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离婚六年,旅长前夫坐上了轮椅,我:你装疯卖傻的青梅不管了?

发布时间:2025-06-28 17:48  浏览量:1

北原军分区卫生所内。

值守妇产科诊室的周晓珺医师立在病房里,声线轻柔地嘱咐道:"15床的沈同志,明日就是预产期了,今晚务必好好休息。"她合上病历夹时,墙上的老式摆钟正巧发出下班的报时声。

挎起帆布包走出诊疗室,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那抹笔挺的军绿色身影撞进视线。陆书璟如青松般立在雪幕里,军装领口落着细雪,眉眼间带着十年前特有的青涩。直到此刻,重获新生的真实感才真正漫过心尖——这个男人依旧如前世般,无论军务多繁忙,总会准时出现在这里接她回家。

"发什么愣?"颀长身躯挡住纷扬的雪片,陆书璟垂眸望来,深邃瞳孔映着路灯朦胧的光晕。

周晓珺喉间发紧,上辈子废墟下三昼夜的绝望突然涌上心头。那时他守在程家祖孙床前不眠不休,全然忘了被埋在断壁残垣下的妻子。程宁宁拙劣的伪装,那场致命的车祸……刻骨之痛尚未消散,她已脱口而出:"我在想,或许该结束这段婚姻。"

这段姻缘始于祖辈的婚约,亦源于她年少时萌动的情愫。前世陆书璟待她确是细致入微,可地震来临时,他始终护着隔壁那个"心智不全"的孤女。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撕开,她才惊觉程宁宁的痴傻皆是伪装,为的正是鸠占鹊巢。

刺骨寒风裹着雪粒扑在面上,陆书璟倾身蹙眉:"风太大,你方才说什么?"

周晓珺将未尽之语咽回腹中,转而道:"没什么,回家吧。"军用吉普的引擎声撕裂雪夜,车厢内寂静得能听见雪粒敲打玻璃的细响。她望着窗外飞掠的雪幕,忽然忆起初婚时满腔的絮语,如今却只剩令人窒息的沉默。

军属大院门口,择菜的王大婶笑着招呼:"陆旅长又接媳妇儿下班啦?你们小两口真让人羡慕!"陆书璟淡笑着点头,周晓珺却觉心口发闷——这桩婚姻早已徒有其表,只剩个光鲜的空壳。

"小雪,晚上想吃什么?"踏进家门,陆书璟如常系上围裙。周晓珺正要开口,隔壁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他脸色骤变,抓起备用钥匙冲出门去。

这一等便是半盏茶工夫。周晓珺寻到程家时,正撞见程宁宁仅着吊带短裤,整个人像树袋熊般挂在陆书璟脖颈间。那女子发间还别着幼稚的卡通发卡,口中呢喃着"璟哥哥陪我玩",裸露的肌肤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

周晓珺瞬间如坠冰窟,前世的种种画面刹那间在脑海中浮现。她本能地伸手去拽,程宁宁却突然尖叫:"璟哥哥救我!她掐得我好疼!"陆书璟立即沉下脸:"宁宁心智如孩童,你何苦与她计较?"

熟悉的偏袒,熟悉的责备。周晓珺舌底泛起苦涩,前世她便是这般被程宁宁的眼泪与陆书璟的袒护逼至绝境。正欲揭穿真相,程宁宁又攀着陆书璟的臂膀撒娇:"璟哥哥,宁宁肚子饿~"

陆书璟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端出两道菜肴。周晓珺望着桌上的糖醋排骨与清蒸鲈鱼,忽然失了言语——这些皆是程宁宁的最爱,而她素来偏爱的麻婆豆腐与回锅肉,此刻正静静躺在灶台角落。

"你们慢用。"她掩上房门,将欢声笑语隔绝在外。棉被裹身仍觉寒意刺骨,恍惚间竟昏沉睡去。再睁眼时,枕畔余温尚存,陆书璟已不知去向。

晨光漫进诊疗室时,周晓珺正为15床产妇做最后检查。突如其来的反胃感令她踉跄着冲进盥洗室,扶着洗手池干呕不止。跟进来的护士打趣道:"周医生莫不是有了?"

指尖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周晓珺如遭雷击。前世正是这个月份,她在意外中失去了孩子。如今重活一世,这个未降世的生命却成了最棘手的难题——她既要与陆书璟斩断情缘,又怎忍让骨肉沦为单亲稚子?

