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结婚随礼800,婚礼结束,同事微信转200,收了钱,把对
发布时间:2025-09-11 11:11 浏览量:1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字,是妻子林慧和我之间无声的停战协议,刚好能盖过碗筷放进水槽的轻微碰撞,又不至于吵到隔壁房间已经睡下的女儿。它像一层稀薄的保鲜膜,勉强包裹住我们这个三口之家正在慢慢变质的空气。
我从厨房出来,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那个红色的婚礼请柬H5界面。林慧没看我,视线胶着在电视屏幕上,一部都市情感剧正演到男女主角因为误会而争吵。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张伟要结婚了。”我开口,声音干涩。
林慧“嗯”了一声,惜字如金。
我划开手机,打开那个几乎快要沉底的微信对话框,点开转账,输入“800”,然后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像是在寻求一个最终的许可。“你看,这个数,行吗?”
她终于把头转了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双透过镜片看过来的眼睛里,有一种我熟悉的疲惫。“我们上个月的信用卡还没还完。”她没有回答行不行,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知道,”我把手机收回来,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可张伟不一样。我刚进公司那会儿,是他带的我。我爸那次住院,也是他开车送我们去的,前后跑了好几趟。这份人情,不能用钱算,但钱上,不能太难看。”
这是我的核心逻辑,也是我性格里最顽固的礁石:人情债,必须还。
林慧没再说话,算是默许。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支付键。密码输完,屏幕上跳出“支付成功”的字样。八百块钱,像一颗石子投进我们本就不平静的生活水面,我当时并未料到,它激起的涟漪,会变成一场淹没我的风暴。
抽屉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我和张伟刚进公司时,团建拍的。照片上的我们,勾肩搭背,笑容里没有一丝杂质。我只是瞥了一眼,就迅速关上了抽屉,仿佛那份纯粹会灼伤现在这个瞻前顾后的自己。
林慧的沉默,从我提起张伟结婚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有些反常。她不像平时那样和我分析利弊,只是沉默,一种比反对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是不是觉得我……”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想问她,是不是觉得我死要面子活受罪。但看着她疲惫的侧脸,我问不出口。那句未完的话,像一根鱼刺,卡在了我们夫妻关系的喉咙里。
婚礼那天,是个晴朗的周末。我特意穿上了那件只在重要场合才穿的深蓝色衬衫。临出门前,五岁的女儿朵朵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脸问:“爸爸,你今天好帅呀!是要去参加谁的生日派对吗?”
我蹲下来,帮她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笑着说:“不是哦,是爸爸的一个朋友要结婚了。”
“结婚是什么?”朵朵眨巴着大眼睛。
“结婚就是,一个叔叔和一个阿姨决定以后要永远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家。”
“那……为什么要给钱呀?”朵朵的问题总是这么直接,像一把小小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成人世界那些包裹着糖衣的复杂规则。
我愣住了。是啊,为什么要给钱?是为了祝福?是为了分摊成本?还是为了维护那张叫做“人情”的社交网络?我一时语塞,只能含糊地回答:“嗯……算是一种祝福的仪式吧,就像你过生日,大家会送你礼物一样。”
朵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那爸爸你送了礼物,张伟叔叔会开心吗?”
