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得宠的侧妃,可太子遇刺时,我抓起包袱就跳马车跑了
发布时间:2025-07-09 22:13 浏览量:1
我凭着美貌和乖巧,成了太子身边最得宠的侧妃。
那日我陪他巡查归京,半道上突然遭遇刺杀。
一片混乱里,我抓起包袱就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跑了。
半个月后,太子带着一群侍卫闯进我住的农院。
他黑着脸捏住我的下巴:"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家跑路?"
我被逮住时,正翘着腿坐在秋千上啃苹果。
隔壁阿强说,他进城卖肉时,听满大街都在议论太子遇刺的事,说太子昏迷了好多天,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
我叹了口气:"哎,我这命短的夫君。"
要说太子容景,这人长得是真俊,有权又有势,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好色。
当初他选妃,我作为尚书府的庶女,愣是靠这张脸把他迷住了。
那时候我一门心思要摆脱恶毒的大夫人,逃离烂透了的尚书府,为了攀上太子这根高枝,使尽了浑身解数。
好在我这张脸争气,太子留我做了侧妃。
跟在他身边这三年,凭着美貌和温顺,我得了他数不清的宠爱,也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过足了好日子。
可天有不测风云,他突然遇刺,我哪肯替他挡刀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场刺杀要么是淑妃干的,要么是淑妃的儿子七皇子干的。
就算我替他挡刀侥幸活下来,太子要是没了或残了,朝堂肯定要变天,往后的日子指定比现在难熬。
苦日子我过怕了,对容景的感情也不至于让我拼命,干脆溜之大吉。
可万万没想到,容景居然把我抓回来了。
一群侍卫"哐当"撞开农院大门,黑压压站了一排。
我咬了一半的苹果"啪嗒"掉在地上。
容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跟前,黑着脸捏住我的下巴:"林婠柔,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家跑路?"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解释,可哪个听着都不靠谱。
最后,我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殿下,你捏疼我了。"
容景最怕我哭,以前在太子府,我想要什么他不给,我就红着眼睛掉眼泪,他立马就心软。
当然,床上除外。
这会子,面对侍卫腰间闪着寒光的佩剑,我在赌,赌容景会不会饶我一命。
他眼睛瞪得通红,咬着牙恨恨地盯了我半天,最后松开手,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没良心的东西,等回了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他身上有股草药味,还混着一丝血腥气。
那日遇刺,容景果然受伤了。
我鼻子一酸,这次是真哭了。
容景把我塞进马车,胡乱擦掉我的眼泪,又气呼呼地揉散了我的头发。
最后缩在角落,板着脸不说话。
我偷偷瞄他,刚对上视线,他就狠狠瞪我一眼。
这人生气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哪还有太子的威严。
到了府里,容景刚下马车,就被皇上的人叫走了,我只好自己回寝殿。
丫鬟双喜一看见我,像箭一样冲过来。
"娘娘啊,您可算回来了!这些天奴婢提心吊胆的,就怕您出事。"
我敲了敲她的脑袋:"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双喜叹气:"娘娘,您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您不在的这些天,殿下天天来寝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说话,吓人得很。"
没想到,容景这么在意我跑路,难不成他真喜欢上我了?
我赶紧摇头,把这念头甩出去。我和容景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他图我的美貌和温顺,我图他的荣华富贵,从来都是等价交换。
这京城里哪有什么真心?我爹那德行,后院养了一屋子女人,容景作为太子,怎么可能把真心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跑了。"
进了寝殿,我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斜靠在软榻上剥橘子吃。
还是太子府舒服,在农院那几天,每天睡不踏实,腰酸背痛还总被蚊子咬。
我刚把橘子塞进嘴里,门"哐当"被推开,太子妃柳玉瑶一屁股坐在我软榻上,端起茶壶就喝。
"好妹妹,快跟我说说,你跑哪去了?怎么这么快就被抓回来?"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写满好奇。
这太子妃也是个奇人,柳将军连生三个儿子后,终于得了个女儿,全家乐坏了,取名叫柳玉瑶。
谁成想这名字压不住她的性子,柳玉瑶不爱琴棋书画,偏爱舞刀弄枪,做梦都想上战场杀敌。
就算被迫嫁给容景,这些年也坚持晨起练枪,风雨无阻。
记得我刚入府时,小心翼翼给她敬茶,她却一把搂住我的腰:"妹妹生得真好看,我要是男的,定要把你娶回家,天天看。"
当时我羞得满脸通红,容景气得直接把我拉走了。
"好妹妹,快说说,你走的哪条路?怎么藏的?"
