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不做饭,坐等儿媳回家伺候,儿媳请来父母:让我妈来伺候你们

发布时间:2025-10-06 01:39  浏览量:1

我妈来了。

她和我爸,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拎着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局促地站在婆家锃亮的地砖上,像是两株被错栽到瓷盆里的庄稼。

我对沙发上或躺或坐的三个人说:“以后,就让我妈来伺候你们。”

说完这句话,屋里死一样的寂静。婆婆王桂花脸上那副“天下人都欠我”的表情僵住了,小姑子张莉嗑瓜子的动作停在了半空,而我的丈夫张伟,则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没人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在此之前的七百多个日夜里,我都是那个温顺的、沉默的、把所有疲惫和委屈都和着饭菜一起吞进肚子里的儿媳妇,林岚。

我以为婚姻就是这样,是一场漫长的忍耐,是把两个人的锐气磨平成一家人的混沌。直到那天,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在深夜十一点推开家门,迎接我的是一屋子饭菜馊掉的酸味,和一水槽油腻的碗筷。

他们都在,婆婆在看她的养生讲座,公公在刷短视频,小姑子在和人语音聊天,张伟在打游戏。四个人,整整齐齐,像四尊庙里的泥塑,安然地等着我这个迟归的香客,来为他们献上滚烫的饭菜和干净的碗筷。

那一刻,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声,断了。

那根弦,绷了两年,终究还是断了。

第1章 一地鸡毛

两年前,我和张伟结婚,搬进了这个所谓的“家”。

房子是公婆的,三室一厅,他们一间,我和张伟一间,剩下一间做了书房,后来小姑子张莉离婚,就成了她的卧室。

我是一家老牌机械厂的技术员,听着不怎么体面,但我们那一行,越老越吃香。我跟着厂里快退休的刘师傅学艺,一手绝活,能听出零点几毫米的误差。厂里新进的数控机床金贵,出了点小毛病没人敢动,都得等我。

所以,我忙。经常加班,身上总带着一股机油味。

张伟在一家私企做销售,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但应酬多,压力大。

结婚前,他说:“岚岚,你放心,我妈人特好,特勤快。以后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信了。

刚结婚那会儿,婆婆王桂花确实表现得像个模范婆婆。我下班回来,总有热饭热菜。她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闺女”,嘘寒问暖。

可蜜月期总有尽头。

大概是婚后第三个月,婆婆开始三天两头地“不舒服”。今天头晕,明天腰疼,后天又是心脏不舒服。

她不舒服的时候,就躺在沙发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指挥着公公张国良。但公公那个人,一辈子没怎么进过厨房,不是烧糊了锅,就是错把白糖当成盐。

几次下来,王桂花就叹着气对我说:“岚岚啊,你看你爸这笨手笨脚的,我是指望不上了。妈知道你上班累,可这饭……总得有人做啊。”

我能说什么?

我是晚辈,她是长辈,还“病着”。

于是,我的工作清单上,除了调试机床、画图纸、写报告,又多了一项:给一家四口做晚饭。

一开始,只是做晚饭。

后来,小姑子张莉离婚,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搬了回来。

她一回来,这个家的平衡就彻底被打破了。她把自己婚姻的不幸,归结为遇人不淑,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看作仇敌,连带着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不做任何家务,理由是:“我在娘家,凭什么干活?”

她的加入,让这个家从“等我做饭”,变成了“等我伺候”。

早上,我六点起床,做一家人的早饭。他们通常要睡到八九点,我得把饭菜温在锅里。

晚上下班,不管多晚,迎接我的永远是冷锅冷灶,和客厅里看电视的、玩手机的三个人。

张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会帮我,但他的帮忙,仅限于把碗从饭桌收到水槽里。

有一次我实在累得不行,趴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王桂花走过来,踢了踢我的脚:“哎,岚岚,都七点了,还不做饭?我们都饿了。”

张伟看不下去,说:“妈,岚岚今天加班,累了。要不咱们今天叫外卖吧?”

