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孙鉴远:何以中亚?历史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发布时间:2025-09-03 21:22 浏览量:2
学人简介:孙鉴远,普林斯顿大学近东系博士候选人。主要研究方向为中亚、突厥、奥斯曼历史。是世界上少数几位能将阿拉伯、波斯和突厥文等本土伊斯兰语言文献与英法德俄中文等外部语言文献进行比较研究的学者之一,曾游历70多个国家。
01.
研究者,也是旅行者
学人:是什么经历让您决定走上做研究的道路?有没有什么故事影响您选择了现在的研究方向?
孙鉴远:我有两大爱好,一个是旅行,另一个是学习语言。研究中亚正好可以满足我这两个爱好。我第一次去中亚的时候,那时候的中亚还没有那么开放,想去还得办签证,当地的旅游业也还没那么发达,所以去的时候还真就有点像是在探索一片新的土地。语言上来说,中亚作为一个几大文明圈交汇的地方,不同的文明都留下了自己的文字,所以显然是一个语言爱好者的天堂。
至于为什么选择研究中亚,这还得从我的教育经历说起。我从小在中国长大,然后到了英国读本科,所以自然产生了对不同文化差异的兴趣。而中亚,作为链接欧亚的桥梁,也自然成为我感兴趣的地区。我离开英国后到俄罗斯生活和学习了一段时间,在那期间又接触到了沙俄/苏俄学者对中亚世界的研究资料。所以,我最开始的设想是研究清王朝、大英帝国和沙俄帝国在中亚的国际关系。这也是我刚到美国读研究生时的研究题目。毕竟那时候的我还不能够阅读伊斯兰世界的任何语言,所以选择课题的时候也得有些收敛,得考虑到我能读懂哪些语言。
不过,在我深入阅读苏联东方学著作之后,我意识到,不懂中亚本地的语言是没法真正透彻地研究中亚。于是,我开始学习伊斯兰世界的语言,也就是阿拉伯语、波斯语和突厥语,或者用奥斯曼世界的说法,那就是elsine-i selase, "the three languages"。在学习过程中,我也受益于很多很好的导师的帮助。我还记得我的波斯语导师Dick Davis(费尔多西《列王纪》的译者)每个礼拜邀请我到他家去一起读哈菲兹的诗歌。来到普林斯顿后,我也有幸受益于Michael Cook的阿拉伯语课。记得他的课每次都以一枚钱币收尾。他会让我们识别钱币的朝代,并阅读上面写的文字。我在伊斯坦布尔学奥斯曼土耳其语的时候,我的老师Chris Whitehead总是会带我去Sultanahmet(老城区)读奥斯曼铭文。当地的土耳其人总会惊讶地看着我们,琢磨着这俩yabancı turist(foreign tourist)到底在干嘛。
学人:很多中国读者对“丝绸之路”耳熟能详,但对真实的中亚社会和文化了解不多。学术研究与大众认知之间最大的差距在哪里?亲自前往中亚,对于中国旅行者的意义又是什么?
