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下车忘关蓝牙连接,车内突然播放一条语音,他心如死灰
发布时间:2025-09-20 22:11 浏览量:1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我拎着刚买的菜,转身朝单元门走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手机落在了副驾上。也罢,反正周立言马上就停车上来,让他带上来就是了。
我们结婚三年,这种默契还是有的。
我刚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身后那辆黑色的帕萨特里,突然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音量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
“立言,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妈又念叨了,说你答应给她带的按摩仪还没买呢。”
我的手僵在半空,钥匙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
是我的手机,下车时忘了关蓝牙,自动连上了车载音响。
那声音,年轻,带着一丝熟稔的嗔怪,每一个字都像在滚油里煎过,然后烙在我的心上。立言?叫得多么亲热。妈?哪个妈?我的婆婆,可从不用什么按摩仪。
车里的周立言显然也慌了,音乐声戛然而止,接着是车门被猛地推开的声音。他几步冲到我面前,脸色煞白,眼神躲闪。
“晚秋,你,你都听见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三年,以为能相守一生的男人。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拼命组织着一个解释。可我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那个女声在无限循环。
三年的婚姻,原来不过是一场劣质的蓝牙音响,稍微离得远一点,就会自动连接上别人的声音。
我慢慢地,把钥匙从锁孔里拔了出来,攥在手心,转身,看着他。
“周立言,”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离婚吧。”
这个念头不是今天才有的,它像一颗种子,埋在无数个他深夜回家、借口应酬的夜晚;埋在他对我备课到深夜的不耐烦里;埋在婆婆一次次催生的冷眼里。只是今天,这条语音,像一场恰到好处的暴雨,让它瞬间破土而出,长成了我无法再忽视的参天大树。
我没有回家,而是拖着那个装满土豆和西红柿的购物袋,一步步走下了楼。周立言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惊惶。我没有回头。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弥补了。就像摔碎的镜子,就算用最好的胶水粘起来,对着它笑,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自己。
夜色渐浓,我站在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忽然觉得无比轻松。三年的负重,好像就在这一瞬间,被我卸了下来。
我掏出手机,给我最好的朋友苏晴打了个电话。
“苏晴,我今晚去你那儿住。”
电话那头传来她冷静的声音:“又跟周立言吵架了?”
“不,”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准备离婚了。”
挂了电话,我拦下一辆出租车。车子启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们住了三年的那栋楼,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叫“家”的地方,从车载音响里飘出那个声音开始,就已经塌了。
我靠在车窗上,城市的霓虹在眼前飞速掠过,像一场盛大而虚假的烟火。
内心独白:我总以为,婚姻是两个人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往前走。我认真备好每一堂课,用心操持着这个家,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就能捂热他的心。可我忘了,人心是会变的。当他的脚步不再与我同频,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原地打转,画地为牢。
到了苏晴家,她给我开门时,只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没多问,只是默默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
“先去洗个澡,饭我来做。”
热水从头顶淋下,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浴室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这是我吗?那个在讲台上神采飞扬的林晚秋?那个被学生们称为“最有气质的语文老师”的林晚秋?什么时候,我被婚姻磋磨成了这副模样。
周立言的电话和信息一条接一条地涌进来。
“晚秋,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是我一个远房表妹,她妈妈生病了,我帮衬一下而已。”
“你在哪?先回家好不好?我们当面谈。”
我一条都没回。解释?如果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表妹,他何至于在我面前慌乱成那个样子?男人的谎言,就像一件爬满了虱子的华袍,看着光鲜,一抖落,就让人恶心得不行。
内心独白:我怕的不是他出轨,而是这背后的欺骗和轻视。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吗?他一边享受着我为他营造的安稳后方,一边又心安理得地去温暖别人。这种割裂,让我觉得我们三年的感情,都成了一个笑话。
晚饭时,苏晴给我盛了一碗热汤。她是市医院的内科医生,见惯了生死,性子也比我果决。
“想好了?”她问。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汤,胃里暖和了一些。“想好了。其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的事,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跟他,早就出了问题。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他是销售经理,我是高中老师。在外人看来,工作稳定,收入尚可,是顶般配的一对。刚结婚那会儿,也确实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他会记得我的生日,会在我备课晚了的时候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我也曾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平淡,安稳。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越来越重。问他,他总是不耐烦地说:“应酬,应酬!你以为我的业绩是天上掉下来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像我这个拿着稳定工资,还得备课、批改作业、应付公开课的老师,就成了坐享其成的那个人。
婆婆也开始明里暗里地催生。“晚秋啊,你都三十了,再不生就成高龄产妇了。女人嘛,总归要有个孩子,家庭才算完整。”她每次来,都要拉着我的手,说这些车轱辘话。我跟她解释,工作忙,想等一等。她就把脸一沉,“工作再忙有生孩子重要吗?立言可是三代单传。”
我把这些烦恼说给周立言听,他却总说:“我妈也是为我们好,你就多担待点。”
看,所有的问题,到最后都成了我的问题。是我不够体谅,是我不够大度,是我不够懂事。
这日子,就像温水煮青蛙。水温一点点升高,我被烫得遍体鳞伤,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今天,那条语音,像一瓢滚烫的开水,兜头浇下,让我彻底清醒了。
“表妹?”苏晴冷笑一声,把一块鱼肉夹到我碗里,“全天下的男人出轨,找的都是同一个亲戚。”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内心独白:其实,是表妹还是别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分给了别人,留给我的,自然就只剩下敷衍和不耐。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在名义上属于我的丈夫,我想要的是一个能跟我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能在我疲惫时给我依靠的港湾。现在看来,都是奢望。
吃完饭,周立言的电话又来了。我直接按了静音,扔在沙发上。
苏晴看了我一眼,“不接?”
