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买空全市玫瑰赠归国白月光,我没闹,默默和婆婆解除协议 下

发布时间:2025-07-09 01:06  浏览量:1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接上续

11

“终于买到票啦!”时清婉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机票,这是一张飞往花城的航班票。那座城市以无边无际的花海闻名遐迩。

“还记得和沈书宁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对他撒娇。”她一边回忆,一边轻声说道,“我曾经跟他说过,想和他一起来这片花海看看,一起在这里写生。”

“沈书宁和我一样是美术生。”她继续说道,“不过他比我厉害太多,他是那种传说级别的天才,随便画一幅作品,都能引起无数人追捧。”

“他总会像哥哥那样轻轻摸我的头,温柔地说:‘好,我们一定会去的。’”时清婉模仿着沈书宁的动作,语气柔和地说道。

“而我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想象着不仅要哄着沈书宁给我当模特,还要和他一起拍照、游玩、吃美食,要把所有朋友之间能做的事情都与沈书宁一起经历。”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是的,只是朋友。”时清婉低声补充道,“暗恋的本质是害怕,我一直不敢向沈书宁表白,因为我怕一旦被拒绝,就再也回不到那种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亲密的距离。”

“然而,沈书宁终究没能等到亲眼看到那片花海。”她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带着几分悲伤。

“那次我去外省游学,回来之后却听到一个噩耗——沈书宁出了车祸。”她缓缓说道。

“撞他的是个酒驾的亡命徒,他自己不想活了,就想拉一个人陪葬。沈书宁的车被撞得粉碎,他满身鲜血地倒在血泊里,右手还被压在车身下。”

“幸好有路人及时打了急救电话。”她补充道,声音有些发颤。

“昏迷两个月后,沈书宁终于恢复了意识,但他的手再也无法稳定地握住画笔。”她难过地说,“一拿起画笔,神经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对于一个绘画天才来说,这种痛苦比死还难受。”她叹息道。

“当时,我跪在他的病床边,哭着说:‘沈书宁,没关系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我来替你画出来,好不好?’”她回忆起那个画面。

“沈书宁脸色苍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说:‘好,谢谢你。’”她模仿着他虚弱的声音。

“我以为一切还能继续,除了上课,我把几乎所有时间都留给他。”她说,“我们一起画花草、画树木,画楼下的行人,画眼里的世界。”

“可是没有用。”她摇了摇头,“我能感觉到,沈书宁越来越沉默,他的画也失去了原本的灵性。”

“靠别人的手去描绘自己的世界,那种感觉太陌生了,也没有意义。”她无奈地解释。

“一个月后,沈书宁被诊断为重度抑郁。”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看到诊断结果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沈书宁还不知道自己做了心理测试,他还是那么温和,声音像是玉器轻轻碰撞:‘怎么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可能比哭还难看:‘没事,沈书宁,你要是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

“沈书宁明明在笑,可我看到他眼神里的迷茫和挣扎:‘清婉,开心是什么感觉?我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后来,沈书宁越来越瘦,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她心疼地说。

“那天晚上,我还给他看了我拍的照片:‘你觉得这张照片怎么样?光线是不是特别美?把你拍得很帅气。’”

“沈书宁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很好,画出来一定也是好作品。’”

“我当时特别高兴,像小时候得了表扬一样:‘我画给你看!’”

“但他却第一次拒绝了我:‘今天太晚了,明天吧。’”她有些失落地说。

“我点头答应了,却不知道,沈书宁其实已经没有明天了。”

在寂静的黑夜里,风和月吞噬了沉入谷底的绝望。

他身穿最爱的白衣,无声坠落。

12

“各位尊敬的旅客,飞机已经稳稳地安全降落啦,麻烦您解开安全带,仔细整理好个人物品哦。”空姐那甜美动人的声音在机舱内悠悠响起。

时清婉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触碰之处,干燥得如同平常一般。

她轻轻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烧掉那副画,就等于彻底烧掉了最后的念想。”

“我这次来到花城,可不是为了沈书宁,而是因为这儿是闻名遐迩的艺术创作之乡,汇聚了数不清的心怀抱负的艺术工作者。”时清婉在心里默默思索着。

“我在这儿精心买下了一间工作室,具体要用来做什么,目前还没完全确定,但总得给自己留一点盼头,不然这日子可就太没滋味了。”时清婉给自己打着气。

这儿之前同样也是一个画室,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时清婉花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仔仔细细地清扫着。

她一边打扫,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地方看着还挺不错的,等打扫干净了,肯定能让我大展身手,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名堂呢。”想到这儿,她心里美滋滋的。

店门是大敞四开的,时清婉正专心致志地摆放画架的时候,门口的风铃轻轻动了动。

“叮铃铃”,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个陌生的男人迈着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大声说道:“你好!”

画师那基本的职业修养,让时清婉下意识地开始对这位爽朗阳光的男人进行画像分析。

“这小伙儿长得可真精神,肤色健康得很,透着一种自然的光泽,就像被阳光精心呵护过一样。他有一双明亮得如同星辰般的眼睛,鼻梁挺直,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英气,而下巴的线条则显得既坚毅又柔和。这五官比例,简直堪称完美,完全符合三庭的标准。”时清婉在心里暗暗地评价着。

男人扬起大大的笑容,开口问道:“请问这儿的老板在吗?”

时清婉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画架,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有点眼熟,于是说道:“她把工作室卖给我了,你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接着说道,“我是摄像师,打算找一间画室合作,进行创意融合。之前和这儿的老板合作已经谈到一半了,既然她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摄像师......”时清婉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忽然记起来了,“这个男人应该是顾凌言,他可是在外界赫赫有名、实则极少出席各大场所的顶级摄影师。”

“由他拍出来的作品,不管是物象还是人像,都能把光影融合得极其恰当,甚至都无需使用后期的加工,直接就能当场出图,这技术简直太厉害了。”时清婉对他的作品可谓是如数家珍,每一幅都印象深刻。

“我好像在沈书宁参加的活动中见过他一眼,当时就觉得他气质不凡,没想到竟然是这般亲和的性格,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时清婉心里暗暗想着。

“等一下!”时清婉连忙擦干净手,然后倒了一杯水,微笑着递给顾凌言,说道:“我的工作室刚刚起步,一切都在摸索阶段。如果有缘能和你合作,我完全可以跟着你的轨迹走,不需要进行任何转型,你觉得怎么样?”

