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总算摆脱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了!”尖利、刻薄,
发布时间:2025-10-27 14:11 浏览量:2
我儿子总算摆脱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了!”
尖利、刻薄,还带着一种扬眉吐气般的炫耀,我前婆婆刘玉梅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
真吵。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本暗红色的小本子,封皮上烫金的“离婚证”三个字,在七月毒辣的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马上就娶这个年轻漂亮的,房子车子存款都是我儿子的!那个女人啊,净身出户!”
她还在喊,唾沫星子横飞,仿佛要昭告全世界,她打赢了一场多么了不起的战役。
她身边,依偎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小腹平坦,却故作姿态地用手护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娇羞与胜利。
林娜娜,周浩单位的前台,我的……继任者。
而我的前夫,周浩,就站在他母亲的身后,一脸的懦弱与尴尬,想劝又不敢劝,只能用一种带着些许愧疚的眼神,远远地看着我。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些目光,混杂着同情、鄙夷和幸灾乐祸,像黏腻的蛛网,一层层地裹上来,让人窒息。
我没说话。
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我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映出我毫无波澜的脸。
上午10点35分。
嗯,时间刚刚好。
我收起手机,戴上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我所有的情绪,也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然后,我转身,迈下台阶。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就在刘玉梅的炫耀因为我的“不配合”而显得有些滑稽,即将攀上又一个高潮的时候——
“叮——”
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在她那喧嚣的手机铃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知道,银行发给她的那条短信,她收到了。
那条短信,比我说一万句反驳的话,都更有力。
01
民政局里的冷气,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吹在光裸的手臂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我和周浩,隔着一张办公桌,沉默地走完了最后一道程序。
工作人员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机械地盖章,递本,嘴里念着公式化的台词。
全程,我们没有一句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的对视都没有。
十年夫妻,缘尽于此,竟比街口的陌生人还要疏离。
当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竟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在泥泞里跋涉了许久的人,终于卸下了所有重负。
周浩拿着他的那本,脸上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有解脱,也有一丝藏不住的愧疚。
我懒得去猜,也没必要了。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那个冰冷的大厅。
门外的阳光,白得晃眼。
我眯了眯眼,正准备去路边拦车,彻底离开这个让我感到恶心的地方。
可我没想到,还有一场精心为我准备的、堪称恶毒的“欢送仪式”,在等着我。
台阶下,刘玉梅穿着一件她自认为喜庆至极的凤凰刺绣红上衣,脸上扑了厚厚的粉,也遮不住那满脸的褶子和刻薄。
她身边的林娜娜,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清纯又无辜,手却亲热地挽着刘玉梅的胳膊,一副准儿媳的胜利者姿态。
她们俩,像两尊门神,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我的去路。
看见周浩出来,刘玉梅立刻像饿狼扑食一样冲了上去。
她一把夺过周浩手里的离婚证,翻开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然后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高高扬起。
“哎哟!我的好儿子!总算是离干净了!妈恭喜你,脱离苦海了!”
她甚至没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她转过身,亲热地拉住林娜娜的手,故意对着旁边几个路过的、脸熟的街坊大妈,用足以让方圆五十米内所有人都听见的音量,高声宣布:
“王大妈,李大姐!跟你们说个天大的喜事!我们家周浩啊,今天,跟那个占着茅坑不下蛋的女人,彻底断干净咯!”
“这不,我马上就要办喜事了!我们家啊,马上就要娶这个年轻漂亮的新媳妇进门了!”
她一边说,一边还洋洋得意地拍了拍林娜娜那平坦的小腹。
“而且啊,这里呀,说不定,都有我们老周家的金孙咯!”
林娜娜恰到好处地低下头,脸上飞起两朵红晕,那演技,不去考个电影学院都可惜了。
周围的街坊们,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嗡地一下围了上来。
“哎哟,这不是周浩媳妇苏晴吗?看着挺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怎么说离就离了?”
“还能为啥,听说结婚十年肚子都没动静,不下蛋的母鸡,哪个婆家受得了哦。”
“你看那新来的小姑娘,长得是真水灵,肚子都有了,怪不得老的这么着急上火……”
那些话,像一根根淬了毒的、看不见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场,由我前婆母亲自导演的、充满了原始胜利者姿态的闹剧。
刘玉梅见我始终不为所动,脸上没有流露出她预想中的半分痛苦和崩溃,似乎觉得这场戏还不够精彩,不够解气。
她终于舍得转过头,正眼看我了。
那眼神,充满了居高临下的鄙夷和施舍。
“苏晴啊,” 她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呢,女人嘛,贵在有自知之明。以后没了我们家周浩养着你,日子可得省着点过啊!不像我们娜娜,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我还是没理她。
我只是从包里,拿出我的手机,按亮屏幕。
上午10点35分。
很好,时间分毫不差。
我戴上墨镜,转身,走向路边,伸手拦车。
我的冷静和沉默,让刘玉梅所有的炫耀和攻击,都像一记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上。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她那因为愤怒和挫败而变得更加尖利刺耳的声音。
“你看你看!就是这个死样子!永远一副死了爹娘的丧气脸!哪个男人看了不晦气!”
