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33岁,还是走到离婚这一步,感谢妈妈和嫂子,让她有能力接受
发布时间:2025-09-11 05:16 浏览量:1
引子
高斌的白衬衫,领口上有一抹刺眼的口红印。
那不是我的颜色。我的口红是豆沙色,温吞又无趣,像我这个人。而那抹红,艳得像盛夏的玫瑰,带着刺。
我捏着衬衫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洗衣机在旁边轰隆隆地转着,甩干着一筒床单被罩,像要把我的心也一并绞干。
“回来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高斌“嗯”了一声,正弯腰换鞋。他出差三天,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他习惯性地把换下的皮鞋摆正,鞋尖朝外,这是他轻微洁癖的体现。
就是这样一个对生活细节有要求的人,却在领口留下了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破绽。
他直起身,看到我手里的衬衫,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怎么了,这就要洗?”
我把衬衫举到他面前,那抹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暧昧和肮脏。
“这是什么?”我问。
他凑近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像是真的在思考。“哦,这个啊。”他语气轻松,带着一点不耐烦,“昨晚应酬,客户公司一个女同事喝多了,不小心蹭到的。就扶了她一下,闹心。”
他的解释天衣无缝,语气里的嫌弃也恰到好处。换作以前,我可能就信了。
可这一次,我没有。
我的内心深处,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像是老旧房梁上的一根弦,“嘣”地一声,断了。
我叫林晚,今年三十三岁。我和高斌结婚八年,有一个六岁的女儿月月。我们住在这个九十年代建成的老小区里,房子是当年结婚时两家凑钱买的,六十平,两室一厅。高斌是销售经理,常年出差,我是一家私企的会计,工作清闲,工资不高,图个稳定能照顾家。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对夫妻,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像温吞水。
可只有我知道,这杯水,早就凉了。
“哪个客户?”我追问,眼睛死死盯着他。
高斌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烦躁。“你问这么细干嘛?说了你也不认识。”他绕开我,走到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累死了,我先歇会儿。”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衬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发疼。
我没有再问下去。我知道,再问,就是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吵了。这几年,我们之间大大小小的争吵,像厨房里用旧了的抹布,油腻,肮脏,拧不出一点干净的水分。
【内心独白】
信任这东西,真像一件白衬衫。脏了,可以洗,但总会留下淡淡的黄渍。洗的次数多了,布料就薄了,脆了,稍微一用力,就撕开一个口子。我和高斌之间这件衬衫,已经被我搓洗得快要透明了。
我默默地把衬衫扔进洗衣盆里,倒了半瓶洗衣液,仿佛这样就能把那抹红色,连同我心里的怀疑和恶心,一起洗掉。
女儿月月从她的小房间里跑出来,抱住我的腿。“妈妈,爸爸回来了吗?”
“嗯,回来了。”我摸摸她的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太好啦!爸爸说好给我带乐高城堡的!”她欢呼着跑向客厅。
我看着女儿扑进高斌怀里,高斌脸上立刻堆起慈父的笑容,把女儿高高举起。客厅里充满了女儿银铃般的笑声。那一瞬间,这个家看上去那么温暖,那么完整。
可我的心,却像被塞进了一块冰。
晚上,我躺在床上,背对着高斌。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香水味,钻进我的鼻孔,让我一阵阵犯恶心。
他从背后贴过来,手搭在我的腰上。“还生气呢?”
我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真就是个意外。”他叹了口气,“你别胡思乱想。我这天天在外面跑,为了谁啊?不还是为了你和月月,为了这个家吗?”
又是这套说辞。每次我们有矛盾,他都拿“为了这个家”来堵我的嘴。仿佛这五个字,就是一块免罪金牌。
【内心独白】
家是什么?家是避风港。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把风雨都带回了港湾。他总说他在外面打拼很辛苦,可难道我在家里守着这一方小天地就不累吗?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孩子的吃喝拉撒,人情往来,哪一样不磨人?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高斌,我们谈谈吧。”
“大半夜的,谈什么?”他不耐烦地皱眉,“明天还要早起,赶紧睡。”
说完,他径直翻过身去,背对着我。几分钟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被窗外路灯投射出的斑驳光影。这个我睡了八年的枕边人,此刻却像一个遥远的陌生人。
三十三岁,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这段婚姻,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第1章 那通电话
第二天是周六,高斌难得没有赖床。
他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做了我爱吃的小馄饨,还特意煎了两个溏心蛋。
“老婆,吃饭了。”他把早餐端到桌上,像个没事人一样冲我笑。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长得不差,眉眼周正,结婚八年,身材也没怎么走样。
如果不是昨晚那抹口红印,这该是多么温馨的一个早晨。
月月吃得很高兴,小嘴油乎乎的。“爸爸做的小馄饨最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高斌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头,又夹起一个馄饨递到我碗里,“你也吃,看你,最近都瘦了。”
我低头,默默地吃着馄饨。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可我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食不下咽。
我忽然觉得很可悲。一个男人,在外面可能有了别人,回到家,却依然能扮演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把生活切割得那么好,工作、家庭、还有那个“第三空间”,互不干扰。而我,却只能守在这一个空间里,被他的谎言和敷衍折磨得日夜不宁。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就放在餐桌上,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
高斌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机,但又看了我和月月一眼,动作停住了。
电话响了很久,他没有接,也没有挂。
“爸爸,你怎么不接电话呀?”月月好奇地问。
“哦,骚扰电话。”高斌笑了笑,拿起手机按了静音,然后把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又扎了我一下。
如果是骚扰电话,为什么不直接挂掉?为什么要扣过去?