“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点点头,“也好。快刀斩乱麻。这种事,最忌讳拖泥带水。”
那一晚,我睡在苏晴家的客房里。床很软,被子有阳光的味道。可我一夜无眠。三年的婚姻生活,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有甜蜜,有争吵,有温情,也有冷漠。我一遍遍地问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
或许,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他想要一个崇拜他、依赖他、为他生儿育女的传统妻子。而我,虽然也渴望家庭的温暖,却始终放不下我热爱的讲台,放不下那份属于我自己的职业尊严。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方向。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学校。生活还要继续,我还有一整个班的学生等着我。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毁了自己的人生。
这是我,林晚秋,最后的骄傲。
第1章 一地鸡毛的开端
走进办公室,同事王老师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林,听说了吗?市里的优质课大赛开始报名了,凭你的水平,肯定能拿个一等奖回来。”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保温杯拧得嘎吱作响。
我勉强笑了笑,“王姐,我再考虑考虑。”
心思乱成一锅粥,哪还有精力去想什么比赛。我放下包,习惯性地拿出教案,想再把今天要讲的《项脊轩志》过一遍。可看着书上那些熟悉的字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心头猛地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物是人非,古人早就把这四个字写透了。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是周立言发来的信息:“我昨晚想了一夜,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你别冲动,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误会?我攥紧了手里的红笔,指节泛白。那声亲昵的“立言”,那种理所当然的嗔怪,怎么可能是误会?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没有回复,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第一节课是我的。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几十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我强迫自己把所有纷乱的情绪都压下去。这里是我的战场,我不能输。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归有光的《项脊轩志》。这篇文章,看似写的都是家庭琐事,院子里的枇杷树,母亲用过的象牙笏,妻子说过的家长里短,但字里行间,却饱含了作者对三位女性深沉的怀念。这叫什么?这叫于无声处听惊雷。”
我的声音很稳,甚至比平时还要洪亮一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讲到“然余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时,我停顿了一下。是啊,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我和周立言的那个家,也曾有过许多欢喜。他第一次给我过生日,笨手笨脚地学着做蛋糕,结果弄得满脸都是面粉,像个滑稽的小丑。我们一起攒钱,在地图上圈出想去旅行的地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可那些欢喜,都被后来的种种不堪,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内心独白:我一直以为,我是个理智的人。可站在讲台上,借着古人的文章,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我教学生如何去体会文章里的深情与薄情,却看不透自己生活里的虚伪和谎言。为人师表,我却连自己的人生都经营得一塌糊涂,真是讽刺。
一上午的课上完,我嗓子都快冒烟了。回到办公室,刚喝了口水,婆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妈。”
“晚秋啊,你跟立言怎么回事啊?他昨晚没回家,打电话也不怎么说,是不是你们吵架了?”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妈,我们……”
“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等我说完,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也是,立言工作那么忙,压力那么大,你在家就不能多体谅他一点?还有,我跟你们说的事,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趁着我还年轻,能帮你们带几年孩子。”
又是孩子,孩子,孩子。在她眼里,我仿佛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妈,这是我跟周立言之间的事,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什么叫你们自己的事?你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婆婆的声调高了起来,“林晚秋,我可告诉你,我们周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敢闹什么幺蛾子,别怪我……”
我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很安静,几个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攥紧手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就是我的婚姻,一地鸡毛,还被人围观。
王姐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小林,没事吧?跟你婆婆吵架了?”
