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夫君偷偷给我下水银,我笑着把饭给继子继女_多吃点不够还有

发布时间:2025-09-08 00:50  浏览量:3

我重生了。

重生在夫君陆景渊端着汤盅,笑意温柔地对我说“卿卿,喝了这碗燕窝羹,润润嗓子”的那一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的味道。和我上一世临死前,日日夜夜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水银。

无色无味,混在食物里,一点点侵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的皮肤溃烂,头发掉光,最后在无尽的痛苦中,变成一具面目全非的枯骨。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我爱了整整十年的夫君,亲手送上了黄泉路。

他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手上的动作却淬着世间最恶毒的寒冰。

我看着他,看着他俊朗的眉眼,看着他眼底深处那藏得极好的一丝不耐与阴冷,心中翻涌的不是爱意,而是滔天的、几乎要将我理智焚烧殆尽的恨意。

但我笑了。

我伸出手,却没有去接那碗催命的燕窝羹,而是抚上了自己的喉咙,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嘶哑又无力:“夫君,我喉咙有些疼,这羹太甜腻了,怕是会生痰。”

陆景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失望,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关切所掩盖:“怎么了?可是昨夜着了凉?我让下人去请王太医。”

“不必了,小毛病而已。”我柔柔地摆手,目光转向站在一旁,正用一种混合着嫉妒与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的继子继女——陆昭和陆晚。

他们是陆景渊原配留下的孩子,大的八岁,小点的六岁。原配早逝,我嫁过来五年,自问待他们视如己出,可养出来的,却是两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上一世我病重之时,他们日日在门外欢声笑语,甚至学着下人的碎嘴,骂我是个占了他们母亲位置的“病秧子”、“扫把星”。

此刻,他们正盯着陆景渊手里的那碗燕窝羹,眼神贪婪。

我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溢出嘴角。

“夫君,”我用一种贤惠又慈爱的语气说,“这燕窝是上好的血燕,浪费了可惜。我没什么胃口,不如就给昭和与晚儿吃了吧,他们正在长身体,正需要补一补。”

陆景渊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过我会来这么一出。这碗加了料的燕窝,是他亲手为我准备的“爱心毒药”。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你看,你犹豫了。陆景渊,在你心里,你的亲生骨肉,也比不上弄死我来得重要吗?)

陆昭和陆晚的眼睛瞬间亮了。

“父亲,我想吃!”陆昭仗着是长子,第一个开口,声音里满是急切。

“我也要!”陆晚不甘示弱地拽着陆景渊的衣角,撒着娇。

陆景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们的母亲身体不适,这是为她准备的。你们想吃,父亲改日再让厨房给你们做。”

“不,”我抢在他前面开口,语气不容置喙,却又带着一丝身为当家主母的体贴与无奈,“夫君,孩子想吃,就让他们吃吧。我看着他们吃,心里也高兴。难道在你眼里,我的身体,比孩子们的口腹之欲还重要吗?”

我故意将了她一军,把“慈母”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周围的丫鬟婆子都看着,他若再推辞,就显得小气又虚伪了。

陆景渊的额角似乎有汗珠一闪而过,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在审视我是否知道了什么。

我坦然地回视他,目光清澈,带着一丝病弱的委屈和对孩子们的宠溺。

(装,谁不会呢?陆景渊,上一世你演了十年,这一世,轮到我了。)

最终,他妥协了。

他将汤盅递给旁边的丫鬟,声音有些干涩:“分给大少爷和大小姐吧。”

“多谢母亲!”两个孩子欢呼雀跃,一人分了半碗,迫不及待地用小银勺舀着,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慢点吃,别烫着。多吃点,不够还有。”

那甜腻的香气再次飘进我的鼻腔,这一次,我只觉得无比的悦耳动听。

真好。

这一世,黄泉路上,你们一家人,定要整整齐齐。

从那天起,我便“病”了。

我每日都恹恹的,食欲不振,面色苍白。陆景渊每日都来看我,端来各种精心烹制的汤羹补品。

而我,每一次都用各种理由,将这些“好东西”转送给了陆昭和陆晚。

有时是说自己闻不惯这个味道,有时是说梦见了他们早逝的母亲,嘱咐我要好好待他们。

我的借口一次比一次离谱,但每一次,都充满了“无私的母爱”。

陆景渊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开始旁敲侧击地问我:“卿卿,你最近似乎对昭和与晚儿,太过溺爱了些。”

我正坐在窗边绣一方手帕,闻言,抬起苍白的脸,虚弱地对他一笑:“夫君,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一直未能为你诞下一儿半女。我若再不对昭和与晚儿好一些,岂不是成了别人口中的毒妇?我不想你被人非议。”

