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刚沸腾,婆婆叫来大姑子1家4口,我起身婆婆问我:单买了吗

发布时间:2025-09-01 06:46  浏览量:3

引子 冰与火之隔

锅里的红油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热浪,把小小的客厅熏得暖洋洋。

我刚把最后一盘手切的鲜羊肉端上桌,手机就响了。是我老公赵辉的。

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但还是接了。

“喂,妈……啊?行,行,你们过来吧。”

电话挂断,赵辉的脸色有点尴尬。

“我妈说,大姐一家正好在附近,让他们过来一块吃。”

我心里“咯噔”一下。

大姑子一家,加上两个半大小子,那是四张嘴。

我今天准备的菜,都是按我们三口人(我和赵辉,还有婆婆)的量买的,特意挑了贵的进口肥牛和深海虾,就想让辛苦一周的家人好好解解馋。

“锅都开了,他们现在过来?”我忍不住问。

“嗯,说马上就到。”赵辉搓了搓手,不敢看我。

我没再说话,默默转身进了厨房。

冰箱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蔬菜和几包粉丝,根本不够添的。

我的心,就像窗外灌进来的冷风,一点点凉了下去。

没几分钟,门铃就响了,婆婆喜笑颜开地去开了门。

大姑子赵敏的大嗓门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子。

“哎哟,妈,真香啊!我们就说您这儿有好吃的。”

两个外甥像两匹小野马,冲进来就往桌边扑。

客厅瞬间被他们一家四口的喧嚣填满。

我从厨房出来,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人,再看看桌上那点精挑细选的菜,心里五味杂陈。

婆婆招呼着他们坐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嘴里不停地念叨:“快吃,快吃,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我默默地去厨房,想再找点能下锅的东西。

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婆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那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心上。

她问:“岚岚,这桌上的虾和牛肉,是你单买的吗?”

我愣住了,端着空盘子,僵在原地。

客厅里的吵闹声仿佛瞬间消失了。

我看着婆婆,她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和理所当然。

又看着大姑子一家,他们已经毫不客气地把筷子伸向了那盘最贵的雪花肥牛。

赵辉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涌了上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不配融入这场“家宴”的外人。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盘子轻轻放在餐边柜上。

然后,我平静地看着婆婆,一字一句地说:“是,妈。是我花自己的钱,单买的。”

说完,我没再看任何人的反应,转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1章 一碗带冰碴的水

外面的风真冷,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没穿羽绒服,只套了件羊毛开衫,一出门就被冻得一哆嗦。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为我这仓皇的出走伴奏。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个城市这么大,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立刻容身的地方。

回娘家?不行。

爸妈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跟着。

我沿着马路牙子漫无目的地走,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婆婆那句话。

“是你单买的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结婚五年,我自问对这个家尽心尽力。

婆婆身体不好,我包揽了大部分家务。

赵辉工作忙,我从没让他为家里的事分过心。

为了这个家,我甚至放弃了去南方发展的机会,守着我那个小小的钟表修理铺,赚着不算多但能贴补家用的钱。

我以为,人心换人心,我的付出,他们总能看到。

今天这顿火锅,就是最好的证明。

上个星期,我修好了一块古董表,客人特别满意,额外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我高兴坏了,立马去超市买了最新鲜的食材。

那盒A5雪花肥牛,三百多块,我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些活蹦乱跳的基围虾,一百多一斤,我也买了。

我就想着,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一顿,热闹热闹。

可我没想到,我的满心欢喜,在婆婆眼里,竟然被划分得如此清楚。

这是“你”的,不是“我们”的。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赵辉。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岚岚,你在哪儿?外面冷,你快回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回去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回去听妈问我,是不是还想单吃一碗米饭?”

“你别这么说,妈她……她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又是这句话。

“没别的意思。”

每次我和婆婆有矛盾,他都用这句话来搪塞我。

我累了,真的累了。

“赵辉,你知道吗?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每一根。”

我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渗透骨髓。

我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婆婆也是这样。

我买回家的水果,她会收到自己房间,等大姑子来了再拿出来。

我做的红烧肉,她会把瘦的都挑到赵辉和她自己碗里,留给我一碗肥油。

那时候,我还傻傻地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拼命地对她好,给她买衣服,带她去旅游,想着总有一天能捂热她的心。

