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发我视频叫嚣,我平静转到家族群,婆婆率先拍桌:我撕烂她的嘴

发布时间:2025-09-12 09:29  浏览量:1

沈韵梨的归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秘密。她像一只悄然归巢的倦鸟,跨越万里重洋,从海外研究院提前结束了项目,只为给相恋八年的男友顾斯寒一个毫无预兆的拥抱。她想象过无数次他惊喜交加的模样,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会因她而点亮整个世界。

然而,当她用钥匙拧开那扇承载了无数甜蜜期许的家门时,一场无声的风暴瞬间将她所有的幻想击得粉碎。玄关到客厅的地板上,狼藉地散落着数个撕开的“拦精灵”包装盒,那刺眼的蓝色,像一根根毒针,狠狠扎进她的瞳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尚未散尽的、暧昧而陌生的气息,与她记忆中清冽的柠檬香薰格格不入,嚣张地宣告着另一位女主人的存在。

五个小时后,沈韵梨蜷缩在一家格调昏暗的酒吧包厢里,指尖的冰凉顺着酒杯蔓延至全身。震耳欲聋的音乐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在外,愈发衬得这方寸之地的死寂。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手机上一个界面简洁、功能却极其隐秘的软件。

很快,一阵嘈杂的嬉闹声从听筒里倾泻而出,像一把粗粝的沙子,磨损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哈哈哈,顾少又输了!罚酒罚酒!这次的问题劲爆点:说说你感觉最刺激、最爽的一次是在什么光景下?”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沈韵梨刻骨铭心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带着惯有的磁性与慵懒,此刻却像淬了毒的蜜糖,每一个字都甜得发腻,也毒得钻心。

他轻笑一声,语调散漫而轻佻:

“上个星期吧,碧血染银枪。”

“喔——!”手机里爆发出的起哄声与口哨声,震得沈韵梨掌心一阵酥麻,而比掌心更麻木的,是她那颗正在寸寸冷却的心脏。

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个由顾斯寒亲手为她安装的定位监听软件,正以最残忍的方式,直播着他的背叛。泪水毫无预警地模糊了视线,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今天,是她和顾斯寒相恋的第八年纪念日。八年前,他们牵手的那天,她曾仰着脸,带着少女的憧憬与坚定对他说:“顾斯寒,我爸爸妈妈就是经历了八年爱情长跑才结婚的,我相信长久的陪伴才是最深情的告白。如果你愿意等,八年期满的那天,我就嫁给你。”

如今,时光走过了八年十一个月零十九天,她特意选择在今天回来,就是想提前兑现那个承诺,想告诉他,她等不及了,她现在就想成为他的新娘。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婚房里的“拦精灵”,酒吧里的污言秽语,无一不在嘲笑着她的天真。原来,当她在异国他乡的实验室里为了他们的未来奋力拼搏、日夜不休时,他的世界早已繁花似锦,有了别的风景。

这时,手机里的喧嚣再次传来。

“顾少,我早就说外面的女人花样多,更好玩吧!沈大美人那种冰山,在床上肯定没那么……唔!”那个人的话戛然而止,被一声闷响打断。

“谁他妈允许你那张臭嘴提她的名字?”顾斯寒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像是出鞘的利刃。

“顾少,别打了!错了错了!”

包厢里一阵兵荒马乱,杯盘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求饶。许久,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顾斯寒冷得掉冰渣的警告。

“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们记清楚。沈韵梨是我的底线,是我的命。今天这些腌臜事,谁也别让她知道半个字,更不准在脑子里对她有半分不该有的念头,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这一刻,沈韵梨握着冰冷的手机,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

顾斯寒,顾斯寒……你如果真的这么在乎我,又怎么会舍得用最锋利的刀,捅进我最柔软的心?

她再也听不下去,指尖颤抖着退出了软件。

几乎是同时,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两个字:顾斯寒。

沈韵梨瞥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整。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跨越时区的专属通话时间。她抬起泪眼,透过包厢的单向玻璃,恰好能看见走廊尽头,顾斯寒倚着墙点燃一支烟的落寞身影。烟雾缭绕,模糊了他俊朗的轮廓。

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调整着呼吸,接通了电话:“喂。”

仅仅一个字,顾斯寒的声音立刻充满了紧张与关切:“冉冉?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这么沙哑?今天是不是又在实验室待太久了?”

“上次就因为过劳发烧,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不行,我得给你上级打个电话,不能再这么压榨你了!”

听着他一如既往、仿佛发自肺腑的关心,沈韵梨的鼻尖酸涩得发疼。她竭力抑制住喉间的哽咽,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声线,打断了他。

“顾斯寒,不用打电话了。”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准备……回来了。”

玻璃外的顾斯寒,点烟的动作瞬间僵住。几秒后,巨大的惊喜在他脸上一一绽开,俊朗的眉眼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亮得如同冬夜里骤然升起的焰火。

“真的?什么时候?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沈韵梨的目光空洞地望着他,嘴里吐出早已编好的谎言:“今晚十一点半,降落浦东。”

“好,太好了!冉冉,晚上见!”

电话挂断,沈韵梨看见顾斯寒利落地掐灭了烟,几乎是带着雀跃的步伐,快步朝酒吧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才缓缓推开包厢的门,浓重的酒气与喧嚣扑面而来。她面无表情地穿过舞池中疯狂扭动的人群,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浦东国际机场。”

沈韵梨在机场外的深夜寒风中,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刺骨的冷风吹不散今天发生的一切荒唐,却也吹不走她与顾斯寒那八年里,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它们像电影片段在脑海中循环放映,越是甜蜜,就越是衬得此刻的她像个天大的笑话。

晚上十一点半,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一辆宝蓝色的布加迪威龙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航站楼门口,引来周围人群阵阵低呼。车门打开,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的顾斯寒走了下来,他手中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目光精准地在人群中锁定了她。

他微笑着,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欢迎我的冉冉公主回家!”