王桂花立刻拉下脸:“外卖?那东西多脏啊!都是地沟油!吃了要生病的!你媳妇是金子做的啊,加个班就累成这样?想当年我生你的时候,头天还在地里割麦子呢!”

张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哥,你可别太惯着她了。女人嘛,不就是洗衣做饭生孩子?现在倒好,班要上,钱要赚,回家还想当老佛爷。”

我趴在沙发上,听着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我睁开眼,看着张伟。

我希望他能为我说句话,一句就好。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说出一句:“妈,莉莉,你们少说两句。”

然后,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背,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岚岚,好老婆,就当可怜可怜我,去做吧,啊?我帮你打下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嫁的,到底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没断奶的孩子?

那天晚上,我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厨房。

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我听见客厅里传来他们看电视的笑声。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被雇来做饭的保姆。

不,保姆还有工资,还有休息日。

我没有。

第2章 无声的战场

矛盾的第一次爆发,是因为一盘鱼。

那天是我生日,张伟答应得好好的,要早点下班,我们出去吃。

结果,我等到七点半,他打来电话,语气充满歉意:“老婆,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一个大客户来了,走不开。”

我能理解,做销售的,客户就是上帝。

我说:“没事,你忙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特意化的淡妆,心里空落落的。

我脱下准备出门的裙子,换上家居服,走进厨房,准备随便下碗面条。

王桂花走进来,探头探脑地问:“怎么?张伟不回来了?”

“嗯,公司有事。”

“嗨,我就说嘛,过什么生日,都多大的人了。”她嘴上说着,眼睛却瞟向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条鲈鱼。那是张伟特意买的,说要给我清蒸。

“这鱼……别浪费了。岚岚,要不你给做了吧?正好我们晚饭也没吃呢。”

我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鱼很快蒸好了,我淋上蒸鱼豉油,撒上葱丝,热油一浇,香气四溢。

我把鱼端上桌,他们三个人立刻围了过来,动起了筷子。

张莉夹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边吃边说:“嫂子,你这手艺不去开饭店可惜了。”

王桂花也说:“是啊,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公公张国良闷头吃着,一言不发。

一整条鱼,我只吃到了一点鱼尾。他们风卷残云般地吃完,抹抹嘴,各自回到了沙发上。

我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晚上十点,张伟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老婆,生日快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把花递给我,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你看,我给你买的礼物,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项链。”

我接过来,打开,是一条很漂亮的锁骨链。

若是平时,我一定会很高兴。

可那天,我只觉得那项链冰冷,硌得我手心疼。

“鱼呢?”他问,“我买的鱼,你吃了吗?”

“吃了。”我说,“妈他们都吃了。”

张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他走进厨房,看到水槽里还没来得及洗的鱼骨头,脸色沉了下来。

他走出来,对着客厅喊:“妈!今天岚岚生日,那鱼是买给她吃的,你们怎么都给吃了?”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我,对他妈大声说话。

王桂花不乐意了,从沙发上坐起来:“嚷嚷什么!不就是一条鱼吗?她是你媳妇,孝敬我们不是应该的?再说了,她自己也吃了,又没短了她的嘴!”

张莉也帮腔:“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一家人,吃条鱼怎么了?嫂子都没说啥,你在这儿叫什么?”

“这是应该的吗?”张伟的声音也提了起来,“岚岚每天上班那么累,回来还要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你们心安理得吗?今天她生日,你们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还把她的鱼给吃了!”

