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聚餐,婆婆只夸小姑子,我笑着说:是啊,不像我,只会生儿子
发布时间:2025-10-28 03:24 浏览量:1
包厢里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我抱着小儿子,听着婆婆的第十七次夸奖,嘴角都快笑僵了。
“你看我们家小月,就是有本事。”
婆婆夹了一筷子鲍鱼,放进小姑子周月的碗里,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工作好,嫁得好,现在又生了个贴心小棉袄,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周月,我老公的亲妹妹,今天带着她三岁的女儿回娘家吃饭。
说是家庭聚餐,其实就是她的个人表彰大会。
从她进门换的那双Jimmy Choo高跟鞋,到她手腕上那只卡地亚的镯子,再到她女儿身上那条Dior的小裙子。
每一样,都能被我婆婆拿出来,当成3D环绕立体声的赞美诗,循环播放。
我怀里六个月大的小儿子“啊呜”一声,吐出一个奶泡。
我赶紧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
婆婆的眼神飘过来,像蜻蜓点水,一带而过,甚至都没在我儿子脸上停留超过一秒。
她的目光,牢牢地黏在小姑子的女儿——倩倩身上。
“哎哟,我们倩倩真乖,自己吃饭饭,真棒。”
倩倩正拿着勺子,把米饭往桌上扒拉,弄得到处都是。
周月在一旁优雅地喝着汤,眼皮都没抬一下,“妈,你别老惯着她。”
嘴上这么说,脸上的得意却藏都藏不住。
婆婆立刻反驳:“小孩子嘛,活泼点好。我们倩倩这是聪明,动手能力强。”
我身边五岁的大儿子,安安静静地用公筷给自己夹了一块排骨,吃得干干净净,骨头都整齐地放在骨碟里。
整个过程,婆婆一眼都没看。
仿佛我这两个儿子,是这包厢里的两盆绿植。
不,绿植可能还会被夸一句“长得真茂盛”。
老公周明坐在我旁边,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
“多吃点,你喂奶辛苦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讨好。
我没说话,只是把碗里的虾仁,又默默夹给了大儿子。
周明叹了口气,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
“别计较。”
“妈就是那样的人。”
“都是一家人。”
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结婚六年,生了两个儿子,我从一个雷厉风行的项目经理,变成了围着灶台和尿布打转的全职妈妈。
我不是没想过计较。
可每次计较的结果,都是周明把他妈和我拉到一个群里,然后他妈在里面发六十秒的语音,哭诉自己命苦,养大了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最后,以我退群,周明给我发个红包告终。
次数多了,我也累了。
算了,就当是给周明一个面子。
可今天,我这面子,好像有点挂不住了。
“小月啊,你那个新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我跟你爸前两天还说呢,等你们搬进去了,我们就过去住几天,沾沾喜气。”婆婆又开口了。
周月用纸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快了,下个月就能进家具了。就是软装设计师太贵了,随便设计一下就要好几万。”
她说着,眼睛瞟了我一下。
我懂了。
这是在点我呢。
当初周月买房,首付差了二十万,婆婆一个电话打给周明,说是“借”。
周明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准备换车的钱转了过去。
借条?
婆婆当时眼睛一瞪,“一家人,写什么借条?小月还能赖了你们的不成?”
现在,装修又开始哭穷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一个季度换一个名牌包,女儿的衣服鞋子非名牌不穿,现在跟我说设计师贵?
这是薅羊毛薅上瘾了啊。
“哎,养女儿就是花钱多。”婆婆叹了口气,话锋却一转,充满了炫耀,“不过也值啊!女儿就是贴心,知道冷知道热。你看小月,隔三差五就给我买衣服买保健品,比儿子强多了。”
她说着,故意提高了音量,眼睛却看着周明。
“儿子啊,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心里只有老婆孩子,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两个老的哦。”
这话说的,就差指着我鼻子骂了。
周明脸上有点挂不住,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妈……”
我怀里的小儿子好像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
我赶紧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我凭什么要受这个气?
我辞掉年薪三十万的工作,在家生孩子带孩子,是为了这个家。
我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孩子,给这个家。
我忍着孕吐,忍着生产的剧痛,给他们周家生了两个孙子,延续了香火。
结果呢?