我摇摇头,“没事,王姐。”
我怎么跟她说?说我那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丈夫,可能在外面有了别人?说我那个口口声声“为我们好”的婆婆,正在电话里对我进行人格羞辱?这些难堪,我说不出口。
内心独白:尊严,是我最后的底线。在学校,我是受人尊敬的林老师。可回了家,我却要忍受丈夫的冷漠和婆婆的指摘。我一直试图分开这两种身份,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但婆婆今天这个电话,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我的幻想。她把家庭的战火,烧到了我的工作单位,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我心神不宁,差点讲错一个知识点。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在校门口看到了周立言。
他靠着车门,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看到我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
“晚秋,我们谈谈。”
一些放学的学生和接孩子的家长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不想在这里跟他拉扯,那太难看了。
“上车吧。”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空气很压抑,那束玫瑰的香气,闻起来也让人觉得窒息。
他把花递给我,我没接。
他尴尬地把花放在后座,然后发动了车子。“晚秋,昨天那条语音,真的是个误会。她叫沈瑶,是我新来的同事,也是我们老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她妈妈最近做手术,一个人在医院,我……我就多关照了一下。”
“关照到需要买按摩仪?关照到人家妈妈让你过去?”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脸涨红了,“我不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在大城市不容易嘛!她妈把我当半个儿子,我就……”
“周立言,”我打断他,“你撒谎的样子,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毕露。车里的气氛,僵得像一块铁。
“那是我妈给你打电话了?”他忽然转了话题,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你怎么能直接挂了她的电话?她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不行吗?”
我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当着我同事的面教训我,我还要笑脸相迎吗?周立言,你妈是你妈,但她没有资格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
“她还不是因为担心我们!”
“担心我们,还是担心你那个三代单传的香火断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晚秋!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猛地一踩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我们两个都喘着粗气,怒视着对方。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就像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内心独白:看,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沟通方式。他永远看不到我的委屈,只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他永远都在要求我体谅,体谅他工作的压力,体谅他母亲的焦虑。可谁来体谅我?我白天在学校耗尽心力,晚上回家还要面对一个冷冰冰的家。我不是铁人,我也会累,会崩溃。
沉默了很久,他才重新发动车子,声音也软了下来。
“好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家,我给你做饭。”
回家?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个地方,还算是我的家吗?
车子开到楼下,他停好车,想来牵我的手。我躲开了。
“周立言,我今天不想回去。我去苏晴那儿。”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什么意思?还想离家出走?”
“我只是想自己静一静。”
“有什么好静的!事情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他的不耐烦又上来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是一种从心底里透出来的疲惫。我不想再跟他争辩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也不想再跟他计较谁对谁错。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不是那个叫沈瑶的女人,而是我们早已不再信任彼此,不再尊重彼此。
“我走了。”我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朝小区外面走去。
身后,是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我没有停下脚步。我知道,我踏出的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第2章 看不见的裂痕
第二天,我照常去学校上课。
踏进校门,阳光正好,洒在教学楼前的香樟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看起来都和昨天没什么不同,但我知道,我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备课,上课,批改作业,找学生谈话。我把自己变成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那些烦心事就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我淹没。
这是我的匠心,也是我的避难所。只要沉浸在工作中,我就能暂时忘记自己是一个失败的妻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晴给我发了条信息:“怎么样?周立言没再骚扰你吧?”
我回她:“没,估计还在生气。”
“男人就这德性。晾他几天,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是想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我只是想让他明白,尊重和信任,才是一段婚姻的基石。没有了这两样,再多的爱,也只是空中楼阁。
下午,我正在批改期中考试的试卷,一个叫李昂的学生,作文写得一塌糊涂。字迹潦草,逻辑混乱,一看就是胡乱应付的。这个学生平时很聪明,就是有点贪玩。这次考试,他的成绩下滑得厉害。
我把他叫到办公室。
他低着头,一副准备挨训的样子。
我把他的作文本推到他面前,“李昂,看看你的作文。‘我的梦想’,你就写了不到两百字,还跑题了。能告诉我,你最近是怎么了吗?”
他抠着手指,不说话。
我放缓了语气,“老师不是想批评你。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学生,不应该这样放弃自己。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说,老师帮你一起想办法。”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老师,我爸妈……他们要离婚了。他们天天在家里吵架,我……我学不进去。”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家庭的不幸,最先伤害的,总是最无辜的孩子。
我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跟他聊了很久。我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他,父母的决定,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放弃学习,因为知识,才是我们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送走李昂,我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
内心独白:我安慰着我的学生,告诉他要坚强,要向前看。可我自己呢?我也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四顾。我教他们从文字中汲取力量,可轮到自己,却发现那些道理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能帮他分析试卷上的对错,却分析不清自己婚姻里的得失。
快下班的时候,周立言又来了。
这次他没有买花,只是安静地等在校门口。看到我,他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晚秋,我们能不闹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妈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她很担心我们。”
“是担心我们,还是担心她的孙子?”我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他皱起眉头,“你怎么老是把事情往那方面想?她是我妈,关心我们不是应该的吗?”