"小雪!"突如其来的呼喊惊得她手一抖,抬眼便见周耿山跪在卫生院廊下。这个嗜赌成性的胞兄涕泪横流:"哥走投无路了!他们说要剁我手指头,你定要救救我啊!"

周晓珺后退半步,胃中翻涌更甚。前世便是这双手,将她推入赌坊的高利贷漩涡。此刻见周耿山扬起巴掌,她冷声道:"你若再不戒赌,便是横死街头我也绝不会管!"

北原军分区卫生所走廊里。

周晓珺本能地缩脖紧闭双眼,预料中的疼痛却未降临。她小心睁开眼,只见陆书璟如松柏般伫立在风雪中,军靴踩住周耿山扬起的手腕。

"妹夫……"周耿山瞬间萎靡,军装男子特有的威压让他小腿打颤。

陆书璟声线如霜,带着发号施令的威严:"都随我来办公室。"

周耿山耷拉着脑袋跟在夫妻俩身后,刚进门就腆着脸凑近:"妹夫,我也是被逼无奈……"他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最后再帮哥一把,绝无下次!"

陆书璟眉峰紧蹙,修长手指已搭上办公桌抽屉。周晓珺抢先按住他手背,指尖发凉:"不能给!他就是个无底洞!"

上辈子周耿山就是被赌债逼得跳河,再多的钱也填不满赌徒的欲壑。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周耿山突然暴起,被陆书璟凌厉眼神一扫又缩成鹌鹑,"书璟,咱们可是实在亲戚……"

"出去。"陆书璟突然指着门口,周晓珺怔在原地,"小雪,你先回避。"

她拗不过丈夫的力道,在走廊捱了半盏茶工夫,竟见周耿山哼着小调从办公室出来,指间捻着厚厚一沓大团结。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周晓珺冲进办公室摔上门:"你疯了?他连爷爷的棺材本都敢输!"

陆书璟整理着袖口,语气淡漠:"他是你兄长,我既娶了你,自当担起这份责任。"

周晓珺踉跄着扶住桌角,前世今生的画面在眼前交织。母亲重男轻女的咒骂、爷爷临终前失望的眼神、赌坊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最后都化作陆书璟这句冰冷的"责任"。

"你总说要替我解决,可曾问过我是否需要?"她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军绿色地砖上,"陆书璟,你当真以为我嫁你是为过好日子?"

男人系领带的手顿住,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周晓珺不愿再争,转身冲进漫天飞雪。积雪在棉鞋底发出咯吱脆响,她浑然不觉腹痛如绞,直到被程宁宁从背后狠狠撞倒。

"小雪姐姐玩水!"痴儿欢快的笑声混着剧痛袭来,周晓珺蜷成虾米,感觉有温热液体顺着大腿蜿蜒。意识模糊前,她看见陆书璟军装下摆掠过眼角,却抓不住那抹橄榄绿。

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周晓珺在苍白病床上醒来。陆书璟端着搪瓷缸的手背青筋凸起:"喝口水。"

"孩子呢?"她别开脸,听见瓷缸磕在铁架床的脆响。

"还会有的。"喉结滚动声在寂静病房格外清晰。

周晓珺突然笑出声,笑得伤口撕裂般疼。上辈子她跪在手术室门口求医生保小,这辈子重来竟还是没保住。多讽刺,这孩子连存在都不被父亲承认。

"程宁宁是装的。"她盯着输液管里滚动的药液,"她推我的时候,眼里全是得意。"

陆书璟替她掖被角的手顿住:"宁宁心智只有十岁,你该多体谅……"

"体谅她装疯卖傻抢走我丈夫?"周晓珺猛地拽掉针头,血珠瞬间渗出,"陆书璟,你眼瞎心也盲吗?"

男人霍然起身,军装褶皱发出簌簌声响:"注意你的言辞!"

病房门被重重摔上,周晓珺望着晃动的门帘冷笑。护士来换药时,她正将离婚报告塞进信封,钢笔水在"感情破裂"四个字上洇开墨团。

出院那日北原飘着细雪,周晓珺拖着虚浮脚步迈进大院,却见程睿仁斜倚在槐树下。这个她年少时瞎了眼爱过的混混,此刻正用黏腻目光将她从头扫到脚。

"小雪瘦了。"他伸手欲揽,被周晓珺侧身躲开。

程宁宁尖利的童声突然划破雪幕:"小雪姐姐带野男人回家啦!"