“会的,他会开心的。”我肯定地回答,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婚礼办得很热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张伟穿着笔挺的西装,满面春风地在门口迎客。看到我,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陈阳,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必须的啊,恭喜恭喜!”我笑着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祝福语,心里那点因为随礼八百块而产生的微小疙瘩,在这样喜庆的氛围里,似乎也消散了。
整场婚礼,我其实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台上那对新人交换戒指,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我脑子里盘旋的却是下个月的房贷,女儿的兴趣班费用,还有林慧那张欲言又止的脸。我发现,人到中年,快乐变得如此具体而短暂,而忧虑却无边无际。
婚宴结束,我没有多留,和张伟打了声招呼就提前离场了。回家的地铁上,车厢里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奔波一天的疲倦。我靠在门边,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消息。
我点开,是张伟发来的。
一条是转账信息,金额是“200.00元”。
另一条是文字:“兄弟,今天你能来,我真的特别开心。心意到了就行,知道你最近不容易,别见外。”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
二百块。
不是八百。
不是退还全部,而是退了两百。
“知道你最近不容易。”
这几个字,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里,扎进我的自尊心。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是施舍吗?是可怜我吗?他怎么会知道我“不容易”?是谁在他面前嚼了舌根?他凭什么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体谅”我?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转账信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八百块,是我和林慧在拮据的生活里,为了维护一份情谊和面子,咬着牙拿出来的。可现在,这份沉甸甸的情谊,被对方用轻飘飘的两百块钱给打了回来,还贴上了一个“你很可怜”的标签。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尖锐而刺耳。我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仿佛他们都知道了我刚刚经历的这场羞辱。
怒火和屈辱感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我点了收款。
然后,我找到张伟的头像,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删除”按钮。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第一章
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电视机还开着,音量依然是35。林慧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已经凉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掉电视。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平稳的呼吸声。我看着她熟睡的脸,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我们从大学相恋到结婚生子,快十年了。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已密不可分,但此刻,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那两百块钱,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碰一下就疼。我无法向她解释我刚刚做的决定,也无法告诉她我内心翻涌的屈辱。因为我知道,她会说:“你想多了。”
这三个字,是她的口头禅。在我为工作焦虑时,她说“你想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在我担忧父母身体时,她说“你想多了,他们硬朗着呢”;在我们为鸡毛蒜皮争吵时,她也说“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以前,这三个字是我的定心丸。现在,我却觉得它像一堵墙,把我所有的情绪都挡在了外面。
我没有叫醒她,自己去洗了澡。热水冲在身上,我试图冲掉那一身的疲惫和屈辱感,但没用。镜子里的我,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紧紧地抿着,是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张伟那条信息:“知道你最近不容易。”
他是怎么知道的?是林慧说的吗?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会把家里的窘迫到处说的人。那是公司的同事?我最近为了一个项目焦头烂额,难道被谁看出了端倪?
越想,心里的火烧得越旺。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它关乎我的尊严,一个男人在中年危机里,拼命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是周一,我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中醒来。林慧已经做好了早餐。朵朵坐在餐桌前,正努力地用小勺子喝粥。
“爸爸,你昨天回来好晚呀。”朵朵看到我,含糊不清地说。
“嗯,爸爸昨天有点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林慧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探究。“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
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一点。“没事。”
“张伟的婚礼怎么样?”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该怎么说?说我把人家拉黑了?
我放下杯子,决定还是说出来。夫妻之间,不该有这样的隐瞒。
“婚礼结束,他给我转了两百块钱。”我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
林慧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退了两百?为什么?”
“他说,心意到了就行,知道我最近不容易。”我一字一顿地复述,感觉像是在撕开自己的伤口。
空气凝固了。朵朵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安静地低头喝粥,不敢出声。
几秒钟后,林慧开口了,果然是那句:“你想多了吧?也许人家就是客气一下,觉得我们关系好,不想让我们破费。”
“客气?”我压抑了一晚上的火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有这么客气的吗?八百退二百?这是什么操作?他要是真客气,就别收。收了六百,退两百,还说我‘不容易’,这不是当众打我的脸吗?”
“你小声点!朵朵还在呢!”林慧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陈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也许就是个误会。”
“误会?这不是误会!这是羞辱!”我站了起来,在狭小的餐厅里来回踱步,“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需要他同情和施舍的失败者!”
“就为这点事?至于吗?”林慧的语气也硬了起来,“两百块钱而已!收了就收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把这事闹得这么大,是想证明什么?”
