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朋友吃饭,他中途拿2条烟离开,买单的时候我直接做法太解气
发布时间:2025-09-22 10:02 浏览量:1
引子
“老马,你先走吧,我来结账。”我把最后一块鱼肉夹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对马卫国说。
他已经站起身,正费劲地把微胖的身子从椅子和墙壁的窄缝里挪出来。饭店的卡座就是这点不好,进出都像打仗。
“那哪行啊,涛子,说好我请的。”马卫国嘴上客气着,动作却没停,一只手已经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笑了笑,没接话。他这几年做生意,嘴上功夫是越来越好了,可这饭钱,十次有八次最后还是我掏的。我不是计较的人,十几年的交情,一顿饭算什么。
“真有急事,一个客户催着要合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小,“下次,下次我好好安排一下。”
我点点头,看着他穿上外套,又理了理那根扎眼的爱马仕皮带。他走到门口,忽然又折返回来,凑到我耳边,一股酒气混着烟味扑过来。
“涛子,帮个忙。”他压低声音,指了指饭店前台的烟酒柜,“给我拿两条中华,软的。我身上现金不够,微信也限额了,你先帮我垫上,回头转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扔了块石头,说不上多大的浪,但那圈涟漪就是散不去。我们吃饭的这家“老地方家常菜”,人均消费也就一百出头,两条软中华,一千三,比这顿饭贵多了。
“行。”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拒绝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怎么说?说我也不方便?显得我小气。
“够意思,还得是你!”马卫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他熟络地跟前台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老板娘显然也认识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没等我,自己就跟老板娘说:“王姐,拿两条软中华,记我这桌账上。”
说完,他拎着装烟的红色塑料袋,朝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饭店门口的夜色里。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清脆又刺耳。
桌上的菜还剩下一大半,热气已经散尽,在饭店明晃晃的灯光下泛着一层油腻的光。我忽然就没了胃口。那盘我最爱吃的干煸肥肠,此刻看着也觉得腻味。
我一个人坐在那儿,慢慢喝着杯里剩下的半杯啤酒。酒是温的,喝进嘴里,有点发苦。我掏出手机,想看看马卫国有没有把钱转过来,哪怕是烟钱。可微信界面安静得很,只有儿子班级群里老师发的作业通知。
我叹了口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说车子周转不开,找我借了五千,说好一个星期就还,现在快两个月了,提都没提。再上次,他拉我去做什么投资,说稳赚不赔,结果我投进去的两万块,到现在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我总跟自己说,他是真遇到难处了。我们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他有困难,我能不帮吗?可今天这事,像一根针,轻轻地扎破了我一直以来自我安慰的那个气球。借钱是借钱,这是当面占便宜。
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那两条烟,就像两条火蛇,在我心里钻来钻去,烧得我五脏六腑都难受。我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点,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在敲打我的神经。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站起身,走到前台。老板娘正低头算账,见我过来,抬头笑道:“林老师,吃好了?”
“嗯,王姐,算一下账。”
“好嘞。”她麻利地在计算器上按着,“菜钱两百六,加上那两条烟,一共是一千五百六。”
我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手指却停在了半空中。我看着老板娘那张带笑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发烫。周围还有几桌客人在吃饭,他们的说笑声传过来,让我觉得格外烦躁。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
“王姐,”我开口,声音有点干涩,“麻烦你个事。你有没有马卫生的电话?”
马卫国的大名叫马卫生,我们这帮老街坊都这么叫他。
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一串号码。我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每按一下,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电话通了,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涛子,啥事啊?我这正跟客户谈呢……”马卫国在那头大着舌头说,背景音嘈杂,像是在KTV。
我攥紧了手机,手心全是汗。我能感觉到老板娘和旁边服务员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的脸火辣辣的,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老马,”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那两条烟,现在给我送回来。我在这儿等你。”
第一章 冰冷的账单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嘈杂的音乐声都仿佛消失了。过了足足有五秒钟,马卫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腔调问:“你说啥?涛子,你没喝多吧?”