围观军属的窃窃私语中,陆书璟军靴踏碎积雪走来。他目光在程睿仁身上停留片刻,突然伸手将周晓珺拽进怀里:"程同志,请自重。"

"陆旅长管得真宽。"程睿仁嬉皮笑脸,"当年小雪在我床上……"

"住口!"周晓珺浑身发抖,却被陆书璟铁钳般的手臂禁锢。

男人周身气压低得可怕,却仍维持着表面礼数:"小雪,送程同志去保卫科。"

目送程睿仁被押上吉普车,周晓珺甩开陆书璟的手:"现在满意了?全大院都知道我嫁了个疑神疑鬼的丈夫!"

"你该解释的不是这个。"陆书璟逼近一步,军装肩章在雪光下泛着冷芒,"当年为何不告而别?"

周晓珺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砖墙。前世今生的记忆如走马灯闪过——程睿仁偷走她的录取通知书、母亲跪着求她给哥哥还债、陆书璟抱着程宁宁冲出火场……

"重要吗?"她突然平静下来,"等离婚报告批下来,你就有正当理由照顾程家母女了。"

雪越下越大,陆书璟军帽积了厚厚一层雪。他定定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喉结滚动半晌,只吐出句:"军婚受法律保护。"

周晓珺轻笑出声,转身时却撞进程宁宁怀里。痴儿手里攥着玻璃瓶,笑嘻嘻往她身上泼水:"玩水水!"

冰凉的液体浸透病号服,周晓珺打了个寒颤。陆书璟却只护着程宁宁后退:"宁宁别怕,我们回家。"

望着男人护着痴儿离去的背影,周晓珺突然蹲下身,在雪地里画出歪歪扭扭的"1985"。这是她重生的年份,也是该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不用再说了。”他心烦意乱地捏了捏眉心,半晌才道,“你刚失去孩子没多久,今晚我去军区睡,你好好休息吧。”

周晓珺攥着陆书璟的袖口,泪水在军装袖口洇开深色痕迹。陆书璟僵硬地站着,任由她将前世的委屈与今生的绝望尽数倾泻。窗外的雪簌簌落着,将满室狼藉覆上薄霜。

"你总说程宁宁心智如孩童。"周晓珺突然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腕间的温度,"可你见过哪个孩童,会故意扯掉我输液管?会在我流产那天穿着红裙子在病房跳舞?"

陆书璟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吐出句:"我会让警卫员加强巡逻。"

"没用的。"周晓珺后退两步,撞翻的搪瓷缸在地面打转,"她就像条毒蛇,盘踞在我们婚姻里十年。"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攥着本泛黄的病历。

"这是上辈子我流产时,程宁宁的主治医生写的。"纸张在陆书璟眼前抖开,"故意伤害致胎儿死亡,但因为她'心智不全',连拘留都免了。"

陆书璟瞳孔骤缩,正要翻页,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程宁宁光着脚站在雪地里,手里还攥着半块砖头,天真笑容与猩红血迹形成刺眼对比:"璟哥哥,我把坏女人的花瓶砸碎啦!"

周晓珺冷眼看着陆书璟冲出去抱起程宁宁,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但这次,她听见程宁宁伏在男人肩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书璟哥哥,小雪姐姐要抢走你。"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周晓珺突然明白——程宁宁的伪装,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三日后,周晓珺在卫生院值班室醒来。床头放着保温桶,揭开是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底下压着张字条:"钱已追回,哥在派出所。"龙飞凤舞的字迹出自陆书璟。

她盯着字条看了半晌,突然抓起话筒拨通军区总机:"请转接程家母女监护办公室。"

"周医生?"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当年给程宁宁做鉴定的心理医生,"您终于想通了?三年前我就说过,程小姐的智力测试结果存在明显矛盾……"

周晓珺握紧话筒,指甲掐进掌心。原来陆书璟早就知道真相,却选择包庇。她忽然想起重生那日,陆书璟在雪中等她的身影——或许从那时起,他就背着这个秘密。

"我要见程宁宁。"周晓珺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桌角的水杯,"现在,立刻。"