“这不是钱的事!”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是什么事?是你的面子!”她也站了起来,毫不退让地看着我,“你的面子,到底值多少钱?比我们这个家还重要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愣住了。
是啊,我的面子……我拼命维护的,不就是这点可怜的面子吗?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看着朵朵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一阵绞痛。我想说点什么软话,想抱抱她,告诉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那该死的自尊心,却让我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之间的空气,冷得像冰。
最终,我什么也没说,抓起公文包,摔门而出。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里面传来朵朵的哭声,和林慧压抑的啜泣。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第二章
去公司的路上,我把车开得飞快,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车窗外。密闭的车厢里,只有我和我那无处安放的愤怒。我和林慧的争吵,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我内心积压已久的所有负面情绪。
工作不顺,晋升无望,父母日渐老去,孩子嗷嗷待哺,生活的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张伟那轻飘飘的两百块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让我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和伪装,都成了一个笑话。
到了公司停车场,我没有马上上去。我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我想起昨天拉黑张伟的那个瞬间。那一刻的决绝和畅快,现在回想起来,却只剩下空虚和一丝悔意。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但随即,那句“知道你最近不容易”又在耳边响起,刚刚升起的一点悔意,瞬间被新的怒火所取代。不,我没错。被人这样羞辱,难道还要我笑脸相迎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陈阳吗?我是李浩啊。”
李浩,我们和张伟共同的朋友,也在一个公司,不同部门。
“哦,李浩啊,有事吗?”我的心提了起来。
“那个……我就是问问,你跟张伟怎么了?他今天早上找我,说联系不上你了,微信也发不了,问我是不是你换号了。”李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果然,事情传开了。
我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我把他拉黑了?原因呢?难道要我对李浩说,因为他退了我两百块钱,我觉得丢了面子?我说不出口。
“可能……手机出问题了吧。”我撒了个谎。
“哦哦,这样啊。那你看到给他回个电话吧,他好像挺着急的。”李浩也没多想,“对了,昨天婚礼你怎么走那么早?后面我们几个老同事还凑一桌喝了几杯呢。”
“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
“行吧,那你记得联系张伟啊。”
挂了电话,我感到一阵烦躁。事情正在朝着我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我原本以为,拉黑只是我单方面的一个了断,却没想到会通过第三方,再次把我拉回这个尴尬的境地。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工作频频出错,被主管叫到办公室敲打了一番。周围同事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有些异样。我甚至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这种感觉快让我窒息了。
晚上回到家,我刻意放慢了脚步。我害怕面对那个冷清的家,害怕面对林慧那张失望的脸。
推开门,家里静悄悄的。朵朵已经睡了。林慧坐在沙发上,没有看电视,只是在翻着一本杂志,但她的眼神显然没有聚焦在书页上。
“回来了。”她淡淡地说。
“嗯。”我换了鞋,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李浩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决定打破沉默。
“嗯。”她翻了一页杂志。
“他问我跟张伟怎么了。”
她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我。“你怎么说的?”
“我说手机出问题了。”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失望,有无奈,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陈阳,你打算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吗?”
“我没有自欺欺人!”我提高了音量,“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想闹大?”她冷笑一声,“你把他拉黑,这不是最大的‘闹大’吗?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在公司怎么见面?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看我?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我活我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的固执又上来了。
“没关系?我们是活在社会里的人,不是活在孤岛上!你今天因为所谓的面子,拉黑了一个朋友。明天是不是要因为面子,跟你的领导翻脸?后天是不是要因为面子,连这个家都不要了?”她的话越来越激动,眼眶也红了。
“你胡说什么!”我被她的话刺痛了。
“我胡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谁碰你一下,你就竖起全身的刺去扎人!你以为你在保护自己,其实你是在伤害所有关心你的人!”
她的声音在发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看着她哭,心里乱成一团麻。我想去抱她,想跟她说对不起,但我的身体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婚姻里最远的距离,是我们就坐在一起,却各自守着一座孤岛。
那晚,我们又一次不欢而散。我睡在书房,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林慧陷入了冷战。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争吵,也没有交流。家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电视机的音量,被林慧调到了25,那微弱的声音,再也盖不住我们之间死一样的寂静。
周末,我开车带朵朵回我爸妈家。林慧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去。
我爸妈住在老城区,房子不大,但被我妈收拾得干净整洁。看到我一个人带着朵朵回来,我妈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慧慧呢?怎么没一起来?”
“她……公司加班。”我又撒了谎。
我妈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我爸正在摆弄他的新智能手机,那是上个月我刚给他买的。他戴着老花镜,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一脸的困惑。
“陈阳,你过来一下,这个……这个健康码怎么又打不开了?”他朝我招招手。
我心里正烦着,语气不免有些急躁:“爸,我不是教过你吗?点这里,再点这里,就行了嘛!”
我拿过手机,三两下就调了出来。
“哦哦,年纪大了,记不住。”我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再教我一遍,那个……怎么发那个会动的画?”
“那是表情包!”我不耐烦地纠正他,“说了多少遍了!算了算了,这个复杂,你先别学了。”
说完,我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自己走到阳台去透气。
身后,我爸“唉”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失落。我从阳台玻璃的反光里,看到他默默地收起手机,佝偻着背,走回了他的房间。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攫住了我。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把在外面受的气,撒在了最爱我的亲人身上。我爸只是想跟我多说几句话,想学习新东西,跟上我们的步伐,而我却用最伤人的方式,把他推开了。
我走回客厅,看到朵朵正拿着我的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
“朵朵,玩什么呢?”我走过去,想缓和一下心情。
朵朵把手机递给我,献宝似的说:“爸爸,你看,我给林慧妈妈发消息了!”