出租车的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将身后所有的喧嚣和恶意,彻底隔绝。
我坐在后座,看着后视镜里,那三张交织着得意、懦弱和算计的脸,在视野中越来越小,最终,模糊成一个可笑的色块。
我的嘴角,终于,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刘玉梅女士,别急。
好戏,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
你现在笑得有多猖狂,等一下,就会哭得有多绝望。
02
出租车平稳地汇入车流。
我靠在冰凉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十年婚姻的片段,像一部剪辑混乱的黑白默片,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我和周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他进了国企,安稳。
我进了外资金融公司,拼命。
我们爱过吗?
我想,是爱过的。
只是那点微不足道的爱情,在婚后日复一日的鸡毛蒜皮和算计中,早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问题的根源,是从买那套婚房开始的。
首付一百二十万。我父母心疼我,怕我受委屈,直接拿出了八十万。剩下的四十万,是我和周浩用这些年工作攒下的钱,东拼西凑凑齐的。
自始至终,我的前婆婆刘玉梅女士,以“家里要给你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实在是没钱”为由,一分未出。
不仅没出钱,她还在我爸妈把钱转过来的第二天,当着我的面,拉着周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你看你媳妇家里,多有诚意。你以后可得加倍对人家好。这房子,就算是你媳妇家,送给你的彩礼了。”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我父母出的八十万巨款,变成了我的“婚前倒贴”。
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像吞了只苍蝇,恶心得不行。
可周浩在一旁不停地给我使眼色,让我别计较,说他妈就是爱面子,刀子嘴豆腐心。
我忍了。
婚后,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是我和周浩共同偿还。
我的收入比他高出一大截,为了减轻他的压力,我主动承担了其中的八千。
可这件事,到了刘玉梅的嘴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版本。
每次家里来亲戚,她都会指着我们家那套装修得精致温馨的房子,无比骄傲地向所有人宣称:
“这套房子,可都是我们家周浩,一个人辛辛苦苦,打拼赚钱买下来的!我儿子,就是有本事!”
至于我,在她口中,就是那个“命好,嫁了个好老公,可以在家里享清福”的闲人。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我每天加班到深夜,为了拿下一个大项目,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住院的事实。
而彻底压垮我们这段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林娜娜的出现,以及我腹中那个尚未成形,就悄然离去的孩子。
那是三个月前。
我刚经历了一场小产,医生说是我长期工作压力太大,身体亏空得厉害,需要静养。
那段时间,周浩对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体贴和关心。
但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敏锐得可怕。
我发现他总是心神不宁,手机不离手,甚至连洗澡都要带进浴室。
我没有像个泼妇一样去抢他的手机,去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我是一名理财规划师,我信奉逻辑,信奉证据。
我只是默默地,把他的车,开去了我一个客户开的4S店,做了一次“全面保养”。
然后,又顺便花了点钱,给他的行车记录仪,做了一次“系统升级”。
升级后的行车记录仪,不仅能录制更高清的影像,还能不间断地,录制车内所有的声音,并且实时同步到我的云端。
一个星期后,我拿到了我想要的所有东西。
我一个人,在书房里,戴着降噪耳机,面无表情地听完了那长达数十个小时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妻子彻底崩溃的录音。
里面,有他和林娜娜在车里旁若无人的露骨调情。
有他们对我们未来的规划,商量着如何让我“净身出户”。
甚至,还有他们情到浓时,那令人作呕的、黏腻的喘息声。
我还清晰地听到,林娜娜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带着撒娇的语气问他:
“浩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跟那个老女人离婚啊?我都等不及了,想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宝宝了。”
周浩犹豫着,安抚她:“快了,快了,宝贝你再等等。我妈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她又流产了,我妈更不可能让她进门了,这件事,我妈会帮我的。”
“老女人”、“流产了”、“我妈会帮我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原来,我失去孩子的痛苦,在他们眼里,竟成了可以利用的筹码。
我听到这里,平静地关掉了录音。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默默地,将所有的录音和视频证据,分门别类地,拷贝了三份。
一份存进了我的加密硬盘,一份上传到了另一个私密云端,还有一份,直接发给了我最好的闺蜜,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金牌律师。
从那天起,我开始着手,调查周浩和我婆婆刘玉梅名下的,所有资产动向。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一件,被我遗忘了很多年的,陈年旧事。
那是在我们结婚的第二年。
我婆婆刘玉梅,不知道从哪里听小道消息说,银行推出了一款针对大额VIP客户的理财产品,只要一次性存进五十万,就能免费获赠一台最新款的进口按摩椅和一套价值不菲的高级蚕丝被。
她贪小便宜的性格,让她心动不已。
但她自己对理财一窍不通,又怕被银行的客户经理忽悠,血本无归。
于是,她破天荒地,主动找到了我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的“搞金融”的儿媳妇。
她拿着那张存有她毕生积蓄和全部退休金的银行卡,满脸堆笑地,请求我,帮她打理。
为了方便我操作,也为了“显示她对我的绝对信任”,她亲自带着我,去了银行的VIP室。
在那里,她当着客户经理的面,亲手签署了一份由我提前草拟的,全权委托的《资产管理授权协议》。
那份协议的条款,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作为被授权管理人,我拥有对该账户内所有资产,进行包括但不限于购买、赎回、转账、冻结、销户等一切操作的权力。
而她,作为授权人,自愿放弃对我的任何操作的质询权。
协议的有效期,是十年。
刘玉梅当时的眼里,只有那台闪闪发光的按摩椅和那套看起来就很柔软的蚕丝被。