审讯室里,程宁宁褪去痴傻模样,指尖夹着女士香烟:"你比前世聪明多了。"她轻笑,"可惜啊,书璟哥哥永远会选我。"

"为什么?"周晓珺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因为他欠我。"程宁宁突然掐灭烟头,"十年前那场火灾,他本该救的是我母亲。"她解开衣领,露出狰狞的烧伤疤痕,"你占了我的位置,周医生。"

周晓珺踉跄后退,撞上冰凉的墙壁。前世今生的碎片突然拼凑完整——程宁宁母亲为救陆书璟葬身火海,而她自己因惊吓过度"失智"。原来这场婚姻,从开始就是场赎罪。

"所以他给你买糖葫芦,陪你过家家,甚至纵容你害死我的孩子。"周晓珺突然笑出声,眼泪却夺眶而出,"程宁宁,你赢了。"

当陆书璟踹开审讯室门时,只看到周晓珺将离婚协议拍在桌上:"签字,或者我带着证据去军事法庭。"

"小雪……"陆书璟伸手要拉她,却被程宁宁的尖叫打断。

"璟哥哥!"程宁宁突然蜷缩在地,浑身抽搐,"好疼,宁宁好疼……"

陆书璟瞬间转身,却在迈步时被周晓珺拽住衣角。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她刚吃了镇定剂,至少两小时不会发作。"

这是周晓珺第一次看见陆书璟脸上出现裂痕。他缓缓转头,程宁宁果然停止了抽搐,正冲她露出胜利的微笑。

"书璟哥哥要选她吗?"程宁宁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就像十年前选我母亲那样?"

陆书璟身形猛地一震。周晓珺趁机挣脱,将离婚协议塞进他军装口袋:"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雪又下了起来。周晓珺踩着积雪往家属院走,身后突然传来汽车轰鸣。军用吉普擦着她衣角停下,陆书璟跳下车,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

"这是当年程阿姨的遗书。"他声音沙哑,"她让我好好照顾宁宁,但没说要用婚姻补偿。"

周晓珺接过信纸,泪水瞬间模糊了字迹。信末的"愿吾儿书璟得觅良人"被晕染开,像朵凋零的花。

"所以呢?"她抹去眼泪,"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吗?"

陆书璟突然单膝跪地,军刀鞘挑起她一缕发丝:"周晓珺同志,我申请重新追求你。"雪花落在他肩章,凝成细小的冰晶,"从战友开始,可以吗?"

远处传来程宁宁的尖叫,但这次,陆书璟没有回头。

周晓珺旋即明白过来,周母这一次,再次站在了她哥哥那边。

她的心一落千丈,不明白周耿山已经毫无底线,为什么她母亲还能包庇。

不等她出声,陆书璟冷冷开口:“我可以给他钱解困,但绝不能容忍偷窃。”

周母脸色变了变:“可小陆,事情闹大会影响你和小雪的婚姻啊。”

“妇联那边可能会向小雪施压劝离……”

周晓珺顿了下,想起前世确实有此事发生。

因为周耿山的事,妇联主任的确没少找她谈话。

说再这样闹下去,影响陆书璟不说,还会抹黑军人名声。

陆书璟沉默下来,很久都没说话。

周晓珺不敢说自己已经想和他离婚了,忙拉起了周母:“妈,现在不早了,我先送你去招待所吧。”

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

送完周母,周晓珺一个人走在落满雪的路上。

想起陆书璟看向她时那失望冷沉的目光,她心脏就像是被攥紧。

快到军属院门口时,周晓珺看到陆书璟走了出来。

他没看见她,背影在月光下被拉得长长的,似乎无形之中和周晓珺拉出一条长长的鸿沟。

因为周耿山的事,周晓珺没能辞职,现在也走不了了。

找到他之前,她都不能走,否则成什么了?

周晓珺又拿着包回到家,独自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彻夜难眠。

第二天是周六,放假。

她在清晨时堪堪入睡,没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

走过去打开门,却见程宁宁神情焦急:“小雪姐姐,我看到你妈妈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周晓珺顿时清醒:“你说什么?我妈在哪里!”

程宁宁拉过她:“跟我来!”