“她的关心,我已经承受不起了。”我绕开他,想往前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林晚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道歉了,也解释了。你非要抓着不放吗?”
他的力气很大,攥得我手腕生疼。
“放手!”我挣扎着。
我们的拉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我不放!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他固执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周先生,请你放开林老师。”
我回头一看,是我们的教导主任,李主任。他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平时很严肃,但很正直。
周立言看到李主任,愣了一下,讪讪地松开了手。
李主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推了推眼镜,说:“夫妻之间有矛盾,可以回家好好沟通。在学校门口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周立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点点头,“是,李主任,我知道了。”
李主任又对我说:“林老师,你先回去吧。工作上的事别担心。”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李主任”,然后快步离开了。
我没有坐周立言的车,而是直接打车回了苏晴家。
一进门,我就瘫在了沙发上。太累了,身心俱疲。
内心独白:今天在校门口的那一幕,让我觉得无比屈辱。周立言,他怎么能,怎么敢,在我的同事,甚至可能在我的学生面前,让我如此难堪?他根本不懂,那所学校,那个讲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我的事业,我的尊严,我的精神寄托。他今天的行为,无异于将我的尊严,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晚上,苏晴下班回来,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去找你了?”
我点点头。
“我就知道。”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我,“喝点吧,解解愁。”
我很少喝酒,但今天,我真的很想醉一次。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苦涩。我把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跟苏晴说了一遍。
她听完,气得直拍桌子。“这个周立言,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他这是家暴!精神和行为上的双重暴力!”
“苏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想离婚,可我又怕。我怕我爸妈接受不了,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今年都三十了,离婚了,以后怎么办?”
“怕什么!”苏晴搂住我的肩膀,“晚秋,你听我说。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你有名校的文凭,有稳定的工作,有我们这些朋友。离开他,你照样能活得很好,甚至更好。至于别人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说去。日子是你自己过的,舒不舒服,只有你自己知道。”
她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我混乱的心绪,有了一丝安定。
是啊,我林晚秋,凭什么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我们俩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直聊到深夜。
我告诉她,其实我和周立言之间的裂痕,早就存在了。
他做销售,免不了要喝酒应酬,陪客户。有一次他喝得大醉,半夜回来,吐得到处都是。我照顾了他一夜。第二天早上,我随口抱怨了一句,“以后少喝点,伤身体。”
他当时就火了,“你以为我愿意喝?我不去拼,这个家的房贷谁来还?靠你那点死工资吗?”
那一刻,我心都凉了。
我的工资是不如他高,但我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我的工作,在我心里,是神圣的。可在他眼里,却成了“那点死工资”。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好像就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他不再跟我分享工作上的事,我也不再跟他倾诉学校里的烦恼。我们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内心独白:人们总说,压垮婚姻的,往往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他轻蔑的眼神,是他不耐烦的语气,是他在我最需要安慰时递过来的冷漠。这些东西,像一把把小刀,日复一日地凌迟着我们的感情,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那晚,我喝多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时,他看着我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他说:“晚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誓言犹在耳边,可说誓言的人,却早已变了模样。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我拿起手机,看到周立言在凌晨三点给我发的一条信息。
“晚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去你学校闹,不该对你大吼大叫。你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着这条信息,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我知道,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愈合了。
第3章 拙劣的谎言
冷静了两天,我决定主动找周立言谈一次。
不是为了原谅,也不是为了复合,而是为了给这段三年的婚姻,画上一个明确的句号。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约他在我们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他面前放着一杯没怎么动的咖啡,神情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晚秋,你来了。”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我妈昨天又给我打电话了,”他搓着手,有些局促,“她听说我们吵架,急得血压都高了。晚秋,就算不为了我,为了老人,我们……”
“周立言,”我平静地打断他,“我们今天不谈我们的父母,只谈我们两个人。”
他愣了一下,然后颓然地坐了回去。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让我心动,也让我心痛的男人。我问他:“你说的那个远房表妹,沈瑶,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她家离我们老家很远,平时不怎么走动。要不是这次她来我们公司上班,我……我也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亲戚了。”
这个谎言,编得真是拙劣。
我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然后不经意地问:“是吗?那她妈妈生病,住在哪家医院?既然是亲戚,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探望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这是在调查我吗?林晚秋,我们之间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看着他气急败败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信任?”我轻轻地重复着这个词,“周立言,是你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从你手机里传出那个声音开始,就没有了。”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可我们之间的气氛,却紧张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内心独白:我为什么要逼问他?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三年的感情,换来的却是如此不堪的欺骗。我甚至有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他能坦白一切,能告诉我他只是一时糊涂。可他的反应,却将我最后一点幻想,也击得粉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他只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了语气。“晚秋,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这样,你先搬回家住,我们给彼此一个冷静期,好不好?至于沈瑶,我保证,以后除了工作,我跟她不会再有任何私下接触。”
