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爸妈在外打工十几年,终于在城里买了房,把我接来读高中
发布时间:2025-09-29 22:56 浏览量:1
我爸妈在外打工十几年,终于在城里买了房,把我接来读高中。
楼上邻居夜夜笙歌,我爸妈劝我忍忍,说远亲不如近邻,别把关系搞僵了。
半夜,楼上又传来蹦迪的动静,吵得我睡不着。
我爸妈叹着气戴上了耳塞。我默默起身,走到楼下,拉下了他家的电闸。
1.
第二天一早,门铃被按得响不停。
我妈顶着黑眼圈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很高,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手腕上是块看不懂但很贵的表。
长得人模狗样,就是眼底的青黑出卖了他昨晚的放纵。
他叫陆驰,住我们楼上。
“阿姨,昨晚不好意思,朋友们玩得有点嗨。”他笑得客气,递过来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一点心意,别嫌弃。”
我妈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年轻人爱玩是正常的。”
“不过,”陆驰话锋一转,视线越过我妈,落在我身上,“昨晚我们家电闸好像跳了,挺奇怪的,整栋楼就我们一家跳了。小妹妹,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他声音温和,眼神却死死盯着我。
我爸赶紧从厨房出来,搓着手解释:“怎么了?是我家小孩子做了什么吗?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爸,”我打断他,“我没做错,为什么要被教育?”
我直视陆驰:“你家电闸跳了,问我们干什么?你家东西坏了,不找物业不找电工,跑来问邻居,这是城里人的新风尚?”
陆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我妈在旁边急得直掐我的胳膊。
“小姑娘牙尖嘴利。”他轻笑一声,把糕点硬塞进我妈怀里,“也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可以理解。”
他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朋友挺多,以后可能还会常来。叔叔阿姨多担待。”
门关上,我爸的唉声叹气就传来了:“昭昭,你怎么能这么跟人说话!我们刚搬来,人生地不熟的,得罪了邻居怎么办?”
我妈把那盒糕点放在桌上,看都不想看:“就是,我看那小伙子不像好惹的。”
我心里冷笑。
他不是来道歉的,是来下战书的。
那句“乡下来的”,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爸妈半辈子老实巴交,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们只想珍惜眼前得来不易的幸福,却不懂退让永远无安宁。
有的人,你越退,他越要骑到你头上来。
果然,当晚的动静比前一晚更大了。
重低音炮像是直接安在了我的天花板上,心脏都跟着一起共振。
我爸妈戴着耳塞,在床上翻来覆去。
我拿起手机,开始录音。
然后报警。
警察来了,上去敲门,音乐声停了。
没过五分钟,警察下来了,跟我说他们只是朋友小聚,已经提醒过了,让我们自行协商。
警察前脚刚走,楼上的音乐声后脚就又响了起来,还夹杂着嚣张的哄笑。
我爸从房间里出来,面色灰败:“算了吧,昭昭,我们斗不过人家的。”
“爸,这不是斗不斗得过的问题。”
“是我们凭什么要忍的问题。”
我爸愣住了。
2.
接下来的几天,楼上夜夜笙歌,我们家夜夜难眠。
我每天顶着熊猫眼去上学,课堂上昏昏欲睡,成绩直线下滑。
爸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们去找了物业,物业经理是个和事佬,打着哈哈说会去沟通。
沟通的结果就是,陆驰那边消停了一天,然后变本加厉。
周末早上,我妈一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门口堆着一袋破开的垃圾,汤汤水水流了一地,几只苍蝇在上面盘旋。
我妈差点吐出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欺人太甚!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爸拿着扫帚簸箕,默默地把垃圾清理干净,又用拖把反复擦了好几遍地。
全程一言不发,但佝偻的背影写满了屈辱。
我什么都没说,戴上一次性手套,从垃圾里捡出几张外卖单。
上面有陆驰的名字和手机号。
下午,我看到陆驰牵着他那条纯白色的萨摩耶下楼。
那狗养得油光水滑,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见到我们,吹了声口哨,笑得极其碍眼:“叔叔阿姨,早上门口的垃圾是我不小心弄倒的,不好意思啊,下次会注意。”
下次?