周晓珺想也没想,就关上门跟上了程宁宁的脚步。

两人穿过大院时,压水井的大婶笑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程宁宁乐呵呵地回:“小雪姐姐带我去玩呢。”

周晓珺早习惯了程宁宁的装疯卖傻,也就没在意。

一路到了集市,却哪里都没看见周母。

周晓珺松开程宁宁去询问路边的摊贩:“老板,请问这里刚刚有中年妇女摔倒吗?”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否认。

她回身想再问问程宁宁,不料一转头,程宁宁却不见了。

焦急之下,周晓珺四处寻找。

后来转念一想,程宁宁又不是真的痴傻,于是她赶忙先往招待所去了。

走到一半看见陆书璟,周晓珺急切地跑过去:“书璟,我妈呢?她没事吧?”

陆书璟微蹙眉:“她在招待所,我刚去看过她,怎么了?”

程宁宁为什么要骗她?

两人一同回到军属大院。

刚踏过门槛,就见程宁宁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身上衣衫不整、蓬头乱发地哭个不停。

陆书璟几个箭步冲上去:“宁宁,你衣服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此刻,大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晓珺身上。

“是小周把宁宁带出去的,结果宁宁自己回来时,就搞成这幅样子了。”

陆书璟脸色阴沉,转向周晓珺,等着她的解释。

周晓珺还没回过神,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质疑声中,程宁宁哭着指向了周晓珺。

“小雪姐姐,让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人,脱了宁宁的衣服!”

北风凛冽,天空阴沉如铅,萧瑟的气息无声弥漫。

周晓珺愕然地站在人群中:“我没有……”

陆书璟上前给程宁宁披上外套,神情严肃:“宁宁,他还对你做什么了?”

程宁宁哭得说话断断续续:“他摸宁宁……后来的事,宁宁太害怕了,不记得了。”

“小雪姐姐,你为什么要故意丢下宁宁?”

一瞬间,所有人锋利的眼神再次落到了周晓珺的身上。

这一切都是程宁宁的阴谋!

周晓珺忙看向陆书璟解释:“我没有!是程宁宁说我妈摔倒受伤了,带我去找我妈。后来到菜市场她就自己走了。”

“你遇见我的时候,不是也看见了我正往招待所去找我妈吗?”

然而却无人理会她的辩驳,人群中响起议论声。

“上次我也看见了小周被一个男的抱着,他俩肯定关系不一般。”

“陆旅长一直照顾宁宁,我看是小周心生妒忌,串通好了来辱没宁宁名节的。”

周晓珺心头一紧,委屈和无助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捂得喘不上气。

她上前一把拉住程宁宁:“有没有被欺负去医院检查就知道了,走,现在就去!”

程宁宁哭闹着甩开她:“小雪姐姐是坏人,我不要跟她走!”

陆书璟眉头紧锁,没有丝毫犹豫就推开周晓珺护住了程宁宁:“适可而止吧!你还嫌伤害宁宁不够多吗?”

周晓珺趔趄几步,震惊万分。

“书璟,你真认为我会做出这种事吗?难道你就这样不信任我?”

陆书璟面无表情,冷声道:“难道心智只有十岁的宁宁会撒谎,会诬赖你?”

语落,他唤来了警卫员:“去报警吧,这件事影响恶劣,我绝不会行包庇之事。”

周晓珺彻底僵在了原地。

喉咙也像被掐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很快,警车呼啸而至,在大院所有目光注视下,周晓珺被押走进行调查。

登上警车之前,周晓珺转身望向陆书璟,期盼至少能看见他一丝动容。

然而陆书璟连回头都没有,直接抱起程宁宁进屋,消失在了门后。

北风更大了,吹得光秃秃的树枝摇摇晃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在嘲笑她对陆书璟的痴心妄想。

周晓珺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冷得彻骨。

在警察局的两天,周晓珺积极配合调查,她相信清者自清,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然而,事与愿违。

警方抓到程睿仁后,他指控这一切就是周晓珺让他做的。

周晓珺被冰冷的手铐锁住手腕,紧接着被送进了阴冷潮湿的拘留所。

狭小的房间里,周晓珺看着头顶那扇小小的铁窗,泪水无声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狱警粗声喊。

“周晓珺,有人来看你。”

周晓珺被带到接见室,看见陆书璟,她鼻间一酸:“书璟……”