“我没喝多。”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你把烟拿回来,这顿饭我请了,烟钱你自己付。或者,你把烟钱现在转给我。”
我的心跳得很快,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地撞着胸口。活了四十五年,我自认是个体面人。在学校,我是学生尊敬的林老师;在家里,我是顶梁柱。我从没在外面跟人红过脸,更没做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事。
“林涛,你什么意思?”马卫国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怒气,“为这一千多块钱,你至于吗?我们多少年的兄弟了!”
“正因为是兄弟,我才给你打这个电话。”我盯着前台那台老旧的收银机,上面的红色数字“1560”格外刺眼,“你要是真有难处,跟我开口,我砸锅卖铁也帮你。但你不能这么干,这不叫帮忙,这叫拿我不当回事。”
我这番话说得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些。邻桌的客人朝我这边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老板娘王姐站在柜台后面,假装整理账本,耳朵却竖得老高。
我心想,完了,这下脸是丢尽了。明天,整条老街估计都会知道,我林涛为了两条烟,跟发小马卫国当众翻了脸。
“行,你行!林涛,算我马卫国瞎了眼!”电话那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突然感到一阵虚脱。我靠在柜台上,感觉腿有点软。王姐小心翼翼地问:“林老师,要不……这烟钱我先给您垫上?”
我摆了摆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用,王姐,谢谢你。我等他。”
我没回座位,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前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挂钟的指针像是在我心上爬。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后背。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内心独白开始了。我这是在干什么?为了区区一千三百块钱,撕破了十几年的情分,还把自己搞得像个小丑。妻子陈静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死脑筋,不会变通。可我如果不这么做,心里那道坎就过不去。那两条烟就像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不吐不快。这不是钱的事,这是做人的底线。他马卫国可以当我傻,但不能把我当猴耍。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久到我以为他不会来了,饭店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马卫国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没看我,径直走到柜台前,“啪”地一声,把那个装着两条烟的红色塑料袋扔在台面上。
袋子撞在木质柜台上,发出一声闷响。王姐吓了一跳。
“林大老师,您的烟!”马卫国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神像刀子一样剜了我一眼,“满意了?”
我没理会他的嘲讽,对王姐说:“王姐,把烟退了,重新算账。”
王姐面露难色,看了看马卫国,又看了看我,小声说:“这……拆了封,不好退啊。”
我这才发现,其中一条烟的透明包装已经被撕开了一个角。我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马卫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正是那条拆了封的中华,“路上抽了一根,不行吗?大不了这包我买了!”
他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甩在柜台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看着那张被他甩出来的百元大钞,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当场发作。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出三百块钱放在柜台上,对王姐说:“王姐,菜钱二百六,我给你三百,不用找了。”
然后,我转向马卫-国,一字一顿地说:“这两条烟,我买了。一条,我送你上路。另一条,我留着,给你上坟!”
第二章 破碎的体面
我的话音刚落,马卫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柜台,吼道:“林涛,你他妈咒谁死呢!”
