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笔墨间的青海长调——读童小汐诗词有感 》原创
发布时间:2025-09-14 13:29 浏览量:1
文/白丁墨客
摊开童小汐的词卷,仿佛推开了青海的窗。格尔木的风、德令哈的月、塔尔寺的经幡、赛里木湖的碎浪,都顺着平仄的纹路漫进来,在纸页间凝结成霜。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以笔为马,在西北的戈壁与湖泊间游走,把乡愁、离思、病中的呓语,都酿成了词林正韵里的青稞酒,初读清冽,再品却有烈火烧喉的回甘。
她的词里总飘着青海的云。《最高楼·山村浣衣女》里"烟水接流晖"的野渡,《鹧鸪天·游赛里木湖》中"湖光带水向西斜"的苍茫,《雪梅香·初夏夜抒怀》里"风枝撩乱画楼屏"的细碎,构成了一幅流动的高原画卷。那些看似寻常的景致,经她笔触一点,便有了魂——不是江南水乡的柔媚,是西北大地独有的骨相,带着风沙打磨过的粗糙,却在字缝里渗出细腻的水汽,像哈拉湖清晨结在草叶上的霜,易碎,却亮得惊人。
离别是她词中最沉的韵脚。"我迁西海君东去,隐忍愁情两不堪"(《鹧鸪天·又伤别离》),"离歌弹罢泪两行,斜阳一道接烟江"(《鹧鸪天·端午思乡》),"遥天何处是君家"(《鹧鸪天·秋夜抒怀》),这些句子里的"君"是谁?是远在故乡的亲人,是萍水相逢的知己,还是某个未说出口的约定?或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被距离拉扯的疼,像青海湖的岸,一边是碧蓝的水,一边是干裂的土,明明相依,却永远隔着无法逾越的界限。最动人的是《七律·他乡与母亲相见有怀》里那句"如今鬓角霜如许,犹似妆成问路时",把岁月的残忍藏在母女相视的瞬间,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得能压弯昆仑山的脊梁。
病中的词句带着药香。"日日须和药,消瘦愁眉"(《新雁过妆楼·叹春华易逝》),"自大病后,身心景况急转直下"(《最高楼·向暮见雁阵有感》跋语),"枯荣千种恨,待须和煦复扬眉"(《春雪间早梅·悲秋词》),这些句子里没有自怨自艾,反而透着一股韧劲儿,像戈壁滩上的骆驼刺,哪怕被风沙埋了半截,根须仍在往下钻。她写"宁为清贫死,道不与时谐"(《水调歌头·病中有怀》),写"谁说女儿无韧劲,能教宵小有担惊"(《七律·答父母问》),把病榻上的呻吟,变成了仗剑而立的宣言,这股子刚烈,让那些缠绵的愁绪有了筋骨。
读她的词,总觉得有个身影在青海的山水间独行。有时是"萧然独坐看云霞"的孤寂(《鹧鸪天·游赛里木湖》),有时是"推目处,是青山"的豁达(《最高楼·往塔尔寺探望先生有怀》),有时是"借琴为尔弹离曲"的温情(《哈拉湖喜逢同乡抒怀》)。她的脚步从格尔木到德令哈,从塔尔寺到罗布泊,每一步都踩在词牌的平仄里,把高原的辽阔与个人的纤细,揉成了最和谐的韵。那些地名不再是地图上的符号,而是她词中的意象:哈拉湖的相遇、赛里木湖的离别、乌图美仁的送别,地理的距离被情感的丝线串起,成了一条贯穿始终的牵挂。
合上书页时,窗外的月光正好。忽然懂得,她笔下的"愁"从不是小女儿情态,而是一个年轻灵魂在天地间的叩问——关于故乡与远方,关于脆弱与坚强,关于短暂与永恒。就像青海湖的水,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千万条暗流,而那些诗词,正是从暗流里浮上来的星光,照亮了每个在异乡行走的人。
或许,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青海湖,都住着一个童小汐,在笔墨间,在岁月里,把所有的遇见与离别,都写成了属于自己的长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