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迎娶青梅竹马的那天,我安安静静地在柴房里断了气(完结)

发布时间:2025-09-11 07:46  浏览量:1

丞相迎娶青梅竹马的那天,我安安静静地在柴房里断了气。

府里上下没人探出我的鼻息,却不知我是江湖上最后一位龟息功传人。

丞相在我坟前悔恨落泪时,我已溜去了江南,在画舫上饮酒听曲,顺手捏了捏俊俏书生的脸蛋。

这日子本该逍遥快活,直到某日暴雨冲垮了祖坟,丞相发现我的棺材里只塞了一捆烂稻草。

那日,权倾朝野的丞相摔了茶杯,发誓哪怕掀翻整个天下,也要把我找出来。

1

"夫人殁了。"

我听着丫鬟惊慌失措的喊声,运转龟息功,我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呼吸全无,连体温都在迅速下降。

"不可能!"谢景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慌乱,"她今早还好好的!"

我躺在床上,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感觉有人冲进了房间。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我能想象到谢景珩那张常年冰冷的脸上此刻会出现怎样的表情。

"没有脉搏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心中暗笑。龟息功乃师门秘传,就算是太医院院首来了,也查不出任何破绽。

"大人,"府医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夫人确实已经去了。"

我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谢景珩的视线。

他在想什么?后悔?解脱?还是盘算着如何向皇上解释丞相夫人突然暴毙?

"都出去。"他命令道。

脚步声杂乱地退了出去,房门被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谢景珩两个人。

我感觉到他坐在了床边,他的手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

成婚三年来,他从未对我有过这般亲昵的举动。

"轻霜,"他低声唤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痛苦,"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他从未这样叫过我。在丞相府的日子里,他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夫人。

"今日是我迎娶苏婉柔的日子,"他继续说着,手描绘着我的眉眼,"你连这都不愿面对吗?"

我在心里冷笑。

是啊,今日是他迎娶青梅竹马的大喜日子。

全京城都知道,丞相大人终于要娶他心爱的女子了。

我这个联姻娶回来的夫人,自然该识相地退出。

"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忍着,连死,都选在今天。"

我差点忍不住要睁开眼睛质问他。

我忍着?我什么都不说?新婚之夜他就告诉我,这桩婚事非他所愿,让我安分守己别妄想得到他的感情。

三年来,我在丞相府活得像个透明人,而他却与苏婉柔出双入对,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

现在,我终于"死"了,他倒在这里演起深情来了?

"大人!"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吉时已到,宾客们都等着呢。"

谢景珩的手顿了一下,我听到他深吸一口气,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丞相大人。

"准备丧事。"他吩咐,"按一品诰命夫人的规格办。"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悄悄睁眼,确认房间里没人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我的呼吸和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我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谢景珩果然以为我受不了他娶苏婉柔的刺激,心疾发作而死。

多完美的解释,谁都知道丞相夫人身子弱,又不得丈夫宠爱。

窗外的喜乐声传来。

我走到窗前,看着府里张灯结彩,谢景珩穿着大红喜袍,正牵着苏婉柔的手走向正堂。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

曾经,我也幻想过谢景珩会这样牵我的手,给我一个体面的婚礼。

但现实是,我是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丞相府的,连拜堂都是和一只公鸡完成的。

"祝你们百年好合。"我对着远处的喜宴轻声道,然后转身开始收拾行囊。

早在半年前,我就开始谋划这场死亡了。

我偷偷变卖嫁妆,在江南置办了宅院;联系了可靠的商队,安排好逃亡路线。

我从床底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里面装着银票、几件换洗衣物和易容用的工具。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三年的房间,我从后窗翻了出去。

府里所有人都去前院参加喜宴了,后院空无一人。

我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西墙角的一处狗洞前。

钻出丞相府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沈轻霜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三日后,我的尸体被送往谢家祖坟。谢景珩没来送葬,他正忙着陪新夫人回门。

一场暴雨冲垮了坟头。

当守墓人发现棺材里只有一堆烂稻草时,我已经坐在南下的船上,喝着桂花酿了。

船夫好奇地问我为何独自出行,我笑着回答:"去嫁人。"

"哦?新郎官在江南等着姑娘?"

