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给女婿转40万买房,低头看见他系鞋带,我扭头就走
发布时间:2025-10-29 09:51 浏览量:1
周六上午十点,阳光透过银行的玻璃幕墙,晃得人睁不开眼。
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和纸币混合的干燥气味。
我捏着那张存了四十万的银行卡,指尖有些发凉。
对面,我的女婿周明,正笑得像朵春天里的向日葵。
“妈,真是太谢谢您了。有了这笔钱,我和小月的首付就凑齐了,下周就能去交定金。”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几个排队的人听见,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有点不上不下。
这四十万,是我和我那过世老头子一辈子的积蓄。
原本是留着养老的,可女儿小月看上了城东那个新开的楼盘,说是学区好,以后孩子上学方便。
小两口自己攒了些,又跟亲戚朋友借了点,还差这四十万。
小月跟我开口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我知道,她是真没办法了。
当妈的,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妈,您就放心吧,以后我跟小月肯定好好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周明还在表着决心。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心里那点不舒服又被压了下去。
罢了,为了女儿的幸福,值了。
我把卡递给柜员,正准备输密码。
周明弯下腰,说要去旁边接个电话。
就是这个弯腰的动作,让我无意中瞥到了他的鞋。
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看着很上档次。
可他的右脚鞋带,松了。
他没有蹲下来,也没有找个地方坐下,而是很自然地抬起脚,把那根散开的鞋带,直接塞进了鞋帮和脚踝的缝隙里。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像是做了一百遍。
塞完,他还用脚在地上轻轻磕了磕,仿佛这样鞋带就能牢牢固定住。
我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密码器的上方。
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想起了我那过世的老伴儿。
他也是个爱穿皮鞋的人,一辈子在单位做技术科长,对什么都要求精细。
他的鞋带,永远系得整整齐齐,是个标准的蝴蝶结,两个环大小都得分毫不差。
他说,看一个男人,别看他西装多挺括,要看他的鞋。鞋是根,根不正,人就容易飘。
我当时还笑他老古董,一套歪理。
可现在,看着周明那个被随意塞进去的鞋带,我老头子的话,像惊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
一个连鞋带都懒得系好,选择用最投机取巧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的人,你敢把四十万,甚至你女儿的下半辈子,交到他手里吗?
“女士,请您输入密码。”柜员小姐甜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看着她,又看看不远处还在眉飞色舞打电话的周明。
心里的那点犹豫,瞬间凝固成了坚冰。
我从柜员手里抽回银行卡,对她说了句:“对不起,这笔钱,我不转了。”
说完,我没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走出银行大门,热浪扑面而来,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周明追了出来,一脸错愕地拦在我面前。
“妈,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目光落在他那只藏着鞋带的鞋上。
“没什么,我突然觉得,这房子,还是先别买了。”
“为什么啊?”他急了,声音都高了八度,“我们都看好了,定金都交了一万呢!您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
我冷笑一声:“一万定金,我去跟小月说,从我这儿出。总比四十万都扔进水里强。”
周明愣住了,眼睛无辜地望着我,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妈,您到底什么意思?我哪里做得不对,您跟我说啊。您这样一句话不说就走,我……我心里不踏实。”
我看着他这副“眼瞎心盲”的无辜样,气得说不出话。
我能说什么?
说我因为你没系好鞋带,就不信任你了?
说出来,别说他,连我女儿小月都得觉得我疯了,是“老黄瓜刷绿漆”,没事找事。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还年轻,不用这么着急背上房贷。租房子也挺好。”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租房子?”周明的声音更大了,“妈,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您不是说让我们早点安定下来吗?怎么说变就改了?”
他的质问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我心上。
是啊,之前是我催着他们买房的。
可那时候,我还没看见那根被塞进鞋里的鞋带。
“我累了,想回家了。”我不想再跟他纠缠,绕过他就想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妈,您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没法跟小月交代!”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我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交代?你要什么交代?我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愿意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还需要跟你交代?”