我接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是朵朵和林慧的聊天界面。最新的一条,是朵朵用语音发过去的。
我点开播放。
“妈妈,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来呀?你是不是生爸爸的气了?爸爸今天好凶,他还吼爷爷了……妈妈,你快回来吧,朵朵想你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第三章
从父母家回来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沉闷得像要下雨。朵朵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低落,一路上都很安静,自己抱着娃娃看窗外。
那段语音,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的固执和所谓的“面子”,正在像病毒一样,侵蚀着我的家庭,伤害着我最爱的人。
回到家,林慧正坐在沙发上等我们。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
看到我们进来,她站起身,接过朵朵的书包,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孩子去洗漱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想道歉,但“对不起”三个字,却像被胶水粘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天晚上,我们依然分房睡。
夜里,我口渴得厉害,起身去客厅喝水。路过主卧门口时,发现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从门缝里看进去。
林慧背对着我,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脸,我看到她眉头紧锁,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打着字。
我看不清她在和谁聊天,但那专注而焦虑的神情,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晚了,她在和谁聊什么?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和林慧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了解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悄悄地走近了一些。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我借着那短暂的光,清楚地看到了发信人的名字和部分内容。
发信人:周浩然。
内容:小慧,钱的事你别急,我这边……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周浩然,林慧的大学同学,也是她曾经的追求者。我知道这个人,林慧和我说起过。
钱?什么钱?
她和他在聊钱的事?她有事为什么不和我说,却去找一个……前追求者?
一股混杂着背叛、愤怒和羞辱的复杂情绪,像岩浆一样在我胸中爆发。我感觉自己的血都冲上了头顶。原来,她说的“信用卡没还完”不是全部,她还有我不知道的财务问题。原来,她那句“你想多了”,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在敷衍我,隐瞒我!
我猛地推开门。
林慧被吓了一大跳,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惊慌地看着我,脸色惨白。“你……你干什么?怎么不出声?”
我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径直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聊天记录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我妈手术费还差三万,我实在没办法了……”
“……你别跟陈阳说,他最近压力也大,我不想让他再烦心……”
“……浩然,真的谢谢你,这笔钱我尽快想办法还你……”
我的手在发抖。
不是因为所谓的“背叛”,而是因为那句“他最近压力也大,我不想让他再烦心”。
原来,她不是不理解我,而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扛起了一切。她指责我的“面子”,也许只是因为她比我更早地向生活低了头。而我,却还在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她冷战,对她发火,甚至怀疑她。
我算什么男人?
我抬头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大概以为,我会因为她私下借钱而暴怒。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我怕你担心。你为了那个项目已经焦头烂额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我妈的手术又不能等……”
“所以你就去找他?”我指着手机上的名字,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在他面前,是不是也说我‘最近不容易’?”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不甘。
林慧愣住了,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惨然一笑,泪水流得更凶了。“陈阳,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在你心里,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你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吗?”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林慧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如刀割。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阳光开朗,会为了逗她开心而扮鬼脸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敏感、易怒、浑身是刺的中年男人?她知道他累,知道他压力大。所以当母亲急需手术费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扛下来。她不想再给他增添任何负担。她找周浩然借钱,只是因为他是多年的老同学,知根知底,而且她确信他不会多想。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家的平静,维护着丈夫那脆弱的自尊。可到头来,她所有的隐忍和付出,在他眼里,都成了背叛和欺骗的证据。她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我……”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羞愧、悔恨、自责……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把我淹没。我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却不知道,在我为了“面子”而冲锋陷阵的时候,是林慧在身后,默默地为我堵上了所有的窟窿。
而我,却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林慧擦干眼泪,用一种近乎平静的绝望语气说,“我累了,陈阳。我真的累了。”
说完,她抱起枕头,走出了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一次,我没有去书房。我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卧室里,直到天亮。窗外的天空,一点点泛白,像我那颗被掏空了的心。
原来,压垮婚姻的,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误解,和一颗不愿低头的、骄傲的心。
第四章
林慧提出分开之后,并没有立刻搬出去。我们只是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同居”。我们依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各自生活在自己的时区里。我起床时,她已经送朵朵去了幼儿园。我下班回来,她已经吃过晚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家,变成了一个只提供睡眠功能的旅馆。
那场深夜的摊牌,像一场剧烈的地震,摧毁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伪装,也暴露了地基深处最致命的裂痕。我的骄傲,我的固执,我的所谓“面子”,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被砸得粉碎。
我没有再试图去解释或争辩。因为我知道,任何语言在那个当下都是苍白的。我开始用行动,笨拙地,试图去弥补些什么。
我开始学着早起。在她和朵朵起床前,把早餐做好。有时候是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有时候是熬得软糯的小米粥。我把它们放在餐桌上,然后自己悄悄离开去上班。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吃,但我还是坚持每天都做。
有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客厅里一片漆黑,我以为她们都睡了。换鞋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倒了鞋柜上的一个摆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主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慧从里面走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回来了?”
