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勘探员与上海姑娘戈壁虐恋:假夫妻真遗憾,临终粮票泪崩
发布时间:2025-06-07 22:27 浏览量:2
1980 年 7 月,西北的阳光像把生锈的刀,割开河西走廊的黄褐色土地。陈建国趴在绿皮火车的小桌板上,第三遍用铅笔描《地质勘探手册》扉页的 “大庆油田先进工作者” 印章。帆布包里的东北雪景明信片边角卷起,露出母亲用蓝线绣的 “平安” 二字。
“借过借过!” 四川大姐端着铝饭盒挤过狭窄的过道,孩子的鞋底蹭过陈建国的裤腿,留下道灰印。他刚要起身拍打,看见座位下露出一角蓝布 —— 是本普希金诗集,封面人像的睫毛被磨得发白,像被风沙吹旧的路标。
“同志,这是你的书吗?” 他轻拍前排乘客的肩膀。
抬起头的瞬间,陈建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火车轰鸣。姑娘的皮肤白得透亮,在西北的烈日下近乎透明,辫梢沾着的草屑像不小心落在宣纸上的墨点。她接过书时,腕间银镯擦过他手背,触感凉得像大庆油田冬天的井架。
“谢谢。” 她的声音带着上海弄堂的软糯,却混着一丝西北风沙的粗粝,“我叫苏月梅,上海支边青年,去于家镇地质队当卫生员。”
“陈建国,东北来的勘探员。” 他慌忙自我介绍,帆布包带勾住她的布拉吉裙角,扯出道细微的线头。那抹蓝色在阳光下晃动,让他想起师傅说过的话:“戈壁滩会吃掉所有鲜艳的颜色。”
火车晃过星星峡时,苏月梅突然指着窗外:“看,骆驼队!”
赭红色沙丘前,头戴花帽的赶驼人牵着七峰骆驼,铜铃挂在驼峰间,响声被风扯得断断续续。陈建国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腹有层薄茧 —— 那是长期握注射器留下的痕迹。他想起东北老家的女赤脚医生,也是这样的手,粗糙却温暖。
“你看这戈壁,” 他指着窗外起伏的沙丘,“像不像被揉皱的铝饭盒?”
她笑了,露出颗尖尖的虎牙:“更像波浪,不过是凝固的波浪。”
这句话像粒种子,在陈建国心里埋下了关于 “流动” 与 “凝固” 的隐喻。后来他才明白,他们的命运正如这戈壁,看似亘古不变,实则每粒沙都在时光中默默迁徙。
于家镇地质队的营地扎在孔雀河下游,八顶军绿色帐篷呈扇形排列,最东边的是医务室,帆布上用红漆写着 “救死扶伤”。苏月梅的床铺上铺着印有 “上海制线三厂” 字样的床单,枕头下压着半瓶过期的 “雅霜”,香味混着帐篷里的帆布味,形成独特的嗅觉记忆。
陈建国的工作棚在西侧,门口堆着半人高的雷管箱,木箱上用红漆写着 “危险品”。他每天清晨都会看见苏月梅在沙包旁做广播体操,布拉吉裙换成了洗得发白的蓝工作服,银镯却始终戴在腕间,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那天午后,他抱着雷管箱路过沙包,听见布料摩擦声。
“谁?” 苏月梅的声音里带着警惕。
陈建国慌忙转身,搪瓷缸却砸在沙地上,惊飞两只沙雀。缸底的 “月梅留念” 被沙粒覆盖,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队部看见的场景:副队长王工拍着苏月梅的肩膀,说 “小苏啊,回上海的事我帮你盯着”。
“对不住!” 他蹲身捡缸,看见她搭在沙柳上的布拉吉裙,裙摆沾着块机油 —— 那是他昨天修勘探车时蹭上的。
她瞪了他一眼,却在接过缸子时说:“以后别叫我‘上海小姐’,听得人发毛。”
“那叫你什么?” 他故意逗她,“苏医生?”