沈韵梨看着他深情的眼眸,努力地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接过了那束花。

花很美,他也很英俊,一切都像是偶像剧里的浪漫重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顾斯寒之间,已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再也回不去了。

顾斯寒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我的冉冉,就应该是全上海最娇艳、最引人注目的那朵红玫瑰。”

可他大概忘了,她也曾认真地告诉过他:“顾斯寒,玫瑰是带刺的,它的花瓣上,也容不下任何污渍。”

顾斯寒,这朵曾经只为你一人盛开的、名为沈韵梨的玫瑰,从今天起,将永远不再属于你。

第二章 假面

跑车的轰鸣声在深夜的闵浦大桥上呼啸而过,最终平稳地停在了那栋他们共同挑选的婚房前。

当熟悉的建筑轮廓映入眼帘,沈韵梨的身体陡然绷紧,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顾斯寒解开安全带,侧过头,笑容依旧温柔缱绻:“冉冉,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家?”沈韵梨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眼,只觉得无比讽刺。她看着他那张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情绪的脸,只能将翻涌的心绪死死压在心底,机械地推开车门。

顾斯寒绕过车头,很自然地与她并肩而行,声音里带着分享秘密般的笑意。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把二楼的阳台整个改造成了玻璃花房,里面种满了你最喜欢的红玫瑰。”

“还有我们的卧室,也按照你之前的提议重新装修了,全部换成了你最爱的暖色调。”

他走到门口,用指纹解锁,眼里满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与思念:“你在海外的这一年,我就是靠着做这些与你有关的事情,来度过每一个没有你的日日夜夜。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被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专注地凝视着,沈韵梨在那一瞬间,只有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可人总是如此奇怪的生物,在极致的痛苦中,她竟然还能挤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辛苦你了。”

是啊,辛苦你了。辛苦你在我面前,把这场戏演得如此天衣无缝;也辛苦你,一颗心要分成两半,同时去爱两个人。

顾斯寒轻笑着推开门,柔和的灯光倾泻而出。他拉着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体贴地说:“你先坐着休息一下,长途飞机肯定累坏了,我去洗个澡。”

沈韵梨木然地坐在那里,目光扫过整个客厅。

顾斯寒的动作真的很快。她下午在这里看到的所有不堪入目的痕迹,此刻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里重新飘散着她熟悉的柠檬香气,仿佛几个小时前那场肮脏的盛宴,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一场噩梦。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梦。那散落一地的蓝色包装,那暧昧浑浊的气味,早已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无法抹去。

沈韵梨拿出手机,指尖在微凉的屏幕上滑动,翻出了研究院直属领导林嘉娇的微信,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敲下一行字。

【领导,抱歉打扰,我想撤回我的辞职申请。】

消息发送成功,对方几乎是秒回:【梨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走的时候态度那么坚决,说要回来跟男朋友结婚,以后要把重心放在家庭上,我怎么劝你都没用,现在这是……怎么突然想通了?】

沈韵梨盯着屏幕上那句“跟男朋友结婚”,眼眶瞬间滚烫发涩。她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残忍地打出了那三个字:【他出轨了。】

微信聊天界面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重新跳出林嘉娇的信息,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心疼。

【那个混蛋!沈韵梨,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十天后,你准时回来报到,你的职位我一直给你留着!】

【好,谢谢领导。】

十天后,是她和顾斯寒约定好的八年之期的最后一天。那一天,也将是她与这段腐烂的感情彻底划清界限的第一天。

沈韵梨刚按灭手机,就从漆黑的屏幕倒影里,看见了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顾斯寒。他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浴巾,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腹肌线条缓缓滑落。

他几步绕过沙发,直接将娇小的沈韵梨整个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颈窝:“冉冉,这次回来能待多久?下次又是什么时候走?”

沈韵梨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沐浴露香气,笑容里尽是苦涩:“不知道。”

顾斯寒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孩子气的委屈:“冉冉,我真的好想时时刻刻都跟你待在一起。你回国好不好?我的公司股份全都转给你,工资卡也上交,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我真的,好想你。”

在她的面前,顾斯寒这个在外人眼中桀骜不驯的太子爷,向来不吝于展现他柔软甚至幼稚的一面。

她曾在哪本书上看过,男人只有在深爱的女人面前,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所以,他所有的撒娇耍宝,沈韵梨一直都视作是爱到深处的象征。

可到了现在这一刻,这份“爱”只让她感到满心的荒凉与可笑。

她轻轻推开他一点,声音平静无波:“顾斯寒,我说过的,我不想做依附于任何人的菟丝花。”

顾斯寒闻言抬起眼,深深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凑上前,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知道,我的冉冉永远是那朵最坚强、最独立、最带刺的红玫瑰。”

这个吻,让沈韵梨有片刻的愣神。而就是她这短暂的失神,却轻易地点燃了顾斯寒眼底压抑已久的火焰。

一阵天旋地转,沈韵梨被他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那间被他精心改造过的卧室。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顾斯寒的薄唇就急切地落了下来,带着几乎要将她吞噬入腹的力道,辗转吮吻。

沈韵梨下意识地推拒着他,却被他更紧地钳制在怀里。顾斯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声音喑哑而性感。

“冉冉,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沈韵梨在难捱的挣扎中扭过头,视线却不经意间瞥到了枕头的一角。就是那一眼,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在那纯白的枕套上,赫然印着一小块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渍。

身为顶尖的科研人员,她几乎立刻就能判断出,那是血。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桶混着冰碴的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沉沦与迷乱。

这是顾斯寒和那个女人在这里激烈缠绵时,不小心弄出来的痕迹?还是……他在这里,夺走了另一个女孩第一次的证明?