可陆书璟神情冷淡,只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这是你要用到的东西。”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你认错态度好,我会想办法帮你申请从宽处理。”

周晓珺如遭雷击,心头狠狠一疼。

所以,他打心底里,就从没相信过她这个妻子。

顷刻间,她的心一点点冷却,如冬日里冻结的湖水。

她咬紧牙将那些委屈的情绪咽下去,执拗地强调:“我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事是程宁宁陷害我……算了,你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没用。”

说完,她就起身要走。

抬步之前又想起:“不管怎么样,希望这段时间你照顾好我妈,也别告诉她我的事,我不想让她担心。”

陆书璟拧着眉看她。

半晌,见他淡淡点了点头,周晓珺才转身离去。

回到那间小看守房,寒风透过缝隙肆意侵袭,却比不上周晓珺心底那股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更甚。

她抱紧自己,缩在墙角,希望真相能早日水落石出。

却不想,仅仅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周晓珺就再次被狱警带到了接见室。

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狱警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受害人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并且愿意私下和解,所以你可以走了。”

周晓珺顿了下,心头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狱警将一张纸条放在她面前,上面写着一个医院的地址。

周晓珺疑惑看过去:“这是什么?”

狱警叹了口气,语气同情:“很遗憾,我们接到消息,你母亲听说你出了事,在赶来看你的路上出了车祸。”

“人……当场死亡了。”

轰的一下,周晓珺只觉五雷轰顶,两眼发黑。

她的手颤抖不止,声音也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狱警上前解开了她的手铐:“节哀。”

周晓珺颤抖着将纸条攥紧,泪水模糊了双眼。

跌跌撞撞地走出警察局,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

母亲重男轻女没错,可对自己也有好的时候。

哥哥每顿能吃到的煎鸡蛋,自己也能吃到。

母亲还会给她织围巾,做新衣服,在衣服里塞很多棉花。

就是这些零零碎碎的温暖,才以至于母亲纵容哥哥滥赌,她也还是心疼母亲。

她从没想过,会这样失去母亲……

是程宁宁,是她害死了她母亲!

而她明明拜托过陆书璟,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母亲。

可她母亲却死在来看她的路上!

周晓珺越想越恨,越想越绝望。

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疼痛难忍。

不知走了多久,周晓珺终于到了医院。

停尸间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大门。

森冷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幕让她残存的坚强瞬间瓦解。

周母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已经毫无生气。

周晓珺踉跄着扑倒在周母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寂静里回荡,久久不散。

身后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她听见陆书璟低沉的声音。

“小雪,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这句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晓珺猛地回头,见程宁宁正躲在陆书璟怀里瑟瑟发抖,柔弱无助的模样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心火怒烧,红猩着双眼上前将程宁宁从陆书璟怀里扯了出来。

“都是你害死了我妈,你还能装的下去,你还是个人吗!”

“说啊,说你都是装的,说你根本不是傻子!”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下一秒就被陆书璟用力拉开:“周晓珺,你冷静一点!”

“不要因为自己的悲痛就胡乱责怪宁宁,这种意外谁都没法预料!”

周晓珺从没觉得眼前的男人这样陌生。

他是她的丈夫,他本该是她的依靠,他本该给她一个肩膀。

可多少次,他因为程宁宁而和她发怒。

甚至,是在她母亲没有去世多久的遗体前。

周晓珺瘫坐在地,再也没有力气:“没法预料……是谁告诉我妈,我在警局的?”

陆书璟怔住,没有回答。

程宁宁再次钻进陆书璟怀里,泪水涟涟:“都怪宁宁,宁宁再也不说实话了……”

陆书璟这才回神,他将程宁宁搂紧,柔声安慰:“宁宁,说实话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周晓珺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动作,只觉得无比刺眼,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她忽然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重生一次,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可以和陆书璟重新开始。

可到头来,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挽回不了。

反而,还搭上了母亲的性命。

她攥紧手,声音变得很轻:“陆书璟,你还记得你娶我那日,是怎么说的吗?”

陆书璟皱起眉:“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周晓珺没有说话。

她永远记得,那时的陆书璟眼神温柔,紧紧握着她的手坚定承诺:“小雪,我会爱护你一生一世。”

可如今,这承诺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周晓珺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哪里有信她?哪里有爱护她?