一顿早餐,吃得我五味杂陈。
吃完饭,高斌主动收拾了碗筷。他在厨房里洗碗,水声哗哗作响。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
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这么多年的夫妻,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努力说服自己,但那个被扣过去的手机屏幕,像一个巨大的问号,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下午,高斌说公司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他走后,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月月在房间里玩乐高,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他的平板电脑。我们共用一个ID,他的手机通话记录,会同步到这里。
我点开通话记录,心脏怦怦直跳,像个正在做坏事的孩子。
那个陌生的号码,赫然出现在列表里。上午十点零三分,也就是我们吃早饭的时候,来电一次。而在他出门后,十一点十五分,他又把电话拨了回去,通话时长,二十三分四十八秒。
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个号码输入微信搜索框。
搜索结果是一个女性头像,长发,侧脸,看上去很年轻,笑得很甜。朋友圈背景,是一片海。
我点开她的朋友圈,只看到一条冷冰冰的横线。对我设置了权限。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在偷窥一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可笑的是,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像掉进了一口深井,四周是湿冷滑腻的石壁,我怎么也爬不出去。绝望和屈辱,一点点淹没了上来。
我关掉平板,浑身冰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冲过去质问他?他会承认吗?他只会说我在无理取闹,在监视他。然后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争吵。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喂,晚晚,怎么了?”我妈的声音永远那么中气十足。
“妈……”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怎么了这是?跟高斌吵架了?”我妈在那头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
我再也忍不住,把衬衫上的口红印,那通奇怪的电话,平板上的通话记录,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我哭得泣不成声,像个受了委屈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她没有骂我,也没有劝我。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很沉稳:“晚晚,你先别哭。你现在带着月月,到我这儿来。什么都别想,先过来,吃了饭再说。”
“妈……”
“听话,马上过来。”我妈的语气不容置疑。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给月月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就出了门。
站在楼下,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住了八年的家。阳光下,那栋灰扑扑的旧楼,显得那么压抑。我突然有种感觉,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妈家也在老城区,离我们不远,坐公交车三站地。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我哥林诚在客厅里看电视。
“来了?”我哥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关切。
“哥。”我叫了一声,鼻子又是一酸。
我妈从厨房里探出头,她头发花白,围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快去洗手,饭马上好了。”
她没问我任何事,就好像我只是像往常一样,带孩子回娘家吃顿便饭。
可我心里清楚,我妈什么都知道。她那双看透了世事的眼睛,早就把我的狼狈和无助,看得一清二楚。
饭桌上,我妈不停地给我和月月夹菜。“多吃点,看你瘦的,脸都小了一圈。”
我哥也默默地把一筷子红烧肉夹到我碗里。
我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饭里。
【内心-独白】
娘家是什么?娘家就是那个你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回来永远有热饭热菜等着你的地方。我妈和我哥一个字都没多问,但他们沉默的关心,比任何语言都让我感到温暖。那一刻,我紧绷了快一天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丝松懈。
吃完饭,我妈把我拉到她的房间,关上了门。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看着我,眼神严肃。
我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比在电话里更详细。
我妈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晚晚,妈问你,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愣住了。
怎么办?我没想过。或者说,我不敢想。离婚?月月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生活?我的工作,一个月就四千多块钱,去掉房租水电,养活自己都勉强,更别说带个孩子。
“我……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头。
我妈拍了拍我的手,她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不知道就先别想。这几天,你和月月就住家里。让他也冷静冷静,你也冷静冷静。”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妈打断我,“天塌不下来。有妈在呢。”
那天晚上,我和月月睡在我出嫁前的那个小房间里。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我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心里却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高斌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家。
我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我和月月在妈这儿住几天。”我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又怎么了?为早上的事?我都说了是误会。你至于吗?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高斌,”我打断他,“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说完,我挂了电话。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第2章 嫂子的话
第二天一早,我哥去上班了。我妈带着月月去楼下的小公园玩,让我一个人在家好好歇歇。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脑子里乱糟糟的。高斌昨晚又发来几条微信,内容无非是让我别无理取闹,赶紧带孩子回家。我一条都没回。
上午十点左右,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我妈回来了,打开门,却看到我嫂子方慧站在门口。
嫂子比我大两岁,在一家外企做人事总监。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套裙,化着精致的淡妆,看上去干练又精神。
“嫂子,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哥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嫂子走进来,把手里的一个纸袋放在茶几上,“给你带了点心,你最爱吃的那家。”
我给她倒了杯水,心里有些局促。我和嫂子关系不错,但她工作忙,平时我们也就是逢年过节见见面。像这样单独相处,还真不多。
嫂子坐下来,没有像我妈那样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问:“哥都跟我说了。你现在怎么想的?”