“伺候?”王桂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炸了,“我养你这么大,你说你媳妇是伺候我们?张伟,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把老骨头,浑身是病,让她做点饭怎么了?她嫁到我们张家,就是我们张家的人,做点家务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一场家庭战争,就因为一条鱼,彻底爆发。

我站在旁边,像个看客,冷眼看着他们争吵。

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这场战争,没有赢家。

最后,以公公的一声断喝收场:“都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张伟被我拉回了房间。

他抱着我,不停地说:“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我没哭,只是觉得很累。

我说:“张伟,我们搬出去住吧。”

他沉默了。

良久,他说:“岚岚,再等等,好吗?我妈身体不好,莉莉刚离婚,我现在要是搬出去,别人会戳我脊梁骨的。”

又是这样。

又是“我妈身体不好”,又是“我妹刚离婚”。

他的家人,永远都有理由。而我,永远都是那个可以被牺牲,被等待的。

从那天起,这个家里的气氛就变了。

虽然不再有明面上的争吵,但那种无声的对峙,更让人窒息。

我不再主动和他们说话。

他们也把我当空气。

我做的饭,他们照吃不误。吃完,碗一推,仿佛那是他们应得的。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厂里的刘师傅看我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

家丑不可外扬。这是我妈从小教我的。

我把所有的苦,都咽进了肚子里。

我以为,只要我忍,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我的好,总有一天,张伟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为我撑起一片天。

我太天真了。

第3章 一根稻草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那天,厂里接了个急活儿,一批出口德国的精密轴承出了问题,数据有偏差,必须在三天内返工。

这是个大单,要是搞砸了,厂子损失惨重。

厂长亲自坐镇,我们技术科的人,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

我负责的是最关键的一道研磨工序,眼睛熬得通红,全靠咖啡和意志力撑着。

第三天下午,最后一批零件终于检测合格。

厂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林,辛苦了!这个月奖金给你记头功!”

同事们都在欢呼,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只想回家,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地。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张伟的电话。

“老婆,今晚我大学同学聚会,就不回去吃饭了啊。”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

“没事,有点感冒。”我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博取他的同情。

“那你早点休息,多喝热水。”

“好。”

挂了电话,我靠在公交车的窗户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是委屈,是疲惫,还是失望?

或许都有。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推开门,预料之中的冷清。

客厅的灯亮着,电视开着,却空无一人。

厨房里,一片狼藉。

水槽里堆着中午用过的碗筷,上面还沾着米粒和菜叶。

砧板上,放着一块没洗的肉,旁边是几根蔫了的青菜。

我猜,他们中午大概是自己尝试做饭了,结果弄得一团糟,索性不收拾了,等着我回来。

我换了鞋,走进客厅。

婆婆和公公在卧室里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

小姑子的房间里,传来她和朋友打电话抱怨前夫的声音。

没有人出来看我一眼,没有人问我一句“你回来了”。

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人。

我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那一堆烂摊子,胃里一阵翻涌。

两天两夜没好好吃饭,加上极度的疲惫,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扶着门框,想站稳,却还是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客厅的电视声,卧室的争吵声,依旧在继续。

这个家里,没有人发现我晕倒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冰凉。

心,比手脚更凉。

我没有去收拾厨房,也没有去做饭。

我走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女人。

我问自己,林岚,这就是你想要的婚姻吗?

这就是你用尽全力去维护的家吗?

答案,不言而喻。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反锁。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我的手机。

我翻出我妈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岚岚?”我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

“妈。”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哎,闺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妈一下子就急了。

“妈,我想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无声地痛哭起来。

电话那头,我妈慌了神:“岚岚,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张伟欺负你了?你等着,我让你爸去揍他!”

“不是他……”我抽噎着,“妈,我就是……就是太累了。”

我把这两年的委屈,这两天的疲惫,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

我妈在电话那头,一直沉默地听着。

等我说完,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傻闺女,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不跟家里说呢?”

“我怕你们担心。”

“我们是你爸妈,不为你担心为谁担心?”我妈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愤怒,“这叫什么事啊!一家子大男人大女人的,欺负你一个!你等着,明天我就和你爸过去!”