正陷入情迷意乱的顾斯寒敏锐地察觉到身下的人没了动静,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通红的、蓄满了泪水的眼眸。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惊慌失措地立刻从她身上翻了下来,急切地解释道:“冉冉,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保证绝对不越界,好不好?”

这熟悉的温柔与尊重,此刻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沈韵梨紧绷的神经。她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顾斯寒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替沈韵梨系好睡衣扣子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祖宗,我错了,你别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疼碎了!”

他握住沈韵梨冰凉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脸上扇着巴掌,发出“啪啪”的声响:“我错了祖宗,我混蛋!你消消气,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哭了好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沈韵梨终于止住了情绪。

她从顾斯寒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声音沙哑得厉害:“顾斯寒,我累了,想睡了。”

顾斯寒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不生气了?”

沈韵梨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翻过身,背对着他。

顾斯寒看着她紧绷的背影,低低地闷笑了一声,仿佛以为她只是在闹小脾气。他探过身,按灭了床头的灯。

黑暗中,无边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沈韵梨淹没。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混沌之际,耳边却隐约传来顾斯寒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梦呓。

“乖乖等我,马上就到。”

第三章 凌迟

卧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又悄然关上,合页处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哒”声。原本紧闭双眼的沈韵梨,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清晰地听着顾斯寒的脚步声从卧房门口,一步步走向玄关,最后是开门离去的声音。整个过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眼眶酸涩得发疼,这一次,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原来,深情到极致的爱意,也是可以伪装的。原来,一个人可以前一秒还在为你的眼泪心疼自责,后一秒就能毫不留恋地奔赴另一个温柔乡。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手脚一点点变得冰凉,仿佛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像个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拿起枕边的手机,再一次点开了那个对她而言,既是救赎也是地狱的定位监听软件。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她拿到海外研究院的offer,决定出国深造时,顾斯寒是如何红着眼眶,第一时间斥巨资找人开发了这款软件。

他抱着她说:“冉冉,我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没有安全感。有了这个,你就可以随时随地知道我在哪,在干什么。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甚至想让他们加上远程操控的功能,这样你就可以随时随地检查我的手机了。”

多可笑啊,曾经被她视作爱与信任的证明,如今却成了审判他罪行的铁证。

沈韵梨闭了闭眼,指尖颤抖着,按下了监听的按钮。

下一秒,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不堪入耳的激烈声音,毫无缓冲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凌迟。

顾斯寒那性感到让她一度沉迷的声音,此刻如同魔音贯耳,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沙哑:“宝贝儿,怎么又去做了修复?”

一个女人妩媚入骨的娇哼声紧随其后:“讨厌啦,还不是因为你说……你说你最喜欢第一次那种紧致的感觉嘛。”

“呵,像你这么乖的,我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沈韵梨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污言秽语,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如遭雷击。

但她没有关掉。她强迫着自己,睁着眼睛,将这场活色生香的背叛,从头到尾听完了全程。她听着他们不知疲倦地做了一次又一次,听着他们解锁了那些她听都未曾听过的姿势……直到窗外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当手机里的声音终于归于沉寂,沈韵梨的心,也彻底冷却成了一片死灰。

她面无表情地退出那个软件,拖着一副仿佛连血液都已冻结的身体,走进了浴室。

很快,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喷涌而出,遍布全身。水汽氤氲中,沈韵梨看向镜中模糊的自己,胸口处还清晰地残留着昨夜顾斯寒情动时留下的些许暧昧红痕。

她伸出指腹,轻轻触碰上那些痕迹,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用力擦拭。她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仿佛不是在清洁皮肤,而是要将那片被玷污过的区域,从自己的身体上生生剥离下去。

鲜红的血珠从破损的皮肤下渗出,一滴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又迅速被温热的水流冲走,汇入下水道。沈韵梨却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是机械地、偏执地重复着这个自残的动作。

直到浴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顾斯寒满脸惊慌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冉冉!你到底在干什么!”

沈韵梨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对上他焦急的脸。那一瞬间,昨晚那些淫靡的声音,又在她耳边疯狂地回响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男人紧紧攥在掌心、沾满了鲜血的手,忽然就笑了,笑得凄然而绝望:“顾斯寒,我好疼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沈韵梨再次恢复意识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VIP病房里。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顾斯寒气急败坏的咆哮。

“留疤?她明明伤得不重,怎么可能会留疤?你给我把你们院长叫过来!”

“我的冉冉最爱美了,她身上怎么可以留疤!滚,都给我滚出去!”