面对嫂子清亮的目光,我有些无所适从。我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知道,脑子很乱。”
“林晚,”嫂子叫我的名字,语气很认真,“这种时候,光脑子乱是没用的。你得想清楚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这段婚姻,你还要不要?第二,如果不要了,你能不能活下去?”
嫂子的话,像两把锋利的刀,直直地插进我混乱的思绪里,逼着我去看那些我一直逃避的问题。
我沉默了。
要不要?我爱过高斌,他也爱过我。我们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那些美好都像泛黄的老照片,蒙上了一层灰。我们之间只剩下了猜忌、争吵和疲惫。这样的婚姻,还要它干什么?
可如果不要……我能活下去吗?
我的工资,每个月四千五。房贷我们一起还,一个月三千,他还一半我一半。家里的日常开销,水电煤气,孩子的学费,基本都是高斌在出。我这点工资,只够我自己的零花和偶尔给月月买点东西。
如果离婚,房子肯定要卖掉分钱。我拿着那几十万,能干什么?再买个小房子?首付都不够。租房子住?带着孩子,一个月房租加生活费,我这点工资根本撑不住。
我的底气,在这些冰冷的数字面前,被击得粉碎。
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嫂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林晚,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现实。”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在我面前。“我们来算一笔账。”
她问得很细,我的收入,家里的开销,存款,房贷情况……我像个小学生一样,一一回答。
嫂子一边问,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被审判的犯人,而嫂子是那个冷静的法官。她用最理性的方式,把我狼狈的婚姻生活,剖析成了一堆冷冰冰的数字和条款。我感到羞愧,也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清醒。原来我的生活,如此不堪一击。
十几分钟后,嫂子停下笔,把笔记本推到我面前。
“你看,”她说,“情况很清楚。你现在的经济状况,确实很难独立抚养月月。所以,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回去继续过日子。忍着。以后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要么,从现在开始,为你自己做准备。”
“做准备?”我茫然地看着她。
“对。”嫂子点点头,“准备随时可以离开他的能力。林晚,女人最大的底气,不是男人,不是婚姻,而是自己挣钱的能力。你明白吗?”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挣钱的能力。
这五个字,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我做会计,工作不累,收入不高,我觉得挺好,能顾家。我以为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本分。
“你的专业是会计,对吧?有中级职称吗?”嫂子问。
我摇摇头。“没有,考了一次没过,后来就没再考了。”
“为什么不考?你工作那么清闲,有大把的时间。”
“我……我要带孩子,要做家务……”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理由,在嫂子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些都不是借口。”嫂子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林晚,你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你把所有的宝都押在高斌身上,他一旦抽身,你就一无所有。你才三十三岁,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她的话,字字诛心。
“从今天开始,把你的中级职称捡起来,今年必须考过。考过了,你的工资至少能涨一两千。然后再去考CPA,注册会计师。有了这个证,你到哪儿都吃香,月薪上万轻轻松松。”
“还有,你现在住妈这里,正好省了通勤时间,每天下班后,去找个代账公司做兼职。一个月也能多挣一两千。辛苦是辛苦一点,但你得为你自己和月月攒下第一笔‘逃生基金’。”
嫂子条理清晰地为我规划着未来,那个未来里,没有高斌,只有我和我的能力。
我听得目瞪口呆。我从来没想过,我的生活还可以是这个样子。
【内心独白】
嫂子的话,像一道光,劈开了我混沌的脑子。我一直以为,我的世界就是那个六十平的家,是高斌,是月月。我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早就忘了自己还有翅膀。嫂子在告诉我,我可以飞,只要我愿意挣脱这个笼子,去面对外面的风雨。
“嫂子,我……我行吗?”我还是没有自信。我已经安逸了太多年。
“你行不行,不是问我,是问你自己。”嫂子看着我的眼睛,“林晚,别让你的人生,攥在别人手里。你自己得有能力,才能在任何变故面前,都有底气说一声‘我接受’。”
“我接受。”
这三个字,轻轻地从我嘴里说出来,却好像有千斤重。
那天,我和嫂子聊了很久。她没有再提一句高斌,也没有劝我离或者不离。她只是在帮我铺一条路,一条可以靠自己走下去的路。
中午我妈回来,看到嫂子在,一点也不意外。她默默地进厨房做饭,把空间留给我们。
吃午饭的时候,我妈给我盛了一碗鸡汤。“喝点汤,补补。”
我看着碗里金黄的鸡汤,又看看身边的妈妈和嫂子,眼眶一热。
一个是给了我生命的女人,一个是给了我新生方向的女人。她们用各自的方式,支撑着我,不让我倒下。
下午,嫂子走了。临走前,她把那个笔记本留给了我。“按上面写的去做。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我送她到门口,由衷地说了一句:“嫂子,谢谢你。”
嫂子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我们是一家人。”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等高斌的电话。我从箱底翻出了蒙尘已久的中级会计教材。
灯光下,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些曾经让我头疼的公式和理论,此刻却显得格外亲切。
这是我的武器。是我为自己锻造的铠甲。
第3章 一张发票
在娘家住了三天,我没回那个家,高斌也没再催我。我们像两个赌气的孩子,都在等对方先低头。