我的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女,将他为我准备的毒药,一口一口,甘之如饴地吃下去。

(陆景渊,心疼吗?这种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你好好体会一下。这只是个开始。)

很快,报应来了。

先是陆昭,上着夫子的课,突然流起了鼻血,怎么也止不住。接着是陆晚,身上开始起一些红色的小疹子,夜里痒得睡不着,哭闹不休。

府里请来的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都只说是换季引起的小毛病,开了些不痛不痒的方子。

只有我知道,是水银的毒,开始发作了。

它不会立刻要了人的命,只会像跗骨之蛆,慢慢地、一点点地,从内里开始腐烂。

婆母,镇远侯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她冲进我的院子,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沈清禾!你这个扫把星!自从你进了我们陆家的门,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现在连我的孙子孙女都被你克病了!你安的什么心!”

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流泪,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我身边的陪嫁丫鬟春兰立刻挡在我身前:“老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家小姐!小姐嫁过来五年,尽心尽力,操持中馈,孝敬公婆,对待大少爷和大小姐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您……您不能这么冤枉她!”

春兰是陪我一同长大的,上一世,她为了给我去外面请大夫,被婆母找借口打断了腿,最后活活病死在柴房里。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我冤枉她?”婆母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她自己不下蛋,就见不得别人生!我看她就是嫉妒!嫉妒我那苦命的儿媳,能给景渊生下一双儿女!”

“母亲!”陆景渊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他快步走进来,扶住我摇晃的身体,皱眉看着他母亲,“卿卿身子不好,您别再说这些话刺激她了。”

婆母气得直喘粗气:“你还护着她!你看看你的儿女都成什么样了!”

陆景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他还是将我护在身后,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京城最有名的张太医了,一定会治好昭和和晚儿的。”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和言语的虚伪,心中一片冰冷。

(演,继续演。你们母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上一世,我就是被你们这副嘴脸骗得团团转,最后连我沈家的万贯家财,都成了你们为那个女人铺路的垫脚石。)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发间的一支白玉簪。

这支簪子,是当年陆景渊送我的定情信物。玉质温润,雕工精美,我一直视若珍宝。

上一世,直到我死,这支簪子都戴在我的发间。

而现在,它只让我想吐。

我抬起泪眼,凄楚地看着陆景渊:“夫君,母亲说得对,或许……或许真的是我不好。不如,你休了我吧。这样,昭和和晚儿的病,也许就能好了。”

陆景渊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低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慌?

休了我?

他怎么舍得。

我那富可敌国的嫁妆还没完全被他侵吞,我娘家手握兵权的哥哥还没被他彻底利用。他怎么可能现在就放我走?

他收紧手臂,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卿卿,不许胡说!我陆景渊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我是他此生挚爱。

周围的下人们都露出了感动的神色。

只有我,在他的怀里,无声地笑了。

陆景渊,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兴奋。因为我知道,你亲手布下的局,已经开始反噬了。而你,为了你的宏图大业,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张太医来了。

他是宫里的老人,医术高明,望闻问切之后,捻着胡须,脸色沉重。

“老夫人,侯爷,”张太医缓缓开口,“两位小主子这病,并非普通的风寒或皮疹,倒像是……中了某种慢性的毒。”

“中毒?!”婆母尖叫起来,她猛地转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样,“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毒妇下的毒!”

陆景渊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却异常平静。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地从陆景渊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母亲,夫君,”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既然太医说是中毒,那便请太医也为我诊一诊脉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太医也有些意外,但还是上前,将三根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他才收回手,叹了口气:“夫人……您体内的毒,比两位小主子更深,怕是……时日无多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婆母的叫嚣声卡在了喉咙里,陆景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踉跄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脸上挂着凄婉的笑容:“母亲,您现在还觉得,是我下的毒吗?”

有哪个下毒的人,会给自己下更猛的剂量,让自己死在别人前面呢?

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这……这怎么可能……”婆母喃喃自语,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有理她,只是痴痴地看着陆景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夫君,原来……原来我快要死了。难怪我最近总是觉得浑身无力,食不下咽……我以为只是小病,没想到……”

我演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不……不会的……”陆景渊冲过来,将我从地上抱起来,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张太医,你再看看!你一定看错了!我夫人的身体一向很好!”

(一向很好?陆景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从我嫁给你开始,我的身体是不是一年不如一年?你日日在我饮食里加料,你会不知道?)