我抿了口酒,望向远方:"不,我是去嫁给自己。"

2

江南的雨一直在下。

我倚在画舫二楼的栏杆边,看着雨点落入河中。

三个月了,自从离开京城,我终于尝到了什么叫自由。

"姑娘,一个人喝酒多无趣。"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书生站在不远处,手中折扇轻摇,眉眼含笑。

好一个俊俏的郎君。

"那公子觉得,怎样才算有趣?"我晃了晃空酒杯,故意让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腕。

书生眼睛微微一亮,不请自来地坐到了我对面。"在下萧云止,不知姑娘芳名?"

"姓白,单名一个露字。"

"白露。"他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好名字。"

这诗句太过巧合了。

我的本名,就这么被他无意间点了出来。

我仔细打量这个叫萧云止的书生,他神色如常,仿佛真的只是随口吟诗。

"萧公子好才学。"我重新斟满酒,推到他面前,"不如陪我喝一杯?"

萧云止接过酒杯,"白姑娘从何处来?听口音,不似江南人士。"

"北方来的。家中逼婚,逃出来的。"

这倒不算说谎。

谢景珩确实是被父亲逼着娶我的,而我也确实是逃出来的,只不过方式比较特别。

萧云止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逼婚?那对方必定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才会让白姑娘这样的佳人逃走。"

我差点被酒呛到。

谢景珩确实是个不解风情的,成婚三年,连我的手都没碰过几次。

"萧公子说对了。"我倾身向前,故意压低声音,"我那未婚夫啊,整日板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八百两银子。"

我模仿谢景珩冷冰冰的表情,"烦都烦死了。"

萧云止哈哈大笑,伸手将我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那白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书生如此大胆。在丞相府时,哪有人敢这样对我?

正当我思考如何回应时,画舫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我转头看向窗外,一队官兵正在码头上挨个检查过往行人。他们手中拿着画像,正在与路人比对。

"最近查得严。"萧云止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依然轻松,"说是京城里逃了个重要的犯人。"

"是吗?"我强作镇定。

萧云止站起身:"我去打听打听,白姑娘稍等。"

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经走下楼去。

我观察着码头的动静。

萧云止与领头的官兵交谈了几句,那人竟恭敬地向他行礼,然后递上了手中的画像。

萧云止看了看,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地朝我看来。

他看到了吗?认出我了吗?是在找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早已易容改装,现在的模样与原本只有三分相似。更何况,在所有人眼中,沈轻霜已经是个死人了。

谢景珩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找一个已死的丞相夫人。

除非他已经发现了棺材里的稻草。

我咬住下唇。必须立刻离开。

趁着萧云止还在码头,我迅速收拾了随身包袱,准备跳水逃走。

"白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萧云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突然想起有急事。"我后退几步。

萧云止走近,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真奇怪,这画像上的人,与白姑娘有七分相似。"

"巧合罢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

"更奇怪的是,"他继续逼近,"此女是丞相府逃奴,盗走了重要财物。但这封丞相亲笔写给江南总督的密信却说,要找一个会龟息功的女子。"

谢景珩竟然连龟息功都查出来了!

萧云止已经将我逼到窗边,退无可退。他抬手,我以为他要抓我,而他只是轻轻抚过我的脸。

"易容术不错,但眼神骗不了人。"

我握紧匕首,准备拼死一搏。萧云止却突然退后一步。

"夫人,需要帮忙吗?"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从你模仿'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开始。不得不说,模仿得很像,我差点以为谢景珩本人在场。"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为什么要帮我?"

"萧云止,如假包换。"他行了个夸张的礼,"至于为什么帮你,因为我讨厌谢景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窗外的喧哗声越来越近。

萧云止走到墙边,推开一幅画,"画舫主人是我朋友,这里有暗道通往岸上。如果你信我,就跟我走。"

他现在至少不是敌人。我点点头,跟着他进入暗门。

"萧公子,"我在黑暗中问道,"你真的只是个书生吗?"

他的笑声在暗道中回荡:"白姑娘,不,沈夫人,在江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的秘密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

暗道尽头是一间小屋。萧云止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粗布衣裳递给我:"换上这个,我送你出城。"

我接过衣服:"那通缉令上有我的真名吗?"