但这三天,我没有像以前那样胡思乱想,坐立不安。我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就扎进书本里。嫂子给我报了一个线上的会计职称辅导班,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上课。
我妈包揽了所有家务和带月月的事情,她总是在我上课前,把一杯热牛奶放在我的书桌上,然后轻轻带上门。
我哥下班回来,也会悄悄地看我一眼,然后就去客厅陪月月玩,尽量不发出声音。
这个家,像一个温暖的堡垒,为我隔绝了外界的风雨,让我可以安心地做自己的事。
周三晚上,我刚下课,高斌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不回来?”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和火气。
“我在我妈这儿挺好的。”我平静地说。
“林晚,你别太过分了!夫妻吵架,哪有往娘家跑好几天的道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他开始指责我。
又是面子。在他眼里,他的面子永远比我的感受重要。
【内心独白】
心寒就像温水煮青蛙。以前他一吼我,我就害怕,就想退缩。现在,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咆哮,我心里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很累,很没意思。原来当一个女人开始不爱了,她的心,真的会比石头还硬。
“高斌,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指责我,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准备挂电话。
“等等!”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冷淡,语气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了吧?我不该冲你发火。你明天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我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或许是这几天的书本,或许是家人给我的底气。我发现,当我开始专注于提升自己时,那个男人在我心里的分量,就变轻了。
第二天我去上班,中午休息时,一个同事姐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小林,问你个事儿。你家高斌,最近是不是发财了?”
“啊?没有啊,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前两天我跟我老公去逛街,在市中心那家‘金蒂’珠宝店,看到他了。他给一个女的买项链呢,好大一颗钻,晃得我眼都花了。”同事姐姐压低声音说,“我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看他跟那女的挺亲密的,就没好意思。那女的谁啊?你亲戚?”
“金蒂”珠宝店,我知道,是市里最高档的珠宝品牌之一。一条项链,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可能……可能是客户吧。”我勉强笑了笑,脸色一定很难看。
“给客户买那么贵的项链啊?你家高斌可真大方。”同事姐姐没看出我的异样,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手脚冰凉。
他出差回来那天,我检查过他的钱包和消费记录,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原来,他早就学会了规避我的检查。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娘家,而是坐公交车去了公司的财务室。我们公司不大,财务室就我和另一个主管。主管正好出差了。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高斌的网银。密码是我的生日,他从来没改过。以前我偶尔会登录查看,帮他对对账。但自从我们关系变僵后,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了。
我点开转账记录,一笔一笔地往下查。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终于,我看到了。就在他出差回来的前一天,一笔五万元的转账。收款人的名字,我不认识。
但那个名字后面,备注了两个字:房租。
房租?我们自己的房子还在还贷,他给谁付房租?
我又去查他的信用卡账单。找到了。三天前,在“金蒂”珠宝店,消费记录,八万八千元。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五万的房租,八万八的项链。加起来将近十四万。
而我们家的存款,一共才不到二十万。这还是我们俩省吃俭用这么多年,才攒下来的。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在发抖。
证据。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证据。可当证据真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只有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恶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怎么坐上回家的公交车的。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流光溢彩。可我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回到家,我妈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我把自己关进房间,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看着那两笔刺眼的消费记录,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内心独白】
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只是没有了爱情,但至少还有亲情,有责任。我以为他只是偶尔的鬼迷心窍。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他不是鬼迷心窍,他是蓄谋已久。他用我们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去为另一个女人构筑一个爱巢。我算什么?我和月月算什么?