张太医摇了摇头:“侯爷,恕老夫直言。这毒素已经在夫人体内沉积了至少三四年,早已深入骨髓,药石无医。两位小主子中毒尚浅,若能找到解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夫人……还请侯爷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

这四个字,像四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陆景渊的心上。

他抱着我,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在悲伤,而是在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恐惧我死了,他还没来得及榨干我所有的价值?

恐惧我死了,他那个养在外面的“白月光”表妹林薇薇,还没来得及名正言顺地进门?

还是恐惧,这件事会传到我哥哥,手握京畿卫戍大权的威远将军沈凌的耳朵里?

我伏在他的肩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地说:“夫君,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以后,没人能像我一样,爱你,爱这个家了……”

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我的计策,成功了一半。

从“下毒的嫌犯”,变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我只需要这一步,就能彻底洗清自己,然后,开始我的反击。

府里乱成了一锅粥。

陆景渊下令彻查,从厨房到采买,所有相关的下人都被关了起来,严刑拷打。

婆母大概是觉得理亏,也不再来找我的麻烦,只是日日守在孙子孙女床前,以泪洗面。

而我,则安心地当我的“将死之人”。

我把所有中馈的权力都交了出去,每日只在自己的小院里静养。

春兰急得不行:“小姐,您怎么能把管家权交出去?那不是让老夫人和……和侯爷他们更方便行事了吗?”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春兰,别急。网已经撒下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鱼儿自己上钩。”

我让她悄悄地关注着被关起来的下人,尤其是婆母院子里的一个采买管事,王婆子。

上一世,就是这个王婆子,借着采买药材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将水银带进府里。她是婆母的陪嫁,忠心耿耿,嘴巴严得很。

严刑拷打,对她是没用的。

但我有别的办法。

我让春兰偷偷给王婆子的家人送去了一百两银子,并带去一句话:“侯爷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只是念及老夫人的情面,才迟迟没有动你。你好自为之。”

这是攻心。

另一边,我开始“咳血”。

当然是假的。用的是早已准备好的鸡血。

我病得越来越重,重到陆景渊不得不日日守在我的床前。

他看着渐消瘦,看着我咳出的“血”,眼神里的恐慌和不解与日俱增。

他想不通。

他明明只在给我的食物里下毒,为什么我会比那两个孩子病得还重?为什么张太医会说我中毒已深,时日无多?

他不知道,我早在重生回来后,就让春兰偷偷找了城外一个走方的郎中,买了一种能模拟出慢性中毒脉象的药物,每日服用。

至于张太医……

他是我哥哥沈凌的故交。

我重生后,第一时间就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给了远在边关的哥哥。

信里,我没有说重生,只说怀疑陆景渊对我下毒,并详细描述了我上一世中毒后的所有症状。

以我哥哥的智慧,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张太医的那番话,不过是我们在陆景渊和整个侯府面前,演的一出双簧罢了。

现在,陆景渊被架在火上烤。

他既要忧心自己一双儿女的性命,又要面对我这个即将“死去”的发妻,更要提防我那个随时可能班师回朝、为我报仇的大舅子。

他一定很煎熬吧?

这就对了。

我就是要他煎熬,要他寝食难安,要他一步步走进我为他设下的天罗地网。

这天夜里,他守在我床边,大概是以为我睡着了,他握着我的手,低声喃喃:“卿卿,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猛地睁开眼睛。

他吓了一跳,立刻噤声。

我看着他,虚弱地问:“夫君,你只是什么?”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心疼你。卿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治好你和孩子们的。”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夫君,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

我一边说,一边从枕下摸出那支白玉簪,递到他面前。

“夫君,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一直戴着,从没离身。若我去了,你就把这支簪子,随我一同下葬,好不好?”

他看着那支簪子,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

我看着他接过簪子,紧紧握在手心,然后,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陆景渊,这支簪子,会是你亲手递上的,最后一份罪证。)

王婆子招了。

不是被打招的,而是自己求着要见陆景渊,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说她因为早年女儿难产而死,对所有年轻的女主人都心怀怨恨,所以才对我下毒。至于为什么少爷小姐也中毒了,她一口咬定是自己手抖,下错了地方。

这个理由,漏洞百出,但却死无对证。

婆母立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在我面前哭天抢地,说都是她治家不严,才让这等恶奴害了我。

陆景渊顺水推舟,将王婆子乱棍打死,草草结案。

他们以为,死了一个奴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们太天真了。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在王婆子被打死后的第二天,我派春兰去了一趟顺天府,不是去报官,而是去“报丧”。