我妈气得嘴唇都在抖。
我拉住她,平静地开口:“你的狗很漂亮。”
陆驰挑了挑眉,像是意外我会主动搭话。
“当然,纯种的,名字叫‘雪球’。”他炫耀地摸了摸狗头。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对着他和狗拍了张照片。
“你干什么?”他警惕地问。
“没什么,留个纪念。”我收起手机,“毕竟,这么漂亮的狗,要是丢了或者吃错了什么东西,怪可惜的。”
陆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性。”我看着他的眼睛,“就像垃圾会‘不小心’倒在我们门口,狗也可能会‘不小心’吃到不该吃的东西。意外嘛,总是无处不在的。”
他死死地盯着我,几秒后,牵着狗,一言不发地走了。
从那之后晚上,楼上意外地安静。
我爸妈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精神都好了很多。
“还是昭昭有办法。”我妈给我夹了个荷包蛋,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我爸却皱着眉:“这样不会让他记恨我们吧?还是要和睦相处的好,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爸,都什么年代了!”我喝了一口粥,“现在大家都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谁还管别人家怎样啊?而且对付这种人,你越怕,他越来劲。你得让他知道,你比他更疯。”
我以为这件事能告一段落。
结果证明是我太天真了。
陆驰这种人,自尊心比天高,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他只是换了一种更阴损的方式。
3.
周一,我刚到学校,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林昭昭,你看看这是什么?”班主任把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拍在桌上。
照片上,是我站在一家奢侈品店门口,一个中年男人正亲昵地把一张卡塞进我手里。
拍摄角度很刁钻,看起来就像我在接受包养。
我脑子“嗡”的一声。
照片里的男人是我舅舅,上周他来市里看我,带我去买开学的衣服,那张卡是舅妈给我的生活费。
“现在学校论坛里都传遍了。”班主任的表情很失望,“说你被社会上的人包养,私生活混乱。林昭昭,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自爱!”
我浑身发冷,一把抓起那些照片。
“这不是真的!这是我舅舅!”
“你舅舅?”班主任冷笑,“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家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你舅舅能随便给你几万块的卡?”
我爸妈为了给我更好的教育环境,几乎掏空了积蓄才凑够了这套房子的首付,这件事在开学的家长会上,我妈跟班主任提过。
现在,这反而成了我无法辩驳的“证据”。
我百口莫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这一定是陆驰干的。
他进不了我的学校,但收买一个学生偷拍几张照片,再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他要毁掉的是我的名声,我的未来。
一整天,我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指指点点的目光。
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根针,扎得我体无完肤。
“就是她,听说一个月好几万呢。”
“看不出来啊,穿得土里土气的。”
“这种人最会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放学回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想说。
我妈在门外焦急地敲门:“昭昭,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我爸的声音也带着担忧:“开门啊,跟爸妈说。”
我拉开门,把那些照片甩在他们面前。
“现在,你们还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吗?”
我爸妈看着照片,脸色瞬间煞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妈声音都在颤抖。
“陆驰干的。”我一字一句地说,“他要毁了我。”
我爸猛地站起来,眼睛通红,抄起门后备用的拖把杆就要往外冲。
“我跟他拼了!”
“爸!你回来!”我吼住他,“你去有什么用?你有证据吗?打一架,最后被警察带走的只会是你!”
我爸的脚步顿住了,高高举起的拖把杆无力地垂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看着我。
“那……那怎么办啊?”
我妈已经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的女儿啊……我们是造了什么孽啊……”
看着他们绝望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但我知道,现在我更不能倒下。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
“爸,妈,你们别怕。”
“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他不是喜欢毁掉别人的东西吗?那我就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
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我很久没用过的账号。
屏幕上,曾经的非主流团体——葬爱家族成员在帮我收集信息。
陆驰,游戏开始了。
4.
