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家6人出游让我订机票民宿,出发当天反悔,我立刻操作退款

发布时间:2025-10-21 01:13  浏览量:4

当我一笔一笔计算出那笔三千八百六十五块的退票手续费时,我丈夫李伟的家庭群里,正热闹地讨论着晚上去哪家火锅店给小侄子乐乐“压惊”。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和聊天记录里滚烫的火锅图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让我彻骨地清醒。

整整三个星期,我像个专业的旅游定制师,为他们六个人的三亚之旅规划好每一个细节。而这,不过是我嫁进李家八年来,无数次“理所应当”的付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次。我曾以为,只要我做得够多、够好,就能换来真正的接纳与尊重。

原来,我所以为的“家人”,和我对“家人”这个词的理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思绪拉回一切开始的那个傍晚,婆婆张桂芬在饭桌上,用她一贯不容置喙的语气,宣布了这个决定。

第1章 一场“与我无关”的旅行

“我跟你爸盘算了一下,趁着现在还不算最热,带乐乐去三亚玩一趟。”婆婆张桂芬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小侄子乐乐的碗里,眼角的余光扫过全桌人,“莉莉、王强,你们俩把假请好。还有我姐,也一块儿去,人多热闹。”

一桌子人立刻响应起来。小姑子李莉欢呼一声,抱着儿子乐乐亲了一口:“妈你真好!乐乐早就想去看大海了!”

公公李建国扶了扶老花镜,笑着说:“应该的,孩子整天在家憋着,出去跑跑好。”

连襟王强也憨厚地笑着点头。

我丈夫李伟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我微笑着,给他夹了块鱼,没说话。

这场热闹的家庭会议里,只有我和李伟是“编外人员”。我们俩去年刚在工作上有了点突破,正是最忙的时候,请长假不现实,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从一开始,这场旅行的参与名单里,就没有我们。

我对此并无意见。结婚八年,我早习惯了李家的这种模式。他们一家人有极强的凝聚力,或者说,是排他性。任何家庭决策,都是婆婆张桂芬发起,公公、小姑子夫妇附议,然后全票通过。李伟作为儿子,有参与权。而我,作为儿媳,更多时候是个执行者和后勤保障。

果然,婆婆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身上。

“小静啊,”她的语气熟稔又自然,就像安排自家孩子做点家务事一样,“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们年轻人懂网络,机票、酒店这些,你帮我们订好。要海景房,离沙滩近的,吃的也要方便。我们一共六个人,住五天四晚,你看着安排。”

“好的,妈。”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伟想说点什么:“妈,小静最近也忙……”

“忙什么?不就是坐办公室动动鼠标吗?能比我们带孩子累?”张桂芬一句话就把李伟堵了回去,“再说了,一家人,谁跟谁计较这个。小静办事,我放心。”

这话听着是夸奖,但我心里明白,这叫“高帽子”。戴上了,就得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

我笑了笑,没再接话,拿出手机,默默在备忘录里记下:“三亚,六人,五天四晚,海景房,近沙滩。”

饭后,李伟帮我收拾碗筷,在厨房里小声跟我说:“老婆,辛苦你了。我妈她们就是那样,习惯了。”

“没事,”我冲他笑了笑,把洗好的碗递给他,“一家人嘛,谁有空谁多做点。”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八年来,这样“理所应当”的事情太多了。小姑子电脑坏了,第一时间找我;家里宽带出问题,是我打电话报修;甚至乐乐的幼儿园要交一份电子版的家庭作业,李莉也是直接把任务甩给我。理由永远是那句:“嫂子,你懂这个,你弄得快。”

我不是专业的IT人员,也不是旅行规划师。我只是比他们多一点耐心,愿意花时间去研究那些在他们看来繁琐无比的事情。我以为,我的付出,他们是看在眼里的。我以为,用这些点滴的努力,能慢慢融入这个家的核心。

那天晚上,李伟睡着后,我还在书房里对着电脑。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航线信息和酒店评价。三亚的旅游市场已经很成熟,但要找到性价比最高、又能同时满足六个人不同需求的方案,并不容易。