她晃着我的胳膊,我只好如实回答:"出了京郊,找了个农院藏起来,本想等风头过了再作打算。"
她听完一拍大腿:"你这路线选得太差了!要是我带你跑,直接往北去边关,保证他找不着!"
"咳咳。"我被橘子呛得直咳嗽。
"慢点慢点。"她拍着我的背,眼睛一转又有了主意:"好妹妹,你去过西北吗?想不想看骆驼?要不..."
话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我还没死呢!"
"见过殿下。"我赶紧从软榻上爬起来行礼,太子妃也不情不愿地晃了晃帕子。
容景黑着脸指了指门口:"回你院里去,我有话和她说。"
到底是太子,语气重一点就让人心里发怵。
"走就走,至于这么凶吗?"柳玉瑶嘟囔着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冲我挤眼睛:"妹妹,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啊。"
柳玉瑶一溜烟就没了影,她这一走,我直接慌了手脚,只能低着头,不安地搓着衣角。
也不知方才的对话,眼前这位听了多少进去。
容景迈着大步走过来,在软榻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坐。"
"妾……妾就不坐了吧。"
这谁敢坐啊,我可是逃出去又被抓回来的,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罚呢。
"怎么,这才刚回府,就换了副面孔?是怕孤吃了你不成?孤看你之前在农院里,倒过得挺自在。"
他语气轻轻柔柔的,可落在我耳朵里,却像压了千斤重。
我"扑通"跪倒在地,心里发慌,身子也跟着打颤。
"妾知道错了,是妾不对,妾不该逃跑的……妾既嫁了殿下,就该时刻守在殿下身边……"
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容景突然伸手把我拽起来,按在了软榻上。
"你就打算跟孤说这些?"
我眨了眨眼,难道他不是来问罪的?
"孤是男子,遇到危险哪用得着女人保护?再说了,这世上人人只有一条命,明哲保身也不算错。"
我盯着他的脸,更迷糊了——听他的意思,是不怪我了?
"不过林婠柔,孤想听你说句实话。刺客扑过来的时候,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或者说,你跑了之后,有没有想过别的?"
我正要开口编几句,他又强调:"孤要听的,是实话。"
"殿下,我想活着,我不想死,这就是我的实话。"
"那你逃了之后呢?除了等风头过去再打算,还有没有……有没有想过别的?"
我快速回想这几天的事,除了想活着,大概就是……太子不会真死了吧?他人其实还不错。
可这种话哪能说?万一被他当成诅咒,要砍头怎么办?
我正绞尽脑汁想着,按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了。
容景坐在一旁,不说话了,垂着眼睫,看不出情绪。
"殿下,其实我……"
他突然从果盘里揪了颗葡萄,塞进我嘴里。
"别说了,说的没一句是孤想听的。"
我不敢再吭声,坐在旁边,小口咬着葡萄。
可真酸啊,酸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想吃颗蜜饯压压酸味,可蜜饯碗偏在容景那边。看他现在这冷脸,我哪敢伸手?只好皱着眉硬扛。
冷不丁地,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愣了愣,他又往上抬了抬。
"知道酸还忍着?拿着,自己吃。"
我接过他手里的蜜饯,甜味瞬间冲散了酸,可心里还是悬着。
我实在摸不准容景对我的态度,他……该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我偷偷抬头看他,冷不防撞上他温柔的眼睛。
我见过他不怒自威的样子,可在我面前,他会耍小性子,会闹别扭,也会像现在这样,眼睛里像揉了星星。
"林婠柔,孤的喜欢……就这么让你害怕?"