萧云止摇头:"只说是逃奴,没提丞相夫人半个字。"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看来你的前夫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夫人还活着。"

我冷笑一声。

是啊,谢景珩怎么会让人知道,他亲自下葬的夫人早已逃之夭夭?这对他丞相大人的颜面是多大的打击。

换好衣服,我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里面的药水抹在脸上。易容渐渐溶解,露出我本来的面容。

"果然比通缉令上美多了。"

"少油嘴滑舌。"我瞪他一眼,"接下来去哪?"

"西域商队明日启程去凉州,领队的阿史那欠我个人情,会带你安全离开江南。"

"为什么要帮我?"我仍然不解。

萧云止沉默:"因为我知道谢景珩是什么样的人。他宁可折断飞鸟的翅膀,也要把它关在金笼子里。"

谢景珩就是这样的人,掌控一切,不容违逆。

"谢谢。"我真诚地说。

萧云止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别急着谢,说不定哪天我会向你讨回这个人情。"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萧云止脸色一变,迅速吹灭蜡烛。"官兵搜到这里来了。"

我们屏息躲在门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如果被抓回去,谢景珩会怎么对我?想到他那张冰冷的脸和从不留情的手段,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跟我来。"萧云止压低声音,"下面通向河道,憋住气,游到对岸的柳树下等我。"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大门已经被踹开。

"快走!"萧云止推我入水,自己却转身迎向官兵。

我听到他说:"几位官爷,有何贵干?"

3

他为我引开了官兵,现在生死未卜。

终于游到对岸,我躺在柳树下,大口喘着气。

"萧云止。"我攥紧拳头,如果因为我连累他出事。

"你在担心那个书生?"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月光下,那人一身异域装束,腰间别着把弯刀。

"你是谁?"

"阿史那·烈。"他站直身子,"萧云止让我来接你。"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证明给我看。"

阿史那咧嘴一笑:"他说你会这么问。"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正是萧云止腰间那枚。"他还说,沈夫人比看上去更难对付。"

看到玉佩,我放松了警惕:"萧云止怎么样了?"

"那小子滑得很。"阿史那把玩着玉佩,"官兵抓不住他的。走吧,天亮前得出城。"

他转身就走,我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慢点。"我喘着气说。

阿史那回头,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衣衫上,"你冷。"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脱下自己的外袍扔给我。

"谢谢。"我裹紧袍子,确实暖和了许多。

阿史那没说话,只是放慢了脚步。

我们来到城外一处营地。

十几匹骆驼和马车围成一圈,中间燃着篝火,几个同样异域打扮的商人正在收拾货物。

"少主回来了!"一个红胡子大汉高声喊道。

少主?

阿史那简短地点点头,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吩咐了几句。

红胡子立刻拿来干衣服和热汤,恭敬地递给我。

"换上,喝掉。"阿史那指了指旁边的帐篷,"一炷香后出发。"

帐篷里,我迅速换上干衣裙。我悄悄撩开帐篷一角,观察外面的商队。

"准备好了吗?"阿史那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掀开帐帘走出。

阿史那上下打量我一番,突然伸手过来。我下意识要躲,他却只是将我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这样更像我们西域女子。"

商队很快启程。

"萧云止说你要去凉州?"

我点点头:"暂时离开中原比较好。"

"因为丞相?"

我看向他。

"萧云止告诉你的?"

"他只说你在躲一个人。"阿史那轻笑,"但能让萧云止那小子亲自出手相助的,整个大梁也没几个。再加上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丞相夫人暴毙。"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不难猜。"

"别紧张。"阿史那语气轻松,"我对中原的权力游戏没兴趣。商队只认钱和路,不问客人来历。"

天色渐亮,商队沿着官道前行。

远处山峦起伏,与我熟悉的京城景色截然不同。

"休息一会。"

我下马活动僵硬的四肢,走到溪边洗脸。

我洗去残余药物,露出本来面目。

"这才对。"阿史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伪装不适合你。"

"你知道被谢景珩找到会是什么下场吗?"

阿史那挑眉:"他会杀了你?"

"不。"我苦笑,"他会把我关起来,用金链子锁在床头,直到我认错求饶。"

阿史那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我倒是想会会这位丞相大人了。"

突然红胡子一声暴喝:"有埋伏!"

阿史那猛地将我扑倒在地,一支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暗卫!"是谢景珩的人,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阿史那吹了声口哨,商队护卫立刻组成防御阵型。他一把拉起我,推向红胡子:"带她先走!"

"不行!"我挣脱红胡子的手,"他们是冲我来的!"