现在看来,我错了。

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你抱得再紧,它也还是冷的。

就像现在,我坐在这冰冷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快要冻僵了。

可比身体更冷的,是我的心。

那颗为了家,为了爱,燃烧了五年的心,此刻,就像一碗泼在雪地里的热水,瞬间结成了冰。

上面,还带着尖锐的冰碴儿。

第2.章 关上的那扇门

我在街上游荡到快十一点,最后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了进去。

房间很小,暖气也不太足,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不属于“赵家”的地方,好好喘口气。

洗了个热水澡,身体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但心里的冰冷依旧。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这里没有家的温馨,没有赵辉的呼吸声,只有我自己。

strangely,我竟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

这些年,我活得太累了。

我像一个陀螺,被家庭、工作、人情世故抽打着,不停地旋转,不敢停歇。

我努力扮演着好妻子、好儿媳、好手艺人。

我试图让每一个人都满意。

结果,我最对不起的,是我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被手机开机后的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吵醒。

大多是赵辉的,语气从焦急到恳求,最后变成了无奈。

还有几条是我妈发的,问我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跟赵辉吵架了。

我心里一紧,回了条信息:妈,我没事,就是店里有点急事,在外面住一晚,明天就回。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至于赵辉,我暂时不想理他。

有些问题,不是他一句“我妈没恶意”就能解决的。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我的“匠心阁”——我的钟表修理铺。

铺子不大,临街的一个小门面,但被我收拾得井井有条。

墙上挂着各种修理工具,一排排,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金属的味道,这个味道让我心安。

在这里,我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儿媳。

我只是林岚,一个靠手艺吃饭的匠人。

我戴上工作眼镜,坐在工作台前,开始修理一块老式的欧米茄。

这块表机芯复杂,有一个齿轮磨损严重,需要我手工打磨一个替换。

这是个精细活,需要极度的耐心和专注。

我沉浸在手表那小小的世界里,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那些细小的零件,在我手里仿佛有了生命。

我喜欢这种感觉,一种掌控感和创造感。

我的价值,在这里得到最直接的体现。

下午的时候,铺子的门被推开了。

是赵辉。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的。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

“岚岚,我给你熬了点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没有抬头,手里的活没停。

“我不饿。”

“你别这样,”他在我对面坐下,语气里满是疲惫,“我们回家说,好不好?妈知道错了,她让我来跟你道歉。”

我停下手里的镊子,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就是说话不过脑子,让你别往心里去。”赵辉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心里冷笑一声。

又是这种轻飘飘的“道歉”。

“赵辉,你觉得问题是出在她说话不过脑子吗?”

“那……那是什么?”他一脸茫然。

我放下工具,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问题是,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一家人。我买的东西,就是我的。这个家,就是你们赵家的。”

“我,林岚,不过是一个外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赵辉心上。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岚岚,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是外人?”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你妈心里更清楚。”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店门。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赵辉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默默地把保温桶放在桌上,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关上店门,落了锁。

就像关上了我和他之间沟通的那扇门。

我靠在门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是在生赵辉的气,我是在为我们这五年的婚姻感到悲哀。

我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一个婆婆?

隔着的,是永远无法真正站在同一立场的疏离。

第3章 手表里的齿轮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住在店里。

白天开门营业,晚上就把躺椅拉开,凑合一宿。

赵辉每天都来,有时送饭,有时就默默地在店里坐着,看我工作。

我不赶他,也不理他。

我知道,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思考这段婚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的“匠心阁”在这一片小有名气。

来我这儿修表的,大多是回头客。

他们相信我的手艺,也尊重我这个手艺人。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一位老先生,拿着一块很旧的百达翡丽。

“林师傅,这表是我父亲留下的,不走了,您给看看?”

我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盖。

里面的机芯结构非常精密,但因为年代久远,有些零件已经老化了。

“问题不大,就是需要花点时间。大概一周后能好。”我告诉他。

“不急,不急。林师傅,我相信你。”老先生笑着说,“现在像你这样,还肯踏踏实实做手艺的年轻人,不多了。”

送走老先生,我心里有些感慨。

其实,前段时间,我一个已经改行做销售的师兄联系过我。

他在一家大型奢侈品连锁店做区域经理,想挖我过去当技术总监。

年薪是我现在的好几倍,还有股份。

说实话,我心动过。

谁不想多赚钱,过更好的生活呢?