他还在试图用这种和稀泥的方式,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我摇摇头,“周立言,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引得邻桌的人纷纷侧目,“就因为一条语音?就因为我帮了同事一个忙?林晚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我没有跟他争吵,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桌上。
那是一张购物小票。
前几天,我回过一次家,趁他不在,收拾我的几件衣服和书籍。在他换下的西装口袋里,我发现了这张小票。
是一家高档珠宝店的消费凭证,日期是一个月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钻石项链一条,价格,两万八。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月,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等了一天,他什么表示都没有。晚上回来,也只是疲惫地说了一句“公司事多,忘了”。
当时我还安慰自己,老夫老妻了,不必在乎这些形式。现在想来,他不是忘了,只是这份心意,没有给我。
周立言看到那张小票,脸色“刷”的一下,白得像纸。
“这……这是……”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也是给你的远房表妹买的吗?”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一切,不言而喻。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虽然真相很残酷,但也好过被蒙在鼓里,自我欺骗。
我刚准备打车回苏晴家,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喂,你好。”
“是林晚秋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气势,“我是周立言的妈妈。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回家!我们周家没有夜不归宿的媳妇!”
是婆婆。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新号码。
“妈,我已经跟立言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清楚什么了?你说离婚就离婚?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休想!我们周家娶你进门,是让你来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不是让你来闹脾气的!”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戳在我心上。
“立言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不就是跟女同事多说了几句话吗?男人在外面应酬,逢场作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当老师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气得浑身发抖。
“妈,这不是逢场作戏。他……”
“我不管他是什么!”婆婆粗暴地打断我,“我只知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不然,我就去你学校找你们领导,问问他们,你们学校的老师,就是这么抛夫弃家,不知廉耻的吗!”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内心独白:我一直以为,我和周立言之间的问题,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可婆婆这个电话,让我明白,我错了。我面对的,从来不只是周立言一个人,而是他和他背后那个根深蒂固的,充满了偏见和控制欲的家庭。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只是周家的媳妇,一个需要服从和忍耐的附庸。
我不能让她去学校闹。那是我最后的阵地,我必须守住。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委屈,给周立言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晚秋,你……”
“让你妈别来我学校。我跟你回去。”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第4章 真相的边角
我终究还是回了那个所谓的“家”。
一进门,就看到婆婆黑着脸坐在沙发上,周立言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屋子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还知道回来啊?”婆婆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我还以为,我们周家的门槛,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呢。”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卧室,开始收拾我的东西。我的目的很明确,回来,不是为了妥协,而是为了拿走我所有的个人物品,然后彻底离开。
“你这是干什么!”周立言冲了进来,按住我的行李箱,“不是说好了回来吗?怎么又收拾东西?”
“我回来,是跟你办手续的。”我甩开他的手,“周立言,把离婚协议准备好吧。”
“林晚秋!”婆婆也跟了进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们立言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
我转过身,看着她,第一次没有选择忍让。
“妈,他哪里对不起我,你应该去问他自己。问问他那条两万八的项链,是买给谁的。”
婆婆愣住了,转向周立言,“什么项链?”
周立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妈,你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
“没有?”我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那张购物小票,拍在梳妆台上,“你自己看清楚。”
婆婆拿起小票,凑到眼前看了半天,脸色也变了。她再傻,也知道这条昂贵的项链,绝对不是买给我的。
她一把将小票摔在周立言脸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家里有这么好的媳妇你不知道珍惜,非要到外面去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说着,她就开始捶打周立言,一边打一边哭。
家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周立言见我要走,也顾不上他妈了,冲过来拦住我。
“晚秋,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跟那个沈瑶,真的没什么。那项链,是我……是我一时糊涂……”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一时糊涂?”我看着他,“周立言,你的一次糊涂,毁掉的是我们三年的感情。”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上,赫然跳动着两个字:沈瑶。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婆婆停止了哭嚎,周立言僵在原地,我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真是天助我也。
周立言慌乱地想去按掉,我却比他更快一步,抢过手机,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那个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委屈。
“立言,你怎么还不来啊?我妈这边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吃饭了。你是不是被你家那个母老虎给缠住了?”