沈韵梨缓缓转动眼珠,看着那个站在病房门口,像一头暴怒的雄狮般对着医生护士发火的男人,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顾斯寒,别为难他们了。”

顾斯寒高大的背影猛地一僵。他飞快地抬手抹了抹眼角,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沈韵梨。

他单膝蹲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有受伤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心疼:“冉冉,我已经给你约了国内最好的心理专家,还有最顶尖的外科医生,我发誓,我绝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更不会让你身上留下一丁点疤痕。”

沈韵梨垂下眼眸,对上他那双写满了真诚与担忧的眼睛,轻轻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看不出情绪的笑容。

“顾斯寒,我没病。”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可怕,“这个疤,就让它留着吧。”

这道疤,可以让她永远铭记昨夜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可以时时刻刻提醒她,不要再对这个男人心软,不要再重蹈覆辙。

挺好的。

顾斯寒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的慌乱与恐惧几乎攀升到了顶峰。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温柔:“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你一定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沈韵梨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我想换身衣服,让家里的佣人给我送两件过来吧。”

顾斯寒连忙点头:“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帮你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我马上让佣人送上来。”

他刚刚站起身,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沈韵梨的听力一向很好,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电话里隐约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音色,与昨夜那个在电话里娇喘的女人,惊人地相似。

她静静地看着顾斯寒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变,最后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为难与歉意。

“冉冉,那个……公司临时有点急事,需要我马上过去处理一下。我忙完了,立刻就回来陪你。”

沈韵梨静静地凝视着他,看着他拙劣的谎言,许久之后,才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好。”

顾斯寒如蒙大赦,体贴地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就在他前脚刚离开病房后没多久,沈韵梨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也“嗡”的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好友验证消息。

申请人ID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我是余思茹。】

第四章 挑衅

当“余思茹”这三个字映入眼帘时,沈韵梨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但真正让她心脏骤然紧缩、几乎无法呼吸的,是这个账号的头像。

那是一张风景照,背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冷嘎措,远处是壮丽的日照金山。然而照片的主角,却是一对紧紧相拥、正在热吻的背影。男人的身形,她化成灰都认得,是顾斯寒。

而她自己的微信头像,也是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角度拍的。唯一的不同是,她的头像是她和顾斯寒并肩站在一起,欣赏着雪山的美景。而余思茹的头像,却是顾斯寒和她在拥吻。

沈韵梨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交缠的身影,眼眶在一瞬间就泛起了无法抑制的酸涩。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顾斯寒带她去冷嘎措看日照金山时,曾在圣洁的雪山面前,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许下过一个愿望。

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冉冉能够一生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并且,与我携手共度余生。”

沈韵梨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顾斯寒,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对神明许下的誓言,在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效了。

至少,我不会再与你携手一生了。

沈韵梨面无表情地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但没有发送任何消息。而那个余思茹,似乎也很有耐心,同样没有再发来任何信息,仿佛加她这个好友,仅仅是为了展示那张充满挑衅意味的头像。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病房,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顾斯寒始终没有出现,沈韵梨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随着时间流逝,消耗殆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出现在了沈韵梨眼前。是顾斯寒的母亲。

“韵梨,我的好孩子,你怎么样了?”顾母的语气里充满了焦急与心疼。

沈韵梨看着这位穿着名贵套装、气质优雅的妇人,有些怔忡地开口:“伯母,您……您怎么来了?”

顾母快步走到病床前,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这孩子,也太懂事得让人心疼了!要不是斯寒今天跟我说你受伤住院了,你是不是还打算一个人硬扛着?快,快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她不由分说,轻轻拉开沈韵梨的病号服袖子,一看到那缠绕的厚厚绷带,眼泪就掉了下来:“哎哟,我的天,怎么伤得这么重?”

说着,她连忙用丝帕擦了擦眼角,语气不容置喙地说道:“我等会儿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跟我回老宅去住。我让家里的张妈给你好好补补,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些年在国外肯定吃了不少苦……”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关怀,沈韵梨紧绷了一天一夜的情绪,突然有了一丝松动,想哭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自从她的父母,同为国家级科研人员,在一次实验事故中献出生命之后,顾母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爱。

每一年顾家年夜饭的餐桌上,永远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在那个顶级豪门太太圈里,顾母早就放出话来:“我们顾家的儿媳妇,我只认沈韵梨一个。”

而每年的母亲节,当沈韵梨送上礼物时,顾母回复的信息也总是那句温暖的:“谢谢我的小棉袄,妈妈很喜欢。”

她之所以愿意点头嫁给顾斯寒,除了顾斯寒本身对她无微不至的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顾母这份毫不掩饰的认可与偏袒,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只是,这份难得的温情,这份她曾经无比珍视的母爱,很快……就将不复存在了。

最终,沈韵梨还是没有拒绝顾母的好意,跟着她回了顾家老宅。

晚上吃过饭后,沈韵梨的手机响了,是顾斯寒打来的电话。

当着顾母的面,她无法拒接,只能按下通话键。然而,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沈小姐吗?我是顾总的助理。顾总他……他在MK酒吧应酬,喝醉了,您能过来接一下他吗?”

沈韵梨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好的,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过去。”

等她挂了电话,一旁的顾母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是斯寒吗?”

沈韵梨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没事儿,伯母。是顾斯寒在外面喝多了,我去接他回来。”

顾母了然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叮嘱道:“行,那你快去吧。你这么久不在国内,可得把人看紧点,别让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钻了空子。”

沈韵梨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拿起车钥匙,走出了顾家大门。

等她驱车赶到MK酒吧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按照“助理”发来的包厢号,沈韵梨找到了那个房间。她刚推开一条门缝,就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闹声震得皱起了眉。包厢中央,顾斯寒正被一块黑色的丝巾蒙着眼睛,他身旁围了一圈男男女女,正大声地起哄。

“顾少,这次可是蒙眼摸人辨声啊,难度升级了,可不许再让你蒙混过关了!”