但最终,我还是拒绝了。

我舍不得这个小铺子,舍不得这些信任我的老顾客。

更重要的是,我舍不得这份“匠心”。

我喜欢亲手让一块停摆的手表重新走动起来的感觉,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买不到这份内心的安宁和尊严。

我低头继续工作,赵辉就坐在我对面,安静地看着。

铺子里很静,只有工具和零件碰撞的细微声响。

“岚岚,”他突然开口,“我以前总觉得,你守着这个小破店,是屈才了。”

我没做声。

“我觉得你明明可以去赚大钱,过更轻松的日子,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反思。

“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在这里,很快乐,很受尊重。”

“不像在家里……”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我已经懂了。

在家里,我只是一个会做饭、会收拾屋子、可以被随意轻视的儿媳。

在这里,我却是能让时光倒流、让记忆重生的林师傅。

我的价值,在这里被看见,被承认。

我放下手中的活,看着赵辉。

这是我们冷战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赵辉,家庭和手表一样,也需要磨合。”

“每一个家人,都像一个齿轮。只有大家严丝合缝,朝着一个方向转,这个家才能正常运转。”

“如果有一个齿轮,总想着自己单转,或者挤兑别的齿轮,那这个家,迟早会停摆。”

我的话,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他听懂了。

但他能不能做到,能不能成为那个调和所有齿轮的润滑油,而不是一味地让我这个“外来”的齿轮去适应那些早已锈迹斑斑的“原生”齿轮,我不知道。

这需要他自己去想明白。

这天晚上,赵辉没有走。

他就在店里的另一张椅子上,蜷缩着睡了一夜。

我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里百感交集。

我爱他吗?

当然爱。

如果不爱,我也不会忍受这五年。

但光有爱,真的够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们这个家,这个由无数精密齿轮组成的“手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故障。

而这一次,我不想再一个人,去修理它了。

第4章 听不见的电话

我在店里住了快一个星期。

这期间,婆婆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

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她看来,我离家出走,是小题大做,是不懂事,是给她儿子脸色看。

或许,她还在等我低头认错,主动回家。

我妈倒是打了几次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每次都用店里忙来搪塞。

我能感觉到,我妈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她尊重我,没有戳破。

这天,赵辉的姐姐,大姑子赵敏,竟然找到了店里。

她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嚷嚷开了。

“哎哟,弟妹,你可真行啊!多大点事儿,就离家出走,让全家人都跟着你着急上火!”

她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把一个名牌包“啪”地一声甩在桌上。

我正在给一块手表上油,手稳稳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你和赵辉!”她拔高了音量,好像自己占着理,“妈都气病了,你知不知道?她天天在家念叨,说白养了这么个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我心里冷笑。

气病了?

前天我还看到她在小区楼下跟人跳广场舞,精神头好得很。

“弟妹,我说句公道话。那天的事,是我妈不对,她说话是直了点。但你也不能这么不懂事啊,说走就走,这不让外人看笑话吗?”

她一副长姐如母的架势,开始教育我。

“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这样,不是把赵辉往外推吗?赶紧跟我回家,给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大姑姐,那天桌上的菜,你也吃了。”

“你觉得,妈那句话,说得对吗?”

赵敏被我问得一愣,随即眼神有些闪烁。

“那……那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嘛!你还当真了?”

“玩笑话?”我笑了,“有拿自己儿媳当外人的玩笑吗?”

“如果那天,是我妈来了,你妈敢问她‘这菜是你单买的吗’?”

我的反问,让她哑口无言。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没料到一向温顺的我,会如此直接。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啊!”她恼羞成怒,“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对啊,一家人。”我点点头,“可是在妈心里,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永远是那个需要被提醒‘这是你单买的’的外人。”

“你!”赵敏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不识好歹!”

说完,她抓起包,蹬蹬蹬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愤怒,只有疲惫。

看,这就是他们家的逻辑。

错的永远是我。

是我太较真,是我不懂事,是我不识好歹。

他们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

晚上,赵辉又来了。

他脸色很难看,显然是赵敏回去告状了。

“岚岚,我姐她就是个炮仗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工具。

“妈那边……你能不能……”他欲言又止。

我懂他的意思。

他还是希望我去服个软,给婆婆一个台阶下。

我转过身,看着他。

“赵辉,一个星期了。”

“你妈,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

他沉默了。

“她没有。因为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她觉得委屈的是她,是我这个儿媳让她儿子为难了。”