婆婆和公公要安静,不能太吵。小姑子夫妇带着孩子,需要有儿童乐园和亲子设施。姨妈年纪大了,腿脚不便,酒店楼层不能太高,周边最好有方便的诊所。

我打开一个Excel表格,分门别类地列出航班时间、酒店优劣、每日行程建议、预算清单。从去哪家海鲜市场不被宰客,到哪个景点更适合老人孩子,我都一一做了备注。

窗外的月光洒在键盘上,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想,等他们回来,看到我这份详尽的攻略,总会真心实意地夸我一句“能干”吧。或许,李莉会把旅行中拍的漂亮照片发给我,跟我分享海边的日落。

抱着这样的期待,我几乎是通宵达旦地,为这场“与我无关”的旅行,倾注了全部心血。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在反复比较和沟通中度过。光是酒店,我就选了三套方案,截图、做PPT,发到家庭群里让他们挑选。

“第一家是亚龙湾的五星级度假村,环境最好,但价格也最贵。”

“第二家在大东海,性价比高,吃饭购物方便,但沙滩质量一般。”

“第三家是海棠湾的民宿,两层小楼带院子,私密性好,可以自己做饭,但离市区远。”

群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李莉:“五星级的吧,难得出去玩一次。”

姨妈:“民宿好,自在,还能省点钱买特产。”

张桂芬最后拍板:“就那个民宿吧,听着不错。小静,你跟房东好好聊聊,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我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跟民宿老板软磨硬泡,最后谈下来九折的优惠,还送了一次免费接机。

机票也是个麻烦事。六个人的身份证信息要一个个核对,航班时间要迁就乐乐的作息。我选了时间最合适的一班,价格却不是最便宜的。发到群里后,李莉立刻发了个皱眉的表情:“嫂子,我看另一班早上六点的,能便宜两百多呢。”

我耐着性子解释:“那班太早了,四点多就得起床去机场,乐乐肯定受不了。而且是红眼航班,落地会很累,影响第一天的行程。”

张桂芬发了条语音:“小静说得对,不差那一两百块钱,别把孩子折腾坏了。”

李莉这才没再说什么。

那一刻,我心里竟有些许安慰。至少,婆婆还是明事理的。

订票、付款,所有事情都由我一人经手。机票加住宿,总共是两万三千多。我先用自己的信用卡垫付了。张桂芬在群里说了一句:“小静你先把账记上,回来一起算。”

我回了个“好的”,没多想。以前家里添置大件,也都是我先垫付,他们后续会把钱转给我。这是我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把所有的电子机票、酒店预订单、还有我做的详细攻略都打包发到了群里,又仔仔细细地给婆婆打了个电话,把所有注意事项都叮嘱了一遍。

“妈,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你们七点前一定要到机场。”

“那边天气热,记得带防晒霜和遮阳帽。”

“民宿老板的电话我存到您手机里了,落地就给他打电话。”

……

张桂芬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打断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还啰嗦。都多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不放心嘛,祝你们玩得开心。”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完成了一项重大工程。虽然身体疲惫,但心里是满足的。

我甚至开始想象,他们一家人在三亚的阳光沙滩下,享受着我精心安排的一切,那种成就感,让我觉得这三个星期的辛苦,都值了。

我天真地以为,事情会就此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2章 出发当天的电话

第二天是个周六,我难得不用早起。

李伟公司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一个人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十五分。

想着婆婆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机场候机了,我点开家庭群,想问问情况,顺便发个“一路顺风”的祝福。

群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

我有点奇怪,按理说,小姑子李莉最喜欢在家庭群里分享动态,换作平时,这会儿早该发几张机场的照片了。

也许是忙着安检登机吧。我没多想,起床洗漱,准备给自己做一顿悠闲的早餐。

刚把鸡蛋打进碗里,手机就响了,是婆婆张桂芬打来的。

我笑着接起来:“喂,妈?到机场了吧?一切顺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张桂芬有些含糊的声音:“咳,小静啊……那个……我们不去了。”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拿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中,“不去了?为什么?飞机不是九点就起飞了吗?”