顾斯寒勾了勾唇角,笑容邪魅又自信:“来吧,我不会输。”

随着劲爆的音乐声再次响起,包厢里的人群开始疯狂地舞动,沈韵梨被躁动的人流身不由己地挤到了中央,不偏不倚地,正好撞进了顾斯寒的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搂住。随即,顾斯寒身上那混合着烟草与酒气的熟悉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

仅仅过了一秒钟,那只手在她腰上摩挲了一下,沈韵梨便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将他推开。

而顾斯寒就站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被蒙住的双眼仿佛能穿透布料看清一切。他薄唇轻启,笑着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沈韵梨的耳中。

“我猜,是思茹。”

第五章:温莎结

当沈韵梨的身影清晰地映入眼帘时,整个包厢里原本鼎沸的人声仿佛被瞬间掐断,落针可闻。

顾斯寒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凝滞,下意识地扯开了遮住双眼的眼罩。当那张朝思暮想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突兀的脸庞撞入视线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沈韵梨的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像一朵漂浮在冰湖上的花。“顾斯寒,给你个惊喜。”

顾斯寒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冉冉,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韵梨垂眸,看着他那副紧张到指节泛白的样子,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荒谬,所有准备好的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从人群中袅袅走出,她轻笑一声,目光在沈韵梨身上不着痕跡地扫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沈小姐,你好。在你进来之前,这个包厢里只有我一个女性,所以……顾总应该是把你错认成我了。”

顾斯寒的眼神骤然冷冽如刀,狠狠地剐向那个女人:“余思茹,你不过是我的助理!我跟我太太说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了?”

沈韵梨的心脏猛地一缩。原来,她就是余思茹,那个无数次出现在私家侦探报告里的名字,顾斯寒名义上的助理,实际上的出轨对象。

周围的人也立刻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打圆场。

“是啊嫂子,我作证!余助理说的都是真的,寒哥对你那可是一片丹心,怎么可能认错人嘛!”

“对对对,这事都怪我,嫂子进来的时候我没第一时间提醒,才闹出这么个天大的误会。”

沈韵梨冷眼旁观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心底泛起一阵阵夹杂着讽刺的寒意。他们每一个人,明明都对顾斯寒和余思茹之间那点龌龊事心知肚明,此刻却在她面前争先恐后地扮演着忠诚的“好兄弟”。

她懒得再与这群人虚与委蛇,目光重新投向身旁紧张不安的男人:“我现在住在老宅,跟伯母一起。你……要回去吗?”她刻意点出顾母,因为她知道,顾斯寒和他母亲的关系一向疏离。

然而,顾斯寒的回答却毫不犹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拉着她的手,脸上堆砌起讨好的笑容,像一只做错了事等待主人原谅的大型犬。从前,沈韵梨总会为他这副模样而心软,可如今,那份柔软早已被无尽的失望侵蚀,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空虚。

她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穿过众人暧昧不明的目光,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包厢。

一路风驰电掣,车内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当他们回到顾家老宅时,夜已深,顾母早已歇下。

沈韵梨径直走向卧室,顾斯寒则像个影子一样紧紧贴着她。房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他便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忐忑:“冉冉,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对吗?”

浓烈的酒精气息混杂着一丝陌生的女士香水味,狠狠地刺入她的鼻腔。沈韵梨蹙眉,轻轻推了推他:“嗯,去洗个澡吧,一身酒气。”

顾斯寒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却不放手,反而拉起她的手,引导着放在自己的领带上,嗓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那你帮我脱。”

沈韵梨的视线顺势落在他胸前的领带上,下一秒,她的指尖如同触电般猛地僵住。

顾斯寒这个男人,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做什么都堪称完美,唯独在生活琐事上有些笨拙——比如,他从来不会系领带。而今天,他颈间那条深蓝色的领带,却被打上了一个精致完美的“温莎结”,那是一种极其复杂且优雅的系法,绝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手。

沈韵梨闪电般抽回自己的手,在顾斯寒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她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忽然想起来,今晚的药还没吃。”

顾斯寒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他脸色一正,松开她转身就往外走:“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倒水。”

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沈韵梨缓缓地,吐出了堵在心口的那口浊气。她无法抑制地回想起在包厢里,他蒙着眼朝自己俯身的那一刻。那个未尽的吻,究竟是给了谁?在那一秒,他脑海中闪过的,是与自己相伴走过的八年青春,还是与余思茹纠缠不清的点点滴滴?

“冉冉,发什么呆呢?这么出神,快过来吃药了。”

不知何时,顾斯寒已经端着水杯和药片回到了房间。

沈韵梨接过药,却没有立刻服下,反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毫无征兆地问道:“顾斯寒,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顾斯寒闻言,先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又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说:“冉冉,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让你消失?”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郑重地放在自己的心口,让她感受那强而有力的跳动。“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我会死的。”

这一刻,眼前这个27岁成熟稳重的商业巨鳄,仿佛与19岁那年,在梧桐树下对她说“我会永远爱你”的青涩少年,重叠在了一起。那份真诚让沈韵梨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从未变过,好像那些不堪的背叛都只是一场噩梦。

但,终究只是恍惚。

沈韵梨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借着喝水吃药的动作,掩饰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顾斯寒见她吃完药,也走进了浴室。当哗哗的水声响起时,沈韵梨的手机屏幕倏然亮了起来,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她瞥了一眼,屏幕上赫然是余思茹发来的信息。

【沈小姐,顾总回老宅恐怕没带换洗衣物吧?他还有几件衬衫落在我这里,需要我现在给他送过去吗?】

第六章:监听器

等顾斯寒裹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看到的就是沈韵梨呆坐在床头,双眼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的模样。

他走过去,从背后温柔地环住她:“冉冉,在看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便触及了她手机上那条极具挑衅意味的短信,整个人瞬间僵住。顾斯寒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秒钟的空白,随即他若无其事地伸手,将沈韵梨的手机抽走,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你什么时候加的她?”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

沈韵梨侧过头,眸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是她主动加的我。”

一抹怒火在顾斯寒的眼中飞速闪过,又被他强行按捺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那套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她只是我的助理,有时候应酬需要,会帮我准备和保管一些备用衣物。你千万别误会。”