她看都没看协议的具体内容,就在客户经理“您儿媳妇可真专业”的恭维声中,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并且,当场就把那张卡的网银U盾、动态密码器,以及所有的相关资料,一股脑地,全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件事,连周浩都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协议内容。
他只知道,我一直在无偿地,帮他妈理财,让她每年都能拿到比存银行定期高出好几个点的可观收益。
这么多年来,我确实也尽心尽力,从未动过半分歪念。
我从未想过,这份当年为了帮她占点小便宜而签署的协议,会在今天,成为我手中,最锋利、最致命的一把复仇之剑。
03
我摊牌的那天,选在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我把周浩,和闻讯赶来为儿子“撑腰”的刘玉梅,一起请到了我们家的客厅。
林娜娜,也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梨花带雨地,跟在他们身后。
我没有跟他们歇斯底里地争吵,那太掉价了。
我只是把一个平板电脑,轻轻地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那段行车记录仪里,最精彩的、关于他们如何规划未来、如何一步步算计我的录音,无比清晰地,在整个客厅里回响。
周浩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刘玉梅一开始,还想撒泼狡辩。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下作!竟然监听我儿子!男人嘛,逢场作戏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再说了,我们娜娜这么年轻漂亮,主动投怀送抱,哪个男人能扛得住?又没有真的怎么样!”
“没有真的怎么样?”
我冷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切换到了另一段视频。
那是一段从我们小区对面,一家五星级酒店地下停车场监控里截取下来的画面。
画面里,周浩和林娜娜,在昏暗的车里疯狂拥吻,然后衣衫不整地,一起走进了通往客房的电梯。
“妈,” 我抬起眼,看着刘玉梅那张因为震惊而开始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家酒店,就在我们家小区正对面。他们进去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出来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七点。您觉得,他们在酒店的房间里,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聊了一晚上的工作吗?”
刘玉梅,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彻底哑口无言。
林娜娜,则立刻使出了她的杀手锏——哭。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抓着周浩的胳膊,不停地摇晃。
“浩哥,我不要名分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我看着眼前这令人作呕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离婚吧。” 我平静地吐出这三个字。
这两个字,让周浩浑身一震,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刘玉梅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讯,眼睛瞬间就亮了。
“离!必须离!” 她尖声叫道,“我们家早就受够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了!离了正好,我们马上就娶娜娜过门!娜娜的肚子,可等不了!”
接下来,就是谈财产分割。
我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由我闺蜜律师亲自审核过的文件,推到了他们面前。
“我的条件很简单。” 我说,“第一,这套房子,归我。婚后我们共同偿还的那五十万贷款,我会在办完手续的当天,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剩下的两百万房贷,我自己一个人承担。”
“第二,你名下的存款、股票、基金,以及车子,都归你。我一分不要。”
我的话一出口,刘玉梅的眼睛,亮得像两个一百瓦的灯泡。
在她那简单的脑回路里,这套市值五百万的房子,还欠着银行两百万的贷款,每个月要还一万多的房贷,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一个巨大的“负资产”。
而周浩名下,那近百万的存款,和几十万的股票、基金,才是实实在在的、能抓在手里的“真金白银”。
我竟然,一分都不要。
她觉得我这个女人,一定是被离婚和流产的双重打击,彻底冲昏了头脑,变傻了。
这不就是妥妥的“净身出户”吗!
“好!好!好!” 她生怕我下一秒就反悔,连声说了三个“好”字,立刻转头催促她那个还在犹豫的宝贝儿子。
“周浩,快签字啊!这么好的条件,你还犹豫什么!人家苏大理财师,就是有魄力!白白便宜我们了!”
周浩看着我,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在他母亲那不容置疑的催促,和林娜娜那充满了期待的泪眼攻势下,他最终,还是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拿起了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到,在他签完字的那一刻,林娜娜藏在桌下的手,飞快地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
周浩的手机屏幕,跟着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
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带着口红印的“亲吻”表情。
在签署离婚协议的整个过程中,我始终没有提及,我手里还保管着刘玉梅那张,存有她毕生积蓄和全部退休金,总额高达一百八十万的银行卡。
仿佛,我已经彻底忘了它的存在。
而刘玉梅,也因为占了天大的便宜,而得意忘形,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手的一百多万现金和未来的大孙子,完全没有想起这茬。
她大概以为,我会在办完离婚手续后,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乖乖地,把那张卡,和网银U盾,都还给她。
可惜啊,她想错了。
我苏晴,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尤其,是在被背叛得体无完肤之后。
04
时间,拉回到现在。
出租车里,冷气开得很足。
我从后视镜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场由我前婆婆刘玉梅女士,亲自主演的、庆祝胜利的街头话剧。
她正拉着林娜娜,眉飞色舞地,跟几个闻讯赶来“祝贺”的老姐妹,打电话炫耀。
她的声音,穿透了车窗玻璃,尖利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哎哟,是啊张姐!离了离了!终于离干净了!我跟你们说,那个女人,就是个傻子!”