“哎呀,别提了。”婆婆的语气听起来很疲惫,还夹杂着一丝烦躁,“乐乐昨天晚上睡觉有点踢被子,今天早上起来,流清鼻涕,还有点咳嗽。莉莉不放心,说孩子小,万一到那边水土不服,发烧了怎么办?非闹着不去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有点懵。

“就因为……流清鼻涕?”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小孩子有点伤风感冒很正常,带点药不就行了吗?再说,三亚天气暖和,说不定过去捂一捂就好了。这机票酒店都订好了,说不去就不去了?”

“那有什么办法?孩子生病了,难道还硬拖着他上飞机?当妈的心疼!”张桂芬的声调高了一些,似乎在指责我的不理解,“莉莉都快急哭了,我们总不能看着不管吧?一家人出去玩,图个开心,孩子不舒服,谁还有心情玩?”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就莉莉他们一家三口不去?您和爸,还有姨妈,你们可以去啊。”

“那怎么行!”婆婆立刻反驳,“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带乐乐出去玩的,他们不去,我们几个老的去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小姑子一个人在家带病孩子,我们能放心?肯定要留下来帮忙啊。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干脆都别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以后?”我感觉一股火气从胸口往上涌,“妈,这不是去楼下公园散步,说不去就不去。机票是特价的,不能改签,退票要收高额手续费。民宿那边,今天入住,临时取消,房费也是不退的!”

我把最关键的问题抛了出来。这不仅仅是“不开心”的问题,这是实打实的金钱损失。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张桂芬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无辜:“这个……我们也没想到啊。谁能料到孩子早晨起来会生病呢?这都是意外。小静,你是订票的人,你最清楚这些流程。你赶紧看看,跟航空公司还有那个房东说说好话,看能不能把钱都退回来。就说我们这边有特殊情况,孩子病得厉害,他们应该能理解的。”

“理解?”我气得差点笑出声,“妈,人家开门做生意,不是开慈善堂。白纸黑字的规定写在那里,怎么可能因为我们一个电话就全额退款?”

“那也得试试啊!”婆婆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你嘴巴甜,会说话,你去跟他们磨一磨。总不能让我们白白损失这么多钱吧?两万多块呢,又不是两百块!这事儿你得赶紧办,越拖越麻烦。”

她说完,不等我再反驳,就匆匆挂了电话,仿佛手里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急于甩给我。

我握着手机,站在厨房里,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刚才还因为睡到自然醒而产生的一点点幸福感,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荒唐和寒意。

他们一家六口,因为小孩子一点无伤大雅的感冒,在出发前不到一个小时,轻飘飘地决定取消整个行程。然后,把这个烂摊子,以及可能造成的巨大经济损失,全权抛给了我这个“局外人”。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对我的辛苦付出表示一句感谢或歉意。

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垫付的两万多块钱。

他们关心的,只是“别让我们白白损失这么多钱”。

我看着碗里那颗被搅了一半的鸡蛋,突然之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第3章 冰冷的退款明细

我没有立刻去联系退票,而是先给李伟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嘈杂。

“喂,老婆,怎么了?我这儿开着会呢。”李伟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妈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们不去三亚了。”

“什么?!”李伟的声音瞬间拔高,随即又压了下去,“为什么啊?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我把婆婆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李伟在那头沉默了,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半晌,他才疲惫地说:“乐乐身体是弱,莉莉看得金贵,唉……我知道了。那你……先看看退票能退多少吧。我现在走不开,等我开完会回家再说。”

“好。”我挂了电话,心里最后一点期望也熄灭了。

我原本希望,李伟能站在我这边,至少能替我说句话,去质问一下他的家人,为什么要这么草率地做出决定。但他没有。他的反应是“我知道了”,是“回家再说”。他习惯性地选择了回避和拖延。

也好。

我坐在书房的电脑前,那个我为他们奋战了无数个夜晚的地方。屏幕上还留着我精心制作的旅游攻略,上面有详细的日出时间、潮汐表、美食推荐……现在看来,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关掉文档,深吸一口气,开始处理这个烂摊子。

我先登录航空公司的官网。六张特价机票,退票规则清清楚楚地写着:起飞前24小时内退票,收取票价80%的手续费。

我看着那行小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这意味着,光机票就要损失一万多块。

我抱着一丝侥幸,拨通了航空公司的客服电话。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客服接了电话,我把情况说明,恳切地询问有没有通融的可能,比如提供孩子的病历,是否可以减少一些损失。