他突然开口,我却不知道怎么回。
要怎么跟他说呢?说尚书府那个不像家的家?说我那个早早就疯了的姨娘?还是说我爹那颗滥情又麻木的心?大夫人讨厌所有庶子庶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哥,都曾在夜里闯进我房间……
这世道,女子活着本就难,尤其是空有美貌又没权势的女子。
她们的命,早早就定了——注定要围着权贵转,生死全看别人脸色。
我命好,跟了太子,享尽荣华富贵,已经是无数人求不来的了,哪还敢奢望别的?
容景又凑近了些。
"婠柔,孤……其实想问问你,嫁给我这三年,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他离我那么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问有没有喜欢过他。
他没用"孤",用的是"我",好像我和他是平等的。
这一刻,我不想再骗他了,哪怕会失去一切,也想说句真话。
"妾……不敢喜欢殿下。殿下是太子,是大启未来的国君,妾只是个尚书府不受宠的庶女。"
"妾的美貌或许能换来短暂的荣华,可人总会老,等年老色衰了,殿下的心和眼神,就不会再留在妾身上了。"
"妾不想像姨娘那样,为爱疯魔。人活一世,除了情爱,也该有些别的盼头。"
我想,说完这些,容景大概不会再来了吧。
可他只是看着我,语气依然温和。
"说完了?那孤来说。你一口一个不敢,一口一个不想,怎么就那么肯定孤会像你爹那样,做个花心大萝卜?"
"婠柔,孤是太子,也是人,也有一颗真心,想给喜欢的人。可如果我的爱人不能真心爱我,孤会难过。但婠柔,就算不能和你真心换真心,孤也希望你能活得快乐些,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孤的权势,从来都不是你的枷锁,该是你的依靠才对。"
他说完叹了口气。
"你这几天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等会儿小厨房送晚膳来,你吃了就早些歇着吧。"
他转身要走,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怕得慌——这种怕,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我冲过去抱住他,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僵了下。
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我说:"殿下,其实……我也很喜欢你,不是一点点,是很喜欢很喜欢。可我太胆小,我害怕。"
他转身把我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别怕,我们还有很长的路,慢慢走。"
案台的烛火跳了一下,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我抬头看容景,他轻轻捂住我的嘴,摇了摇头。
他拉着我往床边走,伸手扯下床幔。
我被他压在身下,他的呼吸洒在我耳边。
看我脸红了,他突然拍了拍我的头。
"想什么呢?外面有刺客,装装样子,孤今天一定要抓住他。"
他在我腰间掐了一把,我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眼神,配合着叫了几声。
门被轻轻推开,隔着床幔,我看见个黑影走过来。
床幔猛地被扯开,容景把我往里一推,抽出腰间的剑砍过去。
刺客没反应过来,匕首扎歪了,瞬间失了势。
容景的剑划过他胳膊,他吃痛往外跑,消失在夜色里。但外面已经燃起层层火光。
"全府戒严!给我一处一处搜!务必把人找出来!"
自上次容景遇刺,太子府的侍卫多了一倍,就为抓这刺客。
这出"请君入瓮"的戏,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心急的人落网。如今皇帝身子越来越差,宫里那位,到底还是坐不住了。
侍卫们挨家挨户搜查,容景用帕子擦拭佩剑,又仔细擦了擦手掌,这才重新走到我身旁。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发顶,替我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吓到你了?"