我成了“别人家的人”。
我生的儿子,也成了不被待见的“赔钱货”。
而那个只知道张嘴要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子,却成了人人夸赞的“贴心小棉袄”。
凭什么?
就在这时,婆婆又祭出了她的终极杀招。
她摸着倩倩的头,满脸慈爱地说:“还是生女儿好啊。你看我们倩倩,多可爱,多贴心。以后长大了,肯定跟她妈妈一样,是妈妈的骄傲。哪像有的,只会生儿子,生两个都是建设银行,以后愁都愁死了。”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周明在我背上那只手,僵硬了。
我看到小姑子嘴角那一抹得意的、一闪而过的微笑。
我看到我公公埋头喝茶,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我看到我大儿子,似懂非懂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我怀里的小儿子,也停止了哼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我。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又酸又疼。
怒火,从脚底板“噌”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但我没有发作。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然后,抬起头,冲着婆婆,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我笑着说:“是啊,妈说得太对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抱着小儿子,轻轻晃了晃,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不像我,没本事,只会生儿子。”
婆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和她吵。
她连反击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可我偏不。
我就是要笑。
笑得比谁都开心。
我看着她,继续说:“小月多好啊,长得漂亮,工作能干,还会花钱。不像我,只会攒钱,还傻乎乎地把钱给别人花。”
我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小姑子周月的脸上。
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嫂子,你什么意思?”
我没理她,继续笑吟吟地看着我婆婆。
“妈,您说得对,生女儿就是好。以后倩倩长大了,肯定也跟她妈一样,三天两头找舅舅‘借’钱买房买车,多给您长脸啊。”
“不像我这两个儿子,以后得辛辛苦苦赚钱给人家当首付,当彩礼,想想都替他们亏得慌。”
“噗——”
一直埋头假装喝茶的公公,一口茶没忍住,喷了出来。
婆婆的脸,已经从白转青,从青转紫,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我胡说吗?”我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妈,小月买房那二十万,说是借的,借条呢?什么时候还啊?我们家老大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私立的学费一年好几万。老二嗷嗷待哺,奶粉尿不湿哪样不要钱?”
“我跟周明是没本事,赚不来大钱,可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省吃俭用,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小家,为了我们自己的孩子。”
“不是为了给别人当提款机,去买什么Jimmy Choo,什么卡地亚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周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嫂子!你别血口喷人!那钱是我哥自愿给我的!”
“哦?是吗?”我看向周明。
周明坐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心里冷笑。
自愿?
要不是婆婆天天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会那么“自愿”吗?
“周明,你来说,是不是你自愿的?”我追问。
周明嘴唇动了动,半天挤出一句:“小林,别说了,都是一家人。”
又是这句“都是一家人”。
我气得说不出话。
“对啊,都是一家人!”婆婆终于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声音尖利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是你亲妹妹!你帮她不是应该的吗?你这个当嫂子的,怎么这么小气?这么容不下人?”
“我容不下人?”我被她这种强盗逻辑气得直想笑,“妈,您搞错了吧?从我进门开始,到底是谁容不下谁?”
“我怀老大的时候,您说酸儿辣女,我喜欢吃酸的,肯定是个儿子,您天天拉着个脸。”
“我生了老大,您来医院看了一眼,说了一句‘怎么又是个带把儿的’,转身就走了。”
“我坐月子,您一天都没伺候过,天天跑去周月家,给她当时还没结婚的男朋友炖汤。”
“现在我生了老二,还是个儿子,您连装都懒得装了。从头到尾,您正眼看过他一眼吗?”
“您夸周月,夸倩倩,我没意见。那是您的女儿,您的外孙女,您疼她们,应该的。”
“可您不能一边吃着我儿子他爸辛苦赚来的饭,一边骂我儿子是‘赔钱货’吧?”
“天底下,有这么当奶奶的吗?”
我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积压了六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婆婆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周月也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嫂子,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哇——”
怀里的小儿子,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了,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我心疼地抱紧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为自己哭。
我是为我的孩子哭。
他们那么小,那么可爱,凭什么要被自己的亲奶奶这样嫌弃?
“够了!”
周明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
他站起来,从我怀里接过哭闹的小儿子,动作有些笨拙地哄着。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他妈,一字一句地说:
“妈,小林说得对。”
“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她。”
婆婆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她一向孝顺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周明!你……你为了这个女人,连妈都不要了?”