我甩开他的手,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周围有路人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周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估计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您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闲话,对我有什么误会。”
看,多会说话。
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成了我无理取闹,听信谗言。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闲话,也没有误会。你赶紧回去上班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我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坐了上去。
周明还想说什么,车已经开走了。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焦急变成了阴沉。
回到家,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手还是抖的。
我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回想刚才的场景。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就为了一根鞋带,就否定一个人,是不是太武断了?
可我老头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细节见人品,小事上不讲究的人,大事上必定会出岔子。”
我这辈子,最信我老头子。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走过捷径,也没吃过大亏。
手机响了,是女儿小月打来的。
我心里一沉,知道“审判”来了。
“妈!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周明刚才打电话给我,都快哭了!”
女儿的声音又急又气,像连珠炮一样。
“他说你在银行,什么都不说就把卡拿走了,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小月,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能不急吗?我们定金都交了!下周就要付首付了!你现在来这么一出,你让我们怎么办?”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出她抓狂的样子。
“妈,你是不是对周明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跟我说啊!你当着外人的面给他难堪,他以后怎么做人?”
“外人?”我被这两个字刺得心口一疼,“我拿他当儿子,才准备把养老钱都给他。现在倒成了外人?”
小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语气软了一点。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太急了。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变卦啊?”
我沉默了。
我怎么说?
说你老公连鞋带都懒得系,我觉得他这个人不靠谱?
小月肯定会说:“妈,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看这个啊?”
我只好含糊其辞:“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得再考虑考虑。四十万不是小数目。”
“之前你怎么不考虑?非要等到临门一脚了再考虑?妈,你是不是手里没那么多钱,不好意思跟我们说?”
女儿的猜测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我要是没钱,我会跟着你们去银行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小-月几乎是在吼了。
我被她吼得心烦意乱,索性把心一横。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给了。你们要是觉得那一万定金可惜,我给你们出了。房子,先别买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一下,母女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可我没办法。
有些事,宁可做错,不能错过。
尤其是在我看清了那根鞋带之后。
那不仅仅是一根鞋带,那是周明这个人的缩影。
我想起去年我生日,他提着两大盒包装精美的茶叶上门,说是托朋友从福建搞到的顶级大红袍,花了好几千。
把我高兴得,见人就夸我女婿孝顺、大方。
结果呢?
上个月,我跟楼下王姐一起参加社区团购,在那个“薅羊毛”群里,我看到了同款包装的茶叶。
团购价,九十九块钱两盒,还包邮。
我当时就“破防了”。
我不是心疼那几千块钱,我是心寒。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没见过世面、可以随便糊弄的老太太?
我没声张,把这事儿烂在了肚子里。
我想,年轻人爱面子, mungkin是为了在小月面前显得自己能干,可以理解。
我又想起有一次家庭聚餐,在一家挺高档的餐厅。
吃完饭,服务员来结账,周明一摸口袋,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呀,我钱包忘带了!”
然后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妈,要不今天您先……”
我能说什么?
我笑着把账结了,两千多。
出门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他从裤子后袋里掏出车钥匙,钥匙链上,明明就挂着他的钱包。
他大概以为我老眼昏花,没看见。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一次是虚荣,两次是“打秋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爱面子了。
这是人品有问题。
可这些事,都太琐碎了。
我说给小月听,她只会觉得我小题大做,斤斤计较。
“妈,他可能就是真忘了嘛。”
“妈,那茶叶说不定就是包装一样,里面东西不一样呢?”
你看,爱情里的女人,眼睛是瞎的,心也是盲的。
她总能为他找到一万个理由。
而我这个当妈的,说多了,就成了挑拨离间的恶婆婆。
所以,我只能等。
等一个一锤定音的证据。
而今天,那根被塞进鞋里的鞋带,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让我把之前所有零碎的疑点,都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周明,这个人,从根上就是歪的。
他的人生哲学,就是“走捷径”、“抄近路”。
用最少的成本,博取最大的利益。
无论是九十九块的茶叶,还是让我买单的饭局,亦或是今天这根懒得系的鞋带。
都是一个逻辑。
他对我这个丈母娘尚且如此,对工作,对家庭,对婚姻,又能真诚到哪里去?