孙鉴远:我们提到中亚,大家脑海里浮现的一定是在沙漠中穿梭的骆驼商队,来自各地的商人买卖交易各种异域风情的货物的场景。简言之,这是丝绸之路。
但如同中亚这个概念一样,丝绸之路也是一个现代概念。在古代并不存在。另外,这个词也不是中国本地的概念,而是一个欧洲学者引进的。最早提出它的人是个德国地理学家,叫von Richthofen。如果您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您一定听说过青岛。对了,青岛就是他提议德国政府从中国手里夺取的。他知道青岛是一个天然良港,而且离山东的煤矿很近,因此对当时刚统一的德国是一个很合适的在东亚扩张海外殖民地的跳板。回到丝绸之路,von Richthofen在1877年出版了一本书,叫《China: Ergebnisse eigener Reisen und darauf gegründeter Studien》。
正如标题所示,这是本关于中国的地理研究。在这本书里,von Richthofen第一次用了Seidenstraße(Silk Road)这个词来描述古希腊地理志中的一条从欧洲到达中国的陆路。von Richthofen有意使用了单数Seidenstraße,因为他的描述对象很明确,就是一条路。他并没有用这个词来描绘我们今天理解的丝绸之路。
真正让丝绸之路这个名词变得广为人知的是来自瑞典的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他为了让他在中亚的考古发现吸引欧洲观众,专门选择了Silk Road这个词来描述横跨欧亚大陆的贸易往来。后来,Silk Road这个词被日本学者引入,而中文的丝绸之路则是从日文中引进。很有意思的是,这个词在中国直到60年代之前都并不流行。直到改革开放,丝绸之路,作为一个东西文化交流的象征,开始被广泛流传,直到今天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概念。
在学术界,几乎没有学者会使用这个词来描述自己的研究。因为丝绸之路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确切地定义。首先,它不仅是丝绸,而是很多不同的货物。其次,它不是一条路,而是无数众多商路的一个统称。再者,与其说是一条连通欧亚大陆两端的一条商贸大道,不如说它只是涓涓细流的一段一段的小额贸易。从货物运输的数量来说,它在欧亚商业史上的比例其实微乎其微。那么,丝绸之路这个概念的意义何在?在于它的流行。如果我在美国开一门课叫《中亚史》,估计没有学生会选。但如果我把课叫做《丝绸之路史》,学生会很感兴趣。所以,很多学者在写一些面向大众的通俗读物的时候,经常把书名叫做《丝绸之路》,哪怕他的研究和丝绸之路一点关系也没有。
学人:作为一位学者,同时游览了那么多的国家?您怎么看“游学就是行走的历史课堂”这个说法?旅行是否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研究方式?
孙鉴远:传统的东方学家会给人一个“armchair scholar”的印象。他们在自己家中的armchair(扶椅)上研究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却从不出户。有时候这种armchair scholar的知识之渊博确实令人敬畏。但其实,很多十九世纪、二十世纪初的东方学家其实都是“旅行家”,他们在其所研究的地区都有很密切的来往。那段时期也是东方学的黄金时期,因为欧洲列强为了殖民统治的需要,训练了一大批的对殖民地语言、文化和历史了如指掌的学者。这些学者很多也是后来的殖民地官员。据说大英帝国在印度选拔殖民官员的考试必考十三世纪波斯诗人Sa'di的经典著作《真境花园》(Gulistan)。就像我们今天考试都有备考材料一样,作为考试必考的》《真境花园》也带动产出了很多波斯文学研究资料。如今,大英帝国早已不存在,波斯文在印度次大陆也早已被人忘却,但这个拿Gulistan作为考试题的传统,今天仍被保存。我在普林斯顿的入学面试就被考到了Gulistan,当场给我一个Gulistan的手稿,让我读并翻译。这让生活在21世纪的我也体验了一把大英帝国公务员的考试经历。
换句话说,“游学就是行走的历史课堂”这个说法不仅正确,而且其实是历史的常态。现代东方学的奠基学者或多或少都有在殖民地,也就是东方世界游历的经历。被认为是欧洲波斯语鼻祖的Sir William Jones,在加尔各答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厥学的奠基人Ármin Vámbéry也是游历了包括中亚在内的突厥世界。沙俄帝国培养起来的一批东方学者,都在俄国征服和统治中亚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著名的俄国突厥学家Grigoriev,本人就参与了俄国征服中亚的战役。当然,我们今天的游学和殖民时期的“游学”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游学作为一种学习,是历史任何时期的常态。
02.
多语研究非常常见
学人:您掌握不同地域的本土伊斯兰语,以及各种欧洲语言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语言学习上有哪些经验?另外,当AI可快速翻译小众语言文献,人文学者该如何重新定义自身不可替代的价值?