“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小林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您孙子的妈妈。您应该尊重她。”周明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还有,”他看向周月,“那二十万,是我不好,没跟小林商量。但亲兄弟明算账,这钱,你必须还。”
周月的脸,彻底垮了。
“哥!你怎么也这样说?我们可是亲兄妹!”
“正因为是亲兄妹,我才不能害了你。”周明抱着孩子,眼神里满是疲惫,“你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了。你不能总想着从娘家这里占便宜。你嫂子说得对,我们的钱,要留给我们自己的孩子。”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而是转向我,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丝愧疚。
“小林,我们回家。”
我点点头,从椅子上拿起包,牵起大儿子的手。
从头到尾,我没有再看婆婆和小姑子一眼。
走出包厢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婆婆气急败坏的哭喊声。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外面的天,很蓝。
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
大儿子在后座睡着了,周明抱着小儿子,小家伙也哭累了,靠在他爸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周明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路灯的光一盏盏掠过他紧绷的侧脸。
我以为他会怪我。
怪我把事情闹得这么僵,让他下不来台。
没想到,开到一半,他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对不起。”
他哑着嗓子,说了三个字。
我愣了一下,没说话。
“这些年,委屈你了。”他又说。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我吸了吸鼻子,把头转向窗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用。”他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小林,以前是我不对。我总想着,那是我妈,是我妹妹,我让着点,忍着点,事情就过去了。”
“可我忘了,你也是我的家人。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我应该保护你,而不是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受委"屈。”
他的眼神很真诚,是我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我心里的那块坚冰,好像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今天才发现,我妈和我妹,被我惯坏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她们觉得我为她们付出是理所应当,觉得从我们这个小家拿东西是天经地义。是我错了。”
“我今天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我们这个家,我,你,还有两个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得往后排。”
他说完,伸过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热,很干燥。
我没有抽回来。
“那二十万,怎么办?”我问。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我会让她还。”周明说得斩钉截铁,“分期也好,怎么样都好,必须还。这是原则问题。”
“你妈那边……”我还是有些担心。
以我婆婆的性格,今天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去。
“我来处理。”周明说,“你别管了。以后我妈再给你打电话,或者在群里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一切有我。”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心里那股憋了好几年的气,好像终于顺了过来。
我点了点头。
“好。”
车子重新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窗外的霓虹闪烁,像一条流光溢彩的河。
我突然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至少,我身边这个人,终于醒了。
回到家,安顿好两个孩子,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累得腰都快断了,只想赶紧洗个澡睡觉。
周明从书房走出来,递给我一杯温水。
“喝点水再睡。”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你妈没给你打电话?”我问。
“打了。”他苦笑了一下,“打了八个。”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有点惊讶。
这可不像他以前的风格。
以前,只要婆婆一个电话,不管多晚,他都会第一时间接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听着。
“她肯定气坏了。”
“气就气吧。”周明说,“总得让她知道,这个家,现在是我和你说了算。”
他顿了顿,又说:“小林,我刚才给我妹发了微信。”
“嗯?”
“我跟她说了,那二十万,让她年底前先还五万。剩下的,明年一年内还清。”
“她怎么说?”我心里一紧。
“她没回。”周明叹了口气,“估计也气着呢。”
我没说话。
这笔钱,能不能要回来,我心里其实没底。
但周明的态度,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睡吧。”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想那么多了。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一早,我被手机震动吵醒。
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林舒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尖利的女声。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小姑子周月。
“是我,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淡。
“林舒,你什么意思啊?你撺掇我哥找我要钱是不是?我告诉你,那钱是我哥自愿给我的,凭什么要我还!”
她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她吼完。
“说完了吗?”我问。
“你……”她好像被我噎了一下。
“说完了我跟你说几句。”我坐起身,靠在床头,“第一,那钱不是我撺掇你哥要的,是他自己觉得应该要。第二,那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既然是借,就得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周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也是当妈的人了。别总想着啃老,啃哥。你哥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要养。我们不欠你的。”
“你……”周月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觉得不该还,可以。你去找你哥说,或者去找你妈说。但是,从今天起,别想再从我们这里拿走一分钱。无论是装修费,还是你女儿的学费,或者是你下一个名牌包的钱。”
“还有,以后别用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有事,让你哥转告我。”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拉黑。
一气呵成。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爽!