顾凌言虽然外表看起来随和好相处,但要和他谈合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的。

时清婉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对着顾凌言弯唇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你等一会儿,我手机里储存了一些我的作品,你先看看,看完后再拒绝我也不迟。”

“行,我等着。”顾凌言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时清婉打开手机图库,点出来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她拍摄的沈书宁的画像。

时清婉微微一怔,正打算滑向下一张照片的时候,顾凌言突然“诶”了一声,说道:“这是沈......沈书宁?是这个名字吧?”

“对,你认识他?”时清婉好奇地问道。

时间有点久了,顾凌言皱着眉头,努力回想道:“艺术界的天才,虽然没有和他有过交集,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他在艺术界的名气可不小。”

说完,顾凌言又多看了时清婉几眼,突然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沈书宁的师妹吧?当时他经常跟外人介绍,说他有个天赋和努力并存的师妹,说的应该就是你吧?”

时清婉嘴角勾起些许弧度,轻声否认道:“不是师妹,只是和他认识而已,没那么亲密的关系。”

“哦,那也行,你这画确实画得不错,还有别的作品吗?我想再欣赏欣赏。”顾凌言挺感兴趣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从小就跟在沈书宁身后,时清婉耳濡目染,学了沈书宁不少的技法。再加上她自己本身也是有天赋、肯努力的人,所以画作自然差不了。只是荒废了六年时光,在业内一直寂寂无名罢了。

顾凌言仔细地看着时清婉的作品,越看越喜欢,他很喜欢时清婉作品里的那种灵性,仿佛每一幅画都有生命一般。在看完时清婉之前的成作后,他爽快地伸出手,说道:“合作愉快!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成功的。”

时清婉眸里染上点点笑意,也伸出手和顾凌言握手,说道:“合作愉快,希望我们能一起创造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两人一拍即合,紧接着便开始热烈地讨论后续工作室的发展。

顾凌言综合了路程地点等多方面的考虑,最后决定把新的融合工作室就定点到时清婉这儿,说道:“这儿位置不错,交通也方便,就这儿吧,以后咱们就在这儿大干一场。”

他还大手一挥,豪气十足地说道:“隔壁那间工作室我也要了,咱们工作室得扩大规模,这样才能容纳更多的创意和人才。”

因为顾凌言的名气和人脉,很快就带来了第一笔生意。

时清婉从此没有空闲精力再去思索有关沈家的一切,全身心地埋头投入到工作当中。

13

两年后。

“下午要去给艾萨拍写真,你和我一起去?”顾凌言和时清婉早上刚在工作室忙完,两人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时清婉饿得前胸贴后背:“可以,后续也需要我这边跟她沟通,一起去看看。”

顾凌言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里,语气平静:“嗯,是这样的。艾萨是我的好友,我和她从小学就认识了,后来她出国深造,我们就断了联系。”

时清婉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忍不住笑了:“哦?那现在又重新联系上了?”

这两年,她的性格开朗了不少。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是回归到了沈书宁还在的那段时光。她本就是洒脱的人,只是曾经陷在过去走不出来。遇见顾凌言之后,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慢慢找回了笑容,如今甚至会调侃起他来。

顾凌言一愣,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有!是她听说我在做摄影,托老同学找上我的。你也知道,她是国外的影后,回国宣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室,这次接了个代言……”

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时清婉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神情平静。

沈临风是来花城谈项目的,结果项目没谈成,心情本就不爽,偏偏母亲还让他把林柳柳带来。

杯子是林柳柳打翻的。

她已经不像刚回国时那样光鲜亮丽了,这两年的争吵让她看起来疲惫不堪:“沈临风,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不就是一个替身吗?至于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都两年了,你一直找不到时清婉,说不定她早就跟着你哥一样跳楼死了,粉身碎骨!”

时清婉抿了口凉白开,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两年后自己的名字还会从林柳柳嘴里冒出来。听着他们说的话,似乎沈临风还在找自己?

不过她已经没心思去探究具体原因了,这两个人对她来说,早已是陌路人。

“你他妈给我闭嘴!林柳柳,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沈临风将杯中酒一口灌下,“清婉肯定还在等我去找她!”

时清婉走了两年,他的魂也跟着她飘了两年。

林柳柳冷笑一声:“来啊,那你打我试试?打了我,看你回去怎么跟你妈交代!”

沈临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不好,妈这两年因为担心我,身体越来越差,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跟你好好过日子,不要再闹矛盾。大哥走了,父亲又在国外,我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只能顺从她的意思,把你带在身边。这是一种煎熬,也是我对弄丢时清婉的惩罚。”

林柳柳伸手握住他的手,眼中泛红:“临风,两年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好吗?你不爱时清婉,你对她的执念,只是跟我出国一样的心理依赖。和我重新开始,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忘记她的。”

可沈临风摇头:“不一样,林柳柳,时清婉就是时清婉,她是独一无二的。在她身边,我能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行尸走肉。”

林柳柳还想说什么,却被沈临风猛地起身的动作打断。他余光瞥见收银台边一个熟悉的背影,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清婉!清婉,是你吗!”

然而站在大街上,四周全是陌生面孔。

他抓住一个女孩的手臂,眼神赤红:“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留长发的女孩……她叫时清婉……”

女孩甩开他,冷冷甩了他一巴掌:“经神病!信不信我报警!”

沈临风仿佛感觉不到疼,继续拉住下一个人:“穿黑衣服,长发……她叫时清婉……”

周围人纷纷躲开他,尖叫着跑远。

他站在原地,视线中再无那个身影,抱着头大喊:“时清婉!时清婉!”