把四十万给他,不是帮他,是害他,也是害我女儿。
这笔钱,会助长他的投机心理,让他觉得,所有东西都可以靠“耍小聪明”得来。
晚上,小月和周明一起来了。
一进门,小月眼睛就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周明跟在她身后,一脸的委屈和憔悴,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
他手里还提着一堆水果和营养品,放在玄关。
“妈。”他声音沙哑地叫我。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妈,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小月站在我面前,像个审判官。
我抬眼看着她,也看着她身后的周明。
“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什么不想把我的养老钱,给一个连鞋带都懒得系的人?”
我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空气瞬间凝固。
小月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错愕,然后是不可思议。
“鞋带?妈,你在说什么?”
周明也愣住了,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脚。
他的鞋已经换成了拖鞋。
“就因为一根鞋带?”小月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我的耳膜,“妈,你是不是疯了?你因为一根鞋带,就闹成这样?”
我平静地看着她:“是,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
我把茶叶和餐厅买单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说得很慢,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每说一件,小月的脸色就白一分。
周明的脸,则从白变成了红,又从红变成了猪肝色。
“那……那茶叶,是我朋友送我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他结结巴巴地辩解。
“那顿饭,我……我是真的忘了带钱包,我后来不是说要转给你吗?是你自己说不用的。”
我被他这种颠倒黑白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是,你说是要转给我,可你转了吗?你的手机银行是坏了吗?”
“我……”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小月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周明,是真的吗?茶叶真的是九十九块钱买的?”
周明低着头,不说话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小月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还是转向我:“妈,就算……就算他在这两件事上做得不对,爱占点小便宜,可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啊!人无完人,谁没点小毛病?”
“他为了面子,骗我说茶叶几千块,这是虚荣。”
“他假装忘带钱包让我付钱,这是贪小便宜。”
“他在银行,当着我的面,把鞋带塞进鞋里,这是敷衍和投机。”
我看着小月,一字一句地说:“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就是本性。这些看起来都是小事,但根子是一样的。他这个人,靠不住。”
“靠不住?”小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妈,我们谈了三年恋爱,结婚两年,他对我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他每天接我下班,给我做饭,我生病了他整夜不睡地照顾我!这就叫靠不住?”
“他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他目前能抓住的,最好的‘资源’。”我冷冷地说。
“妈!”小月终于爆发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伤人了!在你眼里,我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些疲惫,“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能只看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要看他没说和没做的是什么。”
“他对你好,是真的。但他骨子里的投机取巧,也是真的。”
“这两者不矛盾。”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很久,周明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这个举动,把我和小月都吓了一跳。
“妈,我错了!”他声泪俱下,“茶叶的事,是我虚荣心作祟,我想让您觉得我能干,有本事。”
“吃饭的事,是我……是我当时手头紧,抹不开面子说,就耍了个小聪明。”
“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辜负了您和小月的信任!”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扇自己的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小月心疼了,赶紧上去拉他:“你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我冷眼看着他。
这一套“下跪、痛哭、自扇耳光”的流程,太熟练了。
就像电视剧里的标准桥段。
如果我今天没在银行看到他塞鞋带的那个动作,或许我真的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连认错,都带着一股子表演的拙劣味道。
“起来吧。”我淡淡地说,“在我家地上演这出‘苦肉计’,没用。”
周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改!”
“机会?”我反问,“怎么给你机会?把四十万给你,让你拿着我的钱,继续去走你的‘捷径’?”
“不是的!妈!”他急切地辩解,“这钱是买房子的!是为了我和小月的家啊!”
“家?”我笑了,“一个建立在谎言和投机上的家,能稳固吗?”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明,我问你,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他愣了一下,小声说:“一万二。”
“小月呢?”
“八千。”
“你们俩加起来,一个月两万。除去房租、水电、吃穿用度,一个月能攒下多少?”