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周明被我吵醒了,揉着眼睛问:“谁啊?”
“你妹。”
他一下子清醒了,“她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骂我,说钱不还。”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周明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别管了,我来跟她说。”
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去打电话。
我隐隐约约听到他在那边压着火气说话。
“周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什么叫我被她洗脑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那钱必须还!一分都不能少!”
“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哥!”
最后,他好像是吼了一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走回来,脸色很难看。
“她把我拉黑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
“拉黑就拉黑吧。”我说,“正好清静。”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小林,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把事情搞得这么僵。”他有些迷茫。
“你没错。”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周明,你记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人,你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
“我们只是在维护我们自己的小家。我们没错。”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异常的安静。
婆婆没再打电话来骚扰。
小姑子也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周明每天下班就回家,陪孩子,做家务,对我言听计从。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我们又回到了刚结婚那会儿,甜蜜又温馨。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周末的时候,我公公打来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周明的。
周明开了免提。
“周明啊,你妈……病了。”公公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周明心里一惊,“怎么了?什么病?”
“那天回来就一直不舒服,说胸口闷,吃不下饭。今天早上,晕倒了。”
“什么?!”周明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在市中心医院。你……把你媳妇也带上吧。你妈……想见她。”公公的语气有些犹豫。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这招。
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直接升级到“病危”了。
我看向周明。
他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显然是信了。
“小林,我们……”
“去吧。”我打断他,“爸都开口了,能不去吗?”
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c的讽刺。
周明没有听出来。
他匆匆忙忙地换衣服,找车钥匙。
我默默地给孩子穿好衣服,准备好出门要带的东西。
我知道,今天这一趟,是一场鸿门宴。
到了医院,我们直接去了急诊。
一进病房,就看到婆婆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滴滴”地响着。
小姑子周月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一看到我们,就冲了过来。
“哥!你还知道来啊!妈都这样了!”她压着声音,却满是怨气。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
周明走过去,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声音都抖了。
“妈,您怎么样?”
婆婆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周明,眼泪就下来了。
她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我。
“你……让她……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妈,您找我?”
婆婆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她一把扯掉氧气面罩,挣扎着要坐起来。
“林舒!你这个扫把星!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我儿子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要不是你,我会被你气得住院吗?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好霸占我们周家的财产!”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愣在原地。
我预想过她会骂我,会刁难我,但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周月立刻上来扶住她,假惺惺地劝着:“妈,您别激动,医生说您不能生气。”
一边说,一边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
“嫂子,你快给我妈道个歉吧!你看你把我妈都气成什么样了!”
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
我做错了什么?
我看着眼前这对唱双簧的母女,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不会道歉的。”我冷冷地说,“我没错。”
“你没错?”婆婆气得浑身发抖,“你把我气得都住院了,你还说你没错?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啊!”
“妈,您是不是高血压犯了,所以才晕倒的?”我突然问。
婆婆愣了一下。
“您别忘了,我之前是做医药项目的。市中心医院心内科的李主任,我还跟他吃过饭。”
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
“要不,我现在给李主任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您会诊一下?看看您这到底是气晕的,还是老毛病犯了?”
婆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周月的眼神也开始闪躲。
我心里冷笑。
果然是装的。
我婆婆有高血压,这事全家都知道。她平时自己不注意,爱吃油腻,不按时吃药,一生气血压就飙高。
这次所谓的“晕倒”,八成就是血压上来了,自己有点难受,就被她们母女俩小题大做,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你……你别吓唬我!我就是被你气的!”婆婆还在嘴硬。
“是不是我气的,医生说了算。”我晃了晃手机,“李主任的电话,我可还存着呢。”
“你……”
婆婆彻底没话了。
她求助地看向周明。
周明站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
他看看病床上虚弱的母亲,又看看一脸冷静的我。
他很为难。
我能理解他的为难。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妈,一边是为他生儿育女的老婆。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再让他和稀泥了。
“周明,”我看着他,“今天,当着你爸你妈你妹的面,你选一个。”
“是要我这个只会生儿子、气得你妈住院的‘丧门星’老婆,还是要你这个帮你‘借’钱买房、贴心又孝顺的妹妹?”