他们的婚姻,从头到尾,都像是她的一厢情愿,一点都不幸福。

周晓珺自嘲一笑,原来有些事情,不管再来几辈子,都是无法改变的。

陆书璟,根本就不爱她。

周晓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她错了,她本就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慢慢站起来,慢慢看向陆书璟。

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陆书璟,离婚吧。”

陆书璟面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他薄唇紧抿,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周晓珺,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冷冷出声:“妈去世给你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你现在很不冷静,这话我就当没听见过。”

周晓珺强压下喉间的酸涩:“不,我很冷静,也很认真。”

是她错了,她重生后抱着可以挽回一切的心态,没有和陆书璟离婚。

如果早点离婚,早点划清界限,她母亲就不会出意外。

她抬手擦去满脸的泪痕:“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她转身走向母亲的遗体。

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门重重关上。

……

两天后,周晓珺独自一人操办了母亲的后事。

爷爷和父亲早就去世,周耿山偷了钱后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只剩下她一个人。

陆书璟也没出现。

他派了个兵送来了一笔钱,说是临时出任务赶不过来。

周晓珺看着那冰冷的钞票,心灰意冷。

她不需要他的施舍。

她只想要他的一句安慰,一句解释,可这些,他统统都没有给过她。

以后她也不需要了。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周晓珺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妇联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我申请和陆书璟离婚。他不适合我,我也不想再拖累他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主任对最近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如今看见周晓珺这幅模样,知道她心意已决,也没有再劝便同意了她的离婚申请。

回到家,陆书璟不在。

周晓珺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便坐到书桌前,在离婚申请书一笔一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次签署离婚申请,她的心里再没有波澜。

只有逃离这里,她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再见了,陆书璟。

这一次,她步伐加快,再没停留。

傍晚,陆书璟结束任务回到军区。

政委将他叫到办公室,面色严肃:“小陆,最近你家里是怎么回事,一件事未平,一件事又起,这样影响很不好,要赶紧稳妥处理啊!”

陆书璟脊背笔挺,语气沉稳:“是,我会尽快查清楚真相。”

政委点点头,又说:“听说周同志因为这事和你闹离婚,你回去好好哄哄人家。”

“周同志是个好同志,不要闹得夫妻愉快。”

陆书璟怔了下,没想到离婚的事连政委都听说了。

他眸色微深:“是。”

政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别的:“去吧。”

陆书璟敬了个军礼,就转身离开了政委办公室。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无情地拍打车窗上。

他看着,眉心不解。

周耿山还没抓到,程睿仁那天录口供时也有点奇怪。

他觉得周晓珺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可程宁宁不会撒谎,更不可能和程睿仁合谋诬陷周晓珺。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却又找不到纰漏。

很快车到了军属大院。

陆书璟捏了捏眉心,开门下车。

路过程宁宁家时,他习惯性地朝里看了一眼。

见门没关紧,他脚步一顿,手搭在把手上就要喊出声。

却先听见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陆书璟快步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只见逃窜多日的周耿山恶狠狠抓着程宁宁的胳膊,厉声威胁:“你给不给钱?不给钱我就把你装疯的事捅出去!”

程宁宁昂起脑袋,丝毫不惧:“你去啊,你去说啊,看谁会相信你!”

周耿山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程睿仁串通好诬陷我妹妹,程睿仁根本没碰你,是你自己把衣服扯了,把头发弄乱的。”

“你也别以为我不敢抖你的破事,就是你串通程睿仁陷害小雪害死我妈。我都看到了,你赶紧给老子赔钱!”

程宁宁脸色凝了瞬,但立刻就无畏地冷哼:“你看见又怎么样,你又没证据!再说了是那老太婆自己蠢,被车撞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赶紧放开我,否则我叫人了!”

她说话流畅,举止正常,甚至还会骂人。

他一直不信,毕竟有谁能装十几年呢?

可竟然是真的……程宁宁真是装疯卖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陆书璟大力踹开!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齐齐看来。

在看见陆书璟的那一刻,程宁宁和周耿山皆是脸色一白。

还没反应过来,陆书璟上前一拳将周耿山打倒在地。

程宁宁浑身发抖,跌跌撞撞地跑到陆书璟跟前想解释:“璟哥哥……”

“你什么都不必说。”陆书璟打断她,满眼失望,“你只要告诉我,刚才他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