母老虎。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周立言的脸,已经不能用白色来形容了,简直是惨白。
“沈瑶她妈身体不好,我帮点忙怎么了?”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徒劳地辩解着,“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我把手机扔还给他,“清白到人家妈妈等你吃饭?清白到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辱骂你的妻子?周立言,你别再侮辱我的智商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我。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彻骨的悲哀。我悲哀的不是他爱上了别人,而是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他懦弱,虚伪,没有担当。他试图在两个女人之间寻求平衡,结果却是伤害了所有人。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再为他流一滴眼泪。
我拖着箱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我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独和无助。
我能去哪里呢?回父母家?我不敢,我怕他们担心,怕他们跟着我一起难过。
最后,我还是去了苏晴那里。
她看到我拖着行李箱,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事了,晚秋。离开那个火坑,是好事。”
我趴在她的肩膀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把这几天所有的委屈和压抑,都哭了出去。
哭过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苏晴帮我把东西安顿好,然后坐在我身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明天我就去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好。钱够不够?不够我这里有。”
“够了。”我摇摇头,“苏晴,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她拍了拍我的手,“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周立言这种人,狗急了是会跳墙的。他妈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场仗,可能不好打。”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会再退缩了。”
为了我的尊严,也为了我的未来。
内心独白:以前,我总觉得“家和万事兴”,凡事都忍一忍,让一让。可我的忍让,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得寸进尺。周立言的欺骗,婆婆的羞辱,沈瑶的挑衅,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试探我的底线。现在,我不想再忍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晚秋,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去找了律师。
律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姓王,很干练。听完我的叙述,她给了我几点建议。
首先,是财产分割。我们婚后买的房子,首付是我和周立言两家一起出的,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离婚时应该平分。
其次,是关于周立言出轨的证据。王律师说,虽然那条语音和项链的事,能证明他行为不端,但要构成法律意义上的“过错方”,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这样,在分割财产时,我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林老师,”王律师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很残忍。但打官司,讲究的是证据。感情上的对错,法律很难去界定。”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真的要走到搜集证据,对簿公堂那一步吗?
我曾经那么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却要用最不堪的方式,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内心独白:现实,有时候比小说更残酷。小说里的爱恨情仇,总有快意恩仇的结局。可现实中的一地鸡毛,却需要我用法律的武器,一点点去清算,去剥离。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像是要把已经长在肉里的刺,一根根拔出来。但长痛不如短痛,为了以后能干净利落地开始新生活,这些痛苦,我必须承受。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接到了李主任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小林,你现在有空吗?来学校一趟吧。你婆婆……在你办公室。”
第5章 最后的稻草
我赶到学校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老师。
我心里“咯噔”一下,拨开人群走进去,只见婆婆正坐在我的办公桌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们年级组长哭诉。
“主任啊,你可得为我们家做主啊!我这个儿媳妇,翅膀硬了,不要我们这个家了啊!我们立言哪里对不起她了,她就这么狠心,非要离婚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眼睛,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几个不明真相的同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看不出来啊,林老师平时文文静静的,家里事这么复杂。”
“清官难断家务事,谁知道是谁的错呢。”
李主任和年级组长站在一边,脸色都很尴尬,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看到我进来,婆婆立刻站了起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终于肯露面了!你今天不跟我回去,我就死在你这里!”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肉里。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更多的是愤怒和屈辱。
这里是我的学校,是我工作的地方!她怎么可以,怎么敢,在这里如此撒泼打滚,毁我的声誉,践踏我的尊严!
“放开我!”我用力甩开她的手,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请你出去!”
“我不出去!”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大家快来看啊!大学老师打婆婆啦!没天理啦!”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血气直往上涌。
我看着眼前这个撒泼耍赖的老妇人,看着周围同事们探究、同情、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被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任人评说。
这,就是周立言的母亲。这就是我曾经恭恭敬敬叫了三年“妈”的人。
为了逼我妥协,她竟然用这种最卑劣,最无耻的方式,来毁掉我最珍视的东西——我的职业尊严。
李主任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对我说:“小林,你先带你婆婆去会议室,别影响其他老师办公。”
然后他又对婆婆说:“阿姨,有话好好说,您先起来。”
可婆婆根本不理他,依旧坐在地上哭闹。
就在这时,周立言冲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慌了神,赶紧去拉他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不起来!”婆婆一把推开他,“你这个!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还要我这个老太婆来给你出头!”
周立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看了看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充满了责备。
“林晚秋!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非要闹成这样才开心吗?”