那一定是她,他不会认错的,时清婉一直都在!

“你在哪里……快出来……”

……

与此同时,时清婉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缓缓驶过沈临风身旁。

顾凌言天生敏锐,尽管她表面镇定,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认识他?”

时清婉没有否认:“以前认识,但现在不想再见。”

她知道自己和顾凌言之间有暧昧,但她也明确告诉过他,自己离过婚,暂时不想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顾凌言眼神微沉,看出她不愿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低声道:“他想找回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让人把他赶出花城。”

花城还有一个称呼——顾城,那是顾家的地盘。

时清婉却淡淡一笑:“不必了。不是还要去艾萨家吗?早点过去吧。”

14

“沈总,咱们这次新品上市,我琢磨着选艾萨做代言人挺合适的。这是艾萨刚出炉的个人写真,您抽空瞅一眼。”助理双手捧着写真,恭恭敬敬地递到沈临风面前。

沈临风压根没听说过艾萨这号人,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儿,哪有闲情逸致看这个,随口就应道:“你们看着安排就行,不用问我。”

突然,他猛地想起今天在花城好像瞧见清婉了,赶忙对助理说道:“我今天在花城看到清婉了,她肯定就在花城待着,你们赶紧多派些人手去好好搜寻搜寻。我……等一下!”

沈临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拽住艾萨的个人资料,眼睛快速在资料里翻找着。很快,他在艾萨近期的路透照片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那穿着和早上看到的时清婉一模一样!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手指着照片大声问道:“这是谁?!”

助理顺着沈临风手指的方向看去,皱着眉头,不太确定地回答:“可能是给艾萨拍摄写真的工作人员吧,我也不太能确定。”

半个小时后,“苏以之”的个人信息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沈临风的办公桌上。

助理看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问道:“沈总,这位是……?”

时清婉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沈临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身边的人都叫苦连天,可又不敢多说什么。

沈临风却顾不上那么多,他用手遮住苏以之照片上肌肤的部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瞳孔,接着又把照片上的窈窕背影和记忆中时清婉的背影反复比对,眼眶渐渐泛红,差点落下泪来,激动地说道:“这就是时清婉!我绝对不会认错!”

助理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一下说道:“沈总,可这是苏以之啊……我们把她前半生的资料都查了个遍,是完整的,和太太没有半点交集啊。”

沈临风瞳孔通红,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把扫落助理递过来的资料,大声吼道:“我不管什么资料!立刻给我查她工作室的位置,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助理动了动嘴唇,无奈地说道:“工作室在花城凝香街五十号……沈总,不过工作室现在关门了,您明天再去吧。”

然而,沈临风根本听不进去,像一阵风似的,一溜烟就冲出去了。

沈临风气喘吁吁地站在工作室门外,正如助理所说,工作室大门紧闭。

花城昼夜温差特别大,工作室外头花草又多,此时显得格外阴森。

助理被冻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小心翼翼地对沈临风说道:“沈总,咱们之前都来踩过点了,要不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现在这情况,啥也干不了啊。”

沈临风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就是时清婉待的地方。我身体里好像有股力量在翻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我要第一时间看到清婉。’”

助理冷得牙齿直打颤,看着只穿了一件打底衬衫的沈临风,担忧地说道:“沈总,花城晚上歇息得早,这一路过来,根本没看到有卖衣服的店。您这样会冻坏的,还是先回去吧。”

沈临风却像没听见似的,充耳不闻。

他缓缓闭上眼睛,用指腹一寸一寸地摸索着粗糙的墙壁,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与时清婉在一起的那两年时光,嘴里还喃喃自语:“清婉,我仿佛能感受到你曾经在这里的气息……”

一直等到了翌日清晨,晨光熹微,过往的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快要冻成冰雕的沈临风。

助理抬手看了看时间,着急地说道:“沈总,这都九点半了。平常太太都是八点就开店,今天可能不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顾凌言迈着长腿从车上跨了下来,然后绕到副驾驶位,十分绅士地给时清婉打开车门。

“清婉!”沈临风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刚一动就想跑过去,却因为站了一夜,腿都麻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时清婉对着顾凌言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昨晚弄得那么晚,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轰隆”一声,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到沈临风身上,让他呼吸都停滞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时清婉!”沈临风回过神来,冲着女人的身影声嘶力竭地大喊:“我知道是你!我来找你了!”

时清婉和顾凌言的身形同时一顿,两人都转过头来。

顾凌言拧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时清婉,是谁?”

时清婉轻轻拍了拍顾凌言的手臂,温柔地说道:“你先去把昨晚咱们熬夜设计好的作品拿到仓库,这里我来处理。”

而后,她一脸坦然地转过身,用那张陌生的面孔对上沈临风,平静地问道:“先生,您找谁?”

沈临风眼睛死死地盯住时清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想从她脸上找出半分不宁静来佐证自己的想法,急切地说道:“时清婉,你别装了。我不知道你去哪里做的整容手术,我不在乎你的脸变成什么样,我要的只是你的真心!”

“两年前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那么对你。我看清楚我的内心了,我爱的人是你。”

“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然而,时清婉脸上唯一有的表情就是不解,她皱了皱眉头,说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时清婉是谁?我不认识啊。”

她垂下头,手指轻轻拨弄着几罐颜料,然后抬起头,认真地说道:“要是有臆想症的话,出门左转,去医院挂个号,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沈临风五指紧握成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他大声说道:“时清婉,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在骗你。这两年,我去了好多地方找你。虽然每次都无功而返,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决心。”

他忽的扯下自己胸膛前的衣服,一串暗纹暴露在空气中,他激动地说道:“你看,这是我的纹身。一句浪漫至极的法语‘沈临风永远爱时清婉’。纹身师说,这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纹的时候特别疼,但只有这样,才能刻骨铭心。”

“还有这里……这上面也刻着我们两个人的首字母!”沈临风伸出自己的尾戒,继续说道:“这两年来,我从来不让别的女人近身。因为我在等你啊,清婉!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不知道我这两年里找你找得多痛苦,原来你换了一张脸,怪不得、怪不得那么难找到你。但是没有关系,清婉你瞧,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就是我们的缘分,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

