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嫌贫爱富,妹妹代替她嫁给放牛郎,十年后姐姐后悔莫及
发布时间:2025-05-29 23:22 浏览量:3
民国十二年的夏天,江南的雨下得人心烦意乱。青石巷口的木樨树被雨水打得枝条低垂,树底下蹲着一个穿靛蓝布衫的姑娘,正把竹篮里最后几捧菱角倒进陶罐。这春桃姑娘生得眉清目秀,鼻尖上点缀着几粒浅褐色的斑点,倒像是白瓷盘上撒了几粒芝麻。
巷口杂货铺王掌柜伸着脖子喊:“春桃!又给你姐送菱角去?当心秋菊瞧见说你偷懒!”春桃抿嘴一笑,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我姐怀着身子,吃口新鲜菱角开胃。”说话间走到柳家大院门口,朱漆铜环在雨中泛着冷光。她抬手要叩门,屋里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接着是秋菊尖利的叫骂:“作死的短命鬼!这腌臜东西也配端给我吃?”春桃手一抖,竹篮差点掉了下来。里面装着新挖的莲藕和熬了三小时的枇杷露——都是给刚流产满月的姐姐补身子用的。
她隔着窗棂听见姐夫柳根生沙哑的劝解:“等秋菊身子养好了,咱们攒钱置办副织布机……”话没说完就被秋菊打断:“攒钱?你当我是猪油蒙了心?当年周家少爷送的描金首饰,哪一样不比你这穷酸样强?”隔壁张婆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把瓜子:“造孽哟!你姐夫前儿个当了祖传的玉扳指,才买了二斤上好的当归给秋菊补身子。”
春桃望着檐角连成线的雨帘,想起姐姐出嫁那天坐的八抬大轿。那时绸缎庄的绣娘出阁,二十箱陪嫁压得骡子直打晃,哪像如今被周家退婚的赔钱货。
暮色渐浓时,春桃背着发高烧的柳根生摸回自家破屋。土炕上摊着一张发黄的婚书,盖头下的鸳鸯绣帕早已被泪水浸得发硬。她拧了块湿毛巾给男人擦脸,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蓑衣摩擦青石板的声响。“周家放牛的阿牛哥?”春桃攥着门栓的手直打颤。这后生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衫,眉眼却长得周正,尤其那双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
阿牛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竟是一只金镯子,在雨里闪着耀眼的光:“东家赏的,说是伺候老牛得力。”春桃盯着那镯子愣住了。前日周家少爷戴的,可不就是这么个式样?
她正要开口,阿牛突然冲她使了个眼色。待秋菊接过镯子,后生把她拽到院角,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娘留下的,说给未来媳妇。”玉质温润,雕着并蒂莲,莲心还嵌着粒朱砂。
秋菊的骂声突然在堂屋炸响:“好啊!你们背着我有这好事!”秋菊披头散发地冲出来,腕上的金镯子叮当作响:“周家少爷昨儿说要纳妾,原来是要娶你这小蹄子!”说着抄起捣衣杵就要砸,被春桃连推带搡推出了门。
雨越下越大。春桃蹲在灶台边熬药,药罐子里咕嘟咕嘟冒热气。阿牛坐在门槛上搓草绳,绳子绕在手上勒出红印子:“周家少爷在省城赌坊欠了三百两,逼着各庄催缴租子。”他忽然攥紧春桃的手,“明日我去省城讨债,你给我备双千层底。”春桃手抖得撒了把米粉。这穷小子莫不是疯了?周家少爷的聘礼还没凑齐,他倒先想着讨债?
阿牛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上面赫然盖着周家族长的私章:“这是老爷赏的十亩水田,说是给未来孙媳妇的聘礼。”春桃盯着地契上龙飞凤舞的“周”字,想起姐姐天天念叨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三日后暴雨倾盆。阿牛冒雨从省城赶回,浑身湿透却抱着个红木匣子。春桃刚要问,却见他后腰插着一支断箭,血水把粗布衫浸得透亮:“周家少爷的印信……”话没说完就栽倒在地。
春桃连夜摸进周家后院,听见周少爷正搂着姨太太抽鸦片:“那傻子竟敢偷我的印信……”商队领头的突然掀开斗笠,露出阿牛裹着白布的脸。他晃着周家印信冷笑:“周少爷在省城欠的债,该还了吧?”
春桃这才明白,那些送来的菱角莲蓬,不过是阿牛探路的由头。周少爷瘫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家丁把一箱箱银元抬出门,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春桃:“都是你害的!”
十年后清明,春桃带着女儿路过城隍庙。疯婆子秋菊正在垃圾堆里翻食,褪色的金镯子叮当响:“周家少爷要娶我……五十块大洋聘礼……”春桃掏出馒头时,疯婆子突然抓住她手腕:“是你!柳春桃!你把我的周家少爷藏哪了?”
阿牛从后面赶上,把疯婆子轻轻推开:“秋菊姐,该吃药了。”他转身对春桃笑道:“镇上新开了家绸缎庄,掌柜的说有批苏州来的好料子。”
春桃望着阿牛鬓边的白发,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那时阿牛浑身是血,却把地契捂在心口。如今他掌管着周家祖宅改成的学堂,教孩子们念“人之初”。
“娘,这疯婆婆是谁呀?”女儿仰脸问道。春桃把女儿抱上驴车,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青山:“是面镜子,照见人心贪欲的镜子。”她忽然想起《喻世明言》里的话:“世人若被贪心累,便是黄泉路上客。”
驴车辘辘远去,车辙里落下一片桃花瓣。秋菊突然不疯了,蹲下身把花瓣贴在心口,喃喃道:“春桃……春桃……”学堂里传来孩童读书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春桃攥紧缰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她猛回头,只见柳根生拄着拐棍站在巷口,手里攥着一张发黄的织布机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