阿史那已经抽出了弯刀,"那就更该走了。"

我眼睁睁看着弯刀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但暗卫人数太多,很快就有三个黑衣人突破防线,向我扑来。

红胡子拔刀迎战,却被一箭射中大腿。

我拿出匕首,我虽然武功不如阿史那,但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第一个暗卫扑来时,我侧身避过,第二个趁机抓住我的肩膀,我屈膝顶向他胯下,在他吃痛弯腰时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

"夫人。"第三个暗卫突然开口,"丞相大人请您回去。"

"休想!"

暗卫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我留在丞相府的玉佩,谢景珩送我的唯一礼物。"大人说,您若不肯回,就想想沈家上下三十余口。"

父亲、母亲、年幼的弟妹,谢景珩竟然用他们威胁我?

就在我分神的之际,暗卫扑来。我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擒,一道黑影突然挡在我面前。

阿史那闷哼一声。

"阿史那!"我失声惊呼。

他踉跄了一下,反手劈了暗卫一刀。

"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冲向马匹。

身后,商队护卫已经解决了大部分暗卫。

阿史那吹了声口哨,马飞奔而来。他翻身上马,然后弯腰一把将我捞起,放在他身前。

"抓紧!"

风声呼啸,血腥味包围着我。

"你中箭了。"

"别动,死不了。"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马力竭才停下。

阿史那选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刚下马就踉跄了一下,扶住岩壁才没倒下。

"让我看看!"我扶他坐下,小心地检查伤口。

我从裙摆撕下布条。"得把箭拔出来。"

阿史那点点头,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递给我:"用这个。"

我用匕首割开伤口周围的衣物,深吸一口气,握住箭杆。"会疼。"

"快点,女人。"阿史那不耐烦地说。

我猛地发力,箭矢带着血肉被拔出。阿史那闷哼一声,硬是没叫出声。

"得止血。"我四处张望,看到洞外有些草药,连忙跑去采摘。

回来时,阿史那已经自己坐起来,正用匕首烧灼伤口。

我一把夺过匕首:"不要命了?"

将草药嚼碎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紧紧包扎。阿史那全程沉默地看着我。

"为什么替我挡箭?"

"商队的规矩:客人安全至上。"

"只是这样?"

"还有就是我想看看那位丞相大人到底有多在乎你。"

晚上,我在洞口生了堆小火。

阿史那因失血而昏睡,我守在一旁,思绪万千。

谢景珩竟然用沈家威胁我,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他一向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是什么让他变了?

火光中,阿史那出奇地安静,没了白日的锋芒。

我轻轻拨开他额前的金发,发现他眉心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往下看,他的肩膀上纹着一个奇特的图案。

正当我想凑近看清楚时,手突然被抓住。

"好奇害死猫,夫人。"

我慌忙抽回手:"你的伤?"

"死不了。"他慢慢坐起来,"商队明天会找到这里,然后继续上路。"

我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这短短一天经历了太多,追杀、逃亡、阿史那为我挡箭,不知不觉,我靠在岩壁上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有人给我披上外衣。

梦里,谢景珩站在远处,手中牵着金链子,而链子的另一端是阿史那。

4

"再来一壶!"

我高举酒杯,醉仙楼里丝竹声声,舞姬水袖翻飞,满座宾客喝彩连连。

三个月来,我第一次如此放松。

阿史那的商队早已安全抵达凉州,谢景珩的暗卫也再未出现。

"白姑娘好酒量。"身旁的蓝衣书生为我斟满酒。

醉意朦胧中,我想起在丞相府的日子——那些必须保持端庄的宴会,那些谢景珩冷冰冰的警告。

"白姑娘在想什么?"书生凑近问道。

"想我那个死鬼丈夫。"我脱口而出。

这个身份是我新编的,年轻寡妇,出来散心。在凉州这地方,没人会怀疑。

"白姑娘已经嫁过人?"

"嫁过,又死了。"我晃着酒杯,醉眼迷离,"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满座哗然,随即哄堂大笑。

我跟着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沈轻霜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

谢景珩想必也和苏婉柔过着琴瑟和鸣的日子。

"姑娘醉了。"书生伸手扶我。

我正想推开他,醉仙楼的大门突然被踹开。

一群黑衣侍卫进入,分列两侧。随后,一个修长的身影进入。

我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谢景珩。

三个月不见,他瘦了些,轮廓更加锋利,眉眼间的寒意比从前更甚。

"搜。"

侍卫立刻散开,挨个检查宾客。

我低头假装醉酒,希望散落的发丝能遮住脸。

"这位大人,不知……"醉仙楼老板战战兢兢上前。

谢景珩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我偷偷抬头,看见谢景珩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他竟然亲自追到凉州来了?