“你选吧。”
我把选择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这很残忍。
但长痛不如短痛。
这个家里的毒瘤,今天必须切掉。
周明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选择放弃。
然后,他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
然后,他看着他的家人,一字一句地说:
“我选我老婆。”
“从今天起,林舒就是我的底线。谁要是让她不痛快,就是让我不痛快。”
“妈,您要是真的病了,我砸锅卖铁也给您治。您要是装病来逼我,对不起,恕儿子不孝,我做不到。”
“周月,那二十万,下周之前,我要看到第一笔还款。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他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们回家。”
身后,是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周月难以置信的尖叫。
但我一步都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我身边的这个男人,终于长大了。
从医院出来,周明直接带我去了商场。
“干嘛?”我不解地问。
“给你买东西。”他说,“这些年,你都没怎么买过新衣服。”
我愣住了。
他竟然还记得。
他拉着我,走进一家我以前很喜欢但觉得贵从没舍得买的品牌店。
“喜欢哪件,随便挑。”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周明,你是不是觉得心里有愧,想用物质补偿我?”
他被我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有点。”他老实承认,“但更多的是,我真心想让你开心。”
“我今天才想明白一件事。”他说,“我以前总觉得,男人在外面赚钱养家就行了。家里的事,女人多担待一点是应该的。我错了。”
“一个家,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是我这个丈夫的失职。”
他给我挑了一条连衣裙,是我最喜欢的款式。
“去试试。”
我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间。
看着镜子里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
我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细纹。
我的身材,因为生孩子,也有些走样。
但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围着老公孩子转、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了。
我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换上新裙子,我走了出去。
周明眼睛一亮。
“真好看。”
那一天,他给我买了很多东西。
衣服,包,鞋子,还有一套我念叨了很久的护肤品。
花了他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我有些心疼。
他却说:“值。”
“以前是我傻,把钱给外人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以后,我赚的每一分钱,都给你花。”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以前公司的老板,王总。
“小林啊,最近怎么样?”王总的声音很爽朗。
“挺好的,王总。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生了二胎,恭喜你啊!”王总笑了笑,“不过,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在城西那边,是个医药产业园的规划。我想来想去,这个项目,只有你来带,我才放心。”
“你……有没有兴趣,回来上班?”
我的心,猛地一跳。
回去上班?
我有多久没想过这件事了?
我看了看身边开车的周明,又想了想家里的两个孩子。
我犹豫了。
“王总,我……”
“你别急着拒绝。”王总打断我,“我知道你的顾虑。孩子小,离不开人。这样,公司可以给你配一个助理,帮你处理杂事。上下班时间,你也可以弹性安排。只要项目能按时完成,其他的都好说。”
“薪资方面,在你原来的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三十。项目奖金另算。”
王总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心动了。
我喜欢我的工作。
我喜欢那种掌控全局、运筹帷幄的感觉。
那种成就感,是带孩子和做家务无法给予的。
“我……我考虑一下。”我说。
“好。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我还有些恍惚。
“怎么了?”周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我把王总的话,跟他复述了一遍。
他听完,沉默了。
我心里有些没底。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回去上班?”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了摇头。
“不是。”
他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看着我。
“小林,我支持你。”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他点点头,眼神很坚定,“你不应该只被困在家里。你有你的才华,有你的事业。你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那孩子怎么办?”这是我最担心的。
“我来想办法。”他说,“我跟公司申请,能不能调去一个清闲点的部门,少出差。我妈那边……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可以请个好点的保姆。钱不够,我再去做点兼职。”
“你……你不用这样的。”我有些感动。
“我愿意。”他说,“以前,是你为了这个家牺牲。现在,轮到我了。”
那一刻,我看着他,觉得这个男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依靠。
我决定回去上班了。
跟周明商量好之后,我给王总回了电话。
第二天,我就去公司办了复职手续。
重新坐在熟悉的办公室里,闻着咖啡和打印纸混合的味道,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事们都很热情地欢迎我。
王总亲自把我带到项目组,向大家介绍我。
“这位是林舒,我们公司的王牌项目经理。接下来,城西的项目,就由她全权负责。”
看着大家信任和期待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
我回来了。
那个自信、干练的林舒,回来了。
工作比我想象的要忙碌。
项目前期,有大量的资料要查,有无数的会议要开。
我几乎每天都是最早到公司,最晚一个离开。
但我不觉得累。
反而觉得很充实。
周明也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真的跟公司申请,调到了一个行政岗位。
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带孩子,做饭。
我们请了一个阿姨,白天帮忙照顾小儿子,接大儿子放学。
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
当然,婆婆那边,并没有消停。
自从医院那次不欢而散后,她就开始了新一轮的“作妖”。
她不再直接找我或者周明,而是开始在亲戚群里散布我的“谣言”。
说我不孝顺,把她气得住了院。