"妾身哪那么胆小。"
"是,你胆子最大了,要不也不能跑得那么快。"
我红着脸低下头:"殿下怎么还提这事。"
他轻笑一声,牵起我的手。
"我送你到太子妃那里,这会儿不安全,那刺客说不定还有同伙。"
"好。"
我跟着他往太子妃院里走,容景并未进院,只将我送到院门口便转身离去。
我敲了敲门,等了好半晌,太子妃才出来开门。
她脸色有些发白,衣摆处沾着块暗红,屋里还飘着浓郁的药味。
"妹妹,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府里进了刺客,殿下说让我们凑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
她越过我肩膀往门外张望。
"殿下在外头吗?"
"他去追查刺客了,没在。"
听我这么说,太子妃像是松了口气,拉着我坐在圈椅上。
"妹妹稍坐,我去让丫鬟沏壶热茶来。"
她走后,我扫了眼四周,表面看着没什么异常,可这药味浓得有些蹊跷。
今儿上午太子妃来我院里时还精神头十足,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我心里犯起嘀咕,目光扫到铜镜时,后背突然发凉——镜子里映出的屏风后头,分明藏着个人影。
我猛地站起来想往门边挪,一个黑影"唰"地窜出来,冰凉的匕首贴上了我脖子。
正是刚才在我屋里行刺的刺客。
柳玉瑶听见动静吓了一跳。
"辰彦,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我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这二人定是旧相识。
容景做梦都想不到,全府搜捕的刺客,竟藏在太子妃房里。
叫辰彦的男子非但不松手,反而将匕首又压紧几分。
"小姐,她是容景的女人,我若放了她,今天就走不脱了。"
"放了她!她是无辜的,我是太子妃,你可以拿我当人质。"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
柳玉瑶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握住刀刃。
"辰彦,听话,把刀放下。"
她夺过匕首反架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拽住辰彦胳膊。
"跟我出去,离开京城永远别回来。刺杀皇族是灭门的大罪,七皇子那人心术不正,你以后不许再跟他来往。至于容景……他是个好储君。"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云里雾里,我也听明白了大概。
这刺客辰彦和柳玉瑶是旧识,怕是有段情愫,他跟七皇子有勾连,但刺杀容景更像是想带柳玉瑶私奔。
眼看他俩要推门出去,我开口喊住:"柳姐姐,你是太子妃,这般拉着个陌生男子出去,让满院侍卫看见,可就说不清了。"
她脚步一顿,回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
"柳姐姐,殿下不是坏人,你若有难处,不妨跟他直说。你比我早进府,殿下的为人,你该比我更清楚。"
她开始动摇,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柳玉瑶,婠柔,刺客有没有往这边来?"
是容景的声音。
眼见他越走越近,辰彦攥紧柳玉瑶的手,柳玉瑶手里还攥着那把匕首。
我怕容景受伤,几步抢到门边挡住。
"柳姐姐,柳家世代忠良,你可别犯糊涂。"
柳玉瑶眼神晃了晃,手一松,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容景推开了门。
他愣了一瞬,迅速把我拉到身后,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太子妃这儿好热闹,这是要给孤演哪出戏?"
柳玉瑶抬脚踹在辰彦膝弯:"跪下!"
辰彦"扑通"跪倒,头垂得低低的。
柳玉瑶俯身行礼,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原来辰彦是柳家旧仆,早年一直跟在柳玉瑶身边当差,俩人年纪相仿,朝夕相处生了情愫。
可主仆有别,柳家死活不同意。
辰彦被逐出府,柳玉瑶也被迫嫁进太子府。
成了太子妃的柳玉瑶性子依旧直爽,不爱跟京城贵女打交道,几场宴席下来,那些想巴结她的夫人小姐都歇了心思,转而给我递帖子。
容景更宠侧妃的传闻,也在勋贵圈子里慢慢传开。
辰彦心疼柳玉瑶,他知道小姐的志向在沙场,知道她想做翱翔的雄鹰,如今却被困在这深宅大院,成了笼中金丝雀。
偏生这笼子的主人,娶了她却不好好待她。
这时七皇子找上辰彦,说只要他肯帮忙杀了太子,就许他带柳玉瑶远走高飞,从此天高海阔。
辰彦起初不肯,可当他听说太子带伤都要去追出逃的侧妃时,气得摔了酒坛子。
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就这么不值得被爱吗?若是不爱,当初为何要娶?