"大人,没有。"

"这边也没发现。"

侍卫们陆续回报。

谢景珩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大厅。

我赶紧靠在书生肩上,假装醉得不省人事。

"这位公子,"侍卫走到我们桌前,"请抬头。"

书生慌忙推开我:"官爷明鉴,在下只是……"

我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将我拉起。

"夫人,"谢景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玩够了吗?"

我缓缓抬头。谢景珩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怒火。

"这位大人认错人了吧?"我强作镇定,"小女子姓白。"

"沈轻霜,你以为假死、易容、逃到凉州,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我们。蓝衣书生已经吓得瘫在椅子上。

看来装不下去了。

我借着酒劲伸手摸上谢景珩的脸:"这小郎君长得好像我那个死鬼丈夫啊。"

谢景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回京。"他冷冰冰地命令,一把将我抱起。

"放开我!"我挣扎起来。

谢景珩走向门口,侍卫们迅速跟上。

我急中生智,假装挣扎时用指甲下药。

"你?"谢景珩突然脚步一顿,眼神涣散,"下药?"

"大人?"侍卫首领察觉不对,上前一步。

谢景珩晃了晃,轰然倒地。我趁机挣脱他的怀抱,在侍卫们反应过来前,已经撒出一把烟雾粉。

"抓住她!"

我冲向厨房,从后门窜入小巷。凉州城的小路七拐八绕,我专挑暗处跑,很快甩开了追兵。

躲在一处废弃院子里,谢景珩竟然亲自追来了!他不是应该和苏婉柔新婚燕尔吗?为何对一个"已死"的前妻如此执着?

更糟的是,我的易容药物和银票都落在了醉仙楼。现在全城肯定会戒严,必须尽快出城。

还好,阿史那临别时送我的匕首还在。

城门已经戒严,侍卫比平时多了三倍。

我躲在阴影处观察,只有西侧城墙因为年久失修,守卫相对松懈。

正准备行动,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别紧张,是我。"

萧云止从暗处走出。

"萧公子?"我放下匕首,"你怎么?"

"听说凉州出了大热闹,特意来看看。"他咧嘴一笑,"没想到真是你。谢景珩亲自出马,面子不小啊。"

我苦笑:"他现在怎么样了?"

"醒了,暴怒。"萧云止压低声音,"已经调了凉州驻军,誓要掘地三尺找到你。"

谢景珩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为何对我如此执着?

"我有办法帮你出城,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告诉我,谢景珩为什么对你穷追不舍。仅仅因为一个逃跑的妻子,不值得丞相大人如此大动干戈。"

我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成婚三年,谢景珩对我冷淡至极,如今却像着了魔一样追捕我。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面子?"

萧云止若有所思:"或许吧。"他递给我一套粗布衣裳,"换上这个,跟我来。"

萧云止找到一处排水口,虽然狭窄,但足够一个人爬出去。

"出去后往西走三十里,有个猎户小屋。里面有马和干粮,足够你到下一个地方了。"

我感激地点头:"萧公子,大恩不言谢。"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沈轻霜,你真的不知道谢景珩为何追你?"

我摇头。

"因为他爱上你了,傻子。"萧云止松开手,"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谢景珩爱我?那个成婚三年都不愿碰我的男人?那个在我要死时还忙着迎娶青梅竹马的男人?

"不可能,他只是不能容忍有人违逆他。"

萧云止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快走吧,天亮前得离开凉州地界。"

萧云止的话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谢景珩爱我?

5

猎户小屋比想象中舒适。

屋内确实如萧云止所说,备好了马和干粮,还有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衫。

我迅速换装,将长发束成男子发髻。

马蹄声由远及近。

"是我。"萧云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手里拎着一只野兔。

"你怎么来了?"我松开匕首,"不是说让我独自上路吗?"

萧云止晃了晃手中的猎物:"饿着肚子怎么逃命?"他熟练地生火烤兔。

我坐在火堆旁:"谢景珩那边?"