说我心思歹毒,挑拨他们母子兄妹的感情。
还说我抛夫弃子,天天在外面鬼混,不管孩子。
那些颠倒黑白的言论,配上她声泪俱下的六十秒语音,极具煽动性。
一时间,所有的亲戚都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甚至有几个远房的舅妈,还专门打电话给周明,劝他“管管自己的老婆”。
周明被烦得不行,直接退出了所有的亲戚群。
然后,他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我老婆林舒,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坚强的女人。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心里最清楚。她现在重返职场,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为她感到骄傲。以后,谁要是再在我面前说她一句不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下面,配了一张我的工作照。
是我在项目会议上,指着PPT讲解方案时的抓拍。
照片上的我,自信,从容,闪闪发光。
这条朋友圈,像一颗炸弹,在亲戚圈里炸开了锅。
我知道,周明是发给那些人看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全世界宣布,他站在我这边。
我给他点了个赞。
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老公,辛苦了。”
他秒回:“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小姑子周月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
她大概是被周明“法庭上见”的话吓到了,也可能是她老公知道了这件事,给了她压力。
她给周明转了五万块钱。
没有多说一句话。
周明收到钱,第一时间就转给了我。
“老婆,这是第一笔。”
我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心里五味杂陈。
这钱,要回来的过程,太艰难了。
它不仅仅是钱。
它是我和周明,在这个家里,争取来的话语权和尊重。
我的项目,进展得很顺利。
我的方案,得到了甲方的高度认可。
王总在公司大会上,点名表扬了我。
我拿到了复职后的第一笔奖金,整整十万块。
拿到钱的那天,我给周明买了一块他喜欢了很久但一直没舍得买的手表。
他嘴上说着“太贵了,乱花钱”,脸上的笑容却藏都藏不住。
我还给两个儿子报了他们喜欢的兴趣班。
给家里的阿姨,包了一个大红包。
剩下的钱,我存了起来,作为我们的家庭旅游基金。
我想带他们去看看世界。
生活,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公公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很无助。
“小林啊,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你妈她……好像不太对劲。”
我的心,沉了一下。
又是“狼来了”的故事吗?
但听公公的语气,又不像是在演戏。
我跟周明说了一声,他也很担心。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去看看。
这一次,我们没有带孩子。
回到那个熟悉的家,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婆婆躺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眼神空洞。
看到我们,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这和我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中气十足、撒泼打滚的她,判若两人。
“这……这是怎么了?”周明惊呆了。
公公叹了口气,把我们拉到一边。
“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她就一直这样了。不吃饭,不说话,整天就是躺着。我带她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是抑郁症。”
抑郁症?
我跟周明,都愣住了。
“怎么会……”
“医生说,可能是受了刺激,加上更年期,情绪一直没得到疏解,就……就病了。”公公说着,眼圈红了。
“她现在谁都不认,就念叨着……念叨着倩倩。”
倩倩?
小姑子的女儿?
“小月呢?”周明问。
“唉。”公公又叹了口气,“小月她……跟她老公吵架,回娘家住了快一个月了。”
我跟周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信息量,有点大。
后来,从公公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们才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自从我们跟周月撕破脸后,周月的老公也知道了她“借”钱不还的事。
她老公家里条件不错,但人很精明,也最讨厌这种拎不清的亲戚关系。
两人为此大吵一架。
周月一气之下,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她本以为,回了娘家,有她妈给她撑腰。
没想到,婆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周月在娘家住了几天,好吃懒做,天天指挥她爸干这干那,还嫌弃她妈做的饭不好吃。
婆婆本来就心情郁结,被她这么一闹,病情更加重了。
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二十万。
周月的老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周明家的地址,直接找上了门。
他不是来吵架的。
他带了律师,还有一份打印好的借款合同。
他说,那二十万,是他跟周月婚后的共同财产。周月私自“赠与”娘家,他有权追回。
如果一周之内看不到钱,就直接走法律程序。
到时候,不仅要还钱,还要赔偿利息和律师费。
公公婆婆一辈子老老实实,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吓懵了。
婆婆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周月也没想到她老公会来这么一手,又怕又气,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还是公公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养老钱,又找亲戚朋友东拼西凑,才把那二十万还上。
钱还了,周月的老公倒是没再说什么。
但周月,却被她老公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就一直在娘家待着,别回去了。
要么,就写保证书,以后跟娘家这边,除了逢年过节,少来往,尤其是经济上,必须断干净。
周月哭着闹着,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灰溜溜地回了婆家。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连个电话都没有。
婆婆心心念念的“贴心小棉袄”,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把她抛弃了。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她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听完公公的讲述,我跟周明都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说“活该”?还是该说“可怜”?