春兰披麻戴孝,跪在顺天府门口,哭声震天。

她说,镇远侯府大夫人沈氏,被恶奴毒害,一命呜呼。而侯府为了遮掩家丑,草菅人命,只打死了一个替罪羊,就想了结此事。她作为夫人的陪嫁丫鬟,誓死要为主人讨回公道。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沈清禾,当朝威远大将军的嫡亲妹妹,镇远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被一个下人毒死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顺天府尹不敢怠慢,立刻带人包围了镇远侯府。

当陆景渊和婆母看到“死去”的我,安然无恙地坐在正厅里喝茶时,他们的表情,精彩极了。

“沈清禾!你……你没死?”婆母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托母亲的福,还剩一口气。”我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

陆景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卿卿,你到底想做什么?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对你我,对整个侯府,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陆景渊,你问我有什么好处?那我倒想问问你,害死我,让你那青梅竹马的表妹林薇薇坐上侯府主母的位置,侵吞我沈家的家产,助你青云直上,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无法掩饰的惊骇。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了一沓信件,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

“‘卿卿体弱,恐非良配。待大事既成,我必扫榻相迎,与君共赏天下。’陆景渊,这些话,你敢说不是你写给你那位林家表妹的?”

“还有你,我的好婆母。”我转向早已面无人色的老夫人,“‘沈氏女携万贯家财,可为我儿之阶梯。然其兄势大,需徐徐图之,待其油尽灯枯,病死榻上,方为上策。’这话,你敢说不是你教唆你儿子做的?”

这些信,是我上一世死后,化作孤魂,飘荡在侯府上空时,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这一世,我只是让春兰,找了个擅长模仿笔迹的江湖人,“还原”了出来而已。

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们出现了。

陆景渊和婆母看着散落一地的信件,浑身抖如筛糠。

“伪造的!这都是伪造的!”陆景渊声嘶力竭地喊道,“沈清禾,你为了诬陷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诬陷?”

一个清朗又带着无尽寒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哥哥,沈凌,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带着一身的杀伐之气,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顺天府尹,和一队盔甲鲜明的京畿卫。

“陆景渊,”沈凌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地剐着陆景渊的脸,“你再说一遍,我妹妹,在诬陷你?”

沈凌的出现,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景渊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所有的气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满脸的死灰。

“大……大舅兄……”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沈凌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苍白的脸,眼圈瞬间就红了。

“阿禾,是哥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他伸出手,想要碰我,又怕碰碎了我似的,停在了半空中。

我摇摇头,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而是两世为人,终于再次见到亲人的激动。

“哥,你回来了,真好。”

沈凌深吸一口气,再转身时,脸上只剩下冰霜。

他对顺天府尹一拱手:“大人,家妹中毒一案,并非恶奴作祟,而是侯府主谋。这些信件,便是证据之一。此外,我还有人证。”

他话音刚落,两个京畿卫就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城外那个给我提供药物的走方郎中。

郎中跪在地上,将我如何让他配制模仿中毒脉象的药物,又如何向他打听水银的毒性,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然,在我哥哥的“指点”下,他的说辞变成了:

“是……是侯爷,是侯爷在一个月前找到了草民,让草民配制一种能让人慢性中毒,又不易被察觉的药物。草民当时就觉得不对,留了个心眼,偷偷藏起了一点药渣。前几日,将军找到了草民,草民才敢把真相说出来啊!”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呈了上去。

陆景渊的眼睛都瞪圆了:“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哦?是吗?”沈凌冷笑一声,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我给陆景渊的白玉簪。

“府尹大人,这支簪子,是陆景渊送给我妹妹的定情信物。我妹妹病重时,曾将此簪交还与他,让他随自己下葬。”沈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大人请看,这簪子中间,是空的。”

顺天府尹接过簪子,果然发现簪身有一个极细微的接缝。他用力一掰,簪子断成两截,从里面掉出了一个被蜡封住的小纸团。

打开纸团,里面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张太医!”沈凌喝道。

一直候在外面的张太医走了进来,他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脸色一变:“回将军,回大人,这……这正是剧毒之物,水银粉!”

人证,物证,俱在。

陆景渊瘫倒在地,面如金纸。

婆母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不……不是我……”陆景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指着我,状若疯癫,“是她!是沈清禾!都是她设计的!她根本没中毒!她是为了陷害我!”

“侯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张太医适时地开口,一脸正气,“下官亲自为夫人诊脉,夫人脉象虚浮散乱,确是中毒已深之兆。侯爷若是不信,可请全京城的大夫来会诊!”