我看着他,心如死灰。
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不是他母亲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而是我为什么不能忍让,为什么不能息事宁人。
这根稻草,终于,还是压了下来。
压垮了我对这段婚姻,对他这个人,最后的一丝幻想。
内心独白: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周立言这个人。但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嫁的,是他整个家庭。我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他的背叛,还有他母亲的无理和他的愚孝。这个男人,他永远分不清是非对错,永远学不会保护自己的妻子。在他心里,他母亲的感受,永远排在第一位。而我,永远是那个需要做出牺牲和妥协的人。
我没有再跟他争辩,也没有再去看地上撒泼的婆婆。
我转身,对着李主任和年级组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主任,张组长,对不起。因为我的家事,给学校,给同事们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深感抱歉。”
然后,我直起身,看着周立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周立言,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我拿起我的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昂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我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要为自己而活了。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苏晴那。我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舔舐我的伤口,也来思考我的未来。
我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决定了,起诉离婚。并且,我要求周立言作为过错方,进行赔偿。
王律师问我:“你想好了?这样一来,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我想好了。”我的声音,异常平静。
“好。”王律师说,“那你现在开始,就要注意搜集证据了。比如,他和其他女性的亲密照片,转账记录,或者,他亲口承认的录音。”
录音。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我要为自己,争回一个公道。
内心独白:哀莫大于心死。当婆婆在我的办公室里撒泼,当周立言指责我为何不能忍让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理智和盘算。我不再是那个渴望爱情和温暖的林晚秋,我是一个战士,要为自己被践踏的尊严,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第二天,我给周立言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晚上七点,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厅,见一面吧。做个了断。”
他很快就回了:“好。”
我知道,他以为我回心转意了,想跟他做最后的挽回。
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审判。
第6章 摊牌与抉择
餐厅里放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听过的那首老歌。
周立言特意穿上了我给他买的那件蓝色衬衫,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似乎想营造出一种“回到最初”的氛围。
他给我拉开椅子,眼神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
“晚秋,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录音键,然后把它放在了桌上。
“点菜吧,还是老样子?”他殷勤地把菜单递给我。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吃不下。周立言,我们开门见山吧。”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你说。”
我看着他,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我想知道,你和沈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第三人称视角切换的开始,我需要客观地审视这场最后的对话。林晚秋的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不再是那个情绪化的受害者,而是一个冷静的提问者。她需要真相,更需要一个能呈上法庭的真相。
周立言的眼神开始躲闪,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晚秋,我们能不提她吗?我保证,我已经跟她断了。”
“回答我的问题。”林晚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周立言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妻子,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以前的林晚秋,是温婉的,是柔软的,是即使生气也只会自己掉眼泪的。可现在的她,眼神里像淬了冰,冷静得让他心慌。
“大概……大概是半年前吧。”在她的逼视下,周立言终于开了口,“她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我……我就多带了带她。后来,她妈妈生病,她一个女孩子,挺可怜的,我就……”
“所以,那条两万八的项链,是买给她的?”林晚秋继续追问。
“是……”周立言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她过生日,我……我没多想。”
“没多想?”林晚秋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没多想,就可以花掉我们两个月的房贷,去给别的女人买生日礼物?周立言,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月,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周立言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条语音呢?她妈妈让你过去吃饭,你去了吗?”
“去了……”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插在周立言的心上,也插在林晚秋的心上。她看似平静,但桌子下紧紧攥住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亲手剖开他们婚姻的脓疮,虽然血肉模糊,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清除腐肉。
“所以,你每天跟我说加班,说应酬,其实有很多次,都是去了她那里,对吗?”
“我……”周立言说不出话来。
“你妈妈去我学校闹,是不是你默许的?”
“不是!我不知道她会去!”周立言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辩解,“晚秋,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让她去的!”