一念之差,他答应了七皇子,这才有了今晚的刺杀。
容景听完,脸色依旧冷着。
"柳玉瑶,你想让孤怎么处置?"
"臣妾不敢求情,只盼殿下从轻发落。"
容景没接话,屋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我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好几次屏住呼吸。
他却突然笑出声,捏了捏我的手:"你怕什么?连喘气都小心的。"
我无奈地瞪他,人家俩跪着等你发落呢,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拉着我坐下,随手倒了杯茶。
茶盏刚放下,磕在桌沿发出脆响,听得人心头一紧。
"柳玉瑶,你该知道刺杀太子是死罪,孤的命也是命,不是能随便拿来交易的。"
柳玉瑶突然跪趴在地上,这是我头回见她行此大礼。
原来这么洒脱的姑娘,也会为了一个人放下骄傲。
她把脸埋在手背里,声音带着颤:"臣妾愿让出太子妃之位,只求殿下留他一条命。"
容景托着茶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二人。
「入府这几年,你倒是不曾求过孤。」
「是,只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又抬头看我:「婠柔,你觉得这人该不该杀。」
跪在地上的柳玉瑶望着我,眼神里带着恳求,可我却不知做何回答。
他二人纵使情深甚笃,但容景毕竟是无辜的。
我叹了口气,不再去看柳玉瑶。
「妾听殿下的,殿下的命也是命。」
他的眼睛亮了亮,嘴角也跟着扬了扬。
末了,轻轻挥手。
「都起来吧,孤留你一命,前提是你来做孤的人,老七能给你的孤都能给,他给不了的,孤也能给,如何?」
柳玉瑶松了口气,赶紧拉了拉辰彦的袖子。
辰彦也俯下身去,磕头谢恩。
九月九重阳节这天,淑妃在宫里摆了场赏菊宴席,京里不少官家女眷都收到了帖子,太子府也得了两张。
一张是给柳玉瑶的,另一张是给我的。我接到帖子时正坐在秋千上翻话本子,容景从丫鬟手里接过外衣,轻轻披在我肩上。"都多大的人了,这么凉的天还窝在秋千里看闲书。"
"我在想事情呢。"
"想什么?让我猜猜,是不是在琢磨淑妃突然摆宴准没安好心?"容景这人总是能猜透我的心思。我合上话本坐直身子,点了点头。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盯着请帖沉思片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帖面。"殿下是不是也觉得这里头有蹊跷?"
他像是突然有了主意,笑道:"没事,就趁这个机会吧。婠柔,你记着要紧跟着柳玉瑶,千万别单独行动,我待会再去和她叮嘱一遍。"
我正想追问,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住了口。他今日心情不错,走到我身后推起秋千,陪我玩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我和太子妃一同进宫。远远就看见御花园里,一群女眷围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皇帝还健在,容景也还是太子,这些人倒像认定了七皇子要上位似的,争先恐后讨好淑妃,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柳玉瑶和我一样沉着脸,默默走到角落。淑妃眼尖得很,立刻叫住我们。我们上前行礼,她却端着茶杯不吭声,只顾吹着浮沫,连个正眼都不给。
这种下马威的架势,我小时候见得多了。过了老半天,她才抿了口茶,摆摆手让我们起身。"太子最近进宫少,本宫也好久没和太子妃叙旧了。"
柳玉瑶背着我翻了个白眼,假惺惺答道:"臣妾最近身子不爽利,怕进宫过了病气给娘娘。"淑妃狠狠剜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我:"听说之前太子遇刺,林侧妃临阵脱逃了?"