他低着头,不说话。
小月替他回答:“好的时候能攒一万,有时候应酬多,就七八千。”
“好,就算一万。”我掰着指头给他算账,“四十万,你们不吃不喝要攒将近三年半。现在我把钱给你们,你们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你会觉得这是我这个当妈的心疼你们,还是会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下次再遇到什么坎,你是会想着自己咬牙扛过去,还是会想着,再来我这里‘表演’一次?”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得周明抬不起头。
小月也沉默了。
“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过了很久,小月才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可是,房子我们真的需要。周围的同事朋友都买了,我们还租房子,每次朋友聚会,都觉得抬不起头。”
我心酸得厉害。
又是面子。
为了该死的面子,就可以忽略掉身边人的人品问题吗?
“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跟人攀比的。”我叹了口气,“你觉得租房子丢人,可我觉得,找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搭进去,更丢人。”
“周明不至于!”小月激动地反驳。
“是吗?”我看向周明,“那你敢不敢,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周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查我手机?您不信任我?”
“对,我不信任你。”我直截了当地说。
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小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妈,你太过分了!这是个人隐私!”
“夫妻之间,有什么隐私是不能看的?”我反问她,“除非,里面有鬼。”
我当了一辈子会计,跟数字和账目打了半生交道。
我知道,当一个人极力想掩盖什么的时候,那下面一定藏着一个更大的窟窿。
周明的反应,验证了我的猜测。
“好,好,好。”周明突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种被羞辱后的冷笑,“妈,既然您这么不信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房子,我们不买了!您的钱,您自己留着养老吧!”
说完,他拉着小月就往外走。
“周明!”小月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拽住。
“走!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等着人家把我们当贼一样审问吗?”
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窗外,夜色渐浓。
我心里清楚,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从那天起,小月就没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我发微信给她,她也只回一两个字:“嗯”、“好”、“知道了”。
我知道,女儿在跟我赌气。
我心里难受,但没有妥协。
有些坎,必须让她自己迈过去。
我开始留心周明的工作。
他之前跟我说,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经理,手下管着一个十几个人的团队,前途无量。
我有个老邻居的儿子,正好也在那个圈子。
我找了个借口,请老邻居一家吃饭,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
“哦,您说周明啊。”邻居儿子想了想,“认识,他不是项目经理,是我们公司外包团队的一个小组长,负责内容审核的。”
我心里一沉。
“内容审核?”
“对啊,就是审核短视频的,看有没有违规内容。这活儿挺辛苦的,三班倒,工资也不算高。”
邻居儿子又补充道:“不过他挺会来事的,跟我们公司领导关系处得不错,经常一块儿吃饭喝酒。”
我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从项目经理,到外包审核员。
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又在撒谎。
而且,是一个弥天大谎。
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急着要买房。
他不是为了“安定”,他是为了用房子这个“硬资产”,来包装自己,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成功人士”。
他的职业是假的,他的人设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他精心构建的空中楼阁。
而我这四十万,就是他用来给这个楼阁打地基的水泥。
我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我那天真的把钱转给了他,后果会是什么?
他会拿着这笔钱,撬动更大的杠杆,去编织一个更大的谎言。
直到有一天,泡沫破灭,摔下来的,是我女儿。
我必须让小月知道真相。
但这事儿,不能由我来说。
由我来说,就又成了“丈母娘恶意中伤女婿”。
我得让小月自己去发现。
“你爸以前总说,了解一个人,要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那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
我没指望她能听进去。
没想到,两天后,小月突然回了家。
她眼睛肿得像核桃,一句话不说,进门就抱着我痛哭。
我什么都没问,只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等她哭够了,才抽抽噎噎地告诉我。
她看了我的微信,心里起了疑。
她昨天下午,特意请了假,去了周明的公司。
她没上去,就在楼下咖啡厅等着。
到了下班时间,她看到周明和一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那个女孩,她认识,是周明一直挂在嘴边的,“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周明跟她说,他要去跟客户应酬,让她自己先回家。
然后,他开着车,载着那个女孩走了。
小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去什么高档餐厅,而是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大排档。
他们点了几样小菜,两瓶啤酒,坐在那儿,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那个女孩,一直在哭。
周明一直在安慰她,还伸手帮她擦眼泪,甚至,还把她搂进了怀里。
小月就坐在不远处的另一辆车里,隔着布满灰尘的玻璃,看着这一切。
她说,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塌了。
“妈,他说……他说他跟那个女孩没什么,只是同事。那个女孩家里出了事,心情不好,他作为领导,安慰一下是应该的。”
小月抬起头,满眼通红地看着我,“妈,你信吗?”