柜台上的零钱盒被他震得跳了一下,里面的硬币哗啦作响。饭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连后厨的师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我咒你了吗?”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只是告诉你,咱们的交情,到今天,就跟这烟一样,到头了。”
我拿起那两条烟,把那包拆开的塞进他外套的口袋里,另一条完好的,我自己拿着。我的动作很慢,每一下都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做完这一切,我转身就走。
“林涛,你给我站住!”马卫国在我身后咆哮。
我没有停步,径直推开饭店的门。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滚烫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夜色深沉,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提着那条烟,感觉它有千斤重。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刚才在饭店里那股硬撑起来的勇气,此刻像潮水一样退去,留下满心的疲惫和懊悔。我这是图什么呢?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却把十几年的朋友彻底得罪了。
我的内心又开始翻江倒海。我这样做真的对吗?也许我该用更委婉的方式,私下里跟他说。可转念一想,对他那样的滚刀肉,委婉有用吗?这些年,我旁敲侧击过多少次,他哪次当回事了?今天这事,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维护的不是钱,是我那点可怜的、不被人当回事的尊严。
我走到小区楼下,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十一月的夜晚,已经有了冬天的寒意。我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烟盒,是十几块钱一包的红塔山。我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我咳嗽起来。
我抬头看着自家的窗户,灯还亮着。妻子陈静和儿子小宇应该都在家。我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说我为了两条烟,跟马卫国闹掰了?她肯定会觉得我小题大做,甚至会骂我傻。在她眼里,马卫国再不堪,也是个“路子广”的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忙。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陈静打来的。
“林涛,你死哪儿去了?都快十点了还不回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在楼下,马上上去。”我掐灭了烟头。
“你跟马卫国吃饭怎么吃了这么久?我跟你说,他要是再跟你借钱,你一个子儿都别给!上次那五千还没还呢!”
“知道了。”我含糊地应着,心里更沉了。
回到家,一开门,陈静就迎了上来。她穿着睡衣,头发随意地挽着。她先是闻了闻我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然后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那条中华烟上。
“哟,发财了?还抽上华子了?”她阴阳怪气地说。
我没说话,换了鞋,把烟随手放在鞋柜上。
“问你话呢!这烟哪来的?马卫国送的?”她追问道。
“我买的。”
“你买的?”陈静的音量瞬间拔高了八度,“林涛,你疯了吧!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六百五一条的烟,你眼睛都不眨就买了?咱们儿子下学期的辅导班费还没凑齐呢!”
她的声音尖锐,像锥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儿子小宇从房间里探出头,看了我们一眼,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我心里的烦躁和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嚷嚷什么!”我低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瞎嚷嚷!”
我把晚上发生的事,从马卫国拿烟,到我打电话让他送回来,再到最后不欢而散,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我本以为,她听完会理解我,至少能明白我心里的憋屈。
可我错了。
陈静听完,非但没有安慰我,反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涛啊林涛,我说你什么好?你就是个书呆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为这点事,你把人得罪死了,有什么好处?他欠你钱不还,你去要啊!你拿两条烟撒什么气?”
“这不是烟的事!”我辩解道,“这是态度问题!他根本就没尊重我!”
“尊重?尊重能当饭吃吗?”陈静冷笑,“马卫国是混蛋,可他认识的人多!万一以后小宇上高中,需要找人托关系,你不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地去找他?你现在把路堵死了,你痛快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感觉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在我的世界里,是与非,黑与白,泾渭分明。可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利弊得失。
又一段内心独白涌上心头。也许,陈静说的是对的。我太理想主义了。在这个人情社会里,我这点可怜的原则,就像个笑话。我为了维护所谓的尊严,可能失去了一个潜在的“人脉”,还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到底做错了没有?我开始怀疑自己,那股刚建立起来的信念,在妻子的质问下,摇摇欲坠。
“我累了,不想跟你吵。”我疲惫地说,转身想回房。
“站住!”陈静叫住我,“那条烟,你打算怎么办?自己抽?你配吗?”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句句扎心。
我转过身,拿起鞋柜上的那条中华,走到阳台,拉开窗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扔了下去。
“现在好了,”我看着她,眼睛发红,“这下你满意了吧?”
陈静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我们对视着,空气中充满了压抑和愤怒。家的温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第三章 发酵的裂痕
陈静冲到阳台边,探头往下看。小区的路灯昏暗,那条红色的香烟早就消失在了楼下的草丛里。
“林涛,你是不是有病!”她转过身,声音都在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疼的,“六百多块钱,你就这么扔了?你扔的不是烟,是小宇的补课费!”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我红着眼跟她对吼,“留着它过年吗?看着它我就想起今天晚上的窝囊气!我堵心!”