我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把他从小到大的社交平台翻了个底朝天。
陆驰,二十六岁,本地人,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优渥。
他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做的是时下最火的潮流玩具。
社交平台上,他的人设是年轻有为、阳光开朗的富二代。
爱健身,爱小动物,热心公益。
表面上完美得像个假人。
背地里却是造黄谣的卑鄙小人。
我把所有有用的信息分门别类,做成了一个思维导图。
他的公司、他的合伙人、他的主要客户、他正在追的女孩……
一张巨大的网,在我面前缓缓铺开。
学校的谣言愈演愈烈。
我成了全校的“名人”。
走在路上,甚至有不认识的男生对我吹口哨,语言下流。
我向学校申请,让我舅舅来一趟,当面对质。
但学校以“影响不好”为由,拒绝了。
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尽快平息舆论,保住学校的声誉。
至于我的声誉,谁在乎呢。
我爸妈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想让我请假在家,避避风头。
我拒绝了。
我就是要每天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果躲起来反而坐实了谣言。
这天,我在学校公告栏前,看到了新一期的“校园之星”海报。
上面是陆驰正在追的那个女孩,叫许念。
她是校长的女儿,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长相甜美。
是学校里所有男生心目中的白月光。
海报上,她笑得温柔又纯净。
我看着她的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一个能让陆驰身败名裂的计划。
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许念每周五都会在这里等待上钢琴课的间隙,进行温习功课。
我坐在她不远处的卡座,点了一杯柠檬水。
她果然来了,背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却比海报上更动人。
她坐下后,拿出书本,安静地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驰来了。
他捧着一大束玫瑰,径直走到许念面前。
“念念,送给你。”
咖啡馆里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呼。
许念皱了皱眉,没有接:“陆驰,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合适。”
“念念,再给我一次机会。”陆驰的姿态放得很低,“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看着这一幕,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同时,我用另一个手机,拨通了110。
“喂,警察吗?我要报警,光天化日之下,有人骚扰女学生。”
我压低了声音,说得含糊又急切。
警察很快就来了。
陆驰正拉着许念的手腕不放,场面有些难看。
“警察!就是他!”我从卡座里站起来,大声指着陆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许念也惊讶地看着我。
陆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我走到他们面前,一脸的义愤填膺,“我亲眼看到你拉着我们学姐不放手,她都快哭了!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什么?”
我转向警察:“警察叔叔,这个人最近一直在骚扰我们学姐,我们学校好多人都知道。今天他又追到这里来了。”
许念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站出来帮她。
陆驰气得浑身发抖:“你少血口喷人!我们是朋友!”
“朋友?”我冷笑,“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强迫人家收你的花,拉着人家的手不让走,还说出那种话……”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许念,做出一副欲言又止、为她着想的样子。
“学姐,你别怕,有警察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许念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
她挣脱开陆驰的手,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谢谢你们。也谢谢这位学妹。”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警察对陆驰进行了口头教育,记录了他的身份证信息。
看着陆驰全程黑着脸,我心情愉悦,浑身轻松。
5.