我看着女儿那张苍白而痛苦的脸,心疼得像被针扎。
我没回答她信不信。
我只是问她:“他跟你说,他是项目经理,对吗?”
小月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他其实只是个外包公司的审核员?”
小月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什么?”
我把从邻居儿子那里听来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小月听完,整个人都傻了,愣如木雕。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像自言自语一样,喃喃地说:“怪不得……怪不得他总是不愿意我去找他……”
“怪不得他手机总是不离手,连洗澡都要带进浴室……”
“怪不得,他上个月说公司发了项目奖金,给我买了个名牌包,我查了,是高仿的……”
一件件,一桩桩。
那些被她用“爱”和“信任”的滤镜过滤掉的细节,此刻全都清晰地浮现出来。
原来,不是我多心。
是她自己,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妈……”她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我该怎么办?”
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小月,你记住,任何时候,你还有我,还有这个家。”
当晚,周明来了。
他大概是发现小月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才找到我这里来。
他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小月,表情一变,立刻又换上了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小月,你怎么跑妈这儿来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他走过去,想去拉小月的手。
小月像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周明,我们谈谈吧。”
她的声音,异常地冷静。
周明愣住了,他大概从没见过小月这个样子。
“谈?谈什么?”
“谈谈你的工作,你的‘女同事’,还有你那些数不清的谎言。”
周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了一眼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他肯定以为,是我告的密。
“是妈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他转向我,语气不善,“妈,您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非要把我们拆散了您才甘心?”
我还没说话,小月就站了起来。
“够了!周明!”
她把手机扔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屏幕上,是他抱着那个女孩的照片。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这也是你妈告诉我的吗?”
周明看着照片,彻底哑火了。
“还有你的工作!”小月步步紧逼,“项目经理?周经理,你手下那十几个人的团队呢?你那‘前途无量’的事业呢?”
“你每天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去挤地铁,去做三班倒的审核员,回来再跟我吹牛说你今天又搞定了一个多大的客户,你不觉得累吗?”
周明被问得节节败退,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我……”他想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小月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狗急跳墙了,他开始打感情牌,“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个审核员,你看得上我吗?你妈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我这么努力地包装自己,不就是为了让你有面子,让别人看得起我们吗?我有什么错!”
我被他这番强盗逻辑气笑了。
“所以,你就骗我们?骗小月,骗我?”
“这不是骗!这是……这是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小月重复着这几个字,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你买假包给我,也是善意的?你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也是善意的?”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周明急了,“她是我老乡,刚来这个城市,家里出了点事,我就是可怜她,帮她一把!”
“帮她?帮到怀里去了?”我冷冷地插了一句。
周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小月,你别听你妈的!她就是想拆散我们!”他试图再次拉拢小月。
但这一次,小月没有动摇。
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爱,没有了失望,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平静。
“周明,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
周明彻底懵了。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小月,会说出这两个字。
“离婚?小月,你开什么玩笑!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跟我离婚?”
“小事?”小月反问,“欺骗,背叛,在你眼里都是小事?”