“房子虽然给她了,可还欠着银行两百多万的贷款呢!哈哈哈!她每个月光房贷就要还一万多,我看她以后拿什么活!”
“我们家周浩啊,一分钱没掏,还留下了家里所有的存款和股票,加起来一百多万呢!这不,马上就要娶这个年轻的了,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肚子里都可能有信了!过几天我们就办酒席,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是是是,我这下可算是熬出头了,以后就等着抱大孙子,好好享福咯!”
她的笑声,猖狂而刺耳,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快感。
周围的几个老姐妹,也纷纷跟着附和,恭维着她“有福气”,“儿子有本事”。
周浩站在一旁,表情尴尬得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却又不敢阻止他母亲的疯狂炫耀。
林娜娜则是一脸娇羞,不时地低头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无比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瞩目。
就在刘玉梅的炫耀,达到了最高潮的时候。
她的手机,突然“叮”地一声轻响。
是一条银行发来的业务通知短信。
她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大概以为是广告或者什么诈骗短信,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指一划,就准备删掉,继续唾沫横飞地打电话。
可紧接着,她的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次,是她一个老姐妹打来的电话,估计是看到消息,特意来八卦的。
她喜滋滋地接了起来,语气亲热得不行:“喂,李姐啊,你也听说了?哈哈哈,是啊,天大的喜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只见刘玉梅脸上的笑容,突然,就那么直挺挺地,僵住了。
“什么?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变得尖利而刺耳。
“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我卡里……我卡里怎么可能没钱了!”
她挂断电话,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戳着手机屏幕,点开了银行的APP。
当需要输入密码的时候,她那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一连输错了好几次。
周围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劲,渐渐安静了下来。
周浩也察觉到了异样,凑了过去,担忧地问:“妈,怎么了?”
“滚开!”
刘玉梅一把推开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终于,她登上了手机银行的界面。
当她看清楚账户余额那一栏,那个鲜红的、刺眼的“0.38元”的数字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下一秒。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民政局门口的喧嚣。
刘玉梅的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眼球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布满了血丝,整张脸扭曲成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她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紧接着,她两眼一翻,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瘫坐在了滚烫的水泥地上。
“我的钱!我的钱啊!我一百八十万的养老钱啊!没了!全没了!”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拳头疯狂地捶打着地面,状若疯魔。
刚才还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凯旋将军”,此刻,变成了一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疯婆子。
这戏剧性的反转,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周浩和林娜娜也懵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妈!妈!你别吓我啊!什么钱没了?” 周浩蹲下身,想要扶她。
“滚!你给我滚!”
刘玉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揪住周浩的衣领,指甲深深地掐进了他的肉里。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钱!你这个不孝子!你说!你把我的钱藏到哪里去了!”
“不是我啊妈!我怎么会拿你的钱!” 周浩疼得龇牙咧嘴,百口莫辩。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瘫坐在地上的刘玉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变得通红的眼睛,穿过人群,死死地,锁定了缓缓开动,即将汇入车流的出租车。
锁定了坐在车里,正冷冷地看着她的,我。
“苏晴——!!!”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那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无边的恐惧。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偷了我的钱!你给我站住!你把钱还给我!”
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朝我这边扑过来。
可惜,太晚了。
出租车司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向前一窜,迅速汇入了滚滚车流。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刘玉梅那张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彻底扭曲变形的脸,看着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捶胸顿足,看着周浩和林娜娜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意。
刘玉梅女士,现在,你还笑得出来吗?
这才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05
回到我自己的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仿佛洗去了这十年来,积攒在心头的所有晦气和疲惫。
我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给自己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伯爵红茶。
然后,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阳光透过玻璃,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自由的感觉,真好。
手机不出所料地,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周浩的名字,和“前婆婆”这两个字,交替闪烁着,像两道催命符。
我没有接。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等它响到自动挂断,然后再一次锲而不舍地响起。
我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他们是何等的抓狂和气急败坏。
终于,在响了不知道第几十遍之后,手机安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微信消息和短信。
【苏晴!你这个毒妇!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我妈的钱呢?你马上给我说清楚!】
【苏晴你快接电话!我妈现在心脏病都快犯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算我求你了,你接一下电话好不好?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把钱还给妈,之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行吗?】
从一开始的愤怒咒骂,到中间的威胁恐吓,再到最后的低声下气,周浩的情绪变化,完美地呈现在了这些文字里。
我看着这些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一笔勾销?
他凭什么觉得,他有这个资格?