“在你姐眼里,我也是错的。因为我破坏了你们家的‘和谐’。”

“在你们家人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拿起手机,翻出通话记录,递到他面前。

“你看,这一个星期,我妈给我打了六个电话。每一次,她都只是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暖不暖,钱够不够花。她从来没问过我,你和你妈对我做了什么。”

“因为她怕我受委屈,她怕给我压力。”

“这才是家人。”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而你妈,她那个电话,我永远也等不到了。”

赵辉看着我,眼圈也红了。

他伸出手,想抱抱我,被我躲开了。

有些伤害,不是一个拥抱就能抚平的。

他无力地垂下手,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呻吟着。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

远到,我好像已经听不见他心里的声音了。

第5章 停摆的老座钟

(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林岚离家的第十天,赵家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母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嘴里不停地数落着。

“这个林岚,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翅膀硬了,敢跟我甩脸子了!我这把老骨头,哪点对不起她了?”

赵辉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客厅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赵敏也在,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煽风点火。

“妈,您就别生气了。我看啊,她就是被赵辉给惯的!咱们家,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外姓人说了算了?”

“就是!”赵母一拍大腿,“我当初就不同意他们俩!一个修表的,能有什么大出息!现在倒好,还敢给我脸色看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注意到赵辉的脸色越来越黑。

就在这时,客厅角落里那台老式的座钟,发出了“咔”的一声轻响,然后,摆锤停了。

那“滴答、滴答”了二十多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母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这台座钟,是她过世的老伴留给她的念想。

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家里穷,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老伴硬是托人从上海淘换来了这台座钟,当做他们的结婚礼物。

二十多年了,这钟一直走得很准,就像老伴一样,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现在,它停了。

“怎么不走了?怎么回事啊?”赵母慌了神,冲过去又是摇又是拍。

座钟纹丝不动。

“快,快给修钟表的打电话!”赵母急得快哭了。

赵敏立刻拿出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钟表维修店。

半小时后,一个穿着西装的师傅上门了。

师傅检查了半天,摇了摇头。

“老太太,这钟太老了,里面的零件都停产了,修不了了。”

“怎么会修不了呢?以前都好好的啊!”赵母不信。

“要不这样,”师傅想了想,“我们店里可以尝试给您定制零件,不过价格比较贵,手工费加上材料费,大概要这个数。”

师傅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赵敏问。

师傅摇了摇头:“五千。”

“什么?五千!”赵敏和赵母都惊呆了,“你抢钱啊!”

“这已经是友情价了。定制零件,很麻烦的。”师傅耸耸肩,收拾工具准备走人。

“等等!”赵辉突然开口,他一直没说话,此刻眼睛里却闪着一丝复杂的光。

他拦住师傅,递上一根烟:“师傅,您看,这钟主要是哪个零件坏了?”

师傅接过烟,指了指机芯里的一个擒纵叉:“就这个,磨损太严重了,必须换。”

赵辉点点头:“谢谢您了。”

送走师傅,赵母瘫坐在沙发上,眼泪直流。

“这可怎么办啊……这钟要是修不好,你爸他……”

赵敏也在一旁干着急:“五千块,太贵了!妈,要不就算了吧,再买个新的。”

“那能一样吗!”赵母哭喊道。

客厅里一片愁云惨淡。

一直沉默的赵辉,掐灭了手里的烟,站了起来。

他看着他妈,又看了看他姐,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说道:

“有一个人,能修好它。”

赵母和赵敏同时抬起头。

“谁?”

赵辉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个他已经十天没有回去的,他和林岚的家。

“林岚。”

第6章 不是钱的事儿

赵辉找到“匠心阁”的时候,我正在给一位客人的手表做最后的调试。

他没有进来,就站在门口,隔着玻璃门静静地看着我。

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疲惫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我送走客人,才转身看他。

“有事?”我的语气依旧平淡。

他推门进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而是站在我面前,显得有些局促。

“岚岚,家里……家里的老座钟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台座钟,我知道,是婆婆的命根子。

“找人修了吗?”

“找了,说零件停产了,修不了。就算定制,也要五千。”他的声音很低。

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是来求我的。

以我的手艺,修复那个擒纵叉,并不是难事。

但他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就凭我们还没撕毁的那张结婚证吗?

“岚岚,”他见我不说话,急了,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是妈不对,是我们全家都不对。”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帮帮我,帮帮妈。那座钟对她,真的很重要。”

他的手很用力,抓得我生疼。

我挣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赵辉,你觉得,我现在不回家,是因为在赌气吗?”