“嗯,吵醒你了?”
“没有。”她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喝点水吧。”
我接过水杯,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两个人都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谢谢。”我低声说。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陈阳,你不用这样。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顿早餐就能解决的。”
“我知道。”我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冰冷的心。“我只是……想做点什么。”
她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她要转身回房的时候,她突然说:“我妈的手术很顺利。谢谢你。”
我愣住了。我什么时候……
然后我才想起来,前几天,我趁她不注意,用她的手机查到了她母亲住院的医院和账号,匿名把那三万块钱打了过去。我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会有谁?”她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站在黑暗的客厅里,相顾无言。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她身上投下一层清冷的银辉。我突然很想抱抱她,像我们刚在一起时那样,把她紧紧地揉进怀里。但我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我们都在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试探对彼此的爱还剩多少。
第二天,公司下发了一个通知。为了竞标一个重要的新项目,公司决定成立一个专项小组,由几个部门的骨干组成。而这个小组的负责人,将在我和另外几个人中产生。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不仅意味着丰厚的奖金,更重要的是,我的职业生涯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我几乎是立刻就报了名。我需要这个机会,不只是为了钱,更是为了向林慧,也向我自己证明,我不是一个失败者。
然而,当我看到项目组成员的初步名单时,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名单上,赫然有张伟的名字。
而且,根据小道消息,他也是负责人岗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老天就像是在跟我开一个恶劣的玩笑。我最想逃避的人,却在我最需要前进的路上,成了一个无法绕开的关卡。
我该怎么办?
去主动找他和解?我做不到。那件事在我心里留下的刺,还没有拔掉。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公事公办?可我已经把他拉黑了,连最基本的沟通渠道都没有。
一连几天,我都被这件事折磨得寝食难安。
这天下午,主管把我叫到办公室。
“陈阳,新项目的事,你有什么想法?”主管开门见山。
“我……我会全力以赴。”我有些紧张。
主管点点头,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项目的前期资料,你先拿回去看看。这次竞争很激烈,张伟他们部门也很有实力。你们以前关系不是挺好吗?可以多沟通沟通,有时候,合作比竞争更重要。”
主管的话,像一把钥匙,捅进了我那把生了锈的锁。
合作比竞争更重要。
我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资料,走出了办公室。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我听到了几个同事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张伟结婚,陈阳随了八百,张伟居然退了两百给人家。”
“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听说是张伟觉得陈阳最近混得不怎么样,可怜他呗。”
“啧啧,这事儿干的,换我我也得翻脸。这不是打人脸吗?”
流言蜚语,终究还是传开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充满了同情、嘲笑和幸灾乐祸。
我打开微信,在黑名单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灰色的,像一座墓碑。
我的手指在“移出黑名单”的按钮上悬了很久,却迟迟按不下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慧。
这是她提出分开后,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喂?”
“朵朵的幼儿园老师刚刚打电话,说她发烧了,你能不能去接一下?我这边有个紧急的会,走不开。”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好,我马上就去!”