"全城戒严,你的画像贴满了凉州大街小巷,赏金一千两。"

"好消息是,"他撕下一条烤好的兔腿递给我,"画像上的你还是女装模样。现在这样暂时安全。"

"萧公子,"我放下兔肉,直视他的眼睛,"你之前说谢景珩爱我。有什么依据?"

萧云止动作一顿:"女人啊,总是问这种问题。"他叹了口气,"你知道谢景珩把你死讯压下来了吗?至今朝廷上下都以为丞相夫人只是重病静养。"

我皱眉:"这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是,他把你那口空棺从祖坟移出来了,就放在丞相府的密室里。"

谢景珩疯了不成?把棺材放在自己府里?

"还有更精彩的,他囚禁了苏婉柔。"

"什么?他们不是刚成婚吗?"

"成婚?"萧云止嗤笑一声,"哪来的婚?谢景珩根本没碰过她。你死后第三天,他就把人关进了地牢。"

这完全不符合谢景珩一贯的行事风格。他一向最看重体面,怎么会做出囚禁世家贵女这种出格的事?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警觉起来。萧云止知道得太多了,多得不像一个普通书生该知道的。

萧云止沉默片刻,突然解下腰间玉佩。

"因为这个。"

"你是皇上的人?"

萧云止轻轻点头:"陛下派我来监视谢景珩。"

当今皇上与谢景珩表面君臣和睦,实则暗流涌动。

谢景珩权势过大,皇上早有忌惮。

"三年前那场宫宴,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和谢景珩初见的地方。

父亲带我入宫赴宴,我贪玩迷路,误入梅林,撞见了独自饮酒的谢景珩。

月光下,他一身白衣,眉目如画,我一眼就沦陷了。

"那晚有人试图毒杀谢景珩。"萧云止的话将我拉回现实,"是你误打误撞喝了他那杯酒。"

是的,我喝了谢景珩递来的酒,然后突然晕倒。

醒来后,父亲告诉我,皇上亲自赐婚,将我许配给谢景珩。

"那毒是谁下的?"

萧云止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正是陛下想知道的。"

所以我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谢景珩娶我,是因为我无意中救了他一命?

那他这三年的冷淡就有了解释,他根本就是在怨恨我!

"我需要知道真相。"

萧云止站了起来:"我可以帮你查,但有个条件。"

"又是条件?你们就这么喜欢谈条件?"

"查出真相后,你要回京。陛下需要你指证谢景珩。"

指证谢景珩?以什么罪名?谋反?结党?还是毒杀朝廷命官?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后退一步,"万一毒本就是皇上下的呢?"

萧云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聪明。但如果是皇上要杀谢景珩,何必大费周章监视他三年?"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我。

"考虑一下吧。三天后,我会带着线索回来找你。"

萧云止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他:"等等!你为什么要帮皇上监视谢景珩?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回头:"一个想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如果真如萧云止所说,我的婚姻始于一场毒杀,那么这三年来谢景珩对我的冷淡就不仅仅是无情,更可能是保护?

那个把我当空气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在保护我?

6

三天过去了,萧云止没有回来。

我站在猎户小屋的窗前,望着远处绵延的山脉。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丞相府后院那株老梅,每年它总是最早开花,谢景珩常在那里独自饮酒。

手腕上的伤隐隐作痛。

那是成婚第一年,我不小心打翻了谢景珩的砚台,后来变成了淡淡的疤痕。

当时他说了什么?"夫人,小心些。"就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然后继续低头批他的奏折。

"在想什么?"

阿史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神。

三个月不见。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又惊又喜。

"商队有商队的办法。萧云止送信给我,说你遇到麻烦了。"

"他人在哪?"

"被召回去了。"阿史那走进屋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临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轻霜:

事态有变,皇上急召。已查明当年下毒者确为太后,目的是阻止谢景珩与沈家联姻。你父亲手中握有太后通敌的证据,这也是谢景珩娶你的真正原因。

保护证据,同时保护你。

证据在你身上。

小心谢景珩,也小心皇上。

三日后,凉州西三十里处见。

云止」

我反复读了三遍,仍是一头雾水。证据在我身上?

"他说什么?"

"他说三日后见?那不就是今天?"

阿史那点点头:"所以我连夜赶来接你。商队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我得去见萧云止。至少要弄清楚这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太危险了。谢景珩的军队已经封锁了凉州所有出入口。"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西域商队不是有特别通行权吗?"