有张太医这个“权威”作证,陆景渊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没中毒,脉象却显示中毒已深。

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藏得好好的水银,会跑到一支实心的玉簪里去。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支簪子,我早就找人仿制了一支一模一样的,内里中空。而里面的水银,正是我从他日日送来的汤羹里,一点点“省”下来的。

我让他亲手接过这支簪子,就是让他亲手,把罪证握在自己手里。

“陆景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吗?你日日在我饮食里下毒,我怎会毫无察觉?我之所以隐忍不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将计就计,就是为了等我哥哥回来,将你们这对蛇蝎心肠的母子,一网打尽!”

“我把有毒的汤羹给昭和与晚儿吃,是因为我知道,虎毒不食子,你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从而暴露毒物的来源!我假装病重,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我派人去顺天府报丧,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看看你镇远侯府,是何等肮脏龌龊的人间地狱!”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陌生。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温柔贤惠的妻子,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和狠厉的手段。

“沈清禾……你好狠的心……”他喃喃道。

“狠?”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我的狠,不及你的万分之一。陆景渊,你为了迎娶你的白月光,为了贪图我沈家的财富,便对我痛下杀手。你可曾想过,我们十年夫妻情分?你可曾想过,我为你操持家业,孝敬婆母,抚育继子,可有半分对不住你?”

“还有你的好儿子,好女儿。他们身上的毒,是你这个亲生父亲,亲手喂下去的。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我狠?”

我的话,字字诛心。

陆景渊彻底崩溃了。

他趴在地上,像一条丧家之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凌走到他面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用力碾压。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陆景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一脚,是替我妹妹还你的。”沈凌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陆景渊,你们陆家,完了。”

镇远侯府的案子,震惊了整个朝野。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在沈凌的亲自督办下,陆景渊不仅谋害主母的罪名被坐实,连带着他这些年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勾当,也被一一翻了出来。

而他的那位“白月光”表妹林薇薇,也被查出早已与他暗通款曲,甚至连谋害我的计划,她也是参与者之一。

最终,皇帝下旨。

陆景渊,斩立决。

婆母,赐白绫一条,自尽于佛堂。

林薇薇,被判了个“绞刑”,也算是留了全尸。

整个镇远侯府,被抄家夺爵,彻底烟消云散。

至于陆昭和陆晚,那两个可怜又可恨的孩子。

他们体内的毒,虽然在张太医的尽力救治下清除了大半,但损伤已经造成,终身都将体弱多病,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们被送去了京城外的庄子上,由远房的亲戚看管,自生自灭。

这或许,是比死更残酷的惩罚。

他们将用一辈子,来偿还他们父亲种下的恶果。

而我,沈清禾,则在尘埃落定之后,向皇帝请旨,与陆景渊“和离”。

之所以不是“休夫”,是因为我不想让“陆景渊前妻”这个身份,再与我有任何瓜葛。

皇帝准了。

我带走了属于我的、一分未少的嫁妆,离开了那座囚禁了我两世的牢笼。

离开侯府的那天,阳光正好。

我站在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已经被摘下的“镇远侯府”牌匾,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恨吗?

或许吧。

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春兰扶着我,眼眶红红的:“小姐,我们回家了。”

我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将那座充满了罪恶与肮脏的府邸,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我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闻着空气中自由的味道,终于露出了重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一世,没有陆景渊,没有侯府的枷锁。

我只是沈清禾。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回到了将军府,回到了哥哥的身边。

他没有问我太多,只是默默地为我打点好了一切。

他知道我受了太多的苦,需要时间来平复。

我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

我用我的嫁妆,在京城开了一家最大的绸缎庄,又开了一家酒楼。我学着看账本,学着和商人们打交道。

我不再是那个只懂得相夫教子、困于后宅的妇人。

我发现,原来天地这么大,有趣的事情这么多。

偶尔,我也会想起陆景渊。

想起他临刑前,那双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睛。

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错在,太贪心,也太自负。

他以为全世界都可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想,当猎人自以为是地布下陷阱时,自己,也早已成了别人的猎物。

至于我,我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对付恶人,就要用比他们更狠的手段。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沈清禾,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仅此而已。

三年后。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京城里有名的女富商。

哥哥也因为屡立战功,被封为护国大将军,权倾朝野。

有无数的媒人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想要为我说亲。

其中不乏王孙公子,少年才俊。

哥哥问我的意思。

我只是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我这一生,已经尝过一次爱情的苦,不想再试第二次了。

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挺好。

我拿起剪刀,走到院子里的花圃前,剪下了一朵开得最盛的牡丹。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我将花簪在发间,取代了那支早已化为灰烬的白玉簪。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而未来,正繁花似锦,一路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