那天晚上,我没有看书。我坐在书桌前,发了整整一夜的呆。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嫂子,你上次说的代账公司,能帮我介绍一下吗?”
嫂子很快回复:“想通了?”
我回了两个字:“想通了。”
是的,我想通了。我不能再等了。我不能再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随时会背叛我的男人身上。
我要靠自己。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像上了发条。
白天上班,我比以前更努力,主动帮主管分担了很多工作。晚上回家,吃完饭就上课,课后做题到深夜。周六日,我去嫂子介绍的那家小型代-理记账公司做兼职。
很累。每天都像在打仗。有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我也会想,何必呢?回去服个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不也一样过吗?
可是一想到那笔五万的“房租”和八万八的项链,我就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我不能输。我不能让那个女人,花着我的钱,还嘲笑我的愚蠢。
一个月后,我拿到了第一笔兼职工资,一千八百块。
不多,但那是我靠自己,在八小时之外,一笔一笔账做出来的。我把钱存进一张新的银行卡里。这是我的“逃生基金”,我的底气。
高斌期间又打过几次电话,态度一次比一次软。他说他知道错了,求我回家。
我只说:“等我考完试再说。”
他大概以为我说的“考试”只是一个借口,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不知道,这场考试,考的不仅仅是我的专业知识,更是我的人生。
第4章 兄弟之间
(第三人称视角)
林诚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放下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高斌。
这是他们小区门口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开了十几年了,味道一直没变。以前高斌和林晚刚结婚那会儿,小两口没少带他来这儿吃宵夜。
“高斌,你跟晚晚到底怎么回事?”林诚开门见山,他不是个会绕弯子的人。
妹妹林晚在娘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每天早出晚归,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妈不让他多问,他老婆方慧也说让林晚自己处理。可他毕竟是当哥的,哪能真的一点不管。
今天,他特意把高斌约了出来。
高斌叹了口气,把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面碗推开一点。“哥,这事儿……是我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林诚追问。
高斌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就是……男人在外面,总有些逢场作戏的时候。那天应酬,喝多了,没把握住……”
他说得含糊其辞,避重就轻。
林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老实,但不傻。“就为这点事,晚晚能在妈那儿住一个多月?你当我傻?”
高斌沉默了,一个劲地抽烟。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我听晚晚说了,有个女的给你打电话。”林诚的声音沉了下来,“高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高斌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林诚,眼神里有愧疚,有烦躁,还有一丝被戳穿的难堪。
“哥,我跟她,就是玩玩……”他终于还是承认了,“我没想过要跟晚晚离婚。我心里,这个家还是最重要的。”
“玩玩?”林诚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拍桌子,拉面碗里的汤都溅了出来。“高斌!你把婚姻当什么了?把晚晚当什么了?她是给你生孩子、照顾你爹妈、跟你过了八年的老婆!不是你玩累了就回去歇脚的旅馆!”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面馆里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
高斌被他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哥,你小点声……”
“我小不了声!”林诚压低了声音,但怒气未减,“你知不知道晚晚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她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到半夜,周末还去做兼职。她一个女人,图什么啊?不就是想给自己挣点底气吗?你把她逼成这样,你还有脸说玩玩?”
高斌愣住了。“她……她去做兼职了?”
“对!她要考中级职称,还要去代账公司挣钱。她这是在给自己铺后路!你懂不懂?”林诚越说越气,“你以为她还跟以前一样,你哄两句,她就乖乖跟你回家了?高斌,你把她伤透了。”
高斌彻底沉默了。他没想到,那个在他印象里一直温顺、依赖他的林晚,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一直以为,她离不开他,离不开这个家。只要他愿意回头,她总会在原地等他。
原来,她已经在准备离开了。
一种恐慌,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
“哥,我……我真知道错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悔意和慌乱,“我跟那个女的断了,马上就断。你帮我劝劝晚晚,让她回来吧。月月也不能总在姥姥家住着啊。”
林诚看着他,眼神复杂。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高斌,这话,你不该跟我说,你该去跟晚晚说。”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还有,断,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你要是真想挽回,就拿出点诚意来。把外面的事处理干净,彻彻底底地。然后,把你的工资卡、你的钱,都交给晚晚。让她看到你的态度。”
“这……”高斌有些犹豫。把钱都交出去,他以后在外面应酬、交际,怎么办?