“妈,你别……”

“别什么别!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妈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我倒要看看,他们张家,凭什么这么作践我的女儿!”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

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第4章 釜底抽薪

第二天,我请了假。

厂长很爽快地批了,还让我好好休息几天。

我没有待在家里,那个地方让我窒息。我去了我们厂旁边的一个小公园,坐在长椅上,看了一上午的鸽子。

阳光很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我忽然想起,我和张伟刚认识那会儿,也经常来这个公园。

那时候,他会给我买甜筒,会牵着我的手,说要一辈子对我好。

那时候的天,好像也比现在蓝。

中午,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岚岚,我们到车站了,你来接我们一下。”

我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像一颗定心丸。

我打车去了车站,在出站口看到了他们。

我爸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我妈提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花布。

他们都老了。

头发白了,背也有些驼了。

看到我,他们立刻露出了笑容。

“岚岚!”我妈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眼泪。

“爸,妈。”

“走,回家!”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言简意赅。

回家的路上,我开着车,他们坐在后座。

我妈一直在问我,工作累不累,身体怎么样,就是绝口不提张家的事。

我知道,她是在等。

等我主动开口,等我做好准备。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已经是下午四点。

屋里没人。

我猜,王桂花大概是去打麻将了,张莉可能出去逛街了,公公也许在楼下跟人下棋。

我爸妈看着屋里还算整洁的客厅,没说什么。

但我知道,他们心里有数。

我妈放下篮子,揭开花布,里面是她自己做的腊肠、风干鸡,还有一罐我最爱吃的剁辣椒。

她卷起袖子,就要去厨房。

“妈,你别动。”我拉住她,“你和我爸坐着,休息一下。”

我把他们安顿在沙发上,给他们倒了水。

然后,我一个人走进厨房。

看着水槽里依旧堆着的碗筷,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烦躁。

我只是平静地,把它们一个个拿出来,放进橱柜。

然后,我拿出手机,给张伟发了一条信息。

“五点半之前,让你爸妈和小姑子都回家。我有事要说。”

发完信息,我开始准备晚饭。

我没有用我妈带来的食材,那些,是家的味道,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用了冰箱里现有的东西。

我做了四菜一汤。

番茄炒蛋,青椒肉丝,红烧茄子,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

五点二十分,张伟第一个回来了。

他看到我爸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了笑:“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我爸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张伟有些尴尬,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没有看他,专心致志地摆着碗筷。

五、六、七、八。

我摆了八副碗筷。

五点半,王桂花、张国良和张莉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他们看到我爸妈,表情各异。

惊讶,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亲家,亲家母,你们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王桂花最先反应过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我妈站起身,不咸不淡地说:“来看看我女儿。”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解下围裙。

“都坐吧,吃饭了。”

所有人都落了座,满满当当一桌子人。

谁都没有动筷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先是看向我爸妈,对他们说:“爸,妈,这两年,让你们担心了。”

然后,我转向张伟一家。

我的目光,从王桂花的脸上,扫到张国良,再到张莉,最后,落在了张伟的脸上。

那一刻,我酝酿了一整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第5章 对峙

“我今天请我爸妈来,不是来做客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足以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阿姨,”我看着婆婆,第一次没有叫她“妈”,“您不是总说腰疼腿疼,没人伺候吗?”

王桂花的脸色变了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岚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没理会她,继续说:“张叔,您年纪也大了,每天买菜做饭也确实辛苦。”

公公张国良低着头,沉默不语。

“张莉,”我看向小姑子,“你离婚了,心情不好,需要人照顾,我也理解。”

张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被我的眼神堵了回去。

最后,我看着张伟。

“张伟,你工作忙,压力大,回到家想吃口热饭,这都没错。”

我说完这些,整个饭桌上,鸦雀无声。

他们大概以为,我这是在服软,在自我检讨。

王桂花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我走到我妈身边,拉起她的手。

我妈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那是常年干农活留下的痕迹。就是这双手,把我拉扯大,供我读完大学。

我把她的手,举到众人面前。

“所以,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今天,把我妈请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以后,就让我妈来伺候你们。”

“她伺候了我们一家子几十年,经验丰富。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她身体好,能吃苦,不像我,加个班就累得要死要活。”

“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想吃什么,直接跟我妈说。让她给你们买,给你们做。你们的衣服,也交给我妈洗。家里的卫生,也由我妈来打扫。”

“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饭桌上炸开。

王桂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

张莉“霍”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岚!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妈当什么了?当保姆吗?”