好像都不对。
我看着床上那个形如枯槁的老人,心里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怨。
只剩下一种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是很可恶。
但她,也是个可怜人。
她把一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结果,却被伤得最深。
“医生怎么说?”我问公公。
“让按时吃药,多陪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公公一脸愁容,“可她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念叨倩倩。”
周明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又看了看我。
“小林……”
我懂他的意思。
他想让我把我们的孩子带来,或许能让她开心一点。
说实话,我心里是抗拒的。
我怕她会伤害我的孩子。
但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试试吧。”我说。
第二天,我把大儿子带了过来。
小儿子太小,我没敢带。
我牵着大儿子的手,走到婆婆床边。
“奶奶。”大儿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婆婆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的儿子。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流下了两行眼泪。
她伸出干枯的手,想要去摸摸我儿子的脸。
我儿子有些害怕,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宝宝,奶奶病了,她想摸摸你。”
我儿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小手,握住了婆婆的手。
“奶奶,不哭。”他说。
婆婆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沙哑的、不成调的哭声。
像是把这半辈子的委屈,都哭了出去。
从那天起,我每天下班,都会带着大儿子过来待一会儿。
我给他讲故事,陪他玩积木。
我就坐在婆婆的床边。
我很少跟婆婆说话。
我只是让我儿子,多跟她说说话。
“奶奶,你看我搭的城堡,厉害吗?”
“奶奶,我今天在幼儿园,老师表扬我了。”
“奶奶,我给你唱首歌吧。小燕子,穿花衣……”
婆婆还是不说话。
但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有光彩。
她会看着我儿子笑。
有时候,还会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一个月后,她能下床了。
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
有一天,我正在给我儿子削苹果。
婆婆突然开口了。
“小林。”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
“妈。”
“对不起。”她说。
我的手一抖,苹果掉在了地上。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她这句“对-不-起”。
“以前……是妈不对。”她看着我,眼神里,是真诚的歉意,“妈……眼瞎心盲。”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我说。
“过不去了。”她摇摇头,眼泪又下来了,“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那两个孩子。”
“他们是我的亲孙子啊……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啊……”
她捶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
我赶紧过去扶住她。
“妈,您别这样。您身体刚好。”
她抓住我的手,哭着说:“小林,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周家,对不起你。”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就像当初,我哄着我那两个受了委屈的儿子一样。
那一刻,我心里的所有芥蒂,都烟消云散了。
婆婆的病,渐渐好了起来。
她开始学着帮我带孩子。
虽然动作还是很笨拙,但她很努力。
她会给孩子做辅食,会给孩子讲故事。
她不再提小姑子,也不再提“生儿生女”的话题。
她看着我那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眼里,满是慈爱和愧疚。
周明看着家里的变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小林,谢谢你。”
我说:“我们是一家人。”
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项目,圆满完成了。
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利润。
年底,我被提拔为项目总监,薪资又翻了一番。
王总在年会上,当着全公司的面,说我是公司的“定海神针”。
那天,周明带着两个儿子来接我。
大儿子抱着我的腿,一脸骄傲地说:“我妈妈是女超人!”
小儿子在我怀里,咿咿呀呀地笑着,口水流了我一身。
周明看着我,眼神里,是满满的爱意和欣赏。
“老婆,你真棒。”
回家的路上,我们接到了小姑子周月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说她老公要跟她离婚。
因为她又偷偷拿钱贴补娘家,被发现了。
她问我们,能不能……再借她点钱,打官司。
周明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他看着我,问:“我做得对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车窗外,万家灯火,璀璨如星。
我知道,属于我们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