孙鉴远:多语研究其实在我们的历史研究领域非常常见。我们系里几乎每位教授都会数十门语言,所以也没什么可得意的。
我倒是更想聊一聊AI对语言学习的影响。Chatgpt的出现是在我学奥斯曼土耳其语的时候。奥斯曼土耳其语通常被认为是一个比较难学的语言,因为它并不是一门自然语言,而是阿拉伯语、波斯语和突厥语三种语言的一个混合体。另外,它的手写体也是非常难辨认,有好几种不同的字体。有些字体,比如Divani,字母与字母之间完全连在一起,甚至不带区分字母的点,所以阅读起来非常困难。通常来说,学习奥斯曼手写体(这门学问叫做Paleography,古文书学)首先要把一个手稿转写成现代土耳其语的拉丁字母,然后再查字典,一点一点翻译。而宫廷奥斯曼语的一句话可以有一两页书那么长,夹杂着各种套话,即使转写成拉丁字母之后,阅读起来也很困难。
而AI能帮很大的忙。虽然现在AI还不能读手抄本,但AI可以分析转写成拉丁字母后的奥斯曼文献。所以我经常使用Chatgpt分析转写后的奥斯曼文献。Chatgpt可以帮我查出所有生词的意思、词源,并分析其语法功能。这就节省了我很多时间,大大提高了阅读效率。我也用这种方法阅读过阿拉伯文文献,效果也非常好。至于波斯文,由于我读的很多都是带有地方方言的中亚波斯文,AI现在的表现还不是很出色。而察合台文,由于网络资源很少,这个语言甚至没有一本现代的字典(至今为止察合台文唯一好用的词典还是沙俄时期出版的一部察合台-俄文词典),AI就没法阅读。当然不管什么语言, AI对于手写体现在还是束手无策。
对于学习现代语言,AI的优势显然是非常明显的,因为它能根据你自己的需求,编辑你所需要的学习资料。比如,我最近没事的时候在学阿塞拜疆语。因为阿塞拜疆语也是一门突厥语言,我就让Chatgpt帮我把我阅读的阿塞拜疆语同时翻译成其他我已经懂的突厥语言,比如土耳其语、乌兹别克语、维吾尔语,然后一起对着看,这样我在学阿塞拜疆语的同时,也可以看到其他突厥语言里同样的词是怎么写的。
关于AI和语言学习,最后再讲一个小故事吧。我曾短暂地学习过中古波斯文Pahlavi(并不是为了研究,这是因为好玩,所以也没认真学)。而Pahlavi文字母,因为其拼写规则极为繁琐和不合逻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unicode,也就是说,它不能在电脑上打出来。因此,我们老师诙谐地说:好好学Pahlavi吧,因为这是世界上少数AI取代不了的东西!
学人:欧美高校文科项目收缩背景下,中亚研究这类“冷门”领域目前状况如何?如何争取其生存空间?
孙鉴远:不仅是中亚研究,任何一门需要靠认真学习语言进行文本阅读的专业,在美国学术界都没有任何前景。突厥学在美国的最后一名教授恐怕是匈牙利裔的György Kara,在印第安纳大学任教,2022年不幸去世。 就连波斯研究在美国现在都没有几个学校有。
美国的突厥学是在冷战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一门学科,因为当时美国最大的敌人是苏联,而苏联有着很多说突厥语言的穆斯林群体。这些苏联穆斯林被美国视为苏联的软肋。因此,美国斥巨资在几个学校建立起了研究中亚突厥语言文化的机构,印第安纳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另外还有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等。有意思的是,虽然美国政府的初衷是训练所谓的“实用”科学,也就是能给美国出谋划策打败苏联的学科,但其实印第安纳的中亚研究中心研究的更多是中世纪手稿,对美国的冷战政策没多大帮助。而苏联解体后,美国政府则更是取消了一大批的苏联研究项目。中亚研究,自然也就成了美国国际战略转变的牺牲品。
至于中东研究,在9.11事件之后,掀起过一番热潮。美国几个大的中东研究系在Chicago,Princeton,Georgetown,UCLA等。但近些年随着申请学生数量减少等原因,大学都或多或少在削减我们这种耗时、低产出的人文专业。
学人:您认为,中国高校开拓中亚研究的意义是什么,又有哪些独特优势?