“不然呢?”我冷冷地看着她,“你们把我当什么,我就把她当什么。你们不是觉得儿媳妇就该伺候公婆小姑子吗?那女儿也一样,伺候自己的父母,天经地义。我妈来伺候你们,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你这是不孝!”王桂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吼道。

“孝?”我笑了,“我每天累死累活,回来给你们做牛做马,就是孝顺?你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付出,还觉得理所当然,这就是你们为人长辈的慈爱?”

“我妈养我这么大,不是让我嫁到你们家来当免费保姆的!她没这个义务,我也没这个责任!”

一直沉默的我爸,这时候站了起来。

他不像我妈那样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张国良,说:“亲家,我们是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们就知道,闺女嫁到你们家,是来跟张伟过日子的,不是来伺服你们一大家的。你们要是觉得,娶个媳妇就是为了找个不花钱的保姆,那行,这媳妇,我们领回去。我们自己养得起!”

我爸的话,掷地有声。

张国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张伟终于反应过来,他冲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说:“岚岚,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别把叔叔阿姨牵扯进来。”

“我没有不好好说。”我甩开他的手,“张伟,这两年,我跟你好好说了多少次?你听过吗?你改过吗?每一次,你都让我再等等,再忍忍。我等了,也忍了。结果呢?我等来的,是我累到晕倒在厨房,你们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忍来的,是你们变本加厉的索取和漠视!”

“我……”张伟哑口无言。

“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我看着他们一家人,“这个家,我伺候不了!”

“要么,我们搬出去住,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你们的生活,我们不干涉,也请你们别来打扰。”

“要么,就请个保姆。费用,我出一半,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如果这两条你们都不同意,那好,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说完,拉着我爸妈,转身就走。

“岚岚!”张伟在后面喊我。

我没有回头。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桌子没动一筷子的饭菜。

我说:“饭,我做了。吃不吃,随你们。碗,我不洗了。从今以后,谁吃谁洗。”

说完,我带着我爸妈,摔门而出。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王桂花气急败坏的哭喊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但我知道,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解脱。

第6章 余震

我带着爸妈回了我的单身宿舍。

那是厂里分给技术骨干的,一室一厅,虽然小,但五脏俱全。结婚后,我一直没退,想着万一加班晚了有个落脚的地方。

没想到,现在成了我的避难所。

房间很久没人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妈什么也没说,放下东西,就开始找抹布打扫。我爸则检查着房间里的水电。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在用行动,表达着对我的爱和支持。

我拦住我妈:“妈,别忙了,我们出去吃。”

“不在家做?”

“不做了。”我摇摇头,“今天,我不想再进厨房了。”

我妈看着我,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我们找了附近一家小饭馆,点了三个菜。

吃饭的时候,我爸突然开口:“岚岚,想好了吗?以后怎么办?”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说:“爸,我想过了。如果张伟同意搬出来,这个婚,还能过下去。如果他不同意……那就算了。”

“嗯。”我爸喝了一口酒,“路是你自己选的,爸妈都支持你。别怕,天塌不下来。大不了,回家,爸妈养你。”

我眼圈一红,使劲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张伟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微信。

我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

我知道,他会说什么。

无非就是道歉,求我回去,让我别生气,说他妈年纪大了,让我多担待。

这些话,我听了两年,已经听腻了。

我需要看到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他的行动。

接下来的三天,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宿舍里陪着我爸妈。

我妈给我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手擀面,韭菜盒子,炖排骨。

她说,要把我这两年瘦下去的肉,都给我补回来。

我爸话不多,但他会默默地给我削好一个苹果,或者在我看电视的时候,给我盖上一条毯子。

在他们身边,我才感觉自己像个被宠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第四天,张伟找来了。

他大概是问了我厂里的同事,才找到这里的。

他来的时候,我正和我妈在包饺子。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憔悴。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岚岚。”他声音沙哑。