时清婉终于有了动作,在沈临风期翼的目光下,她缓缓指向工作室墙上的画师介绍,说道:“先生,您不认识字吗?这是我的个人介绍,我是苏以之。”

“要是你再在这儿胡搅蛮缠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那抱歉,我会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沈临风说的这些,落在时清婉耳边,还不如微风轻轻拂过的实质感来得强。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愿意沈临风再打扰自己的生活,“苏以之”这个身份她非常喜欢,她要好好守护这份宁静。

15

“时清婉,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一直是我哥沈书宁。”

沈临风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愤怒。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当替身的事吗?那幅画的事情我也清楚得很。”

可无论他怎么强调,时清婉始终一脸平静,仿佛这些话根本与她无关。

沈临风急得直跺脚,最终只能搬出自己最后的筹码——这招虽伤己,但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你还放不下我哥,那也无妨。我可以继续做他的影子,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作为沈家的二少爷,从小被宠爱有加,能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他所能付出的最大诚意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两年时清婉早已走出过去。

沈书宁在她心里确实留过痕迹,但只要不去撕开那道旧伤疤,她就能做到心如止水。

“你话说完了吗?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离开吧。”

其实时清婉完全可以用武力让他滚出去,但她明白,若不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他会一次次地再来打扰。

不如趁现在让他死心,彻底相信她不是那个“时清婉”。

她依旧低头整理着颜料,动作平稳,呼吸也没有因听到沈书宁的名字而紊乱半分。

沈临风深吸一口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只是一个和时清婉瞳孔相似的女人?

就在他动摇之际,忽然瞥见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右下角签着“苏以之”三个字。

他快步走过去,拿出手机翻出之前保存的照片,开始比对字迹。

这两年,为了留住关于她的记忆,他翻出了所有曾属于“时清婉”的信件,哪怕当初随手丢弃的,他也拍下了照片存档。

他特意从那些信中挑出“以”、“之”两个字,对比之下,心跳猛然加快。

容貌可以改变,但一个人写字的习惯,尤其是细微之处,是难以伪装的!

“时清婉,你这是在试探我对不对?这两个字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写的!你要是再否认,就把你写过的字拿出来,我一个一个对照!”

时清婉微微抿唇,的确百密一疏。

但笔迹这种东西很难更改,就像她的作画风格一样,即便换了名字,也无法彻底抹去过往的痕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后台的帘子被掀开,顾凌言走了出来,自然地搂住她的腰:“这位是?”

男人身上隐隐带着醋意,让时清婉轻轻皱了皱鼻子:“不认识。”

她从未向顾凌言提起过“时清婉”的过往,但她知道,顾凌言早就察觉到她身上的异常。

只是他们都是成年人,谁没有点秘密呢?顾凌言选择尊重她。

冷淡的目光扫过神情激动的沈临风,顾凌言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需要我请你离开吗?”

沈临风几乎要把顾凌言搭在时清婉腰间的手盯穿,大声吼道:“你是谁?你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吗?你们之间的矛盾是你能插手的吗?你不过是个被她利用的工具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摆脸色?”

“呵,她没告诉你吧?她以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那是假的!她戴了面具骗你,你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她?赶紧放手,别自取其辱!”

相比之下,顾凌言冷静得像一座冰山。

两年前,“苏以之”孤身一人来到花城,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后来无意间问起她的母校,老师虽然一口承认有这个人,但神色明显有些闪躲。

可那又能说明什么?身份是假的又如何?只要人是真的,就够了。

沈临风还在喋喋不休地叫嚣:“哼,看你这样子也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你知不知道,我和清婉在一起六年,她身上早就有我的味道。她甚至怀过我的孩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像是个跳梁小丑,终于惹怒了顾凌言。

顾凌言戴上粗麻手套,轻轻动了动手腕。

这是一个明显的警告信号。

沈临风冷笑一声,挥拳冲了上去。

可惜这两年身体早已不如从前,很快就被顾凌言抓住拳头反制。

就在拳头即将砸到他脸上时,时清婉轻声喊停:“凌言,别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接着她看向沈临风:“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希望你能理解并接受。”

沈临风从她眼中看到了坚定与冷漠,苦笑一声,终于放弃了挣扎。

转身离去前,他越过顾凌言,语气坚定:“清婉,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会重新追你。”

“曾经是你追我,现在换我来追你了。”

工作室只剩顾凌言与时清婉两人,空气一时有些沉默。

她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顾凌言自然是值得信赖的,但那段灰暗的过去,她早已决定彻底告别……

还是顾凌言先打破了沉默。没了外人,他又恢复了那个阳光大男孩的模样:“以之,我还是这么叫你吗?”

时清婉沉默片刻,正准备回应,顾凌言笑着耸耸肩:“反正只是个称呼,无论是‘以之’、还是别人嘴里的‘清婉’,我都更想叫你‘女朋友’。”

气氛突然变得柔软起来,时清婉愣了一下:“你……”

顾凌言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话题一转,他说:“明天下午主办方邀请我们参加义卖会。”

时清婉歪头想了想:“好。”

这场义卖会是公益性质的,时清婉和顾凌言代表工作室捐赠了一些作品,所得善款将用于资助山村儿童。

对她而言,这是件有意义的事,因为她也曾是孤儿,希望能尽绵薄之力传递温暖。

迟疑了一会儿,时清婉低声开口:“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结过婚,也流产过……”

顾凌言温柔地看着她:“那都是你的权利,是你的自由。”

“它们不该成为你的负担,而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勋章。”

16

义卖会上,那场面热闹得不行,每一位捐赠者都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摊位。

顾凌言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摄像作品和时清婉精心绘制的画作一一摆到架子上,摆好后还拍了拍手,说道:“还有十分钟,义卖会就要正式拉开帷幕啦,咱们得赶紧做些准备咯。”

时清婉轻轻点头,接着拿起价格标签,认真地贴在每件作品上,说道:“嗯,我都标的是最基本的价格啦,要是出现多个拍卖者都想要同一件作品的情况,那就可以进行竞价啦。”

顾凌言连忙应道:“对,就按照你说的这个办法来。”

十分钟后,观众们就像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进场内,现场顿时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这时,顾凌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坦然地把屏幕上跳动的联系人姓名展示给时清婉看,说道:“是黄先生,之前来参观过的客户。”

时清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说:“去接吧,说不定又是关于合作的事儿呢。”

顾凌言点了点头,便朝着不远处的树荫下走去,接起电话说道:“黄先生,您好呀,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吗?”