客服的回答礼貌而坚定:“女士,非常抱歉,特价机票的退改政策是统一的,我们无法为您个人更改。除非有航班延误或取消等航空公司方面的原因,否则都将按照规定执行。”

我没有再纠缠,说了声“谢谢”,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是民宿。我联系了预订平台的客服,同样说明了情况。客服帮我联系了房东,几分钟后给了我回复。

“女士,房东表示非常遗憾。但是按照约定,入住当天取消订单,房费是无法退还的。因为他为了接待您的家人,已经拒绝了今天其他的客人,并且提前准备了欢迎水果和房间布置。您的取消,对他造成了直接的经济损失。”

我看着和房东的聊天记录,前几天,他还热情地问我,老人孩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饮食禁忌,他好提前准备。

我回了客服一句:“我明白了,谢谢你。”

我没有去和房东争辩。我知道,这是契约精神。规定就是规定。错不在航空公司,也不在房东。

错在那些毫无契契精神的人。

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我打开了订票软件和民宿预订页面,点击了“申请退款”和“取消预订”。

我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努力去“磨一磨”,因为我知道,那是在为别人的不负责任买单,是用我的尊严去填补他们的窟窿。

几分钟后,退款信息陆续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机票退款通知】:您预订的XX航班,票价1980元/人,退票手续费1584元/人,退款金额396元/人。六人合计退款:2376元。

【民宿预订提醒】:您的订单已取消,根据平台规则,入住当天取消,将收取100%房费作为违约金,无可退金额。

我打开计算器,把所有数字都敲了进去。

机票总价:1980 x 6 = 11880元。

民宿总价:11500元。

总支出:23380元。

机票退款:2376元。

民宿退款:0元。

实际损失:23380 2376 = 21004元。

两万一千零四块。

这个数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我脸上。

我没有立刻把这个结果发到家庭群里。我只是默默地截了图,包括航空公司的退票规则、和平台客服的聊天记录、以及最终的退款明细。我把这些图片,一张一张,整整齐齐地保存在一个新建的文件夹里,命名为“三亚之旅”。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走到客厅,拉开了窗帘。

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

我突然觉得,就好像我这八年的婚姻生活。我一直努力地想拉开那扇紧闭的窗,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就能迎来满室阳光。可到头来才发现,屋子里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外面是晴是雨。

他们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方便的、免费的、甚至可以承担损失的……工具人。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是李莉发来的微信。

不是私聊,是发在家庭群里的。

一张乐乐在儿童乐园玩滑梯的照片,配文是:“小可怜,生着病还这么有精神。还好没去三亚,不然在路上折腾坏了,我得心疼死。”

下面,姨妈和婆婆立刻点了赞。

我盯着那张照片,乐乐笑得满脸通红,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憔悴样子。

原来,他们口中那个“病得厉害,需要全家留下来照顾”的孩子,正在游乐场里活蹦乱跳。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和忍耐,也随着那刺眼的阳光,彻底蒸发了。

我拿起手机,平静地,在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里,发出了第一条消息。

“机票和民宿已经全部取消。这是退款明细,请大家看一下。”

然后,我把刚刚保存在文件夹里的所有截图,一张一张,发了出去。

第4章 家庭群里的风暴

截图发出去之后,原本热闹的家庭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有人打破沉默。

是小姑子李莉,她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紧跟着是一段语音,声音尖锐又拔高:“嫂子!怎么回事?怎么才退回来两千多块钱?那两万多块钱呢?”

我没有用语音,也没有打很长一段话。我只是平静地,一字一句地敲键盘:

“特价机票,起飞当天退票,扣80%手续费。民宿,入住当天取消,房费不退。这些在预订的时候,条款里都写得很清楚。”

李莉的第二条语音立刻就追了过来,带着哭腔和质问:“那你订的时候怎么不看清楚啊?你怎么能订这种不能退的呢?万一有事,不就全亏了吗?你这不是坑人吗?”

看着屏幕上“坑人”那两个字,我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我为这件事熬了多少夜,费了多少心,她一句轻飘飘的“坑人”,就抹杀了我所有的付出。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婆婆张桂芬的语音也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李莉沉稳,但话里的意思却更伤人。

“小静,这事儿是你没办好。我们让你订票,是信得过你。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订东西之前,肯定要把各种可能都想到啊。现在好了,两万多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这钱谁来出?”