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跟我回西域吧。不管什么证据,什么恩怨,都与你无关了。在那里,你会是自由的。"

阿史那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西域广袤的沙漠,璀璨的星空,确实令人向往。没有谢景珩,没有朝廷纷争。

"我不能,我必须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走吧,商队等着呢。"

我们骑马抵达了约定地点,奇怪的是,周围静悄悄的,没有萧云止的影子。

"不对劲。"阿史那警觉地环顾四周,"商队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数十名黑衣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西域商队阿史那·烈,"为首的将领冷声道,"你涉嫌勾结中原逃犯,奉丞相令,即刻捉拿归案!"

谢景珩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萧云止出卖了我们。"阿史那低声说,手已经按在了弯刀上。

"不可能。"如果萧云止真是皇帝的人,那么他和谢景珩。

没等我想明白,阿史那拔刀迎战,我抽出匕首,背靠背与他站在一起。

"我掩护,你冲出去!"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阿史那突然转身,在我唇上狠狠亲了一下:"记住,西域永远是你的退路。"

说完,他猛地将我开,我眼睁睁看着他被五六把长矛同时指住,却无能为力。

"住手!你们要抓的是我!"

"放了他,我跟你们走。"我上前一步,"否则,"我将匕首抵在自己咽喉,"你们只能带一具尸体回去见谢景珩。"

将领脸色变了:"放下武器!所有人后退!"

阿史那挣扎着要冲过来:"轻霜!别做傻事!"

我对他摇摇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士兵们让开一条路,任由他们缴了我的匕首,绑住双手。

"大人!"西面来了一支队伍!"

难道是萧云止?

"带犯人立刻撤离!留十人断后!"

我被推上马背,最后看了一眼阿史那。他被按在地上,嘴角流血,却仍死死盯着我。

马蹄声渐近。

"丞相府的人听着!"萧云止高声喊道,"奉皇上口谕,沈轻霜即刻押送进宫,不得有误!"

将领面露难色:"萧大人,下官奉的是丞相亲令。"

"圣旨在此!抗旨者斩!"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沈轻霜,皇上承诺,只要你交出证据,就赦免你假死之罪!"

皇帝和谢景珩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要杀我,一个要利用我罢了。

远处又传来马蹄声,是谢景珩的主力部队!

"丞相亲自来了!"

萧云止脸色一变:"轻霜,快决定!跟我走,至少能活命!"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又看看被押着的阿史那,最后看向萧云止。

"放开阿史那。"我平静地说,"让他和商队安全离开中原。"

萧云止皱眉:"这?"

"否则我现在就去死。谁也得不到证据。"

"放人!"

士兵们不情愿地松开了阿史那。他踉跄着站起来:"轻霜。"

"走吧。"我对他笑笑,"记得给我留一匹最快的骆驼,说不定哪天我就去西域找你了。"

阿史那还想说什么,却被商队的人拉走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谢景珩的军队已经到了眼前。

"丞相大人。"萧云止拱手行礼,"下官奉皇命……"

"我知道。"谢景珩打断他,"回去告诉皇上,沈轻霜是我的妻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向我走来。

三个月,他好像老了十岁。

"夫人,玩够了吗?"

我只是平静地问:"如果我说没玩够呢?"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那就继续玩。不过这次,别再逃了。"

7

我被囚禁在别院已经三天了。

谢景珩给我安排的房间宽敞明亮,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一日三餐由专门的厨娘准备,甚至还有个小丫鬟伺候我梳洗。

唯一的问题是我出不去。

我像只被圈养的金丝雀,而他则扮演着温柔体贴的主人。

第四天傍晚,当谢景珩再次推门而入时,我终于爆发了。

"你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谢景珩平静地看着满地狼藉,蹲下身亲自收拾:"今天的杏仁酥不合口味?明天我让他们换桂花糕。"

"谢景珩!我已经死了!全京城都知道丞相夫人已经入土为安!你现在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

他动作一顿,缓缓站起身。

"你问我算什么?"他声音低沉,"算执念,算不甘,算我谢景珩这辈子唯一犯的糊涂。"

"别碰我。苏婉柔呢?怎么不去找她?"

"她在地牢。"

"什么?"