这件事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
版本变成了:学生会主席许念被富二代骚扰,高一学妹林昭昭见义勇为,智斗骚扰男。
我身上的“包养”污名,竟然被这件事冲淡了不少。
很多人开始觉得,一个敢为了陌生人挺身而出的女孩,应该不是那种人。
舆论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向。
最高兴的是我爸妈,他们觉得终于看到了希望。
只有我自己清楚,这只是开始。
陆驰的报复,很快就会来。
果然,没过两天,我储物柜的锁被人用强力胶堵死了。
上体育课换下来的衣服,被人从窗户扔了下去,正好掉进一个泥水坑里。
我没有声张,默默地把事情一件件记下来。
周末,我爸妈带我回了趟老家,去给爷爷奶奶扫墓。
村里大姑大婆问起我在城里过得怎么样,我笑着说一切都好。
回家时,我爸却偷偷塞给我一个信封。
“昭昭,这里面是五千块钱。爸没本事,保护不了你。你要是……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用这些钱,找人……找人……”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我懂。
他是想让我找人去“教训”陆驰。
一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被逼到想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女儿。
我鼻子一酸,把信封推了回去。
“爸,你放心,我能解决。”
“我不会用让你担心的办法。”
从老家回来,我开始执行我的第二步计划。
我用一个新注册的账号,潜进了陆驰公司的潮玩粉丝群。
群里每天都有人分享新买的玩具,讨论下一个系列的设计。
我发现,陆驰公司最近在预售一个“星空”系列的盲盒,宣传做得铺天盖地,粉丝的期待值拉满了。
据说,这个系列的设计,是陆驰花重金从国外请来的设计师操刀的。
我看着宣传海报上那个酷炫的设计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σσψ花了一天时间,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叫“CosmicDream”的系列。
是三年前,一个西班牙独立设计师发布在个人网站上的作品。
除了配色,和陆驰的“星空”系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厘不差。
我把两个系列的对比图,以及那个设计师发布作品的时间线,整理成了一个长图。
然后,我找到了许念。
上次咖啡馆的事之后,她主动加了我的联系方式,说要谢谢我。
我把长图发给了她。
“学姐,陆驰公司的新品,好像涉嫌抄袭。”
许念那边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冲击力不亚于一场地震。
陆驰在她面前,一直扮演着才华横溢、白手起家的创业精英形象。
只是相较于两人的年龄差和自身社会地位悬殊,所以她并没有接受追求,她并不想成为陆驰的附庸。
许久,她回过来一条消息:“昭昭,你……确定吗?”
“你可以自己去核实。那个设计师的个人网站还在。”
“你想让我怎么做?”许念问。
这个问题,正中我的下怀。
“我听说,陆驰的合伙人,是你爸爸的朋友?”
“是。”
“学姐,我只是觉得,原创不易。而且,如果这件事爆出去,对陆驰公司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你爸爸的朋友,也会血本无归。”
我没有提我的私怨,只谈公理和利益。
我相信,许念能明白。
她是个聪明且正直的女孩。
果然,她回道:“我明白了。昭昭,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而陆驰不知道他的后院即将起火,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对付我身上。
一天晚上,我晚自习回家,刚走到楼下单元门口,就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围住了。
为首的黄毛嘴里叼着烟,不怀好意地打量我。
“小妹妹,一个人回家啊?”
我心里一沉,知道是陆驰找的人。
我攥紧了书包带,冷静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豹姐手下的人!”
“哟~我好怕呀~哈哈哈,还豹姐,是哪个穿着豹纹的小姐姐吗?”
完了,根本不对路。
当年葬爱家族的大姐头金盆洗手后,如今这些黄毛根本不认识了。
“小妹妹乖,就是想请你跟哥哥们去喝一杯。”黄毛笑着,伸手就要来拉我的胳膊。
我猛地后退一步,厉声喝道:“滚开!再过来我报警了!”
“报警?”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报啊!警察来了,我们就说我们在追你,小情侣闹别扭,他们管得着吗?”
他们一步步向我逼近,脸上是猥琐又得意的笑。
我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黑暗中,我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廉价的烟草和酒精混合的臭味。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
就在黄毛的手即将碰到我的时候,一声怒喝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
是爸爸的声音!
我看见我爸拿着一把菜刀,疯了一样从黑暗里冲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邻居,手里拿着棍子和铁锹。
那几个混混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出来,都愣住了。
“敢动我女儿,我砍死你们!”我爸双眼赤红,状若疯虎,挥着菜刀就冲了上去。
那几个混混被他的气势吓破了胆,怪叫一声,四散而逃。
我爸追了几步,被邻居们拉住了。
他扔掉菜刀,跑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声音都在发抖。
“昭昭,别怕,爸爸在。”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原来,我爸妈一直不放心我,每天都偷偷在楼下等我晚自习回来。
今天看到情况不对,我爸立刻就冲了出来,我妈则跑去敲响了邻居们的家门。
这些平日里看起来冷漠的邻居,在关键时刻,都站了出来。
陆驰没想到,他想让我孤立无援,却反而让我们和邻里关系前所未有地团结。
楼上,陆驰家的窗帘动了一下,显然,楼下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我抬头,迎着他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等着。”
6.