“谁来出?”

这个问题,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

我盯着这三个字,突然笑了。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荒谬的笑。

我回复道:“妈,这不是我工作失误。任何正常的商业预订,尤其是为了锁定优惠价格,都会有相应的限制条款。我预订前,把航班和民宿的方案都发在群里了,是你们自己选的。当时没有人提出要买可以随时全额退款的选项,因为那样的机票和酒店,价格至少要贵一倍。”

“我只是一个帮忙预订的人,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算不到乐乐今天早上会流鼻涕,也算不到你们会临时在起飞前一小时决定不去了。”

我的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滚油锅里。

李莉彻底爆发了:“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怪我们家乐乐?怪我们心疼孩子?孩子的健康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说话怎么这么冷血!”

姨妈也出来帮腔:“就是啊小静,一家人,别为这点钱伤了和气。莉莉也是当妈的,紧张孩子是正常的。你多理解一下。”

连一直沉默的公公李建国也发了话:“小静,有话好好说。”

他们所有人,都在指责我。

指责我“冷血”,指责我“不理解”,指责我“说话难听”。

却没有一个人,反思他们自己的决定是否草率,是否对别人造成了困扰和损失。

我看着群里一条条指责我的信息,感觉自己像个孤军奋战的士兵,被整个家族的口水淹没。

而我的丈夫,李伟,那个应该和我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我退出了微信,不想再看那些糟心的话。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失望。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我的付出是理所应当,我的感受无足轻重。一旦出了问题,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和损失时,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替罪羊。

大概半小时后,李伟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婆,我看到群里的消息了。你别生气,她们说话就是那样,没有恶意的。”他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和稀泥。

“没有恶意?”我反问他,“李伟,她们说我‘坑人’,说我‘冷血’,说是我‘没办好事情’。你管这个叫没有恶意?”

李伟沉默了,电话里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

“那……那现在怎么办?真的损失了两万多?”他小心翼翼地问。

“对,两万一千零四块。每一笔都有凭证。”我平静地回答。

“这……这也太多了。”李伟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我妈和我爸那点退休金,肯定不舍得。莉莉家条件也一般,王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你看,要不这样,这笔钱,咱们……咱们先承担了?”

“我们?”我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李伟,你再说一遍,谁承担?”

“咱们俩啊。”李伟的声音更低了,“我知道你委屈。但现在闹成这样,总得有个人出来解决问题。总不能真让我爸妈他们掏这个钱吧?他们会心疼死的。我们俩现在收入还行,就当……就当是破财消灾了。以后这种事,咱们不掺和了,行吗?”

“不行。”

我清清楚楚地,说了这两个字。

这是我嫁给他八年来,第一次如此干脆地拒绝他。

电话那头的李伟显然愣住了:“小静?”

“李伟,我告诉你,不行。”我一字一顿地说,“第一,这件事从头到尾,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付出了时间、精力,还垫付了钱。我不是犯错方,我没有理由来承担这个损失。”

“第二,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尊重的问题。他们可以不感谢我的付出,但不能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还理直气壮地让我来承担经济损失。这个先例,不能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不是没钱,他们只是不舍得。他们不舍得自己的钱,所以就想让我们的钱来填这个坑。凭什么?就因为我脾气好,能忍耐?李伟,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天我可以为这两万块钱忍了,那明天呢?是不是还有下一个两万块在等着我?”

我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说完,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李伟被我这番话镇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婆,你……你别激动。”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打断他,“一家人就可以这样对我吗?李伟,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他们真的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也是那个可以被牺牲、被委屈的人?”

我把问题,直接抛给了他。

这一次,我不想再听他那些“多理解”、“算了吧”的废话。

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第5章 摊牌

李伟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玄关换鞋,而是直接穿着鞋走进了客厅,把公文包重重地甩在沙发上。

我正坐在餐桌旁,桌上是我做的两菜一汤,还冒着热气。但我一口都没动。

“你跟我妈打电话了?”他开口问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我只是在群里回复了她。”

“回复?你那叫回复吗?”李伟的音量陡然提高,“你把账单直接甩在群里,一分一毫算得清清楚楚,你让我妈的脸往哪儿搁?她刚才打电话给我,都快哭了!说养了你这么个儿媳妇,精得跟什么似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所以,在你看来,我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就是我的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伟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就是觉得,你可以换种方式,可以私下跟我说,我们俩商量着解决。你非要闹到台面上,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有意思吗?”