我没有回复,而是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我的手提电脑。
然后,我将一份早就编辑好的,图文并茂的邮件,发送到了几个特定的邮箱地址。
收件人,分别是:周浩单位的纪检部门领导,人事部门主管,以及他所在部门的所有同事。
邮件的标题是:《关于贵单位员工周浩,婚内出轨、品行不端、涉嫌职务侵占的实名举报》。
邮件正文里,我详细地叙述了周浩和林娜娜的婚外情始末。
附件里,是那段最精彩的行车记录仪录音,是他们俩在酒店地下停车场拥吻的监控视频截图,以及……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拿到的,周浩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供应商回扣的几张关键性票据照片。
周浩在国企上班,单位最看重的,就是员工的作风和声誉。
这封邮件发出去,不亚于在他单位内部,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就算纪检部门最后查无实据,光是“婚内出轨,搞大女同事肚子”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在单位里声名狼藉,再也抬不起头来。
至于林娜娜,一个靠着年轻身体上位的“小三”,在失去了周浩这个靠山之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做完这一切,我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给周浩回了一条短信。
【想谈?可以。带着你妈,来我的律师事务所。地址我稍后发你。记住,只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过时不候。】
然后,我拨通了我闺蜜,秦律师的电话。
“喂,秦大状,准备好了吗?鱼儿,上钩了。”
06
秦珊的律师事务所,开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里。
当我到达的时候,她已经泡好了我最喜欢的柠檬红茶,在会客室里等我了。
“怎么样?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事情办得很顺利?” 秦珊递给我一杯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我抿了一口茶,将民政局门口发生的那一幕,绘声绘色地跟她学了一遍。
秦珊听完,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绝了!苏晴,我真是爱死你这副冷静又腹黑的样子了!真想看看刘玉梅那个老虔婆,当时那张脸,得有多精彩!”
我们正说笑着,会客室的门被敲响了。
前台小姐姐探进头来,有些为难地说:“秦律师,苏小姐,外面有两位客人,没有预约,非要闯进来,说是……找苏小姐的。”
我和秦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的笑意。
“让他们进来吧。” 我说。
门被推开,周浩扶着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刘玉梅,冲了进来。
林娜娜也跟在后面,只不过,她此刻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娇羞和得意,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恐惧。
一进门,刘玉梅就甩开了周浩的手,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朝我扑了过来。
“苏晴!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毒妇!白眼狼!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秦珊早有准备,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我的身前。
她身材高挑,气场强大,冷冷地看着刘玉...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律师事务所,不是你家菜市场。如果你再敢有任何攻击我当事人的行为,我马上报警,告你人身伤害。”
秦珊冰冷而专业的语气,让刘玉梅的气焰,瞬间熄灭了一半。
她愣在原地,看着穿着一身干练职业套装,气场全开的秦珊,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周浩连忙拉住他妈,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地开口:“苏晴,我们之间,真的要闹到这个地步吗?十年夫妻,你连最后一丝情面,都不肯留吗?”
“情面?”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周浩,当你和林娜娜,在我的车里,讨论着如何让我净身出户的时候,你跟我讲过情面吗?”
“当你在我因为流产,身心俱疲的时候,却在酒店里和她翻云覆雨,你跟我讲过情-面吗?”
“当你的好妈妈,在民政局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时,你们,跟我讲过情面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扎进周浩的心里。
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终,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那钱的事……” 他嗫嚅着,不敢看我的眼睛,“那是我妈的养老钱,你不能……”
“不能?” 我打断他,“为什么不能?”
我转向一旁的秦珊,秦珊心领神会地,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刘玉梅面前的茶几上。
“刘玉梅女士,” 秦珊的声音,冷静而克制,“这份,是八年前,您亲笔签署的,《资产管理授权协议》的复印件。如果您忘了,我可以给您念一下其中最重要的条款。”
“协议规定,在十年有效期内,我的当事人苏晴女士,拥有对您名下尾号为XXXX的银行卡内所有资产,进行包括但不限于购买、赎回、转账、冻结等一切操作的权力。而您,作为授权人,自愿放弃对她任何操作的质询权。”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十年内,苏晴女士对您卡里的钱,拥有和你同等的,甚至高于你的处置权。她的所有操作,都是合理、合法的。”
刘玉梅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尤其是上面自己那个歪歪扭扭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台按摩椅,那套蚕丝被。
她想起来,当初自己是如何为了占那点小便宜,看都没看,就在这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伪造?” 秦珊笑了,“刘女士,这份协议,当年可是在银行的VIP室,当着你们的客户经理的面,全程录音录像签署的。银行系统里,至今还保留着完整的电子档案和影像资料。您如果质疑它的真实性,我们随时可以去法院,申请调取证据。”
秦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刘玉梅的心上。
将她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那……那钱呢?”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苏晴……不,晴晴……算妈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你把钱还给我,好不好?那是我和你叔的全部家当啊!”
她开始打感情牌了。
可惜,我早已心硬如铁。
“钱?” 我看着她,笑了,“什么钱?”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您那张卡,近八年来的详细理财流水。当年您交给我时,卡里总共有五十万。这些年,经过我的打理,连本带利,最高的时候,确实达到了一百八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刘玉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但我的下一句话,就将她彻底打入了地狱。
“但是,” 我话锋一转,语气冰冷,“就在昨天上午,我进行了一笔新的投资。”
“我动用了您卡里的全部一百八十万资金,全仓买入了一只……即将在三天后,因为财务造假,而被强制退市的,ST股票。”
“什么?” 周浩失声叫了出来。
刘玉梅也愣住了,她不懂什么叫ST股票,但“退市”两个字,她还是听得懂的。
“也就是说,”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恐惧而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三天后,您这一百八十万,就会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数字,血本无归。”
“而我所有的操作,都在您授权的范围之内。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个道理,您应该懂吧?”