他愣住了。

“我不是在赌气。我是在等。”

“等一个道歉。等一份尊重。”

“等你们家,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看,而不是一个可以呼来喝去、可以随意轻视的附属品。”

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他心上。

“那座钟,我可以修。”

他眼睛一亮。

“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急切地说。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从今往后,我们搬出去住。离你妈,离你姐,都远一点。”

“第二,以后家里的开销,我们AA制。我不想再听到那句‘是你单买的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让你妈,亲自来请我。”

赵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知道,我说的,都是他亏欠我的。

他知道,我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

让婆婆低头,比登天还难。

但他更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同意,那座钟,可能就真的再也走不起来了。

而他和我的婚姻,也可能像那座钟一样,永远停摆。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答应你。”

“岚岚,你等我。我这就回去。”

他转身就走,步履匆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我不是在逼他。

我只是在给我们这段婚姻,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他做到了,那说明,在他心里,我这个妻子,比他妈的面子更重要。

我们的家,还有救。

如果他做不到……

那我,也该放手了。

毕竟,修理手表,我可以。

修理一段已经烂到根里的关系,我无能为力。

因为那不是钱的事儿。

是心的事儿。

第7章 重新转动的指针

第二天下午,我的店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让我有些意外。

是婆婆。

她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里面是几个苹果。

她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和我印象里那个永远理直气壮的婆婆,判若两人。

赵辉没有跟来。

我知道,这是他努力的结果。

“岚……岚岚。”婆婆开口了,声音干涩,“我……我来看看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她倒了杯热水。

她把苹果放在桌上,双手捧着水杯,低着头,不敢看我。

店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着的几块手表,在“滴答”作响。

沉默了很久,她才终于又开了口。

“那个……家里的钟……不走了。”

“嗯,赵辉跟我说了。”我淡淡地回应。

“你……你能不能……回家……帮着看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头发白了好多,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她的偏心,她的刻薄,或许都源于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匮乏。

我心里那块坚硬的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妈,”我开口了,这是我离家后,第一次这么叫她,“钟,我可以修。”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但是,我有话想跟您说清楚。”

她紧张地看着我,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嫁给赵辉,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是想融入这个家,成为你们的家人。”

“我尊重您,孝顺您,不是因为我图什么,只是因为您是赵辉的妈妈,是我的长辈。”

“但尊重是相互的。我希望,您也能尊重我。”

“尊重我的付出,尊重我的人格,尊重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的话说得很慢,很平静。

婆婆听着,眼圈慢慢红了。

她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岚岚……是妈……是妈对不住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句迟到了太久的道歉,终于还是来了。

我没有说“没关系”。

因为有些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但我选择了原谅。

因为我还想给赵辉,给我们的婚姻,一个机会。

我跟着婆婆回了家。

那台老座钟,就静静地立在客厅的角落,像一个沉默的老人。

我打开工具箱,在一家人的注视下,开始工作。

拆卸、检查、打磨、上油、组装……

我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沉稳。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我专注的侧脸上。

那一刻,我不再是谁的儿媳,谁的妻子。

我就是林岚,一个用双手创造价值的手艺人。

赵辉、婆婆、大姑子,他们都静静地看着,大气不敢出。

他们的眼神里,有惊讶,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敬佩。

两个小时后,我装上了最后一颗螺丝。

我轻轻拨动了一下钟摆。

“滴答,滴-答……”

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客厅里响起。

那停摆了许久的指针,又一次,重新开始转动。

婆婆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走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是温暖的。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没有火锅,只是几样家常小菜。

但气氛,却前所未有的和谐。

婆婆不停地给我夹菜,赵辉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知道,横在我们之间的那堵墙,并没有完全消失。

但至少,我们都在努力,在墙上,开一扇窗。

一周后,我和赵辉搬进了新家。

是一个离我铺子很近的小两居。

房子不大,但很温馨,充满了我们的气息。

周末,我们还是会回婆婆家吃饭。

婆婆依旧会念叨,但话语里,多了几分客气和尊重。

大姑子也不再对我指手画脚。

生活就像那台被我修好的老座钟。

偶尔会出点故障,会停摆。

但只要找到问题的根源,用心去修理,去磨合。

那转动的指针,总会带着我们,走向新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