第二天一早,许念就打来了电话,声音里透着一股果决。
“昭昭,我连夜联系了我爸的朋友,那位叔叔已经决定立刻撤资。”
“陆驰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他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他那个人睚眦必报,肯定会来找你,你千万要小心!”
我挂了电话,心里有了准备。
果然,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刚吃完饭,门铃就响了。
我妈以为是邻居,一边擦手一边去开门:“谁啊?”
门外站着的,是脸色铁青的陆驰。
他一把推开门,越过我妈,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林昭昭,你出来。”
我爸妈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我爸赶紧起身,陪着笑脸。
“小陆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昭昭哪里做得不对,你跟叔叔说,我让她给你道歉。”
我妈也连忙附和,拉着我的胳膊往后拽:“对对对,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有话好好说。”
我看着我爸妈卑微讨好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即便爸爸上次帮我解决了遇到混混的事,但他还是没把事往邻居身上想,到现在也只想息事宁人。
我拨开我妈的手,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直视着陆驰。
“有什么事,冲我来。”
陆驰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活吞了我,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听到这话,我爸妈的脸都白了。他们不知道什么事,但“钱”这个字眼, 却像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恐惧。
他们只觉得我闯了大祸了。
“小陆,我们不要钱,不要钱的!”我爸慌忙摆手,“昭昭,你快跟小陆道个歉,说你再也不敢了!”
陆驰冷笑一声,往前一步,压低声音威胁道:“道歉?晚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昨天那几个混混,只是开胃菜!”
听到“混混”两个字,我妈的腿都软了。
我爸眼中血红,却莫名压制着愤怒。
我妈死死地抓着我,声音都在发抖:“昭昭,你听话,快认个错, 承诺不敢说了,我们惹不起人家的……”
我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男人,又看看身后惊恐万分的父母。
冰冷的恨意和决绝,彻底淹没了我。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给许念发了一条消息。
“学姐,曝光他。”
然后,我抬起头,冲他扬了扬手机,一字一句。
“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陆驰的脸色,在那一刻,惨白如纸。
而我爸妈,则用一种看陌生人般的、混杂着惊恐和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当天晚上,潮玩圈爆了一个大雷。
有人在最大的潮玩论坛实名发帖,附上了详尽的证据,指控陆驰公司即将发售的“星空”系列,全盘抄袭了三年前一位西班牙设计师的作品。
帖子附上了两个系列的对比图,设计理念分析,甚至还有陆驰公司内部的设计废稿。
每一锤都砸得结结实实。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星空”系列预售金额高达数百万,无数粉丝满怀期待。
现在,他们发现自己被当成了傻子,期待变成了愤怒。
“退钱!无良公司!支持原创!”
“抄袭狗滚出潮玩圈!”
“陆驰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原创设计师吗?人设崩了啊!”
群情激愤。
许念父亲的朋友,那位合伙人,在风暴来临前已经成功抽身。
他甚至公开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并对陆驰的欺骗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公司的资金链,彻底断了。
陆驰焦头烂额。
他漏洞百出的公关文,反而引出更多黑料,越描越黑。
他疯狂地删帖,花钱降热搜。
但愤怒的粉丝和看热闹的网友太多了,根本压不住。
事情甚至闹到了国外,原设计师所在的创作社区也关注到了这件事,表示将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陆驰的公司,还没正式起飞,就面临坠毁的危险。
我爸妈看着网上的新闻,沉默了很久,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终于,我爸开口了,声音干涩:“昭昭,这……这事是好事,可……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我妈在一旁抹着眼泪:“我就说不要把事情闹大,这下可怎么办……”
楼上安静了好几天。
我猜,陆驰现在应该没工夫开派对,也没心情找我麻烦了。
学校里关于我的谣言,也因为这件事不攻自破。
许念在全校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名感谢了我。
“……是林昭昭同学的勇敢和正直,让我看到了一个高中生身上最可贵的品质。也是她,揭露了一起恶劣的商业抄袭事件,维护了原创的尊严。”
“至于前段时间关于她的一些不实传言,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些曾经用异样眼光看我的人,现在都换上了敬佩和歉意的表情。
班主任也找我谈话,向我道了歉。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我知道,陆驰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疯狗,会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这天放学,我刚走出校门,就看到陆驰的车停在不远处。
他靠在车门上,正看着我,眼神阴鸷。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再没有了当初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他跟了上来。
“林昭昭。”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满意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还不够。”我坦然承认。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你往我家门口扔垃圾,找人造我的黄谣,堵我储物柜,扔我衣服,甚至找混混来堵我……这些,我都记着。”
“陆驰,你不是想知道我想怎么样吗?”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一无所有。”
他愣住了,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
“一无所有?就凭你?一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
“林昭昭,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凑近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毁了我的公司,我就毁了你爸的工作。你猜,一个工地上的小工头,丢了工作,要多久才能找到下一份?”