听着他这番漏洞百出、毫不走心的说辞,沈韵梨只觉得发自内心的荒唐。

可她的微信头像,明明是跟你相拥在雪山之巅的亲吻照;她的朋友圈封面,是你与她十指紧扣的双手;她的日常动态里,每一条都充斥着与你有关的甜蜜炫耀……

这些尖锐的质问如同烧红的烙铁,从心底一路灼烧到口腔,却又被沈韵梨用尽全力生生咽了回去。

她只是低垂着眼睑,轻声问道:“顾斯寒,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顾斯寒的神情明显绷紧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还是一字一句地复述了出来。

“我答应过,永远不会欺骗你,永远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如果我违背了承诺,就……永远地失去你。”

他说着,无意识地加重了握着沈韵梨的手的力道,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心意。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沈韵梨忽然很想笑,却发现自己连牵动一下嘴角都无比艰难。

“你记得就好,”她轻声说,“睡吧。”

顾斯寒顺势抱着她躺下,可心里的慌乱却像野草般疯狂滋长。黑暗中,他辗转反侧,最后索性猛地坐起身:“冉冉,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个紧急会议要处理,得马上过去一趟。你先睡,不用等我了。”

沈韵梨静静地听着他开门、离去,直到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色里,她才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良久,她才重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粉红色的,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用到的定位监听软件。

在漫长而压抑的沉寂等待中,沈韵梨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离开顾斯寒,在国外的那些日子,她一次都未曾想起过这个软件的存在。可回到他身边,短短几天,她却像个病态的偷窥者,一次又一次地点开它,企图从那些肮脏的真相里,寻找一丝他或许还爱自己的证据。

就在这时,手机里突然传出的声音,如同利刃般将她从自我嘲讽中惊醒。

“余思茹,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竟然敢跳到冉冉面前去蹦跶,谁给你的胆子!”是顾斯寒压抑着怒火的咆哮。

紧接着,是余思茹带着哭腔的辩解:“顾总,我没有……我只是太想知道,那个被你放在心尖上宠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够了!”顾斯寒粗暴地打断她,“我给你一笔钱,立刻给我滚出上海,这辈子都别再让我看见你!还有,把你微信里那些乱七八糟、跟我有关的东西都删干净!余思茹,我警告你,游戏到此为止!”

“不……顾总,我错了,您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敢了!我马上就发朋友圈,澄清说我交了新的男朋友,沈小姐绝对不会再怀疑的,您别不要我……”

随后,手机里传来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夹杂着令人作呕的亲吻声,以及顾斯寒那因为情欲而变得沙哑的声音。

“余思茹,记住,今晚是最后一次。明天晚上,我会派人送你离开。”

沈韵梨再也听不下去,她抬手,狠狠地关闭了软件。

她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大脑里混沌一片,像是被灌满了铅。

当时钟的指针悄然越过十二点,她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起来。

沈韵梨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过去,是她早就设置好的日历提醒。

【答应跟顾斯寒结婚倒计时:3天。】

盯着那个不断闪烁的倒计时,沈韵梨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地捶了一拳,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拿起手机,看着那行刺眼的文字,唇边泛起一抹涩然的苦笑。然后,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编辑,删除,重新输入。

三秒钟后,提醒声重归寂静,日历上多出了一条全新的提醒。

【距离扔掉顾斯寒还剩:3天。】

沈韵梨盯着那行被自己亲手改写过的命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自语:“顾斯寒,3天后,我们的游戏,也到此为止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韵梨醒来时,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冷,顾斯寒一夜未归。

倒是手机上,躺着他清晨发来的消息:【冉冉,晚上我来接你出去吃饭。】

沈韵梨将手机随手扔到一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家老宅向来清净雅致,但今天,却显得异常热闹。

沈韵梨看着正站在客厅里,指挥着佣人给所有桌椅的边边角角都包上一层厚厚的软胶防撞条的顾母,不由得开口问道:“伯母,这是在做什么?”

顾母闻声转身,脸上的笑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韵梨啊,你醒啦。是这样的,我娘家有个远房亲戚怀孕了,身体不太好,我寻思着让她来我们家安胎,环境好也方便照顾。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沈韵梨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当然不会,您安排就好。”

顾母的笑意更深了,她朝着沈韵梨的身后招了招手:“思茹,快过来,跟你韵梨姐打个招呼。”

沈韵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余思茹那双充满了得意与挑衅的眼睛。

“沈小姐,你好,我是余思茹。”

第七章:忠、忠、忠

顾母快步走到余思茹身边,满眼慈爱与欣慰地看着她平坦的小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韵梨啊,我们思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医生说这胎像很稳,要是能一举得男,那就更是天大的喜事了,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沈韵梨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瞬间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麻木地站在这里,观看着一场与自己有关却又无比荒诞的戏剧。

察觉到她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顾母连忙又假惺惺地补充道:“哎呀韵梨,你可千万别多想。伯母不是那个意思,只要你跟斯寒两个人好好的,生不生孩子都随你们自己的意愿。”

沈韵梨看着她脸上那副一贯的、包容慈爱的面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原来,她曾经信以为真的所有温情与幸福,不过是一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唯独瞒着她一个人的精心骗局。

沈韵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低声说:“伯母,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顾母笑着点头,目送她上楼,然后转身便迫不及待地朝厨房走去,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楼梯上的沈韵梨听得一清二楚:“那盅燕窝怎么还没炖好?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余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小少爷,就是这个宅子里最重要的人,半点都怠慢不得!”