"妾身当时吓坏了,被刺客追得和殿下走散了。"我也想翻白眼,可我没柳玉瑶那样显赫的娘家撑腰,不过撒谎的本事我倒是在行。
淑妃自然不信,垂下眼皮摆弄护甲:"在大启,丈夫就是女人的天,凡事该以夫君为重。林侧妃当时撇下太子自己跑,实在有失体统,丢尽了我们大启女人的脸面。"
她正说着,金銮殿方向突然炸开一束烟花,白天焰火"嗖"地窜上天。淑妃话锋一转,眼角藏不住笑意:"不过事到如今还能补救,丈夫要死了,做妻做妾的总该陪着才是。"
我和柳玉瑶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容景出事了。
"来人!把她们拿下!"淑妃一声令下,侍卫冲进来把我们按住。同时被抓的还有几个父兄是太子派系的女眷,尖叫声响成一片。
宫墙外传来兵器碰撞声,血腥味渐渐飘进来。我和柳玉瑶被反绑着手,一左一右杵在门口。淑妃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茶,屋里不少女眷吓得直抽泣。
突然有只手摸上我的手腕,我转头看见柳玉瑶冲我使眼色。她袖子里藏着刀片,正悄悄割我手上的绳子。"去金銮殿,把这个交给太子。"
"什么都别说,记住一句话:夫人和孩子能不能活,全看将军怎么选。"说完塞给我一个香囊,又从袖口掏出个小玩意一按,"咻"地炸开白烟。
淑妃吓得茶杯都掉了,尖叫着喊人。混乱中柳玉瑶推了我一把,我撒腿就往外跑,凭着记忆摸到金銮殿,只见殿外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
七皇子容恒举着长剑架在皇帝脖子上,容景半跪在地,手紧紧捂着腹部,血把衣服都浸透了。他受伤不轻,我攥着香囊心跳得厉害,正想着怎么溜进去。
"父皇,让您禅位就这么难吗?您只要在纸上签个字,我就留您条活路,别犯糊涂啊。"容恒见皇帝不吭声,剑又架回容景脖子上:"您不是最疼老三吗?今天就让您看看,什么叫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看他要砍下去,我突然想起上次遇刺的事。那时我能头也不回地跑,现在却忍不住冲了出去:"住手!"
我扑到容景身边,他震惊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怒气:"谁让你来的?柳玉瑶呢!"
"我……"看着他浑身是血,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才刚明白他的心意,他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没等我说完,容恒冷笑一声,剑尖转向我:"既然来了,黄泉路上做对苦命鸳鸯吧。"
我挡在容景身前举起香囊,容恒身后的季将军突然变了脸色。我照着柳玉瑶教的话说:"夫人和孩子能不能活,全看将军怎么选。"
季将军盯着香囊看了片刻,突然松开手里的刀。容恒急得直跺脚:"表哥你干嘛?我们马上就要赢了!"
容景把我护在怀里冷笑:"赢?老七,你和母妃唱这出戏,不就是逼我们动手吗?没发现外面没动静了?"说着看向季将军:"季将军,柳家军已经进宫了,暗卫也围了季府,尊夫人和公子正在柳家做客,大局已定,您可要想清楚。"
皇帝咳嗽几声,抬头看着容恒直摇头:"恒儿糊涂啊,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季将军扔下刀跪在地上,容恒知道大势已去,举着剑嘶吼:"皇家父子哪来的亲情?从小到大,您对老三严厉苛刻,对我却有求必应,我以为您是疼我!后来才明白,您这是在磨炼他当太子!我和母妃、季家,不过是给他铺路的棋子!"