“你不是在乎你的家人吗?我倒要看看,你爸妈流落街头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7.
我爸的工作,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他文化不高,只能在建筑工地上凭着多年的经验和一身力气做个小领班,挣的都是辛苦钱。
这份工作,是他托了老家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如果丢了,对我们家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陆驰看着我煞白的脸色,得意地笑了。
“怕了?”
“林昭昭,现在跪下来求我,也许我还能高抬贵手。”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上一次,黄毛堵我,我爸挡在了我身前,这一次,没人了。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爆发了。
“噗呲,噗呲,噗呲!”
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把弹簧刀,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大腿和胳膊。
刀刀见血, 可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我就像在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自己的身体麻木的进行着动作。
“啊——”
陆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
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来,染红了他昂贵的西裤。
“你……你疯了吗?”他惊恐地看着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看见“我”缓缓蹲下身,用刀尖轻轻拍了拍他扭曲的脸,轻蔑地看着他。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你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继续欺负昭昭的?”
冰冷的刀锋贴着他的皮肤,他吓得浑身一颤。
“你……你别过来!救命!杀人了!”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像一只丧家之犬。
“我”站起身,刀尖上的血珠滴落在地,绽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周围的路人早已吓得四散奔逃,尖叫声此起彼伏。
很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没有跑。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掌控了身体,但去很是恍惚站在那里,看着陆驰连滚带爬地逃走,手里还攥着那把沾血的刀。
警察冲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反抗。
冰冷的手铐锁住我的手腕时,我看到了从人群中挤过来的爸妈。
我妈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被我爸一把扶住。
我爸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彻底的绝望和恐惧。
我的心,被那眼神狠狠刺痛。
8.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我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手腕上的手铐已经被取下,但那股凉意仿佛透进了骨髓。
对面的警察一脸严肃,记录本摊在桌上。
“姓名,林昭昭。年龄,十七岁。持刀伤人,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沉默着。
“人证物证俱在,受害人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小姑娘,你这一刀下去,你的人生可能就毁了。”
警察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
我能听到门外我妈压抑的哭声,还有我爸嘶哑着嗓子在和什么人交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威胁你了?”
我抬起眼,看着他。
威胁?
他何止是威胁。
他是在一点点地,把我们一家人往绝路上逼。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我爸。
是我不认识的人。
“警察同志,我是林昭昭的代理律师。”男人递上证件,“我当事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我爸红着眼眶,快步走到我身边,颤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昭昭,别怕。”
律师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推到警察面前。
“这是我当事人的医疗记录。从十二岁起,她就在接受精神科的治疗。”
警察愣住了,拿起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诊断证明。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惊疑。
“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间歇性精神病性症状?”他念出诊断书上的字,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我爸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警察同志,我女儿她……她有病。那个陆驰,他一直欺负我们,把孩子给逼急了,她发病了才会……才会动刀的。”
律师接过话头,条理清晰地开始陈述。
“根据我国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
“陆驰在长达数月的时间里,对我的当事人及其家人进行了持续性的骚扰、羞辱、诽谤和威胁σσψ,这些都有据可查。这些行为,对我当事人形成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是导致她病症急性发作的直接诱因。”
律师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他指着那份厚厚的病历。
“这个孩子的病……是从她奶奶去世那天开始的。”
9.