“刘玉梅女士,从法律上来说,我,没有拿走您的半分钱。我只是,帮你做了一次,比较失败的投资而已。”
“噗——”
刘玉梅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一口气没上来,喉头一甜,竟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从沙发上,向后倒了下去。
“妈!”
“阿姨!”
周浩和林娜娜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会客室,瞬间乱成了一团。
我静静地坐在他们对面,端起桌上的红茶,轻轻地吹了吹。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刘玉梅女士,这才哪到哪啊。
你对我做的恶,我们,才刚刚开始清算呢。
07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写字楼里静谧的空气。
周浩慌了。
林娜娜也慌了。
只不过,周浩的慌乱里,带着对母亲病情的真实担忧。
而林娜娜的慌乱中,我却清晰地看到了一丝不耐烦和对未来前途的恐惧。
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将不省人事的刘玉梅抬上担架,周浩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
临出门前,他回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恨意、乞求和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苏晴,你好狠的心。”
我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柠檬片,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彼此彼此。”
当会客室里终于只剩下我和秦珊两个人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将杯中已经微凉的红茶一饮而尽。
“我能有什么事。”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救护车闪烁着红蓝色的光,呼啸着消失在车流的尽头。
“有事的,是他们。”
秦珊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望下去。
“你真的……把那一百八十万,全买了那只垃圾股?”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我转过头,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带着些许狡黠的笑容。
“珊珊,你觉得我像那么蠢的人吗?”
秦珊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靠!你这个女人!我就知道!快说,钱到底在哪儿?”
我冲她神秘地眨了眨眼。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一分都不会少。那是我应得的。”
是我那被他们一家联手扼杀的孩子,应得的。
是我父母那被他们当作“彩礼”的八十万,应得的。
是我这十年来,被消磨的青春和被践踏的真心,应得的。
“走吧,”我拿起我的包,“该去办正事了。第一步,换掉家里的门锁。第二步,把我承诺给周浩的那五十万,转给他。”
秦珊不解:“你还真给他钱?都闹成这样了。”
“当然要给。”我走出律所的大门,外面的阳光正好。
“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我苏晴,向来言而有信。”
“我要让他,以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不是贪图他们周家一分一毫的女人。”
“我拿走的,只是本就属于我的,以及他们欠我的。”
“我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输得无话可说,输得……身败名裂。”
08
我找来的,是全城最专业的开锁公司。
师傅们手脚麻利,不到半个小时,就将那套公寓的所有门锁,全部换成了最高安全级别的智能密码锁。
指纹、密码、钥匙,三重验证。
我录入了我的指纹,设置了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密码。
当我用指纹,轻轻推开那扇崭新的、属于我一个人的大门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这里,再也不是那个让我感到压抑和窒息的“家”。
而是我苏晴,一个人的城堡。
我做的第二件事,是登录手机银行,将五十万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转到了周浩的账户上。
并且在转账备注里,清清楚楚地写下了八个字:
【离婚协议,房款结清】
做完这一切,我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沙发上,然后走进厨房,开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牛排在锅里滋滋作响,红酒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了。
手机屏幕,在我视线的余光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我知道,是周浩。
是那五十万到账的银行短信,让他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他大概以为,我良心发现了。
他大概以为,我还是那个心软的、可以被他拿捏的苏晴。
可惜,他想错了。
这五十万,不是我的心软,而是我的宣战。
它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刘玉梅那张贪婪的脸上,也抽在周浩那可笑的自尊心上。
它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看,你们拼了命想算计的,不过是我随手就能扔出来的东西。
而你们赖以生存的全部,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09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刘玉梅醒了。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急火攻心,导致了轻微的脑中风。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半边身子,暂时都动弹不得,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口水顺着歪斜的嘴角,不停地往下流。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死寂。
那个曾经在民政局门口,何等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老太太,此刻,变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可怜的瘫子。
周浩守在床边,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一边要应付母亲时不时的尖叫和哭嚎,一边还要处理公司那边打来的,一个比一个措辞严厉的电话。
【周浩,你马上来公司一趟,纪检委的领导要找你谈话!】
【周浩,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现在整个公司都传遍了!领导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人事部通知,从今天起,你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每一个电话,都像一记重锤,将他打得头晕目眩。
而林娜娜,在医院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借口说自己怀孕了,闻不惯消毒水的味道,要回家休息。
她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周浩。
“浩哥,妈住院的钱,你可得赶紧交上啊。我……我卡里没多少钱了。”
周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他拿出手机,看着银行卡里,刚刚收到的,苏晴转来的那五十万。
这笔钱,在此刻,显得如此的讽刺。
它像一个冰冷的笑话,嘲笑着他,和他母亲的愚蠢和贪婪。
也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刘玉梅,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儿……儿子……”她口齿不清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钱……钱……找苏晴……要回来……”
“要回来……那是……那是给你弟弟……娶媳妇的钱啊……”
直到此刻,她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她的小儿子,是那笔她认为被我“偷”走的巨款。