“有意思。”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李伟,非常有意思。因为如果我不把它拿到台面上,这件事的结局就是,我们俩,不,是我一个人,默默地把这两万多块钱的窟窿填上。然后,妹,她们会觉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甚至会觉得我本来就该这么做。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她们会更加变本加厉。”

“你为什么总把他们想得那么坏?”李伟痛苦地看着我。

“我不是把他们想得坏,我只是看清了事实。”我拉开书房的门,从里面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你过来看。”

我打开了那个名为“家庭账本”的文件夹。

里面,是我从结婚第二年开始记录的,每一笔我为这个大家庭垫付的开销。

“结婚第二年,爸妈家换空调,我找人安装的,垫付了4800,妈后来给了我4500,说零头就算了。”

“第三年,莉莉考驾照,差3000块钱,跟我借的,至今没还。”

“第五年,乐乐上早教班,学费一万二,莉莉说手头紧,让我先帮忙交了。后来她陆陆续续还了我一万,剩下的两千,她说等手头宽裕了再给,然后就再也没提过。”

“还有每年过年过节,我给他们每个人买的礼物,给乐乐的压岁钱,哪一次少过?他们给我买过什么?除了你,这个家里,还有谁真正关心过我?”

……

一笔一笔,一条一条,日期、金额、事由,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伟的脸色,随着我鼠标的每一次滚动,变得越来越白。这些事情,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当它们如此清晰地被汇总在一起时,那种冲击力是巨大的。

“小静,你……”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你记这些干什么?”

“因为委屈。”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每一次,你都告诉我,‘算了吧’、‘都是一家人,别计较’。李伟,这些钱,加起来不多,也不少。但它代表的是一种态度。我一直在付出,一直在退让,可我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们变本加厉的索取和理所应当。”

“今天这两万一,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想再忍了。”

我合上电脑,语气无比坚定:“这笔钱,必须由造成损失的人来承担。他们六个人,谁决定不去的,谁就该为这个决定负责。怎么分摊是他们的事,但这个钱,我一分都不会出。”

李伟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的话,我的做法,彻底颠覆了他过去八年对我的认知。他以为我永远是那个温顺、识大体、顾全大局的妻子。

但他不知道,再温顺的人,也有底线。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如此激烈的争吵,也是第一次冷战。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家庭群里依然死寂。我知道,暴风雨正在酝酿,他们在等,等李伟说服我,让我妥协。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绝不退让。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她的声音不再像昨天那样理直气壮,而是带着一种疲惫和沙哑。

“小静,你和李伟,是不是吵架了?”她问。

“没有。”

“你别骗我了。他今天一天都没接我电话。”婆婆叹了口气,“小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没提前跟你商量好,就临时变卦了。”

这是我第一次,从婆婆嘴里听到“我们不对”这几个字。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但是,你也体谅一下我们。乐乐是真的不舒服,莉莉心疼孩子,我们做长辈的,能怎么办?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这点钱,一家人闹成这样,值得吗?”她开始打感情牌。

“妈,这不是钱的问题。”我重复了我对李伟说过的话。

“好,就算不是钱的问题,是态度问题。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来给你赔个不是的。”婆婆的语气软了下来,“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损失,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们家……我们家也出点。”

我心里冷笑一声,来了。

“您说。”

“我想着,机票是你订的,你没把条款看清楚,也有点责任。民宿那边,是莉莉闹着不住的。所以,你看这样,民宿那一万一千五,让莉莉家出。机票损失那一万多,你这边……你这边承担一半,我们老两口,再承担一半。你看这样,公不公平?”