我的记忆,被瞬间拉回了那个遥远的夏天。
村子里的老槐树,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
奶奶去后院的井边打水,脚下一滑。
我听见了落水的声音,还有奶奶最后那声短促的惊呼。
那年我十二岁,瘦得像根豆芽菜。
我趴在井边,声嘶力竭地喊她,回应我的只有井水幽深的回响。
我跑遍了整个村子求救,可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只有和我奶奶差不多的老人。
他们围在井边,叹着气,摇着头,束手无策。
爸妈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所在的工地信号不好,一连几天都与外界隔绝。
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也没人想管这个烂摊子。
村长说,等她爸妈回来再说吧。
于是,那口井就被一块沉重的石板盖上了。
我就守在那口井边,不吃不喝。
白天,太阳把石板晒得滚烫。
晚上,月光照在上面,一片冰凉。
我好像能听见井底下传来的声音,是奶奶在叫我的名字。
三天后,爸妈终于回来了。
他们疯了一样掀开石板,找人把奶奶捞了上来。
奶奶的身体已经泡得不成样子。
我妈抱着奶奶的尸身哭得昏死过去,我爸一拳一拳地砸着地,手背上鲜血淋漓。
而我,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只是看着,好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电影。
从那天起,我就变了。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总觉得那口井就在我床边。
我开始看到奶奶,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我开始变得暴躁,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人打架,把同村的男孩打得头破血流。
村里人都说,林家的丫头疯了。
再后来,我迷上了那些画着浓重眼线,留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家族”。
我给自己取名“泪殇”,加入了葬爱家族。
我爸妈带我去看医生,诊断书上那些陌生的词汇,成了我们家最大的秘密。
“重度PTSD”“幻视幻听”“情感隔离”。
原来我的叛逆,我的格格不入,都只是病了。
爸妈放弃了在外赚钱,带我回了老家,整整陪了我三年。
他们用尽了所有的积蓄,带我看遍了省内所有的心理医生。
情况渐渐好转,我不再看到奶奶,晚上也能睡着了。
我以为我已经好了。
爸妈也以为我好了。
所以他们才倾尽所有,在城里买了这套房子,想让我换个新环境,接受最好的教育,过上“正常”的生活。
审讯室里,律师还在陈述。
“……当陆驰威胁要毁掉她父亲的工作,让她全家流落街头时,这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威胁,直接触发了她深埋于心的创—伤记忆——那种被抛弃、无家可归的极致恐惧。在那一刻,她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我爸宁愿拿菜刀去拼命,也不愿意报警。
为什么我妈宁愿哭着求我,也要让我忍耐。
他们不是懦弱。
他们是在用他们笨拙的方式,拼命地保护着我这个易碎品。
10.
因为我的特殊情况,警方对此案的调查极为慎重。
他们走访了我们整栋楼的邻居。
之前对我们爱答不理的邻居们,这次却异常地配合。
他们证实了陆驰长期的噪音骚扰。
物业经理也拿出了我们的多次投诉记录,以及他与陆驰那名存实亡的“沟通”记录。
我爸妈偷偷在楼下等我那晚,出手相助的几个邻居大叔,更是把陆驰找混混堵我的事,说得清清楚楚。
“那几个小流氓一看就不是好人,要不是我们出来得快,这小姑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那个姓陆的,就站在楼上窗户后头看着!我们都看见了!”