周浩看着母亲那张因为贪婪和怨毒而扭曲的脸,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厌恶,从心底深处,席卷而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十年,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10
事情的发酵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周浩单位内部的论坛上,就爆出了一篇热帖。
标题是:《扒一扒我们单位的“痴情男”和“白莲花”,婚内出轨,逼走十年发妻,堪称年度大戏!》
帖子里,不仅有那段长达数分钟的行车记录仪录音,还有周浩和林娜娜在酒店停车场拥吻的高清照片。
发帖人,是个匿名ID,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背后,是我苏晴的手笔。
一时间,整个国企单位,都炸了锅。
周浩和林娜娜,瞬间成了名人。
他们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就是他,搞大了前台的肚子,把他老婆气跑了。”
“他老婆听说是个女强人,金融公司的,长得又漂亮又能干,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图什么?图那个林娜娜年轻呗,会撒娇,床上功夫好呗。”
“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
林娜娜第一个扛不住了。
她以前在公司,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又有周浩这个“潜力股”当靠山,没少作威作福。
现在,那些曾经被她挤兑过的女同事,都开始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看她的笑话。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一个星期后,公司的处理结果下来了。
周浩,因为个人作风问题,给公司声誉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被直接开除。
那封举报邮件里,关于他涉嫌职务侵占的证据,虽然纪检部门还在调查,但光是“出轨”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卷铺盖走人。
林娜娜,则被公司以“严重违反员工行为准则”为由,劝退了。
接到通知的那天,林娜娜在人事部办公室里,哭得惊天动地。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同情她了。
当她失魂落魄地抱着自己的纸箱子,走出公司大门时,她看到周浩,正等在门口。
那个曾经在她眼里,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满脸颓唐,眼神空洞。
他们的“美好未来”,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泡影。
11
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周浩和林娜娜的第一次剧烈争吵,爆发在刘玉梅出院的那天。
刘玉梅虽然出院了,但后遗症很严重。
她不仅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脾气也变得愈发暴躁和古怪。
她每天躺在床上,不是哭嚎着骂我是个黑心烂肝的贱人,就是指挥着周浩和林娜娜,给她端茶倒水,捶腿按摩。
稍有不顺心,她就会把手边的东西,一股脑地,全砸在地上。
林娜娜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忍了三天,终于爆发了。
“周浩!我受够了!我不是来给你家当保姆的!” 她指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冲着刚给她妈换完尿布的周浩尖叫。
“她是你妈,不是我妈!凭什么要我来伺候她!”
周浩也是一肚子的火,闻言立刻反唇相讥。
“那你是我什么人?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租的!你每天吃的喝的,是我花钱买的!我妈现在病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 林娜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周浩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为了给你生孩子,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工作丢了,名声也毁了!现在你妈的养老钱没了,你也失业了,我们以后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捶打自己的肚子。
“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要么,把苏晴那个贱人手里的钱要回来!要么,你现在就去给我找工作赚钱!”
“你以为我不想吗!” 周浩也红了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给她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她根本不理我!她换了门锁,我连家都回不去了!她就是想逼死我们!”
“那你就去她公司闹啊!去她家门口堵她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
周-浩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这还是那个曾经在他怀里,温柔似水,口口声声说爱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这个人的林娜娜吗?
他们的爱情,在失去了金钱和前途的支撑后,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卧室里,又传来了刘玉梅含糊不清的叫骂声。
“吵……吵什么吵……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都搞不定……”
周浩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听着女友的尖叫和母亲的咒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的人生,好像,彻底完蛋了。
12
我换掉门锁后的第三天,周浩和林娜娜,果然找上门来了。
他们在我家门口,疯狂地按着门铃,捶打着房门。
“苏晴!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苏晴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换锁!这房子也有我儿子的一半!”
我没有理会。
我只是悠闲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同时,拨通了小区物业保安室的电话。
“喂,是保安室吗?我家门口有人闹事,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麻烦你们上来处理一下。”
五分钟后,两名高大的保安,带着电棍,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保安的语气,十分严厉。
刘玉梅见状,立刻开始撒泼。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没天理了啊!儿媳妇霸占家产,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出家门了啊!”
周浩也梗着脖子,强撑着说:“这是我家!我回我自己家,犯法吗!”
我适时地,打开了房门。
我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袍,手里端着红酒杯,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
我看着门口这场闹剧,看着周浩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和林娜娜那充满了嫉妒和怨毒的眼神。
“你家?” 我轻轻地笑了。
我将手里的几份文件,递给了旁边的保安。
“麻烦你们看一下。第一份,是我们的离婚证。第二份,是经过公证的离婚协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套房产,归我个人所有。第三份,是房产证,上面,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至于我转给周浩先生的那五十万房款,这里,也有银行的转账记录。”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位先生和这位女士,以及地上这位老太太,在我家门口大吵大闹,已经构成了私闯民宅和寻衅滋事。我保留追究他们法律责任的权力。”
我的声音,清晰,冷静,有条不紊。
两名保安看完了文件,又看了看赖在地上撒泼的刘玉梅和一脸铁青的周浩,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是认得我的,也知道这房子的归属。
“周先生,既然已经离婚了,这里就不是你家了。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就只能报警处理了。”
周围的邻居,也渐渐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不是周浩和他妈吗?怎么闹到这里来了?”
