打倒在地。
戚羽禾浑身发抖,跌跌撞撞地跑到魏时安跟前想解释:“奕哥哥……”
“你什么都不必说。”魏时安打断她,满眼失望,“你只要告诉我,刚才他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戚羽禾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
魏时安见状,也什么都明白了。
懊悔和愧疚一股脑挤进他的心头,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陶婉晴。
他一把甩开戚羽禾的手,转身就往外走,着急地推开自家家门。
“婉晴!”
可迎接他的只有一阵冷风。
魏时安看着空荡的屋子,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安。
他大步走进去,只见屋里空了一半,原本属于陶婉晴的东西都不见了。
而桌子上多了一样东西——
魏时安走上前,在看见陶婉晴已经签好字的离婚申请书那刻,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魏时安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白纸黑字,格外刺眼。
他一直以为陶婉晴只是在说气话,只是想逼他低头。
可现在,她竟然真的签了字。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了。
跟过来的戚羽禾见魏时安脸色不对,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眼底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欣喜。
“时安,你信我的,婉晴她一定是不满足现状,物色了新的选择……”
戚羽禾说着,伸手去拉魏时安的胳膊,却被魏时安一把挥开。
“滚开!”魏时安现在满脑子都是陶婉晴,根本不想理会戚羽禾的挑拨离间。
戚羽禾被魏时安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时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了你……”戚羽禾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别说为了我。”魏时安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是为了你自己。”
戚羽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婉晴,可她已经不要你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只有你了……”
戚羽禾说着,伸手去抓魏时安的衣角,却被魏时安毫不留情地躲开。
“婉晴去哪儿了?”魏时安现在只想找到陶婉晴,问清楚她为什么要离开。
戚羽禾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魏时安逼近一步,眼神凌厉。
戚羽禾吓得瑟缩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
“时安,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我一时糊涂,我都是为了你啊……”
戚羽禾说着,抱住魏时安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魏时安摇了摇头,嘴角挟带着一丝苦笑,负载着意想不到的、巨大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