警察又去了我的学校。
许念作为学生代表,向警方提交了一份详细的说明。
里面包括陆驰如何散播关于我的谣言,学校论坛的截图,以及他多次骚扰许念本人的事实。
她还以校长女儿的身份,请动了当初处理谣言事件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作证。
“……林昭昭同学品学兼优,那次谣言事件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们学校对此处理不当,深感歉“愧。”
班主任当着警察的面,深深地鞠了一躬。
抄袭事件的证据链,更是完整得无懈可击。
陆驰的合伙人,也就是许念爸爸的朋友,在得知陆驰不仅商业欺诈,还做出这么多卑劣的事情后,彻底震怒,主动配合警方调查,提供了陆驰公司内部的混乱账目和更多黑料。
一张针对陆驰的天罗地网,悄然织成。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点:陆驰,是一个长期、持续、用多种恶劣手段霸凌邻居、骚扰女性、诽谤未成年人的恶棍。
而我,是一个被他逼到精神崩溃的受害者。
几天后,在看守所的会见室,我见到了爸妈。
他们都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但精神却比我想象的好。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妈拿起电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昭昭,你受苦了。”
我摇摇头,看着我爸。
“爸,对不起。”
我爸的眼圈也红了,他用力地摇着头,声音嘶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没用,护不住你。”
“昭昭,”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一直让你忍,让你退,不是我们怕事,不是我们懦弱。”
“我们是怕你……怕你再犯病啊。”
“医生说过,你不能再受刺激。我们想着,只要我们多忍忍,退一步,事情就能过去,你就能平平安-安的。”
“我们不是怕陆驰,我们是怕你手里的刀啊,孩子!”
我爸说到最后,这个坚韧了一辈子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在玻璃窗的另一头,老泪纵横。
原来,他们小心翼翼的退让,卑躬屈膝的忍耐,不是为了息事宁人。
他们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我搭建一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避风港。
他们试图挡住外界所有的风雨,只为了不让我内心的那场暴风雪,再次降临。
那一刻,我终于读懂了他们眼神里所有的恐惧、绝望和深爱。
11.
最终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我在持刀伤人时,确实处于精神病性症状的发作期,不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检察院决定不予起诉。
我被无罪释放,但法院判令我必须接受强制性的精神治疗,并由我的监护人,也就是我爸妈,严加看管。
陆驰的伤情被鉴定为轻伤。
他从医院出来后,等待他的是另一个烂摊子。
他的公司因为抄袭丑闻和资金链断裂,已经宣告破产,还背上了巨额的违约金和赔偿。
原设计师的跨国官司也正式启动。
而“富二代霸凌未成年精神病少女致其病发”的新闻,成了他身上永远也洗不掉的标签。
据说,他父母为了平息舆论,花了大价钱,还把他送出了国,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我从看守所出来那天,天气很好。
爸妈和那个姓王的律师一起来接我。
我爸妈的头发白了许多,但他们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回到家,一开门,迎接我们的是满屋的饭菜香。
几个邻居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昭昭回来啦!快洗手吃饭,阿姨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这孩子,瘦了这么多,可得好好补补。”
桌上摆满了菜,都是我爱吃的。
那些曾经冷漠的面孔,此刻都充满了善意和关切。
那晚之后,我们和邻居们的关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大家好像突然明白了“远亲不如近邻”的真正含义。
它不是无原则的退让,而是在面对欺凌时,守望相助的团结。
楼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那套房子被陆家低价甩卖了,新搬来的是一对温和的老夫妻。
再也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午夜的狂欢。
我的生活,回归了久违的平静。
我办理了休学,开始专心接受治疗。
爸妈每天陪着我,我们一起散步,一起看书,一起聊那些被我遗忘的,在乡下快乐的童年时光。
我的记忆里,不再只有那口冰冷的井,还有奶奶温暖的怀抱,和院子里那棵开花的石榴树。
葬爱家族的朋友们来看过我。
曾经的“豹姐”,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她抱着我,拍着我的背。
“昭昭,都过去了。以后,要为自己好好活。”
我点点头。
许念也来过。
她给我带来了所有的课堂笔记,告诉我,全班同学都在等我回去。
“林昭昭,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她说。
我看着窗外,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场战争,我没有输。
但我也没有赢。
我只是用一种惨烈的方式,夺回了本就属于我的安宁。
爸爸的工作保住了,工地老板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非但没有辞退他,还给他放了长假,让他安心照顾我。
生活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是我们一家人,在经历了这场风暴后,更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心里的那场雪,或许永远不会完全融化。
但现在,我有爱我的人陪在身边。
他们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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