孙鉴远:中亚作为中国的邻国,是中国扩充其贸易和文化影响力的一个重要地区。在很多中亚人眼里,中国代表了一个积极、先进、值得学习的模版。乌兹别克斯坦新总统的开放国门政策,不禁让我们会想起改革开放的时代。这都是积极的因素,是中国软实力的体现。为此,中国高校应当把握机遇,开展更多中亚研究,更好地了解这个地区。希望在不久的将来, 中国能与俄国、英国和美国并列,成为世界中亚研究中心。
03.
“何以中亚”
学人:作为相关领域的研究者,您怎么定义中亚?中亚五国加上阿富汗在地理、历史和文化上有什么内部的关联与相似性,又与邻近的区域有什么异质性?
孙鉴远:中亚是我们似乎都知道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准确定义的一个地理概念。中亚这个词本身,不管是英语中的Central Asia(或是其他一些欧洲语言中的Asie centrale,Zentralasien,Средняя/Центральная Азия)还是中亚本地语言中的Âsiâ-ye Markazi(波斯语),Markaziy Osiyo(乌兹别克语),Āsiyā al-Wusṭā(阿拉伯语),都是很近代的概念。确切地说,中亚这个名词其实是19世纪地缘政治的产物。当时俄国和大英帝国,一个从北,一个从南,争夺中亚这片土地,也给予了这个本来没有任何统一性的地区一个新的、统一的名字——中亚。您的问题本身提到的五个斯坦(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历史都不过一百余年,是苏联时期的产物。
历史上来说,更常见的一个称呼中亚的地理名词其实是Transoxiana,字面意思是Oxus河之外的地方。Oxus河是一条从兴都库什(Hindu Kush)山脉起源,一路向西,最终汇入咸海的一条河流。Oxus是它在希腊语里的名字。它对应的阿拉伯文名叫Jayhun。它的中文名字阿姆河来自于波斯语,叫做Amu,所以伊斯兰文献里你一般会看到Amu Darya河的称法——darya在中亚波斯语里的意思就是河。对于古希腊地理学家来说,中亚就位于Oxus河的另一岸,所以叫Transoxiana。这个称呼也对应伊斯兰文献中中亚的称呼,Mawarannahr,来自于阿拉伯语的Mā Warāʾ an-Nahr,"what is beyond the river"。这个名字是我见到的中亚本地的伊斯兰文献中对中亚最常见的自称。
当然, 伊斯兰文献中还有一个对中亚很常见的称呼,Turan。如果大家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但一定听说过一部歌剧叫图兰朵,Turandot,它字面的意思就是Turan的女儿(-dot也和英语的daughter同源)。Turan这个名词尤其在印度次大陆的波斯语文献中普遍使用,以至于美国一些当代学者提议用Turan这个词来替换意义含糊的,外来的概念Central Asia作为中亚的称呼。但有个问题是,Turan这个词也不是一个完全中立的概念。它来自于波斯史诗的《列王纪》。在其中,Turan被用作Oxus河以外的,和波斯人对立的敌人的称呼。Oxus河的这一边,是波斯人自己的土地。而Oxus河的另一边,则是不可知的,非文明的“他者”。这样一个Turan的概念也成为了一种类似于近代欧洲“东方学”那种exoticizing他者的贬义词。但无论如何,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把中亚叫Transoxiana还是Turan,阿姆河作为分界线的地位是明确的。
除了阿姆河,中亚还有一条主要的河,叫锡尔河(Syr Darya)。它起源于帕米尔高原,也是一路向西,流向咸海。如果说阿姆河是中亚的南部边界,锡尔河一般被认为是中亚的北部边界。这也是为什么中亚也曾被称作河中地区。锡尔河再往北,就是草原。这条从蒙古一直通往匈牙利平原的欧亚草原带,历史以来一直是游牧民族横跨东西的高速通道。很有意思的是,十九世纪的俄国,也是沿着锡尔河,跨过草原,开始了对中亚的征服。
学人:近代以来,前苏联势力对于中亚的作用力巨大,中亚五国曾经都是苏联的一部分,苏联军队也试图吞并阿富汗。您认为苏联对于如今的中亚有怎样的影响?