“堵心?你的面子比家里的日子还重要?”陈静不甘示弱,“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清高能让你涨工资吗?能让小宇上重点高中吗?”
我们就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用最伤人的话互相攻击。那些平时埋在心里的不满和怨气,借着这个由头,全都倾泻而出。从我评职称总也评不上,到她单位里的人事倾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翻了出来。
儿子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争吵声戛然而止。我和陈静都愣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疲惫和无奈。
“不说了,睡觉。”我摆了摆手,率先走进了卧室。
这一夜,我们背对背躺着,谁也没说话。床很大,我们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个太平洋。我能听到她压抑的抽泣声,我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我知道我刚才扔烟的举动伤了她的心,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条烟,就像是马卫国对我尊严的嘲讽,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它。
第二天一早,家里的气氛依旧冰冷。陈静没给我做早饭,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上班去了。餐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小宇留的纸条:“爸,我去上学了。”
我心里一阵发酸。我这个当父亲的,不仅没给家庭带来更好的生活,反而因为自己的固执,让家里乌烟瘴气。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准备去学校。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几个邻居聚在一起聊天。看到我,她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下去。我心里明白,昨天晚上饭店的事,肯定已经传开了。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其中一个快人快语的张大妈拦住我:“林老师,听说你昨天跟马老板闹翻了?”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
“哎哟,你这人就是太实在。”张大妈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马老板这人是不怎么样,爱占小便宜。可人家现在发了财,认识的人多。你跟他搞僵了,没好处的。你看我们家那口子,前年单位裁员,还是马老板给介绍的现在这个活儿呢。”
旁边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林老师,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为点小事,不值当。”
我听着这些“金玉良言”,心里五味杂陈。在他们眼里,我的坚持,我的原则,都成了“不划算”的买卖。我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离开了,感觉背后那些目光像芒刺一样。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好几次走神,差点讲错知识点。下午开年级组会,主任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昨天晚上的事,还有邻居们那些话。
我的内心独白再次上演。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变了吗?难道坚持对错,已经成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愚蠢?所有人都告诉我,要圆滑,要变通,要向现实低头。可我教了二十多年的历史,我告诉我的学生要坚守信念,要有风骨。现在,我自己却先动摇了。我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坚守了几十年的价值观,一边是残酷而功利的现实,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傍晚放学,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请问是林涛,林老师吗?”对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客气。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区教育局人事科的小王。是这样的,林老师,关于您今年高级职称的评定,材料我们已经审核通过了。本来初审名单上有您的,但是……”
他后面的话,我几乎已经能猜到了。
“但是什么?”我故作镇定地问,心却沉了下去。
“但是今天我们接到一个举报,说您……师风师德方面存在一些问题。”小王的声音有些为难,“所以,我们研究决定,暂时把您的名字从名单上拿下来,需要进一步核实情况。”
“举报?举报我什么?”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举报信是匿名的,说您在公共场合与人发生激烈冲突,言语粗俗,行为过激,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我靠在学校的墙上,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被黑暗吞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我不用想也知道,这封举报信是谁写的。马卫国,你好狠!
第四章 四面楚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傍晚的街道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可这一切在我眼里都失去了颜色。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师风师德”、“行为过激”这些字眼。
对于一个老师来说,这几乎是最致命的指控。
高级职称,是我这几年最大的心病。我今年四十五岁,论资历,论教学成绩,在学校里都是排得上号的。可每次评职称,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刷下来。今年,我本以为十拿九稳,教导主任都私下跟我透了风,说问题不大。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
我推开家门,陈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圈还是红的。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又把头转向了电视。
我换了鞋,走到她身边,声音沙哑地开口:“我的职称,黄了。”
陈静猛地转过头,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不是都说定了吗?”
“被人举报了。”我瘫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说我师风师德有问题。”
“谁?谁这么缺德?”陈静急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苦笑一声。
陈静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电视里传来热闹的笑声,显得我们家里的气氛愈发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地说:“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做?这……这是要断你的前程啊!”