林诚看出了他的犹豫,冷笑一声:“怎么?舍不得?你花着跟晚晚一起攒的钱,在外面养女人,现在让你把钱交给老婆,你倒舍不得了?高斌,你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你们这婚,我看也别挽回了,离了算了。”
“别!哥,我交,我全都交!”高斌急了。
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严重了。林晚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等他回头的小女人了,她在为自己的人生做准备。而她的娘家,她哥,她嫂子,都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害怕失去林晚,失去这个家。
“行。我话就说到这儿。”林诚站起身,“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付了钱,转身走出了面馆。
高斌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桌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拉面,心里五味杂陈。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女人的微信,犹豫了很久,打了一行字: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点击发送后,他像虚脱了一样,靠在椅背上。
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会舍不得。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反而有了一丝解脱。这段时间,他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其实也累。
只是,他不知道,现在回头,还来不来得及。
林诚回到家,看到林晚房间的灯还亮着。他敲了敲门。
“哥?有事吗?”林晚打开门,脸上带着疲惫。
“我刚才,去找高斌了。”林诚说。
林晚的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我骂他了。”林诚挠了挠头,“他……他说知道错了,会跟外面断干净。”
“哦。”林晚的反应很平淡。
“他说……想让你回家。”
林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哥,谢谢你。但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看着妹妹平静但坚定的眼神,林诚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
“行。”林诚点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都支持你。”
“嗯。”林晚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感激,也有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笃定。
关上门,林晚回到书桌前。
高斌知道错了?他想让她回家?
要是放在两个月前,她听到这话,可能会欣喜若狂,可能会立刻原谅他。
可是现在,她的心,已经平静如水。
【内心独-白】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也还是布满了裂痕。照出来的人,是扭曲的,变形的。我和高斌之间,已经碎了。我不想再每天对着一面破碎的镜子,自欺欺人。
她拿起笔,继续做题。
窗外,夜色正浓。而她心里的那条路,却越来越清晰。
第5章 那个身影
中级会计师的考试在九月初。
八月的江城,像一个巨大的蒸笼,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每天的生活,被压缩成了公司、娘家、兼职公司三点一线。高斌来过几次,都被我妈挡在了门外。他每天给我发微信,说他已经和那个女人断了,工资卡也上交了,求我原谅。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卑微的文字,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是不相信他会改,我只是不再需要了。当一个人淋了太久的雨,别人再递过来伞,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已经学会了自己撑伞,甚至自己趟过了那片泥泞。
考试前一周,我辞掉了兼职。嫂子说,要留出时间来,好好冲刺一下。
那个周六的下午,天气异常闷热。我妈带着月月去少年宫上她最喜欢的绘画课。我一个人在家,做最后的全真模拟。
一套题做完,我头昏脑涨。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半了。离月月下课还有半小时。
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少年宫离我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我决定去接月月,给她一个惊喜。
我沿着林荫道慢慢地走。路边的香樟树被晒得蔫头耷脑,蝉鸣声一声高过一声,叫得人心烦意乱。
快到少年宫门口的时候,我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马路对面,一家新开的精品咖啡馆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是高斌的黑色帕萨特。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是说今天要去邻市开会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意识地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辆车。
几分钟后,咖啡馆的门开了。
高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恤,脸上带着笑。
而他身边,跟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条漂亮的碎花连衣裙,长发及腰。她巧笑嫣然地跟高斌说着什么,然后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是她。微信头像上的那个女人。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高斌没有推开她。他甚至还伸手,宠溺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说的“断干净了”,就是这样断的?
他说的“知道错了”,就是这样错的?
我以为我已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可是在看到那一幕时,我的心,还是像被一把钝刀子,来来回-回地割着,疼得我无法呼吸。
他们有说有笑地朝车子走去。高斌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还很绅士地用手护住车门顶框,怕她撞到头。
这个动作,他曾经也为我做过。
我看着他们上了车,看着那辆黑色的帕萨特汇入车流,消失在街角。
我站在树后,很久很久,都动弹不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少年宫里传来下课的铃声,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涌了出来。
我看到我妈牵着月月的手,在人群里张望。
“妈妈!”月月发现了我,朝我飞奔过来。
我蹲下身,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小小的,软软的,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妈妈,你怎么哭了?”月月用小手擦着我的脸。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没事,”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冲她笑,“妈妈是看到月月,太高兴了。”
我妈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我红肿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马路对面,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给了我无声的力量。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高斌的笑容,那个女人的长发,他们亲昵的动作……像一部黑白默片,在我眼前循环播放。
所有的谎言,在这一刻,都被撕得粉碎。
我甚至感觉不到愤怒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哀。
我为我死去的爱情悲哀。
也为我自己这八年的青春,感到悲哀。
【内心独-白】
原来,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之前堆积的每一根。今天下午看到的这一幕,就是那最后一根。它没有让我崩溃,只是让我彻底地、完全地、不留一丝余地地,死心了。
【内心独-白】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我们离婚,我会怎样。我会哭吗?会歇斯底里吗?会抱着他不放手吗?现在我才知道,当一个女人真的决定离开时,她的内心,是平静的。就像一场高烧退去后,身体虽然虚弱,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回到家,我把我妈和月月安顿好,然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我没有哭,也没有发呆。
我拿出手机,给高斌发了一条微信。
“我们离婚吧。”
五个字,我打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异常坚定。
这一次,我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威胁。
我是在通知他。
第6章 一地鸡毛
高斌的电话几乎是秒回。
“老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电话那头急切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慌乱。
“我不想听。”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湖水,“高斌,我看到了。就在少年宫对面的咖啡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久,他才用一种近乎虚脱的声音说:“晚晚,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打断他,“我已经决定了。我们离婚吧。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了。”
“我不离!”他突然咆哮起来,“林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就因为这点事,就要跟我离婚?”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为你付出的呢?我这八年的青春,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我得到什么了?得到的是你的背叛和欺骗!”我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只是个意外!我跟她已经结束了!今天就是去说清楚的!”他还在狡辩。
“说清楚需要挽着胳膊吗?需要你帮她开车门吗?”我冷笑一声,“高斌,你把我当傻子吗?”