“我没有背叛你!”周明吼道。
“那你敢不敢把你的手机解锁,让我看看你和她的聊天记录?”小月再次提出了这个要求。
周明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这个动作,就是最确凿的证据。
小月惨然一笑。
“你看,你连这点坦诚都做不到。”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走吧。我明天会联系律师。”
周明呆呆地站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到恳求,最后,变成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狰狞。
“好!李林月,算你狠!”他指着我,“还有你!老东西!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说完,他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心脏一抽。
小月再也撑不住了,瘫软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我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知道,刮骨疗毒,没有不疼的。
但长痛,不如短痛。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周明不同意离婚,开始用各种方式骚扰我们。
他半夜三更喝醉了酒,来砸我家的门。
他在小月的公司楼下堵她,跟她的同事说她的坏话。
他甚至在网上发帖子,把我塑造成一个嫌贫爱富、棒打鸳鸯的恶毒丈母娘,把他自己说成一个被资本和现实压垮的无辜受害者。
一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
我成了小区里被指指点点的人。
小月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公司领导找她谈话,让她“处理好家事,不要影响工作”。
那段时间,家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小-月好几次都动摇了。
“妈,要不算了吧?只要他肯签协议,财产我什么都不要了,净身出户都行。”
我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不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我们越是退让,他就越是得寸进尺。对付这种人,你不能软。”
我动用了我这辈子积攒下来的人脉和智慧,开始反击。
我找了律师,收集他婚内出轨和造谣诽谤的证据。
我联系了当年帮我做账的老客户,如今在媒体行业颇有地位,请他帮忙“澄清事实”。
我甚至找到了周明的老家,了解到了他更多的过去。
原来,他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
考试抄袭,冒充家长签名,偷拿家里的钱去买游戏机……
所有投机取巧的事情,他都干过。
他的父母,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对他束手无策,只能一次次地帮他“擦屁股”。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他这种“只要会哭会闹会演,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性格。
当我把这些调查结果摆在小月面前时,她彻底沉默了。
她终于明白,周明的问题,不是从认识她才开始的。
是刻在骨子里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开庭那天,天气阴沉。
法庭上,周明依然在表演。
他痛陈自己有多爱小月,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又说我这个丈母娘如何百般刁难。
说到动情处,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他的律师,也配合着他,把矛头直指我,说我才是破坏他们婚姻的罪魁祸首。
轮到我的律师发言。
我们没有做任何情绪化的辩驳。
只是把一份份证据,呈了上去。
他和他女同事的亲密照片。
他手机里暧昧的聊天记录备份。
他捏造事实、在网上发帖诽谤的截图。
他伪造学历和工作履历的证明。
……
每多一份证据,周明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最后,我的律师拿出了一段录音。
是我和他父母的通话录音。
录音里,他母亲哭着说:“这孩子,从小就谎话连篇,我们……我们管不住他啊……姑娘,是我们对不起你……”
这段录音,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法官的槌子落下。
判决,离婚。
因为周明存在婚内过错和家暴(砸门骚扰)行为,婚后共同财产,小月分得七成。
走出法院,天上下起了小雨。
周明站在台阶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他看到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你们别得意!”他嘶吼着,“你们会后悔的!”
小月没有理他,撑开伞,挽着我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里。
雨水冲刷着这个城市,也仿佛冲刷掉了我们心里的阴霾。
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
小月换了份工作,薪水更高,也更忙了。
她瘦了很多,但眼神,却比以前亮了。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周明。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们的生命里出现过。
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阳台浇花。
小月下班回来,递给我一个房产证。
“妈,你看。”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户主,是我的名字。
地址,是城南一个环境很好的老小区,离公园很近。
面积不大,六十平,但一个人住,足够了。
“你……”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把之前分的钱,加上这半年的积蓄,付了首付。”小月笑着说,“以后,你就住这里。离我公司近,我也方便照顾你。”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傻孩子,你留着自己用啊,给我买什么……”
“妈,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小-月抱着我,“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操心了。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我抱着女儿,泣不成声。
那天,我们母女俩,在新房子的毛坯房里,叫了外卖。
席地而坐,就着一盏昏黄的工地灯,吃得很香。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她:“对了,那个周明,后来怎么样了?”
小月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听以前的同事说,他被公司开除了。后来又找了几份工作,都干不长。前段时间,好像因为参与什么网络赌博,被抓了。”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意料之中的结局。
一个总想走捷径的人,最后,往往会发现自己走上了一条绝路。
吃完饭,我们下楼散步。
小区的路灯很亮,照着湿漉漉的地面。
一只流浪猫从我们脚边跑过,脖子上的项圈断了一半,在地上拖着。
小月看着那只猫,突然说:“妈,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银行那天,看到了他的鞋带。”
她说:“如果不是那根鞋带,我现在,可能还陷在那个泥潭里。”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其实,我看到的不是鞋带。”
“那是什么?”
我看着远方,城市的霓虹闪烁。
“我看到的,是一个人对待人生的态度。”
有些人,你得等他鞋带散了,才知道他连路都不会好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