她的声音里没有了指责,只有震惊和一丝恐惧。她可能骂我死脑筋,骂我不会做人,但她从没想过,马卫国会用这么阴狠的手段来报复。这已经超出了朋友间闹矛盾的范畴,这是赤裸裸的恶意。
“现在怎么办?”她抓住我的胳膊,手心冰凉,“要去教育局解释清楚啊!不能让他这么平白无故地冤枉你!”
“怎么解释?”我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饭店里那么多人看着,我确实跟他吵了,也确实说了难听的话。他们只会觉得我情绪失控,不会去管前因后果。”
我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可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那些冰冷的规则和流程面前,我的“清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马卫国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我牢牢地困住了,我越是挣扎,就缠得越紧。我甚至开始后悔,如果昨天我忍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
“都怪我,”陈静忽然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不该逼你,不该跟你吵。要是我不那么说你,你也不会……”
我拍了拍她的背,心里一阵绞痛。我们是夫妻,本该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却因为这件事,互相伤害。
“不怪你,”我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没有争吵,也没有指责,只是平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困境。我们决定,明天我亲自去一趟教育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
第二天,我跟学校请了假,一大早就去了区教育局。人事科的小王接待了我。他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
我把事情的经过,包括马卫国长期以来的所作所为,以及昨天晚上拿烟的细节,全都详细地说了一遍。我尽量让自己的叙述客观、冷静,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小王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等我说完,他推了推眼镜,面露同情地说:“林老师,您说的情况我理解了。从个人角度,我非常同情您的遭遇。”
他话锋一转:“但是,从工作的角度,我们处理问题需要证据。您说的这些,都是您的一面之词。而那封举报信里,可是附上了当时饭店里其他客人的旁证,他们都证明您当时情绪激动,言语不当。”
“旁证?”我愣住了,“他们怎么会……”
“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小王叹了口气,“林老师,说句实在话,您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朋友间的个人纠纷。往大了说,确实影响了教师的形象。现在上面对师德抓得很严,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明白了。马卫国是有备而来。他不仅匿名举报,还找好了“证人”。他太了解体制内的规则了,知道怎么做才能一击致命。
我走出教育局大楼,阳光刺眼,我却感觉浑身冰冷。我像一个斗败的公鸡,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徒劳。
我回到学校,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避之不及。
年级组长把我叫到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林啊,我知道你委屈。但是,有时候,人得学会低头。马老板现在生意做得大,认识的人也多。你跟他硬碰硬,吃亏的还是自己。要不,你找个中间人,跟他道个歉,把这事儿了了?”
连他也这么说。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上那本备课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的教学笔记。这是我热爱并为之奋斗了半生的事业。可现在,这一切都因为一个无赖的构陷,变得岌岌可危。
难道,真的要我去向他低头认错吗?
第五章 最后的稻草
让我去给马卫国道歉?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立刻掐灭了。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如果我为了职称,向一个践踏我尊严、还恶意中伤我的人低头,那我这辈子都瞧不起自己。我以后还怎么站上讲台,去给我的学生讲历史,讲气节?
我拒绝了年级组长的“好意”。
接下来的几天,我尝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学校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版本也越来越离谱。有人说我嗜酒好斗,有人说我欠了马卫国一大笔钱,还有人说我因为嫉妒他发了财,故意找茬。
我成了学校里的一个“异类”。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在走廊里遇到我,也只是匆匆点个头,就赶紧走开,生怕跟我沾上关系。我被孤立了。
家里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陈静虽然不再骂我,但整天唉声叹气,我们俩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儿子小宇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沉默寡言,每天放学就躲进自己房间。这个家,因为我,变得死气沉沉。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我一遍遍地反思,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我坚守的那些东西,难道真的就一文不值吗?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陈静忽然开口了。
“林涛,我们……要不搬家吧?”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心里一震:“搬家?搬到哪儿去?”