我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包着饺子。

我爸从房间里走出来,挡在了门口,像一尊门神。

“你来干什么?”我爸的语气很不客气。

“叔叔,我……我来找岚岚。”张伟有些畏惧我爸。

“她不想见你。”

“爸,”我开口了,“让他进来吧。”

我爸看了我一眼,这才侧身让开。

张伟走了进来,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

“吃饭了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

“那就一起吃吧。白菜猪肉馅的。”

他点了点头,默默地去洗了手,坐在了餐桌旁。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吃完饭,我妈和我爸很默契地进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家里怎么样了?”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

“一团糟。”张伟苦笑了一下,“我妈跟你走后就病了,躺在床上不起来。我妹天天点外卖,垃圾堆了一屋子。我爸……他昨天煮粥,把锅给烧了。”

我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所以呢?”我问。

“所以……岚岚,你回来吧。”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恳求,“家里不能没有你。”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

“张伟,你搞错了一件事。”

“家里不能没有的,是一个妻子,一个儿媳妇。而不是一个免费的保姆。”

“我回不去了。”我说,“那个家,我不想再回去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岚岚,你……你要跟我离婚?”

“我给了你两个选择。”我说,“要么搬出来,要么请保姆。你选一个。”

他沉默了。

我知道,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很难。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一边是与他共度余生的妻子。

过去,他总是选择前者。

但现在,他必须做出一个真正的选择了。

第7章 裂痕与转机

张伟在宿舍里坐了很久。

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小小的客厅里很快就烟雾缭绕。

我爸从房间里出来,打开窗户,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张伟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烟,抱歉地看了我爸一眼。

“想好了吗?”我问。

他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岚岚,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张伟,”我叹了口气,“你还要多少时间?两年不够吗?你总说让我等等,让我忍忍。你有没有想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对。”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妈那个人,你也知道,她一辈子要强,思想又传统。我要是现在就搬出去,她肯定会觉得是我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你不孝,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她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所以,为了不让闹,就得委屈我,是吗?”我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逻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打断他,“在你心里,的面子,比我的感受重要。会不会闹,比我会不会累死重要。张伟,你根本没想过要解决问题,你只想和稀泥,维持一个虚假的和平。”

我的话,像一把刀,刺中了他的要害。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你走吧。”我转过身,不想再看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那天,张伟是怎么走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走后,我爸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闺女,别难过。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小家都护不住,那也不值得托付。”

接下来的几天,张伟没有再来。

只是每天会给我发信息,说他爱我,说他会解决好,让我等他。

我没有回。

我妈看我整天闷在宿舍里,就拉着我出去逛街,给我买新衣服。

她说:“女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自己。”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新裙子的自己,好像又找回了一点曾经的鲜活。

一个星期后,我爸妈要回去了。

地里的活儿离不开人。

临走前,我妈拉着我的手,嘱咐了半天。

“岚岚,要是过得不开心,就回家。别一个人硬撑着。”

“妈,我知道了。”

送走他们,我又成了一个人。

宿舍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落。

那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接到了公公张国良的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岚岚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爸,有事吗?”

“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我们约在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

他比前几天见的时候,又老了一些,头发好像也白了更多。

“岚岚,这几天,家里……确实不像样。”他叹了句气,开了口。

“她,其实不是坏人。她就是……就是苦日子过怕了,一辈子都想着要占点便宜,要说了算。她觉得,她当了一辈子媳妇,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婆,就该享福了。”

“所以,我就该受着?”我问。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摆手,“我是说,她那套想法,早就过时了。是我,我没本事,让她过上好日子,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

我没想到,一辈子都默不作声的公公,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张伟这孩子,随我,性子软,没主见。”他继续说,“他不是不心疼你,他就是……怕。怕他妈生气,怕家里吵架。所以他总想着息事宁人。”