“听说是离婚了,房子判给女方了,男方不服气,来闹事呢。”
“活该!我早就听说他在外面有人了,这种渣男,就该让他净身出户!”
周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开了染坊。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看着我,看着我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和我身后那温馨明亮的家。
那个家,曾经,也是属于他的。
可现在,他却像个小丑一样,被拦在门外,接受着所有人的审判。
最终,他在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和保安的驱赶下,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架着他那还在地上哭嚎的母亲,狼狈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缓缓地,关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净了。
13
解决了门口的闹剧,我的生活,终于彻底回归了正轨。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凭借着出色的业务能力和精准的投资眼光,我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赏识,升任了公司的投资部副总监。
我的生活,忙碌,充实,且自由。
我开始健身,学习插花,在周末的时候,开着车,去郊外散心。
我好像,正在一点点地,找回那个,在十年婚姻里,被我丢失了的自己。
而关于周浩他们的消息,我都是从别人口中,零星听说的。
听说,周浩因为有劣迹在身,一直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去打零工,赚点辛苦钱。
听说,林娜娜的孩子,在一个月前,意外流产了。两个人为此大吵一架,闹到了分手的地步。
听说,刘玉梅的中风,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彻底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她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周浩的弟弟,在得知她那一百八十万养老金“血本无归”之后,就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
他们一家,把日子,过成了一地鸡毛。
而那笔被我“投资失败”的一百八十万,其实,早就被我通过几个海外的信托账户,分批转了回来。
我用这笔钱,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在市中心一个最好的地段,全款买下了一套小户型的公寓,作为投资。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秦珊。
秦珊听完我的操作,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冲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苏晴,你真是个天才!也是个狠人!”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不是狠。
我只是,不想再当那个,可以被任何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然后,再向那些伤害过我的人,讨回一点点利息而已。
14
我以为,我和周浩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直到那天,我下班,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看到了他。
他靠在一根柱子后面,胡子拉碴,满脸憔悴,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
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我几乎认不出,这就是那个曾经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周浩。
他看到我,立刻冲了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苏晴。”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有事?”
“我……”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我妈……她快不行了。”
我的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所以呢?”
“医生说,她需要做手术,要一大笔钱。我……我没有钱。”他低下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乞求的意味。
“苏晴,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妈她……她也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她毕竟……毕竟是你曾经的婆婆,你就……就不能看在我们十年夫妻的情分上,帮帮我吗?”
十年夫妻的情分?
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周浩,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妈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你说的情分,”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早在你和林娜娜,滚到一张床上的时候,就已经,被你们,亲手斩断了。”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刺得他体无完肤。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绝望。
“那笔钱……”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妈的那笔钱……是不是……是不是还在你那里?”
“是。”
这一次,我没有再隐瞒。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钱,就在我这里。
但我,一分,都不会给他。
周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苏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你把钱还给我,不,不用全部,你给我一半,给我九十万就行!我去救我妈!剩下的,都给你,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补偿?”
我冷笑一声。
“周浩,你觉得,你这条烂命,和你那个瘫在床上的妈,值九十万吗?”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苏晴!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我一步步向他逼近,强大的气场,压得他节节后退。
“周浩,我告诉你,那一百八十万,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那是我,替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向你们收取的,第一笔赔偿金。”
“至于你……”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扔在他身上。
“这里面有五万块。算是我,可怜你,施舍给你的。”
“拿着这笔钱,带着你妈,滚出我的世界。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下一次,我送给你的,就不是钱了。”
“而是那份,足以让你,在监狱里,待上十年的,关于你职务侵占的,全部证据。”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拉开车门,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周浩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上,像一条被主人彻底抛弃的,丧家之犬。
尾声
一年后。
我在法国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里,给我最好的闺蜜秦珊,打着视频电话。
“我听说,周浩的母亲,最终还是没撑过去,半年前,就走了。”秦珊在电话那头,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八卦着。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紫色的花海,心情没有半分起伏。
“周浩呢?他怎么样了?”
“他啊,拿着你给他的那五万块,给他妈办了个简单的葬礼。后来,听说他弟弟怕他争家产,把他老家的房子也卖了,卷着钱跑了。他现在,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靠送外卖为生。”
“至于那个林娜娜,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人间蒸发了一样。”
听着这些,我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那些人,那些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呢?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帅气的法国小哥哥?”秦珊调侃我。
我笑了,将镜头对准了不远处,一个正在给我拍照的,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
“你说他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秦珊夸张的尖叫声。
阳光,正好。
微风,不燥。
我看着镜头里,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我终于,彻底告别了那段不堪的过去,迎来了属于我自己的,崭新的人生。
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他们最终的结局,是好是坏,都再与我无关。
因为,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而他们的故事,早在被我亲手划上句号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