沈韵梨攥紧了扶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她刚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抱着一堆换洗衣物的佣人。

佣人脸色大变,手里的衣服没拿稳,散落了一地,她慌张地连声道歉:“沈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沈韵梨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堆散落的衣物上。最上面,赫然是一条黑色的蕾丝丝袜,上面还残留着几许难以言喻的、已经干涸的白色痕迹……

这时,余思茹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不好意思啊,沈小姐,这些都是我的衣服。”

她刻意往前走了几步,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我那个未婚夫他吧……在某些方面总是精力旺盛了些,让你看笑话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沈韵梨昨晚在监听器里听到的那些声音的记忆闸门,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欲吐。

余思茹抚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走到她身边,笑容得意而残忍。

“我未婚夫还说了,只要我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就给我买下一座小岛作为奖励呢。沈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母凭子贵’啊?”

沈韵梨听着她这些陈腐而贪婪的言论,神情冷淡得像覆了一层寒霜:“余思茹小姐,我提醒你一句,大清早就亡了。”

“这个孩子的降生,不应该只是为了满足你的个人贪欲。而你的肚子,更不该是你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

余思茹还想反驳些什么,门口却突然响起顾斯寒冰冷而饱含怒气的声音:“余思茹,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韵梨回头望去,只见顾斯寒正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而听见声音的顾母也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余思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思茹是我老家的亲戚,我把她接来家里养胎,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顾斯寒神情铁青,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有火也发不出来,只能指着余思茹,对顾母下最后通牒。

“好,那您听清楚了。只要她在这个家里待一天,我跟冉冉就绝对不会再踏进老宅一步!”

沈韵梨还没从这接二连三的冲击中反应过来,就被他攥着手腕,强行拉出了顾家老宅。

上了车,车门被“砰”的一声甩上。顾斯寒看着沈韵梨苍白的侧脸,似乎是想开口解释些什么。

但沈韵梨却先他一步开口,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碎掉:“顾斯寒,我想我爸妈了。”

提起“爸妈”这两个字,沈韵梨的眼眶陡然一红,顾斯寒所有准备好的话语也瞬间被堵了回去。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发动车子,声音沉闷地应道:“好,我送你去墓园。”

沈韵梨缓缓扭过头,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幻,沈韵梨的思绪也飘回了父母死讯传来的那一天。

“沈韵梨同志,你的父母为国家安全事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上级已经下达指示,为他们刻碑立传,让世人永远铭记他们的功勋。”

当时,她哭得撕心裂肺,是顾斯寒不眠不休地陪着她,飞到北京某个秘密的军事基地,见了父母最后一面。她的父母,最终被安葬在了北京的烈士陵园,成了功勋墙上两张沉默的黑白照片。

后来,还是顾斯寒,在上海南郊买下了一块风景极好的地,为她的父母立了一座衣冠冢,好让她回国之后,能有一个随时可以祭拜和倾诉的地方。

车子很快在墓园门口停稳。顾斯寒正要推门下车,却被沈韵梨出声制止了。

“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有些话,我想单独跟我爸妈说。”

顾斯寒张了张嘴,看着她脸上那份不容拒绝的疏离,最后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沈韵梨下车后,沿着石阶一路向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斯寒那道灼热而复杂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自己。

直到看见那两座紧紧挨在一起的墓碑,沈韵梨那根一直紧绷着的脊梁,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缓缓地在墓碑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拂去照片上的灰尘。看着那两张笑得温和儒雅的黑白照片,她还没开口,喉头就已经哽咽。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你们当初留给我的遗书上说,希望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走你们的老路,一辈子为那些冰冷的数据和研究奉献……”

“可是爸,妈,对不起……女儿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已经决定,回到研究院,正式接手你们未完成的那个项目。”

沈韵梨眼眶通红,对着冰冷的墓碑,深深地,重重地磕下头去:“女儿答应你们的事情没有做到,从今以后,恐怕又要让你们在天上为我担心了……”

轰隆!

天空突然炸响一声沉闷的巨雷,震得人心头发颤。

沈韵梨下意识地抬头,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瞬间染湿了墓碑。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碑文,而沈家父母墓志铭上那一句“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在雨水的侵袭下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三个字,依旧清晰如刻——

忠、忠、忠!

第八章:此生不见

当沈韵梨从墓园里走出来时,雨势已经转小。顾斯寒撑着一把黑色的巨伞,早已等在外面,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冉冉,雨下大了,我们先回家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沈韵梨不想再与他争辩任何事,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回到那栋他们共同生活了八年的别墅,沈韵梨径直走进了浴室。等她出来时,正好看到顾斯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低头专注地盯着手机,唇边甚至还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温柔的笑意。

她随意地瞥了一眼,只一眼,手机屏幕上那张明晃晃的B超照,就连同余思茹发来的那句话,一起化作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进了她的眼睛里。

【老公,医生说我们的宝宝发育得很好,你看,都能看到心跳了。】

沈韵梨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地走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顾斯寒推门进来,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宠溺:“怎么洗完澡也不喊我一声?我的专属吹头服务,今天是不需要了吗?”