“爸,这些我都知道。”我说,“可知道,不代表我就要接受。”

“我明白。”张国良点了点头,“岚岚,爸今天找你,不是来劝你回去的。”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是我和这辈子攒的养老钱。”

我愣住了,没有接。

“你和张伟,拿着这钱,出去买个小点的房子付个首付吧。不用太大,够你们俩住就行。”

“爸,你这是……”

“别说了。”他把卡硬塞到我手里,“这个家,再这么下去,就散了。你们年轻人,有你们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们老的,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那边,我去做工作。她要是还想不通,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毁了你们一辈子。”

我拿着那张沉甸甸的卡,看着眼前这个一辈子都活在妻子阴影下的男人,忽然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懂。

只是,他醒悟得,太晚了。

也或许,是我的决绝,才让他有了醒悟的勇气。

第8章 新的屋檐

我把公公给我卡的事,告诉了张伟。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岚岚,等我。”

两天后,张伟来找我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房产证的复印件,还有一把钥匙。

“岚岚,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他把钥匙放在我手心,那冰凉的金属,却带着一丝暖意。

房子不大,六十平米,一室一厅。离我们俩上班的地方都不远。

是张伟用我们结婚时收的礼金,加上他自己的一些积蓄,还有我公公给的那十万块钱,付的首付。

他说,他跟他妈摊牌了。

他说,如果她再逼我,他就和我一起净身出户。

王桂花大哭大闹了一场,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骂我是。

但这一次,张伟没有妥协。

最后,王桂花没辙了,只能默认。

张莉也消停了。据说,她妈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嫌她在家白吃白喝,给她找了好几份工作,逼着她出去上班。

我们搬家的那天,公婆和小姑子都没来。

只有我和张伟,还有几个他找来的朋友。

东西不多,一辆小货车就拉完了。

站在空荡荡的新家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我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老婆,欢迎回家。”张伟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嗯,回家了。”

我们的新生活,就从打扫卫生开始。

没有了别人的指手画脚,没有了无休止的家庭纷争。

我们一起去逛宜家,挑选喜欢的家具。

为了一块地毯的颜色,也能争论半天,最后笑着猜拳决定。

我们一起下厨,他在旁边笨手笨脚地给我打下手,不是切到手,就是被油溅到。

我一边给他贴创可贴,一边笑他。

他却说:“为你做饭,受这点伤,值了。”

日子,过得简单,却很踏实。

周末,我们会回公婆家吃饭。

王桂花对我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但她不再对我颐指气使,也不再装病。

我会主动进厨房帮忙,但不再大包大揽。

张伟会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活儿,说:“老婆你歇着,我来。”

王桂花看到了,也只是撇撇嘴,没说什么。

我知道,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但至少,我们都在努力。

我和张伟,在学着如何经营我们的小家。

而他们,也在学着,如何放手。

有一次,我回厂里,刘师傅看我气色好了很多,笑着问我:“小林,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啊?”

我想了想,说:“师傅,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但爱,不能没有底线。一个没有边界感的家,就像一个没有承重墙的房子,看着热闹,其实一推就倒。”

刘师傅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修机器修出哲学来了。”

我也笑了。

是啊,婚姻不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吗?

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护,定期保养,拧紧松动的螺丝,更换磨损的零件。

任何一方的过度索取,或者另一方的无底线退让,都会导致机器的失衡,最终崩溃。

我很庆幸,在我的婚姻这台机器快要报废的时候,我选择了停下来,大修了一次。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结果,是好的。

那天晚上,我和张伟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突然说:“老婆,对不起。”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都过去了。”

“过不去。”他摇摇头,“那是我欠你的。我会用一辈子,来还。”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窗外,万家灯火。

我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或许还有很多像曾经的我一样的女人,在家庭的琐碎中,消磨着自己。

我想对她们说,忍耐,不是美德。

委屈,也求不来周全。

当你感到窒息时,记得要为自己,推开一扇窗。

窗外,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但至少,有新鲜的空气,和重新开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