时清婉的工作室如今可是名声大噪,不少企业都眼巴巴地想要和他们合作。

当这些企业得知他们会参加这次的义卖会后,很多都是冲着他们特意赶来的。

所以,义卖会刚开场没多久,时清婉的摊子旁就围满了人。

一位女士看着画作,眼睛发亮,兴奋地举手喊道:“这画真是太漂亮啦,我出五万!”

话音刚落,另一位男士也不甘示弱,大声说道:“六万!”

毕竟现场的作品数量有限,而在场的人又不少,大家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竞争的念头。

刚开始的时候,竞争还不算特别激烈,都是几万几万地往上加价。

这时,又有人喊道:“这幅画我出八万!”

等到现场只剩下顾凌言的一幅摄像作品时,整个场子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最高潮。

一位兴致勃勃的企业家扯着嗓子喊道:“十万!”

突然,一道沉沉的声音插了进来:“一百万。”

众人顿时哗然一片,纷纷扭头朝着声源处看去。

有人小声地交头接耳道:“这是谁啊,居然一下子给了一百万……该不会是在吓唬人吧?”

旁边的人赶忙解释道:“你居然不认识他?这是沈家的二公子,虽说沈家如今日渐式微了,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呀,咱们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当然,现场也有人是纯粹奔着作品本身来的。

一位艺术爱好者满脸感慨地说道:“其实啊,一百万买这件作品都算少的了。要知道这可是出自顾凌言之手啊!要不是借了这次义卖会的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顾凌言的作品呢。”

时清婉一抬头,看到来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角,说道:“沈临风,你又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不再纠缠我了吗?”

她只觉得沈临风简直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对于沈临风所说的又爱上了自己之类的话,时清婉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撇了撇嘴说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也不需要你这份虚伪的爱。”

沈临风为了这场义卖会可是特意精心收拾了一番,专门找了服装师和化妆师,把自己折腾得干净又帅气。

他深情地看着时清婉,说道:“清婉,哦不,以之。你想让我怎么喊你都行。我是来追求你的。”

沈临风似乎陷入了缅怀之中,缓缓说道:“当时你总会在家里忙着工作,是我忽略了你,没有多关注你。”

“但是现在,我悔过自新了,我要买下这幅作品,就是为了告诉你,以后每一件和你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会无比珍重。”沈临风满眼期待地看着时清婉。

时清婉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需要。”

可沈临风就像着了魔一样,已经把价格抬到了五百万,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说道:“这是我的第一步诚意,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坚持,相信我一定会打动你的。”

就在这时候,顾凌言回来了。

他看到沈临风竟然在竞拍自己的作品,眼里划过一丝诧异,问道:“沈先生,这是我的作品,你这是在做什么?”

可沈临风已经自动把顾凌言划在了敌对的阵营,昂起下巴,不屑地说道:“呵,你该不会也是想和我竞拍吧?”

沈临风并不认识顾凌言,因为顾凌言为人十分低调,走的又不是经商的路线,所以很难把他和大名鼎鼎的顾家联系起来。

于是,沈临风自认为在顾凌言面前高人一等,嘲讽道:“你能出多少钱?十万?百万?哈,可能把你卖了都出不起这么多钱吧,小白脸。”

围着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临风,有实在看不下去的想要站出来,却被顾凌言轻轻拍拍肩膀制止住了,顾凌言说道:“别闹,让他继续。”

顾凌言从容不迫地看着沈临风,问道:“你懂这件作品么?”

“要不是这次义卖会,这件作品可是能被拍出超出上亿的高价呢。沈临风口里的十万百万,简直就是对这件作品的侮辱。”顾凌言在心里默默想着。

沈临风嗤笑一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懂?这不就是清婉出手的作品嘛。”

因为摊位上只有时清婉一个人在看守,再加上时清婉曾经有过拍摄沈书宁的摄影作品,所以沈临风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件作品也归到了时清婉名下。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六年,她作画的时候我就在身边看着。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她!”沈临风还带着点炫耀的意味说道。

这么说着,沈临风还有点心虚地看向时清婉身前的摄影作品。其实刚刚他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压根就不知道上面拍的是什么。

但这么仔细一看,沈临风瞪大了眼睛,像是喝了假酒一样兴奋,大声说道:“哈,那就让我告诉你这拍的是什么吧!”

“清婉追过我,在一片星空下和我表白,说她对我一见钟情,要和我一直在一起。而这片星空——”沈临风指向摄影作品,激动地说道:“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特别是那片环境,沈临风印象特别深刻,开满了玫瑰花,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

他眸子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打了鸡血一样挺起胸膛,说道:“这就是清婉送给我的礼物。”

实在是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大声嘀咕道:“你不要在这里玷污顾神的作品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懂,连苏老板是画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得意洋洋什么?沈家的势力伸不进我们花城,我们也不怕沈家,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17

顾凌言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足以融化冰山的笑容。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冷得像刀锋:“这幅作品是我的。你这是运气好沾了点边呢,还是该为你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总之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沈临风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愣在原地反问:“你说什么?这张照片真的是你拍的?”