“我……”他语塞了。
“我不想再跟你吵了。”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你来,我们就办手续。你不来,我就走法律程序。”
说完,不待他回答,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靠在床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拉锯战,终于要结束了。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第二天一早,我起得很早。
我对着镜子,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我选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是去年嫂子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没舍得穿。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亮,很坚定。
我跟妈说:“妈,我今天要去办点事。月月就拜托你了。”
我妈红着眼圈,点点头。“去吧。办完了,回家吃饭。”
“嗯。”
我走到民政-局门口时,差十分钟九点。
高斌已经在了。他靠在车边,一夜没睡的样子,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憔悴又狼狈。
看到我,他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晚晚,我们再谈谈,好不好?别这么冲动。”
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平静地把手抽了出来。“我没有冲动。我很清醒。”
“为了月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他开始打感情牌,“月月不能没有爸爸。”
“一个在外面养女人、欺骗老婆的爸爸,她没有也罢。”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高斌,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这个家。”
我的话,像一把刀,刺穿了他最后的伪装。
他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你……你真的这么狠心?”
“我不是狠心。”我摇摇头,“我是死心了。”
九点整,民政-局开门了。我没有再看他,径直走了进去。
高斌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颓然地跟了上来。
办手续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快。填表,拍照,按手印。工作人员公式化地问我们:“两位是自愿离婚吗?财产和子女抚养问题都协商好了吗?”
“自愿。”我回答。
高斌嘴唇动了动,最终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房子卖掉,钱一人一半。存款,我们俩名下的,也都一人一半。”我平静地说出我们之前在电话里达成的协议,“月月归我,他每个月付三千抚养费,随时可以来看孩子。”
高斌没有异议。他大概也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争取到的结果了。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的手抖了一下。
八年的婚姻,就这样,变成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走-出民-政-局,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晚晚。”高斌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不重要了。”
说完,我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我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我把离婚证放进包里,感觉自己像一个打赢了一场艰苦战役的士兵,虽然浑身是伤,但终于可以卸下沉重的盔甲了。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我公司附近的一个公园。
我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有推着婴儿车的老人,有互相追逐嬉戏的孩子,有依偎在一起的情侣。
人间烟火,依旧温暖。
只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里,再也没有高斌了。
【内心独-白】
我以为我会哭,会崩溃。但都没有。我的心里很平静,甚至有一丝解脱。就像一个长久生病的病人,终于切除了那个病变的肿瘤。虽然留下了伤疤,虽然需要漫长的恢复期,但至少,不会再被日夜折磨,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拿出手机,开机。
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高斌的。还有几条微信。
最后一条是:“房子我会尽快联系中介。家里的东西,你随时可以回去收拾。”
我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我打开微信,把高斌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给嫂子打了个电话。
“嫂子,我办完了。”
“嗯。”嫂子的声音很沉稳,“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说,“前所未有的好。”
“那就好。”嫂子笑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庆祝你恢复单身。”
“好。”我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中级会计师考试,就在这个周末。
生活,还要继续。
而这一次,我是为自己而活。
第7章 新的开始
离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我和月月暂时还住在娘家。我妈把我的小房间收拾得更温馨了,还给月月买了一张新的小床。
高斌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周,房子就挂在了中介。来看房的人络绎不绝。我回去收拾过一次东西,那个曾经充满我们欢声笑语的家,如今贴满了“出售”的标签,显得陌生又冰冷。
我只拿走了我和月月的衣物,还有一些我们的生活用品。那些我们一起买的家具、电器,我一样都没要。
我只想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周末,我顺利地参加了考试。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不管结果如何,我为之付出的努力,已经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嫂子真的在家里给我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派对”。只有我们几个人,我妈,我哥,嫂子,还有月月。