“离开这里。”她说,“这个地方,我们待不下去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们换个环境,重新开始,行不行?”
重新开始?谈何容易。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亲戚、朋友、工作都在这里。离开,就意味着要放弃所有的一切。
“小宇怎么办?他马上就要中考了。”我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可以转学。”陈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长痛不如短痛。在这里,他也要跟着我们受人白眼。你希望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我沉默了。我当然不希望。我一直想给儿子做一个好榜样,可现在,我却成了他同学家长们口中的“反面教材”。
我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不是向马卫国低头,而是对这个我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感到了彻底的失望。这里的人情世故,像一张无形的网,让我窒息。也许离开,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件事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五下午,我去参加小宇的家长会。班主任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老师,她当着所有家长的面,不点名地批评了一些家长的不良行为会给孩子带来负面影响。
“……我们作为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们的一言一行,孩子都看在眼里。如果在外面与人争吵,行为粗鲁,这会让孩子觉得,暴力和冲突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她每说一句,我就感觉周围的家长都在看我。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得我坐立难安。我的脸烫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家长会结束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学校。我不敢去找小宇,我怕看到他失望或者难堪的眼神。
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翻江倒海。我以为我能扛住所有的压力,学校的孤立,邻居的议论,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儿子。我不能因为我的“固执”,让他承受这样的羞辱。
我不能毁了他的未来。
回到家,陈静和小宇都还没回来。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拿起手机,翻出那个我发誓再也不会拨打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马卫国略带醉意的声音:“谁啊?”
“我,林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充满了得意和嘲讽:“哟,这不是林大老师吗?怎么,想通了,准备请我喝酒赔罪啊?”
我攥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压了下去。
“马卫行,你出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谈那封举报信。”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撤销举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第六章 尊严的代价
电话那头,马卫国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林涛啊林涛,你早这么识相不就完了吗?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想让我撤销举报?可以啊。你到‘老地方’,就是我们上次吃饭那家,摆一桌,把王姐和店里那几个服务员都请上。你当着他们的面,给我鞠躬敬酒,承认你那天晚上喝多了耍酒疯,我就考虑考虑。”
我的血“嗡”的一下全涌上了头。
当众道歉?还要鞠躬敬酒?
这已经不是道歉了,这是羞辱。他要把我那天晚上拼命维护的尊微,狠狠地踩在脚下,还要碾上几脚,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林涛是个什么样的软骨头。
“怎么样?做不到?”马卫国在电话那头挑衅道,“做不到就别怪我。你那职称,这辈子都别想了。我不但让你评不上,我还有办法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你信不信?”
我信。以他现在的能量和不择手段的作风,他绝对做得出来。
我挂了电话,浑身都在发抖。愤怒、屈辱、无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只巨大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
我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冰冷的水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的男人,感到一阵陌生。这还是我吗?还是那个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给学生们讲“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林涛吗?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是输给了马卫国,我是输给了现实,输给了我肩上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陈静和小宇回来了。陈静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去找他了?”
我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
我把马卫国提出的条件,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
陈静听完,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一直沉默的儿子小宇,突然开口了:“爸,别去。”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这几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爸,”小宇走到我面前,他的个子已经快赶上我了,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我今天在家长会上,都听到了。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你是我爸,你是我心里最正直的人。如果为了你的工作,要让你去给那种人下跪,那这个工作,我们不要了!”