顾凌言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语气不紧不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凌言。如果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倒也正常,去百度查查就知道了。”

“我的作品,从出道以来,从来就没有低于百万成交的记录。你那引以为傲的五百万,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番话不仅让时清婉惊讶不已。在她印象中,顾凌言向来是个爽朗阳光的人,如此冷漠刻薄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

顾凌言随即朝安保招了招手:“麻烦你们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入场证。”

义卖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门票只发给真正懂艺术、有身份的人,门口的审查极为严格。

不出所料的话,沈临风绝对是个混进去的。

如果真被带走调查,那他就彻底丢人现眼了。

沈临风咬着牙,不甘心地望向时清婉,仍在做最后挣扎:“清婉,这真的不是你为了纪念我们过去拍的吗?是不是顾凌言抢了你的创意和灵感?”

时清婉轻轻一笑,语气温和平静:“顾凌言是天才摄影师,你这点肤浅的理解,别侮辱了我和他。”

沈临风脸色苍白,仍不愿认输:“清婉,你到底在生我什么气?直说吧。哪里做得不好,我一定改!”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说:“你是介意林柳柳对不对?你放心,我只是因为母亲才把她留在身边的。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林柳柳立刻就会消失!”

时清婉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男人,最后一次开口:“我不认识什么时清婉。就算我认识她,我也相信她绝不会回到你身边。这跟你能不能被原谅无关,而是你根本没有资格踏入她的世界。”

“沈临风,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不爱她的时候,甩开她、践踏她;现在你又说爱她,就非要逼她回到你身边。这世上哪有这么霸道的道理?不打扰,才是你对她最体贴的表达方式。”

在沈临风绝望的目光中,时清婉轻轻抿了抿唇:“我是苏以之,你要非得把我当时清婉,那我替时清婉告诉你。”

“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沈临风被安保带了出去,顾凌言的作品最终以五千万的高价成交。

两人离开现场的路上,顾凌言轻声问:“要让沈临风回A城?”

时清婉沉默片刻,最终点头:“谢谢。”

沈临风的出现让她烦透了,也影响到了顾凌言的生活。她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无法用强硬手段解决这件事。既然顾凌言愿意帮她,她也没必要太过矫情。

当天晚上,沈氏集团突然爆雷。

沈母一口气打了十个电话,催促沈临风立刻回A城。

沈临风千般不愿,但作为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也只能连夜驱车狼狈返回。

此时的沈母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她剧烈咳嗽起来,沈临风吓坏了,连忙给她顺背:“妈,公司的事情我不是都处理好了吗?您别太操心,我会搞定的。”

沈母咳得嘴唇发白,声音嘶哑:“是处理好了?沈氏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下了这么大一个套……”

沈临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拳头攥得咯吱响,恨不得立刻飞回花城找顾凌言算账,让时清婉看看谁才是真正值得依靠的男人:

“妈,这边要是没事的话,我花城那边还有笔生意要处理。”

沈母还不清楚花城的情况,刚想点头同意,林柳柳却突然出现在沈宅门口。

“哈,沈临风,为了找时清婉,你连自己的亲妈都不管了?”

沈母一脸茫然:“什么时清婉?临风,你找到清婉了?”

她一激动,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沈临风连忙否认。

他明明把她扔在花城不管,林柳柳眼中满是怨恨,在沈临风愤怒的眼神下大声说道:

“伯母,临风这些天跑去花城,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女人,叫苏以之!跟时清婉长得一点也不像,可沈临风就像中邪了一样,说什么一定要追回来!”

沈母一听顿时震惊。

她亲手办理过时清婉的身份信息,没人比她更清楚“苏以之”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没想到临风竟然找到了换脸后的时清婉!

林柳柳冷哼一声:“伯母,这次沈氏遇到的麻烦,是顾家动的手脚。就因为一个模棱两可的苏以之,沈临风居然得罪了顾凌言!如果不是林家帮忙,沈家早就垮了!”

要知道,虽然沈家也算名门,但比起百年望族顾家,底蕴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沈母一听“顾家”两个字,当场咳出血来:“咳咳咳!顾家!临风,你怎么会惹上顾家?”

沈临风看着纸巾上的黑血,心疼极了,冲林柳柳怒吼让她滚出去,却被沈母制止:

“临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次沈氏已经元气大伤,再这样折腾下去,你爸和我的心血就全毁了!临风,你乖乖待在A城,一步也不准再去花城。我会安排人看着你。”

18

沈临风像是被惊雷击中一般,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大声质问道:“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不配拥有吗?”

沈母眼中满是哀伤,语气沉重得如同压在胸口的巨石:“临风,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把沈氏给毁了吗?顾家那可不是我们能轻易招惹的,咱们惹不起啊!”

沈母满心懊悔,眉头紧皱,懊恼地说道:“一步错,步步错啊。沈氏是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打拼到现在的,那可是咱们的心血,绝不能让沈氏毁在你手里。”

说罢,她挺直了身子,朝着林柳柳挥了挥手,示意她到身边来,认真且严肃地问道:“柳柳,你父母前几天跟我提的联姻的事儿,我同意了。你能不能早点把婚结了呀?”

林柳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当然方便啦,伯母,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来了呢。”

沈母当机立断,不容置疑地安排道:“你们明天先去把结婚证领了,下周就拍婚纱照,然后宴请宾客,把婚礼给办了。”

林柳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满心欢喜地说道:“谢谢伯母,我这就下去准备。”说完,便欢快地转身离开了。

母亲就这么三言两语地把自己的婚姻给安排好了,沈临风眼底猩红一片,情绪激动地大喊:“妈,我不结婚!我绝对不会和林柳柳结婚的!”

沈母轻轻拍了拍林柳柳的胳膊,温和地说:“柳柳,你先出去吧。”等林柳柳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沈母从旁边拿起药片,放进嘴里服下,然后看着喘着粗气的沈临风,无奈地说:“临风,我可以告诉你,苏以之就是时清婉。她新的身份信息,是我亲手给她办理的。”

“但是。”沈母咽下嘴里的苦涩,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不允许你再去找她了。清婉她不爱你,强扭的瓜不甜啊。”

沈临风用力地摇着头,眼神坚定地说:“不会的,妈,你听我说。当时时清婉追我,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像我哥吗?这也是我的优势啊!我有信心,能凭借这个优势让时清婉重新爱上我!”