我听完,差点气笑了。

好一个“公平”。

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想让我承担五千多的损失。名义上是“大家一起分担”,实际上,还是把我这个“办事的人”当成了责任方。

“不公平。”我直接了当地说。

电话那头的张桂芬愣住了:“这还不公平?我们都做出这么大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妈,我再说一遍。在这件事里,我没有犯任何错误。我所有的操作,都经过了你们的同意。所以,我不会承担任何经济损失。这两万一千零四块钱,应该由你们六位旅行的当事人,自行商议如何分摊。”

“你!”张桂芬的火气又上来了,“陈静!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就两万块钱吗?我们家还出不起吗?我告诉你,这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但是从今往后,我们李家,没你这个儿媳妇!”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摊牌了,也好。

把所有的话都说开,把所有的脸皮都撕破,总比维持着虚假的和平要好。

我不知道李伟会作何选择。如果他选择他的家人,那么这段婚姻,也许就真的走到了尽头。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因为我找回了丢失了八年的东西——我的底线和尊严。

第6章 丈夫的回归

我在公司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李伟的电话和微信就轰炸了我的手机,我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

直到中午,他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司楼下。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他靠在车边,眼下一片乌青,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看到我,他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老婆,对不起。”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他声音沙哑,“我想了你给我看的那个账本,想了我们结婚这八年来的点点滴滴。是我错了。我总想着息事宁人,总想着让你多担待一点,却忘了你也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不是我们家的保姆。”

“我昨天回家,看到你不在,我心里特别慌。我给你做的饭菜一口没动,我才意识到,这个家里,如果没有你,根本就不算一个家。”

他的眼圈红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小静,是我混蛋。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妈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了那些狠话,我都听到了。我已经跟她说了,如果你不是她的儿媳妇,那我也不再是她的儿子。”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这句话狠狠地戳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八年的委屈,八年的隐忍,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

“我把我的工资卡,还有我所有的积蓄,都转到你卡上了。”李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我看转账记录,“一共二十多万。那两万多的损失,我来出。从今往后,我爸妈那边,我妹那边,你不用再管,所有的事情,我来处理。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看着他,泪眼婆娑。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钱,而是他这个明确的态度。

“钱我不要。”我摇了摇头,擦干眼泪,“我说了,这笔钱,必须由他们来出。这不是钱的问题。”

李伟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老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这件事,交给我。”

我跟着李伟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婆婆张桂芬和公公李建国,还有小姑子李莉一家三口,都坐在我们家的客厅里。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

看到我们进来,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张桂芬的眼睛是肿的,看起来像哭过。李莉低着头,不敢看我。

还是公公李建国先开了口,他把那个信封推到我面前:“小静,这里是两万一千零四块钱。你点点。”

我没有去拿那个信封。

李建国叹了口气,继续说:“昨天晚上,李伟给我们都打了电话,把我们狠狠地骂了一顿。我们……我们也都反省了。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你忙前忙后,我们不但不感激,还把责任都推给你,是我们的错。”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张桂芬。

张桂芬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声音生硬:“小静,对不起。妈昨天说话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李莉也小声说了一句:“嫂子,对不起。”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让他们说出这句“对不起”,比让他们拿出这两万块钱,要难得多。我也知道,这其中,李伟的强硬态度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但无论如何,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

我看向李伟,他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拿起那个信封,从里面抽出钱,没有数,直接放回了茶几上。然后,我从里面拿出了三千八百六十五块钱。

“这是机票和民宿的退款。剩下的,才是实际的损失。”我把那一沓钱推了回去,“我不是会计,不想把账算得那么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付出,不是廉价的,更不是理所当然的。”

“从今往后,家里的事情,我还是会做。但前提是,我情愿,并且,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不会再像过去八年那样忍耐。”

我说完,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婆家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那天,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家里恢复了安静。

李伟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老婆,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也给他们上了一课。”

我靠在他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经过这件事,我和婆家的关系,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表面上的“和睦”了。

但我也知道,一种新的、更健康的平衡,正在慢慢建立。

我不再是那个任劳任怨、有求必应的“好儿媳”,而是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独立的个体。

这场被临时取消的三亚之旅,最终谁也没去成。

但对我而言,它却像一场心灵的远行。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家庭和睦,不是靠一个人的委曲求全,而是建立在彼此尊重和明确的边界之上。而一个女人在婚姻里最好的底气,不是隐忍,而是敢于在受到不公对待时,清晰地说出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