"凭什么?我哪点不如他?你说啊!"容恒举着剑冲向皇帝,说时迟那时快,容景捡起季将军的刀劈过去。容恒倒在血泊里,瞪着眼睛看向皇帝:"父皇……我不甘心……"
容恒已死,季将军及时止损,免了杀头的大罪。
但季家参与谋反,最终还是没收了兵权,流放至岭南,其子孙三代以内终生不得返京。
淑妃得知儿子惨死,母家流放的消息,心如死灰,寻了根绳子,吊死在了宫中。
皇帝身子越来越差,恐大限将至,便提前禅位给了容景。
容景近来为登基一事,忙得不可开交,早出晚归,柳玉瑶也神神秘秘的,我一个人在院中待得无聊极了。
今日好不容易他得了空,回了府上便匆匆来到我院中,陪我一起用膳。
容景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唯独在我这,放松得很,我瞧他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便知道这人定是有了什么喜事。
「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开心,可是宫中有何喜事?」
他夹了一筷子虾仁给我,笑着问我:「婠柔,做我的皇后如何?」
我吓得手中的汤匙都掉了,且不说我只是个侧妃,就单看出身这一点,我就没资格做皇后,若真做了,怕不是要被那群老臣的吐沫淹死。
「妾万万不敢肖想。」
容景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怎么能叫肖想,是我执意想立你为后,我喜欢你,就想给你同等的尊荣,再说了,你那日闯进金銮殿救我,胆子不是大得很吗。」
「我,我那是以为,以为你真的要不行了,我才冲进去的。」
「你怕我死了?」
「怕。」
「为什么怕,荣华富贵,权力地位,还是别的?」
他突然靠近,看着我的眼睛,要一个答案。
这一次,我没再闪躲,直视了自己的内心。
「因为我爱你,我很怕失去你。」
容景大喜,将我抱在怀中,吧唧一口亲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不就完了,我们彼此喜欢,就要好好在一起,你不必担心其他,柳家会支持你为后的。」
我愣了愣:「柳家支持我,为何?」
「因为我今晚就要走了。」
门口传来一道女声,柳玉瑶一身戎装,前来和我们告别,身后还跟着辰彦。
「柳姐姐,怎么突然要走。」
「人各有志,我想要的东西不在这里,自然要去更想去的地方。」
她走向前来,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下,给我戴上。
「这是我入宫时,皇上赐的镯子,他希望我能陪在太子身边,与他同甘共苦,如今我把它给你,也是希望你们二人能长长久久,妹妹,若有朝一日,你想去西北看骆驼,记得来找我。」
她潇洒离开, 和辰彦两人骑着马连夜离开了京城,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为她道了声珍重。
容景走过来,揽上我的肩。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后日登基大典我想和封后大典一起举办。」
「啊, 这么快?」
「我一天都不想等了, 只想明媒正娶,把你留在我身边, 省得你整日里怕这怕那, 让我总是担心, 你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我靠在他怀中,伸手摸了摸这人的眉眼,我这辈子何其有幸, 能遇到他这样好的人。
「殿下,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容景看着我, 似是想到了什么, 摸了摸我的头。
「我十二岁那年,母后病逝,因父皇将我送去军中历练,所以, 我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后来回京后, 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去寺里上香, 替母后的来生求个平安,那时我觉得, 父皇不爱我, 爱我的母后也不在了,我是这世上最孤独的小孩。
「我躺在暴雨中,不肯起身, 却远远看见了一个小丫头, 胡乱扎着羊角辫,赤着脚,给我放了一把伞。
「她说,命只有一条, 不管遇到什么,都得好好活着。」
我想起来了, 那年全家陪老太太去寺里上香,我趁着没人管,偷偷溜去了后山, 给我那因疯病而死的姨娘烧了把纸钱。
谁知道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怕衣裳鞋子淋湿要挨大夫人打骂, 就赤着脚, 打着伞往回跑。
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
我想, 他应是比我可怜的,便将伞留给他,告诉他人的命只有一条, 得好好活着。
结果回去后到底是淋湿了,被大夫人罚着跪了好久的祠堂,但我却不后悔。
原来我们的缘分竟开始得那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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