我立刻跟主管请了假,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向了地下车库。
第五章
我赶到幼儿园的时候,朵朵的小脸烧得通红,蔫蔫地靠在老师的怀里。看到我,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爸爸”。
我的心揪得紧紧的。
我抱着她直奔医院。挂号,排队,看医生,做检查……一通折腾下来,已经是傍晚了。诊断结果是急性肠胃炎,需要输液。
病房里,朵朵躺在床上,小小的手背上扎着针,眼角还挂着泪痕。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
我坐在床边,握着她没有输液的那只小手,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如果我和林慧没有冷战,也许她就不会生病。
林慧开完会后,也匆匆赶了过来。她看到病床上的朵朵,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她压低声音问我。
“急性肠胃炎,烧到39度,医生说要观察一晚。”
她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水壶和毛巾,熟练地给朵朵擦拭着额头和手心。
我们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守在床边,谁也没有说话。但这一次,沉默不再是尴尬和隔阂,而是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分担。
夜深了,朵朵的烧渐渐退了下去,呼吸也平稳了。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我对林慧说。她明天还要上班。
她摇摇头,“你明天还要去公司竞标项目,你回去,我在这里。”
我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项目的事?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说:“我听你妈说的。”
原来,我妈还是不放心,给她打了电话。
“那个项目……对你很重要,别因为家里的事分心。”她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久违的温柔和鼓励。
那一刻,我心里那堵坚硬的墙,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林慧,”我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对不起。”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抽开。
“之前……是我太混蛋了。我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忽略了你的感受,也伤害了你和爸妈……我……”
“别说了。”她打断我,反手握住我的手,“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们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仿佛要把这些天失去的温度,都重新找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把林慧和朵朵送回家,然后直接去了公司。
走进办公室,我感觉气氛有些不一样。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同情和嘲笑,而是一种……敬佩?
我正疑惑着,李浩走了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陈阳,可以啊你!深藏不露啊!”
“什么?”我一头雾水。
“别装了!”李浩挤眉弄眼地说,“张伟都跟我们说了!他老丈人是盛达集团的董事长!婚礼收的礼金,他老丈人让统一给关系近的同事都退一部分,说是怕大家破费。不只你,我也退了两百!张伟那小子,还非要加一句‘知道你最近不容易’,他说他看你为了买学区房焦头烂额的,想体谅你一下,结果话说得那么笨,哈哈哈!”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什么?
盛达集团的董事长?
统一退还一部分?
不是只针对我一个人?
那句让我耿耿于怀、备受屈辱的“知道你最近不容易”,不是施舍,不是同情,而是一个笨拙的朋友,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在表达关心?
我……我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那用无数个不眠之夜构建起来的悲情和愤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原来,我才是那个小丑。我用自己狭隘的心,去揣度别人的善意,然后自导自演了一出受害者的大戏,伤害了所有真正关心我的人。
人到中年,最大的悲哀不是一事无成,而是你用半生去维护的东西,最后成了一座囚禁自己的牢笼。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座位,打开了微信,将张伟从黑名单里移了出来。然后,我颤抖着手,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信息发出去后,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张伟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第六章
我和张伟约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菜馆。
见到他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他一坐下就开玩笑,“是不是想通了,准备跟我联手,拿下那个项目?”
我没笑,只是给他倒了杯茶,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张伟,我……先自罚一杯。”
说完,我把一杯茶一饮而尽。
张伟愣住了,看着我,“陈-阳,你这是干嘛?”
我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
“为……为什么说对不起?”
“为了那两百块钱。也为了……拉黑你的事。”我说出这句话,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张伟怔怔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误会了!”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我,“李浩跟我说你手机坏了,我还不信。你这脾气,跟大学时候一模一样,又臭又硬!”
他的笑声,驱散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尴尬和隔阂。
“我……我以为你看不起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不起你?”张伟收起笑容,正色道,“陈阳,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了?我刚进公司那会儿,人生地不熟,是谁天天请我吃楼下那家难吃的盒饭?我失恋那次,是谁陪我喝了一宿的酒?你当我张伟是白眼狼吗?”
“那你还说我‘不容易’……”
“我那是真觉得你不容易啊!”张-伟一脸的真诚,“我听我老婆说,你爱人林慧之前的公司裁员,她也受影响了。再加上朵朵上学的事,我想着你能省点是点。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没想到让你误会成这样。”
我彻底愣住了。
林慧被裁员?
我怎么不知道?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一个字。她只是说,公司效益不好,她想换个环境。
原来,那段时间她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在找新工作,而是在默默地承受着失业的压力。而我,却因为自己的项目不顺,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还因为她反对我随八百块的礼金而跟她吵架。
我简直,混蛋到了极点。
“陈阳?陈阳?你想什么呢?”张伟推了推我。
我回过神来,眼眶有些发热。“没什么。张伟,这顿饭,我敬你。为我的小肚鸡肠,也为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
那顿饭,我们聊了很多。聊刚进公司时的青涩,聊这些年的起起落落,也聊了对新项目的看法。所有的误会和隔阂,都在一杯杯酒中,烟消云散。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我推开门,看到林慧和朵朵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陪朵朵搭积木。电视开着,放着朵朵最喜欢的动画片,音量不大不小,刚刚好。
看到我回来,林慧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那是我这些天来,见过的,她最轻松的笑容。
“回来了?”