嫂子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我哥还破天荒地买了一瓶红酒。
“来,晚晚,”我哥给我倒了半杯酒,“祝贺你,开启新生活。”
我端起酒杯,看着眼前这些我最亲的家人,眼眶一热。
“妈,哥,嫂子,”我哽咽着说,“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妈拍拍我的手,“我们是一家人。”
“对。”嫂子也举起杯,“林晚,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用力地点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那顿饭,我吃得特别香。
饭后,嫂子把我拉到阳台。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问。
“房子卖了,钱分下来,我大概能拿到八十多万。”我说出我的计划,“我想先租个房子住,离月月学校近一点。然后,等中级成绩下来,如果过了,我就换个工作。我想去一家大一点的会计师事务所,从最基础的审计员做起。”
“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点点头,“可能会很辛苦,但我想试试。”
“好。”嫂子赞许地看着我,“有志气。事务所虽然累,但最锻炼人。你踏踏实实干几年,把CPA考下来,以后前途无量。”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这里面有二十万。你先拿着。租房子,安家,都需要钱。别跟我说不要,算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挣大钱了再还我。”
“嫂子,我不能要……”我赶紧推辞。
“拿着!”嫂子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你的‘启动资金’。女人手上有钱,心里才不慌。别让你和月月的生活质量,因为离婚而下降。”
我拿着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说不出话来。
【内心独-白】
我何其有幸,能有这样的家人。妈妈给了我一个可以随时回头的港湾,嫂子则给了我一艘可以扬帆远航的船。她们让我明白,女人的能力,不仅仅是挣钱的能力,更是被爱和去爱的能力。这份爱,让我有勇气面对未来的一切风雨。
一个月后,房子的事情尘埃落定。我和高斌分了钱。
我用嫂子给我的钱,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在月月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套两居室。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搬家那天,我哥和我妈都来帮忙。我们一起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家具一件件摆好。
当月月在属于她自己的新房间里欢呼时,我感觉我的心,也终于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又过了一个月,中级会计师的成绩出来了。
我过了。而且分数还不低。
查到成绩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又哭又笑。我第一时间把截图发给了嫂子。
嫂子回了我一个大大的“赞”,然后说:“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有了中级职称这个敲门砖,我开始投简历。很顺利,我拿到了一家国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offer。
虽然职位是初级审计员,工资比我之前高不了多少,而且忙起来可能没日没夜。
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我知道,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上班的第一天,我穿上了嫂子送我的那套米色西装。
站在窗明几净的写字楼里,看着身边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同事,我感觉自己像换了一个人。
这里没有家长里短,没有鸡毛蒜皮。只有专业的讨论,和对工作的热情。
我很喜欢这种氛围。
工作很忙,经常需要加班,出差。我妈主动提出,帮我接送月月,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你安心工作。”我妈说,“家里有我呢。”
我把月月大部分的抚养费都给了我妈,但她总说用不了,又偷偷地塞回我的钱包。
高斌也定期把抚养费打到我的卡上。他来看过几次月月,每次都带很多玩具和零食。他看上去瘦了很多,也沧桑了很多。
我们之间,除了孩子,再也没有别的话题。见面也只是在小区楼下,他从来没有上过我的新家。
有一次,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过得好吗?”他问。
“挺好的。”我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他低下头,声音很轻。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怜悯。他就像一个我生命里,曾经很重要,但现在已经翻篇了的章节。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而充实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我跟着项目组,跑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客户。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成长了很多。虽然辛苦,但我的工资翻了一番,还拿到了一笔可观的年终奖。
我把嫂子借我的二十万,还给了她。
嫂子没收,她说:“这是我给你和月月的‘天使投资’。等你以后成了合伙人,再给我分红。”
我知道她是在鼓励我。
三十四岁生日那天,我给自己买了一支口红。
不是温吞的豆沙色,而是一支很正的红色。就像高斌那件衬衫上的颜色。
我对着镜子,把口红仔细地涂在嘴唇上。
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明亮,笑容自信。
我突然就释然了。
我不再害怕那抹红色。因为我知道,如今的我,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去驾驭任何一种颜色,去面对生活中的任何一种可能。
【内心独-白】
三十三岁,我走到了离婚这一步。我曾经以为,那是天塌下来的末日。现在我才知道,那只是我人生的一个转角。感谢我的妈妈和嫂子,她们没有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而是教会了我,如何自己爬上来,并长出翅膀。是她们,让我拥有了接受一切变故的能力,和创造新生的勇气。
我牵着月月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生活或许总有阴霾,但只要心向阳光,就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晴空。
而我,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