“不是!”沈母毫不留情地斩断了沈临风的希望,声音冷得像一把锋利的刀:“时清婉追你,是我求她的。当时,你因为林柳柳跟你分手,整天借酒消愁,身体都喝垮了。你大哥走了,我没办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我才苦苦哀求她,看在你大哥的份上,留下来救你。”

沈母深吸一口气,把八年前的所有真相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沈临风,解释道:“先前我不说,一方面是我自己对时清婉有愧疚,另一方面,这真相对你来说实在太残酷了。全都是因为沈书宁,时清婉才答应留下来的,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沈临风的眼泪“啪嗒啪嗒”地砸了下来,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妈,我不信……我要去找她……”

“临风!”沈母突然提高音调,声音严厉得像一声炸雷:“你听不明白吗?我不允许你去找她!”

沈临风却依旧执迷不悟,沈母终于收起了温柔的神色,表情严肃得如同一块寒冰:“这两年,沈氏在你的管理下越来越衰败了,我一直没告诉你在国外的你爸,但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只有和林家联姻,沈氏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沈临风嘶吼着,情绪激动地反驳:“妈,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只要我找回清婉,我就能把心思都放到公司上,肯定能把公司经营好的!”

“没有时间了。”沈母无力地摇了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照片,眼神空洞地重复道:“没有时间了。”

沈临风接过照片一看,眼神瞬间凝住,声音也颤抖起来:“这是父亲还有他的……私生子?”

“嗯。”沈母在自己的儿子面前,终于掀开了这层捂了多年的丑恶纱布,点头承认道:“你爸在国外一直有私生子,只是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原本以为这个私生子上不了台面,可没想到他在国外的管理成绩特别优异,现在掌管了一个分公司,而且公司发展得蒸蒸日上。”

沈母看向一脸不肯相信的沈临风,继续说道:“国外的管家说,你爸有意向要把国内的公司也交给这个私生子打理,只是碍于国内的名声,暂时还没有行动。”

过了许久,书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林柳柳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外。两人不知道,林柳柳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偷听了去。

沈临风的脊背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垮了,声音嘶哑地说:“明天十点,民政局。”

林柳柳强忍下对时清婉的恨意,脸上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抬手就要挽住沈临风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说:“我们早就该结婚啦!就是时清婉这个剑REN,顶替了我的位置,还抢走了你对我的感情,真该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沈临风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到林柳柳脸上,愤怒地吼道:“我说过,我会打女人。你不配提起清婉的名字。如果再让我听到,我不介意丧妻。”

盯着沈临风颓然的背影,林柳柳把嘴唇咬得沁出血来,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时清婉!你凭什么!让临风对你的替身死心塌地!还特意换了个新的身份装模作样。我这两年受到的罪,都要在你身上找回来!”

19

一连一周,时清婉都没再见到沈临风,心里还挺自在的。

沈临风进不来花城,可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得四处跑。

下一笔单子就在A城,是个老客户推荐的,说是要把结婚写真给刻画下来、永久保存。

时清婉是做生意的,总不能因为沈临风一人就放弃整个A城的生意。跟工作室打了个招呼,时清婉就只身前往指定地点。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穿着婚纱的林柳柳像战斗公鸡一样伸直了脖子,冲她喊:“时清婉,嗤,真没想到你居然去做了整容手术。怎么,利用替身接近临风,然后又耍小心机想要勾引起他的新鲜感?”

“你看到我穿的是什么了么?”林柳柳还展示着她自己一个人挑选的婚纱,得意地说:“我告诉你,我已经和临风结婚了!”

时清婉不知道自己换脸的事儿怎么被林柳柳知晓的,也没承认也没否认,公事公办地说:“恭喜你们。是要在拍写真的过程中同步进行绘画吗?”

林柳柳冷笑一声:“对!我和临风是真心相爱的。我用了大价钱雇佣你来为我们服务,你可不要乱画一通,砸了自己的招牌。”

时清婉淡淡看着她:“你和你的先生亲近,我就算画的再离谱,也要尊重现实。反之,如果你们道貌岸然,我画的再好,也是假的。”

这话颇有嘲讽意味,林柳柳气炸了:“你在暗搓搓骂谁?”

她余光看到沈临风走进来,就警告时清婉:“如果我不满意,你也别想着在A城开张了!”

时清婉也不想再让沈临风看到自己,自顾自低下头摆弄画板,心里想着:“就希望可以无事发生,赶紧结束这一单。”

林柳柳来到沈临风身边,看似亲昵地伏在他耳边,实则嘴上说的是:“伯母身体不好,要我们拍婚纱照去交差。你可不要不配合,到时候又刺激到伯母了。”

沈临风刚喝了几斤酒,醉醺醺地说:“知道了。”

醉生梦死成了沈临风这些天最奢侈的状态,他不愿意面对现实,但现实逼迫他去做一切他不想做的事情。

按照摄像师的指示,林柳柳和沈临风摆出恩爱的接吻姿势。

摄像师是个女生,拍了很多组恩爱夫妻的照片,但看着摄像画面皱眉:“新郎,你把眼睛睁开一点,闭着眼睛怎么拍照?”

沈临风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是林柳柳后又闭上,不耐烦地说:“快点吧,你拍我的侧脸、背影,都行!”

女生讪讪闭上嘴,哪有婚纱照是拍背影的,她看向一旁画画的时清婉:“以之,新郎这样你能画出来吗?”

“苏以之!”

沈临风陡然醒了,睁开眼,果然在厚大的画板后看到了时清婉!他惊讶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柳柳感受到自己身边瞬间空了,沈临风快步向时清婉那儿走去。她气不可遏地喊:“临风,我才是你的妻子!”

沈家和林家联姻,阵仗不小,拍摄婚纱照的工作人员很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们,有人议论:“这是怎么了?沈少爷怎么看起来跟自己的妻子一点都不亲近......”