“嗯。”
我也走过去,坐在她们身边。朵朵立刻兴奋地向我展示她的“城堡”。
我看着林慧温柔的侧脸,心里百感交集。
“林慧,”我轻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正在搭积木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告诉你,然后让你一个人扛着吗?陈阳,我们是夫妻。夫妻的意思,不是谁是顶梁柱,谁是附属品。而是,当风雨来临时,我们可以一起撑起一把伞。”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们好像都忘了,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
我伸出手,将她和朵朵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力地回抱住我。
那一刻,窗外的万家灯火,仿佛都亮在了我的心里。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去了公司。我和张伟,代表各自的部门,一起向大老板做了项目陈述。我们配合默契,优势互补,最终成功说服了老板,决定让我们两个共同担任项目负责人。
消息传来,办公室一片欢呼。
我看着身边笑得像个孩子的张伟,也由衷地笑了。
晚上,我特意早早下班,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我想亲手给林慧和朵朵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回到家,林慧正在阳台上收衣服。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得像一幅画。
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干嘛?”她笑着挣扎了一下。
“老婆,我升职了。”
“真的?太好了!”她转过身,惊喜地看着我。
“所以,以后这个家,换我来撑。”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她却摇了摇头,伸手抚平我衬衫上的褶皱。“我们一起。”
我笑了。是啊,我们一起。
吃完晚饭,我们一家三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朵朵抢过遥控器,把音量调到了40,动画片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我刚想说太吵了,却看到林慧正看着我笑。我也笑了。
原来,重要的不是音量是多少,而是在你身边,陪你听这个声音的人是谁。
第七章
生活,在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颠簸之后,重新回到了平稳的轨道。但有些东西,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和林慧之间,多了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坦诚。我们开始学着沟通,学着分享彼此的压力和焦虑,而不是一个人默默硬扛。
我的工作,因为和张伟联手,进行得异常顺利。我们之间的默契,让项目组的效率大大提高。曾经让我头疼的人际关系,也因为心态的转变,变得简单起来。
周末,我们两家带着孩子,一起去郊野公园烧烤。看着朵朵和张伟的孩子在草地上追逐嬉戏,阳光洒在他们天真烂漫的笑脸上,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我和张伟并排坐着,喝着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说真的,”张伟突然开口,“那天你把我拉黑,我真挺难受的。我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值那两百块钱。”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混蛋。那时候钻了牛角尖,看什么都不顺眼。”
“人嘛,谁还没个犯浑的时候。”张伟碰了碰我的酒瓶,“过去了就行。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脾气,真得改改。林慧那么好的媳妇,你可别把人家给作跑了。”
“知道了。”我看着不远处正和林慧说笑的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天的夕阳很美,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林慧走到我身边,把她的手放进了我的掌心。
她的手很暖。
我用力握紧,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回到家,我洗完澡出来,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我走过去,看到林慧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还不睡?”
她回过头,对我笑了笑,“在看一些在线课程,想充充电。”
我走过去,看到她正在浏览一个关于新媒体运营的课程。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总不能一直闲着,也想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许久未见的光芒。那不是为生活所迫的挣扎,而是发自内心的,对未来的憧憬和热爱。
我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支持你。”
她笑着,靠在我的怀里。
“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送你的。”
我打开一看,是一支新的钢笔。款式简洁大方,是我喜欢的类型。
“升职礼物。”她说。
我拿出钢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家是讲爱的地方。
字迹算不上好看,但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却也温馨。
冬天来临的时候,林慧成功地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是在一家创业公司做新媒体,虽然忙碌,但她每天都精神焕发。
我的项目也进入了收尾阶段,得到了公司高层的一致好评。
朵朵上了一年级,成了个小大人,每天都有问不完的“为什么”。
一个普通的周五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慧发来的微信。
我点开。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晚上想吃什么?”
我看着这短短的六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仿佛能看到她发这条信息时,嘴角带着笑意的样子。
我握着手机,拇指悬在键盘上,却没有立刻回复。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照在身上。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的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我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个关于晚餐的答案,已经在我的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