我看着儿子,他的脸庞还带着一丝稚气,但眼神却异常成熟和认真。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这些天,我一直以为我的坚持给家庭带来了灾难,让妻儿蒙羞。我甚至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可我没想到,在我的儿子心里,我依然是那个正直的父亲,是他的榜样。
“小宇……”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陈静也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暖。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泪光,却用力地点了点头:“儿子说得对。林涛,我们不去!职称没了就没了,工作没了,我们再找!这个家,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心在一起,就垮不了!”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瞬间被搬开了。学校的流言,邻居的指点,职称的得失,马卫国的威胁,在妻儿的支持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孤军奋战。可原来,我最坚实的后盾,一直就在我身边。
我紧紧地抱住妻子和儿子。我们一家三口,在这个压抑了许久的夜晚,相拥而泣。
我的内心,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明和坚定。我明白了,真正的尊严,不是别人给的,也不是靠某个职位来证明的。它来自于内心的坚守,来自于家人的理解和爱。为了这些,我可以放弃一切,唯独不能放弃做人的底线。
我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我没有去找马卫国,而是直接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
校长找我谈话,劝我冷静,说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校长,我想了很久,这不是一时冲动。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了。”
走出校长办公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放弃了奋斗了半生的事业,但我保住了比事业更重要的东西。
第七章 新的清晨
我辞职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池塘,在学校和我们这个不大的生活区里,激起了不小的涟D漪。
有人说我傻,有人说我骨头太硬,也有人私下里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但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当我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和过去那个被各种人情世故束缚的林涛告别了。
生活还要继续。
没有了工作,家里的经济压力陡然增大。陈静的工资要还房贷,还要负责家里的日常开销,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
我开始找工作。像我这个年纪,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难如登天。我去过几家私立学校应聘,人家一听说我是从公立学校辞职的,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最后都不了了之。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我每天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投简历,面试,然后一次次地被拒绝。
陈静没有一句怨言。她下班后,还去做兼职的护工,补贴家用。每天晚上回到家,都累得说不出话,但她总会笑着对我说:“没事,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儿子小宇也懂事了很多。他不再要零花钱,学习也比以前更刻苦了。他说,他要考上最好的高中,以后让我和妈妈过上好日子。
家人的支持,是我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一天,我在路过一个社区活动中心时,看到他们在招聘书法老师,教退休的老年人写字。我从小练习书法,写得一手好字,这曾是我引以为傲的技能。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了进去。
没想到,我被录取了。
工资不高,只有以前的一半,但工作很清闲,也很纯粹。每天,我和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待在一起,教他们横平竖直,教他们撇捺飞扬。在墨香和宣纸的世界里,我找到了久违的平静和快乐。
我的学生们,都是些退休的干部、工人、教师。他们的人生阅历比我丰富得多,我们在一起,不仅是师生,更像是朋友。他们从不问我的过去,只是单纯地欣赏我的字,尊敬我这个“林老师”。
在这里,我重新找回了为人师表的尊严。这种尊严,无关职称,无关地位,只关乎知识和品格的传承。我意识到,我所坚守的“匠心精神”,不仅可以在三尺讲台上实现,也可以在这一方小小的书画室里发光。
生活,就在这种平淡而充实的日子里,慢慢走上了正轨。
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上课,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短:“林哥,对不住。我公司破产了,现在在给人开车。以前的事,是我混蛋。那五千块钱,我过年一定还你。”
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马卫国。
我看着这条短信,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阵唏嘘。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用人脉和金钱来衡量一切的人,最终也被他所信奉的那些东西反噬了。
我没有回复。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我们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就像两条相交线,过了那个交点,便只会渐行渐远。
又过了一年,小宇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陈静激动得哭了。她抱着我和儿子,说:“我们家,总算是熬出头了。”
我看着妻子喜极而泣的脸,看着儿子朝气蓬勃的笑,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去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庆祝。饭桌上,陈静举起杯子,对我说:“林涛,我敬你一杯。以前,我觉得你傻,现在我才知道,你做的是对的。你给我们这个家,保住了最宝贵的东西。”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是尊严,是正直,是一个家庭赖以维系的精神脊梁。
我举起杯,和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着不同的故事和挣扎。而我,终于在这片灯火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心安与宁静。我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更多。我明白了,真正的强大,不是去征服世界,而是能坚守自己的内心。平凡的生活里,守住做人的底线,就是最大的体面。这,或许就是生活教给我最深刻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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