孙鉴远:当1991年苏联解体的时候,中亚五国是苏联境内唯一不愿意独立的地区。如今,虽然已经独立30多年,俄语在中亚还有着相对较高的普及率,尤其是在受过教育的人群和老年人中。年轻人,显然,就像世界除了法国以外任何地方的年轻人一样,都开始学习英语了。但即使如此,俄语在现在中亚学术界的地位还是令我很惊讶。拿今天的高加索三国做个对比,阿塞拜疆的去俄语化已经如此彻底,以至于我在巴库街头几乎听不到有人说俄语。但在中亚,至少在学术机构,俄语还是一个占主导地位的语言。我之前和一个乌兹别克教授合作翻译了一本波斯文编年史,我们之间完全是用俄语交流(因为我的乌兹别克语太烂了。)他来美国做报告还是我给他做的俄语翻译。他的所有学术论文都是俄语写的。我问他为什么不用乌兹别克语写作,他回答道:如果我用乌兹别克语,谁看我写的东西呢?
学人:伊斯兰文化一样对中亚的影响深远,穆斯林人口在中亚超过80%。您认为从宗教和社会的视角来看,中亚的伊斯兰文化和其他地区(如土耳其、伊朗)有何区别?
孙鉴远:伊斯兰在伊斯兰历法上的一世纪,也就是伊斯兰教创教后的第一个世纪内,就已经传入中亚。中亚在早期的伊斯兰帝国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因为中亚是最主要的一个边疆。既然是边疆,就意味着有士兵驻守。所以,位于伊斯兰世界边缘地带的中亚,反而有很多阿拉伯人的存在。他们的后裔直到19世纪还说阿拉伯语,也就是阿拉伯语中亚方言。这些阿拉伯驻军在阿巴斯革命(也就是阿巴斯王朝推翻倭马亚王朝的革命)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从这个角度来说,中亚,至少布哈拉的伊斯兰化可能要比被视为伊斯兰世界文化中心的埃及还要早。
比比哈内姆清真寺
当然,中亚的伊斯兰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波斯文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学术界也一直争论不休,但简言之,就是伊斯兰是通过波斯语作为媒介,而不是阿拉伯语,传入了中亚。这个波斯文化世界在英语学界中一般叫做Persianate。很多关于伊斯兰宗教的词汇,都是通过波斯语引入了中亚当地的语言。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正是这种波斯化的伊斯兰传入了中国西北部,以至于不少中国西北地区方言里夹杂了不少来自于波斯语的词汇。
中亚伊斯兰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将近一个世纪的苏联统治。在无神论宣传的影响下,中亚的伊斯兰变得比很多其他伊斯兰国家要更世俗化。当然,近十年也有不少苏联研究学者开始重新审视苏联时期的伊斯兰信仰,但不可置疑的是,在今天的中亚,每天到清真寺祈祷的人的比例,远比其他伊斯兰世界的国家要小。在中亚街头,很少见到戴头巾的妇女。虽然伊斯兰教的影响力在近些年有些回升,但其在中亚政治和社会中的干预能力远不及伊斯兰世界的其他国家。这种世俗化的伊斯兰,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苏联留下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