“是啊,沈太太我和她接触过,是个不错的人,为了和沈少爷结婚,这些琐碎事情都是她负责的。怎么沈少爷这么奇怪,喝醉来拍婚纱照就算了,看到别的女人还一个劲离开沈太太。”

林柳柳见状,眼里闪过一抹狠毒,干脆哭出声来:“以之,邀请你来给我们画像是我的错。你能不能不要再勾引临风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时清婉听到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对她指指点点:“啊?苏以之,好像挺有名的啊!怎么会干这当子事?”

她脸色也冷了下来:“林柳柳,你泼什么脏水?我和沈临风没有任何关系。”

林柳柳却直接给时清婉跪了下去:“我给你磕头,你不要再骚扰临风了。以之,你看看临风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我们上周刚结婚,但他一结婚就迫不及待抛下我,说要去花城找你......”

舆论的力量很大,林柳柳想要借助这股子蛮力,毁了时清婉的名誉,让时清婉没有办法再做生意!毕竟,谁会找一个狐经精画像?

沈临风低声呵斥:“林柳柳,闭嘴,不要胡说八道!她什么都没有干,是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爱的一直都是清婉!”

被酒精麻痹了神智的沈临风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坐实了林柳柳的诋毁。

林柳柳哭得更大声了:“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我那么爱你,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遮羞布,私底下和苏以之苟且!”

时清婉将画笔放在颜料盘里,发出声响。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林柳柳,你口口声声说我勾引他,有证据吗?”

林柳柳怎么可能会有证据?换脸后的时清婉跟沈临风恨不得离三尺远。

林柳柳正要开口胡搅蛮缠,时清婉抢在她前面:“反倒是你,说你爱沈临风,我有证据,你的爱就是狗屁。”

“你的前男友是外国人克斯,半年前他来找你复合。”

“干柴烈火,你们很快旧情复燃,一个月前检查出怀孕。而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克斯的。之所以想要那么快和沈临风结婚,就是为了要把这个孩子栽赃给沈家。”

20

沈临风浑然不知,自己头上已然被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怪不得林柳柳这段时间一直缠着自己,非要和自己上床。

他周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怒目圆睁,对着林柳柳怒吼道:“林柳柳,你肚子里怀的是哪个野男人的Z种?”

那声音里,满是愤怒与震惊,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震碎。

林柳柳一下子慌了神,她心里直犯嘀咕:自己怀孕的消息明明捂得严严实实的,时清婉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她急忙辩解,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慌乱:“没有,不是Z种!临风你忘了吗?一个月前你喝得酩酊大醉,把我当成了时清婉。就在那天晚上,我怀孕了!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想等喜讯再稳定一些。”

她眼中带着一丝哀求,眼巴巴地望着沈临风。

但沈临风却急切地看向时清婉,大声否认:“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的心里只有清婉,那晚我根本就没有碰你!你骗我你是清婉,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大声反驳,眼中满是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谎言都击碎。

“这两年来,我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清婉,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他又急忙转向时清婉,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眼神中满是期待。

听着两人口中不断出现自己的名字,时清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

她轻声说道:“我有点累了,先走了。”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仿佛被这场闹剧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沈临风刚要抬脚追上去,林柳柳却紧紧拽着他的手,哀求道:“临风,你不要走,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沈临风不耐烦地挥手一甩,林柳柳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肚子正好撞在一旁的仪器上。

她痛呼一声,声音微弱而颤抖:“医院,快送我去医院......”

只见,她白色的裙子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沈临风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就跑去追时清婉。

他在后面大声喊着:“清婉,等等我。”

然而,时清婉已经自己开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汽车尾气。

等他失落至极地转过身,却看到林父和沈母站在他身后。

沈母一直在跟林父赔礼道歉,语气里带着一丝卑微:“临风就是喝了酒丧失了理智,他平常很爱柳柳的,我也把柳柳当成自己的女儿,您不要生气。”

她微微弓着身子,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昔日高高在上的沈家,哪里用得着这般卑躬屈膝?

可惜,在沈临风的带领下,沈家日渐衰败,早就不比从前。

沈临风走过去,想把母亲拦在身后,却被沈母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沈母眼里含着泪,声音里满是愤怒:“快给你岳父道歉!”

为了保住母子两人现有的富贵,她只能向林家弯腰。

林父冷哼一声,声音冰冷而威严:“柳柳怀了你的孩子,现在是否流产尚且未知,你该负全责。要是日后亏待柳柳,我唯你是问!”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扑上去的猛兽。

要不是自己的女儿想不开和别的男人苟合,自己也瞧不上沈临风这Z种。

这时,救护车来了,闪着刺眼的响铃,载着貌离神合的一大家子,驶向与时清婉截然不同的方向。

......

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时清婉从别人那儿听说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临风了。

在一种极致缠绵暧昧的气氛中,时清婉却突然拽住沈临风的衣领,凑近他的脸,仔细嗅了嗅。

尽管如此,夫妻两人并没有相敬如宾,反而闹得一地鸡毛,也弄得沈母住进了医院。

期间,时清婉收到过沈临风的信息。

沈临风在信息里这样写道:“清婉,我妈很想你,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时清婉看着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拒绝了。

在她心里,和沈家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她和沈家互不相欠,沈母也不过是在利用自己。

一年后,沈母去世,沈氏集团被沈父回收,下发了新的总裁。

外界传,这是新的沈家继承人。

而沈临风则一穷二白,入赘林家不久后,就被林柳柳一脚踹了出去,流落街头,不知去向。

再后来的一个深夜,有人在和沈书宁相同的地点坠楼而亡。

经调查,此人为沈临风。

无人认领他四分五裂的尸体,只能送进火化场。

一把火烧完后,骨灰和垃圾混在了一起,仿佛他这一生,从未存在过。

“明天是黄道吉日。”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顾凌言拿着一本老式日历,前后翻着,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要不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时清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时清婉没有提醒男人,明明他昨天才跟自己求完婚。

她轻声回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行啊。”

明天,一月一日,新年伊始。

确实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