"我娶她那天,就把她关进了地牢。"

"三年来我冷落你,疏远你,是因为太后的人时刻盯着丞相府。"谢景珩声音低下来,"我越表现得不在乎你,你就越安全。"

我咬牙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证明给我看。"

"过去半年,我清理了太后在朝中的十二个心腹。"

""这只能证明你在对付太后,不能证明你在乎我。"

"沈轻霜,你到底要我怎么证明?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放我走。现在就放我离开。"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外面更危险!"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萧云止!

"你怎么来了?"

"没时间解释。谢景珩被召进宫了,这是你唯一逃走的机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

萧云止急道,"谢景珩这三年一直在保护你!就连把你关在这里,也是因为皇上已经派了杀手!"

"跟我走。"萧云止拉住我的手,"趁谢景珩拖住太后,我送你出城。"

我犹豫了。如果萧云止说的是真的,那我这一走。

"轻霜!"他催促道,"没时间了!"

8

三年后。

我坐在酒馆门前的藤椅上,看着日落。

阿黄在我脚边打了个哈欠,这只猫是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酒馆门口的,我喂了它一碗羊肉汤,从此它就赖着不走了。

"老板娘!再来壶酒!"

"来了。"

在这里,没人会因为我动作慢而责备我。人们更在意酒够不够烈,而不是上得够不够快。

一支小型商队正朝镇子走来。领头的骆驼上坐着个熟悉的阿史那,老远就冲我挥手。

我笑着摇摇头。自从三个年前护送我到此后,每隔半个月就要来一次。

"轻霜!"阿史那跳下骆驼。

"那个中原人呢?"他环顾四周,语气随意,但我知道他问的是谁。

"去集市了。"我指了指镇子东面,"说要买些香料。"

阿史那撇嘴:"他还没走啊?"

我笑而不答。这个问题他每次来都要问,仿佛期待某天能得到不同答案。

酒馆里又传来催促声。我起身招呼阿史那:"进来吧,新酿的葡萄酒刚好可以喝了。"

阿史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跟着我走进酒馆。

"老板娘,你这儿缺个老板啊!"一个醉醺醺的商人喊道,"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众人哄笑。这已经成为酒馆的日常玩笑。我熟练地抛了个白眼,给阿史那倒了杯酒:"别理他们。"

阿史那却突然严肃起来:"轻霜,有件事你得知道。"他压低声音,"中原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病重,萧云止掌了大权。"

我手一抖,酒洒了几滴在桌上。萧云止掌权?

"别担心,他已经为谢景珩平反了。现在中原人人都知道,丞相大人是被奸人所害,不得已离京。"

我松了口气。

对了,谢景珩一年前也来了,那晚他知道我安全后,他便和萧云止开始布局了。

"还有苏婉柔死了。"

"什么?"

"说是畏罪自尽。"阿史那耸耸肩,"是太后灭口的。皇上病重后,太后一党已经被萧云止清理得差不多了。"

苏婉柔虽然可恨,但也不过是权力游戏中的一枚棋子。如今棋子被弃,游戏却还在继续。

门铃轻响,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谢景珩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

"哟,丞相大人回来了。"阿史那故意大声说,语气嘲讽。

谢景珩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我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你要的孜然,还有……"他拿出一个糖葫芦,"路上看到的,想起你喜欢。"

我接过糖葫芦,这是中原的小吃,西域难得一见。谢景珩一定是特意跑了很远的路才买到的。

阿史那哼了一声:"堂堂丞相,现在沦落到跑腿买零食?"

谢景珩这才看向他:"总比某些人强。"

"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我赶紧打断:"阿史那,你不是说商队急着赶路吗?"

阿史那瞪了谢景珩一眼,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是得走了。"他凑近我,"下次给你带更好的礼物,比某些人的糖葫芦强多了。"

我送阿史那到门口,他翻身上骆驼,突然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如果他再让你伤心,告诉我。"

我笑着点头,目送商队远去。

转身回到酒馆时,发现谢景珩正熟练地给客人们倒酒。

这一年来,他学会了所有酒馆的活计——酿酒、算账、甚至下厨。

"轻霜。"他突然开口,"我有话对你说。"

"萧云止来信了。皇上驾崩,新帝登基。我们可以回去了。"

我接过信,却没有立刻打开。

"你想回去吗?"

谢景珩沉默片刻:"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喜欢这里。空气是自由的,人是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