“可她去了之后呢?”林晚秋看着他,眼神犀利,“你来了,你看到她坐在地上撒泼,看到我被同事围观,你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心疼我,是维护我吗?不,你是指责我,为什么不能让着她。”
周立言彻底崩溃了。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
“我错了……晚秋,我真的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我混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她。
餐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晚秋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她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剩下一片荒芜。
她知道,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眼泪,也不是他的忏悔。
她想要的,是尊重,是忠诚,是坦荡。而这些,他一样都给不了。
她伸出手,关掉了手机的录音。
“周立言,”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太晚了。”
说完,她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餐厅。
走出餐厅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内心独白:我终于还是把他逼到了绝境,也把自己逼到了绝境。我拿到了我想要的证据,却也彻底杀死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软弱下去。他选择用享受被崇拜的“利益”,来交换我们婚姻的“情义”时,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轮到我了。
第二天,林晚秋把录音交给了王律师。
王律师听完,点点头,“证据很充分。林老师,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的等待。
林晚秋搬出了苏晴家,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她把公寓布置得很温馨,买了新的床单,养了几盆绿植。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她报名参加了市里的优质课大赛,每天备课到深夜。她关心班里的每一个学生,尤其是那个父母正在闹离婚的李昂。她经常找他谈心,给他辅导功课。
在忙碌中,她渐渐找回了自己。
她发现,离开周立言,她的世界并没有崩塌。相反,她活得更轻松,更自由了。她不用再看婆婆的脸色,不用再猜测丈夫晚归的理由,不用再为了家庭琐事而耗尽心力。
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一本书,可以心无旁骛地准备一堂课,可以在周末的午后,给自己泡一杯茶,享受一个人的宁静时光。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内心独白:我曾经以为,家是我的港湾。后来才发现,那个所谓的家,其实是一个牢笼。它困住了我的理想,消磨了我的热情,让我变成了一个只会抱怨和忍耐的怨妇。现在,我终于挣脱了。虽然过程很痛苦,但当我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时,我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月后,法院的判决下来了。
因为周立言是过错方,房子判给了林晚秋,但她需要支付周立言一半的房款。婚后的存款,林晚秋分得百分之六十。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天气很好。
周立言在法院门口等她。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晚秋。”他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
“对不起。”他说,“还有……祝你幸福。”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第7章 秋日的暖阳
离婚后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林晚秋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太多不快回忆的房子,用分到的钱,在自己租住的小区,付了一套小户型的首付。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足够她一个人生活。
她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教学和比赛准备中。她的公开课,逻辑清晰,语言生动,充满了人文关怀,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最终拿下了市里的一等奖。
颁奖那天,李主任特意找到她,拍着她的肩膀说:“小林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好老师。以前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好好干。”
林晚秋笑着,眼眶有些湿润。
她用自己的努力,赢回了所有人的尊重,也赢回了她自己的尊严。这比任何判决都让她觉得欣慰。
那个叫李昂的学生,期末考试成绩进步很大,作文还被当成了范文在全班传阅。他特意跑到办公室来感谢林晚秋。
“林老师,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可能就自暴自弃了。”少年人的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林晚秋摸了摸他的头,“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自己。”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晚秋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她的工作,不仅仅是教书,更是在育人。这种成就感,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替代的。这便是她坚守的,作为一名教师的匠心精神。
一个周末的下午,林晚秋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她的前婆婆,张桂芬。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疲惫,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晚秋……是我。”
“阿姨,有事吗?”林晚秋的语气很平静。
“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这句话,“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太想抱孙子,太强势,才把你们……把你逼走了。”
林晚秋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那个一向固执好强的婆婆,会主动跟她道歉。
“立言他……跟你离婚后,跟那个姓沈的女人,也没成。人家嫌他没本事,没房子,早就把他甩了。”前婆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凄凉,“他现在,天天就知道喝酒,工作也丢了。整个人都废了。我知道,这都是报应。”
林晚-秋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晚秋啊,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也不求你回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周家,没有福气。”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林晚秋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周立言是,他母亲是,她自己也是。
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剧,也是一场关于理解的迟到的和解。虽然他们已经不再是一家人,但这个道歉,终究还是让林晚秋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柔软了下来。
内心独白:我曾经恨过她,恨她的蛮不讲理,恨她的尖酸刻薄。但现在,我只觉得她可怜。她用自己那套陈旧的价值观,试图掌控儿子的婚姻,最终却毁了儿子的一生。她和我,其实都是这场失败婚姻的受害者。只是我们站的立场不同,所以互相伤害。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天来了。
林晚秋搬进了自己的新家。她把阳台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书房,摆满了她喜欢的书和绿植。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泡了一杯菊花茶,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翻看着一本旧相册。
相册里,有她和周立言刚结婚时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都闪着光。
她静静地看着,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地合上了相册,把它放进了书柜的最底层。
那段婚姻,有过美好,也有过伤痛。它让她成长,也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它不是一段可以随意抹去的过去,而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她选择接受它,然后,放下它。
手机响了,是苏晴打来的。
“大作家,忙什么呢?”
“在享受秋日的暖阳呢。”林晚秋笑着说。
“别享受了,赶紧出来。我一个同事,也是单身,人特别好,是个骨科医生,老实本分,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林晚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好啊。”
她挂了电话,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天空湛蓝,阳光温暖。几片金黄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缓缓飘落。
她知道,她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三年的婚姻,像一场重感冒,让她发烧,让她流泪,让她浑身无力。但最终,她靠自己的免疫力,挺了过来。如今,病好了,人也变得更坚强了。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别人生存的藤蔓,她活成了一棵树。根,深深地扎在自己的事业和生活里;枝叶,努力地向着阳光生长。
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她再也不会害怕了。因为她知道,一个女人的尊严和幸福,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在这平凡的人世间,能够昂首挺胸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然后,她拿起包,推开门,走进了那片温暖的秋日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