这打趣的话语,曾经是她最甜蜜的享受,可如今听来,却再也激不起她心里的一丝波澜。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顾斯寒又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说道:“我临时有点急事要出去办一下,今晚可能会很晚,你就不用等我了。”

沈韵梨不由得抬眼看了他一下,却只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急切。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四个字:“好,不等你。”

——顾斯寒,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等你了。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由近及远,偌大的房间里重归一片死寂。沈韵梨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余思茹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动态是几分钟前刚发的。

【就因为我随口说了句想吃城南那家老店的甜品,宝爸就顶着大雨,大晚上从家里赶回来带我去排队了,真的好爱他呀。】

配图是她坐在副驾驶的精致自拍,背景则是布加迪威龙那极具辨识度的内饰。

而在那昏暗的车厢内,后排座椅的头枕上,一行曾经让她觉得无比浪漫的小字,此刻在沈韵梨的眼里,却显得尤为滑稽可笑。

那行小字,是顾斯寒当初亲自找了苏绣大师,一针一线为她绣上去的——冉冉公主专座。

沈韵梨面无表情地退出了朋友圈,顺手将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一张她在国外领奖时拍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她,自信而耀眼。做完这一切,她便关掉手机,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的震动惊醒的。屏幕上显示着两条未读信息,来自她的领导,林嘉娇。

【沈韵梨,今晚十二点整,研究所的专机将准时抵达上海虹桥国际机场T2航站楼,接你归队。】

【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父母之前主持的‘烽火’项目属于国家特级保密研究。你若真心决定接手,就意味着你这辈子都注定只能待在研究院里,个人出行将受到严格限制,所有成就与功勋,直到死后才有可能被世人知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沈韵梨盯着那两段沉甸甸的文字,良久,指尖缓缓地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无论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还是为了我身为炎黄子孙的责任与使命,我沈韵梨,都考虑得再清楚不过。】

信息刚刚发送出去,门外就响起了佣人恭敬的声音。

“沈小姐,您醒了吗?几家奢侈品店的店长,按时把这个季度的新款送过来了。”

沈韵梨抿了抿唇。这是顾斯寒多年来的习惯,每一季,都会让人将各大品牌当季的最新款全部送来,填满她那间巨大的衣帽间,哪怕她远在国外的那几年,也从未间断。

她简单洗漱后走下楼,几位衣着光鲜的店长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恭喜沈小姐,贺喜沈小姐了!”

“顾总对您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听说为了给您挑选穿着最舒适的孕妇装,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呢。”

这话一出,别墅里所有的佣人表情都瞬间僵住了。有个心直口快的年轻女佣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沈小姐根本就没有怀孕啊。”

几个店长当即愣在原地,场面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突然,沈韵梨笑了笑,那笑容轻浅而疏离,她轻声对那些不知所措的店长说:“没关系,都留下来吧,我想……很快就会用得上了。”

等她走了,等余思茹名正言顺地住进来了,这些为“未来的顾太太”准备的东西,自然就都属于她了。

几位店长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气后,连忙告辞离开。

沈韵梨转头看着佣人:“把这些衣服,都挂到衣帽间里去吧。”

她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环视着这个自己住了整整八年的地方。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现,原来除了那些顾斯寒为她添置的、昂贵的衣服、包包和珠宝,这栋华丽的别墅里,竟没有一寸空间是真正属于她的。

而那些身外之物,她也准备随着那份早已逝去的爱情,一同抛弃在这里。

就在她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顾斯寒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

【冉冉,我在香奈儿给你订了最新款的衣服,你看这件小香风的裙子是不是你最喜欢的风格?】

【我多拍几张照片给你,你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我让他们晚上一起送到家里。】

【晚上我会准时回来吃饭,已经订好了你最爱吃的那家麓铭府的烤鸭,保证喂饱我最珍贵的冉冉公主。】

沈韵梨垂眸看着屏幕,顾斯寒确实没骗她,照片的背景的确是香奈儿的VIP室。

可他大概没有发现,在他拍摄裙子时,角落里那面光洁的镜子上,清晰地反射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身影,正是正在举着手机自拍的余思茹。

沈韵梨扯了扯唇角,没有回复他的任何一条消息,只是起身吩咐佣人:“让厨房正常准备顾先生的晚餐吧。”

晚上八点,顾斯寒没有回来。一条消息准时发到她的手机上。

【冉冉,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要晚一点,你再等我一下好吗?我爱你。】

晚上十点,顾斯寒依旧不见人影。而她,也该出发了。

沈韵梨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承载了她八年青春与爱恋的地方,然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大门走去。

临出门前,她撞见了刚给院子里的玫瑰浇完水的佣人。

佣人愣了一下:“沈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出去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好跟顾总交代一声。”

沈韵-梨沉默了两秒,随即,唇边绽开一抹释然的轻笑。

“不会回来了。”

说完,她便在佣人震惊的目光中,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里。

一个小时后,沈韵梨抵达了上海虹桥机场。刚下车,一通加密电话便打了进来。

“沈同志,专机将在二十分钟后降落虹桥机场,请你立刻前往T2航站楼3号VIP登机口准备登机。”

沈韵梨握紧了手机,声音沉静而有力:“收到,我会准时抵达。”

在走向登机口的路上,她停住了脚步,看着手机主屏幕上那个粉红色的定位监听软件图标,那个见证了所有谎言与背叛的证据,毫不犹豫地点了‘卸载’。

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警告:本软件卸载后,系统将自动告知对方您最近一周内的详细使用次数和准确日期。请问是否确定卸载?】

沈韵梨勾了勾唇,这就是她送给他的,最后一份“惊喜”。她决绝地按下了‘确定’按钮。

在软件图标从屏幕上消失的那一秒,她看见了顾斯寒最新发来的微信消息。

【冉冉,我到家了,你人呢?怎么不在家?】

从今天上午十点开始,聊天界面里,全都是属于顾斯寒的白色气泡消息,而她,一条也没有回过。

下一秒,顾斯寒的视频电话猛地弹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

沈韵梨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拉黑,删除,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迟疑。

然后,她戴上墨镜,遮住了所有的情绪,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那条通往全新人生的登机通道。

从今往后,她和顾斯寒,山高水远,此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