“随你。” 她转身走进帐篷,辫梢扫过沙柳,惊起的沙尘落在他手背上,像撒了把细盐。
11 月的戈壁滩迎来第一场雪,勘探队组织冬季大练兵,目标是穿越三十公里外的胡杨沟。苏月梅坚持要随队保护伤员,队长只得给她配了双过大的翻毛皮鞋。
“鞋带系紧点。” 陈建国蹲在她面前,帮她调整鞋带,“胡杨沟的暗河冰面薄,掉进去就麻烦了。”
她的耳朵尖泛起红晕,轻声说:“知道了。”
这个瞬间让陈建国想起东北老家的表妹,每次他帮她系围巾时,她也是这样害羞。不同的是,表妹的围巾是母亲织的粗毛线,而苏月梅的衣领上,还残留着 “雅霜” 的味道。
队伍行至胡杨沟中央时,突然响起冰裂声。
“小心!” 陈建国的呼喊被风雪撕碎,苏月梅脚下的冰面已出现蛛网状裂纹。他冲过去拽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起滑向暗河入口。坠落的瞬间,他看见她眼里的恐惧,像只被困在陷阱里的沙狐。
地质锤在撞击中脱手,木柄上的 “建功立业” 磕掉半块漆。暗河的水刺骨冰冷,浸透了他们的棉衣,苏月梅的头重重撞在他胸口,银镯划破他的衬衫,在锁骨处留下道血痕。
“别动,保存体力!” 他大声喊道,手臂环住她的腰,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队友拉上冰面。苏月梅的嘴唇冻得发紫,牙齿不住打颤,陈建国解开棉衣裹住她,自己只穿件单衣,任由风雪拍打后背。
“傻不傻?” 她在医务室醒来时,看见他裹着毛毯打哆嗦,“万一你也冻坏了怎么办?”
“我皮糙肉厚,抗造。” 他咧嘴一笑,锁骨的血痕渗进衣领,像朵暗红色的花。
她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用酒精棉仔细擦拭伤口:“以后别这么冲动,勘探员比卫生员金贵。”
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绿皮火车上的场景,那时她的睫毛上沾着草屑,现在沾着水珠,一样动人。
春天的戈壁滩泛着淡绿色,梭梭柴抽出新芽,像支支绿色的铅笔。陈建国收集了二十三个雷管壳,在沙包上磨了整整三天,直到每个壳子都能照见人影。
“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月梅蹲在他旁边,帮他递砂纸。
“风铃。” 他头也不抬,“队里不让随便处理雷管壳,攒着换点日用品。”
其实他没说的是,每个壳子对应他们在戈壁共度的月份 —— 从 1980 年 7 月到 1981 年 5 月,刚好二十三个月。
风铃挂在医务室门口那天,戈壁滩刮起温柔的风。二十三个雷管壳轻轻晃动,发出清越的响声,像远处的驼铃,又像苏月梅哼的上海小调。
“像不像《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她仰着头看风铃,辫梢扫过他下巴。
“没听过。” 他实话实说,“我只会唱《勘探队员之歌》。”
“那你唱来听听。”
他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唱道:“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
她突然笑出声:“真难听。”
“嫌难听?那我不唱了。” 他假装生气,却在转身时看见她眼里的笑意,像春日的孔雀河,冰层下流动着温暖的水。
那天夜里,陈建国在地质勘探手册里夹了片梭梭柴嫩叶,写下:“第二十三个月,她的笑像梭梭柴花。” 他不知道,苏月梅也在自己的普希金诗集里夹了片沙枣叶,写下:“风铃响时,我想起外滩的钟声。”
051982 年夏天,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在戈壁滩上,将大地炙烤得滚烫。地质队的营地内,一顶顶军绿色帐篷在热浪中微微颤抖,仿佛也不堪忍受这酷热的煎熬。此时,对于地质队里的上海支边青年而言,一则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 上海出台政策,支边青年可优先办理返城手续。
公示栏前,围满了队员,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陈建国身材高大,轻易地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到了榜单。苏月梅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旁边白纸黑字写着 “拟调回上海卢湾区中心医院”。他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陈建国想起这些日子,时常看到苏月梅独自坐在帐篷前,对着信纸发呆,信纸是印有 “上海第一医学院” 字样的笺纸,精致而熟悉,落款总是 “王工亲启”。王工,队里的副队长,据说和苏月梅来自同一个上海弄堂,平日里对她格外关照。
“恭喜啊,小苏。” 队长不知何时走到了苏月梅身边,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工对你挺上心啊,调令都帮你跑好了。” 队长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回响,在陈建国耳边嗡嗡作响。
“谢谢队长。” 苏月梅轻声回应,声音小得如同戈壁滩上的微风,稍不留意就会被热浪卷走。陈建国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喜悦或者期待,可她的眼神里,更多的却是让人难以捉摸的犹豫。
当晚,夜幕如同一块厚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戈壁滩上。繁星点点,却无法照亮陈建国心中的阴霾。他心烦意乱地在沙包上踱步,脚下的沙子被踩得沙沙作响。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苏月梅正独自坐在沙包顶端,手中夹着一支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闪烁。
“你去过上海吗?” 苏月梅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望着星空,率先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没。” 陈建国走到她身边,席地而坐,实话实说,“听说上海的马路都是柏油铺的,路灯比星星还亮。”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可话语中却透着一丝酸涩。
“也就那样。” 苏月梅轻轻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夜空中弥漫开来,模糊了她的面容,“弄堂里照样有老鼠,自来水要排队接。”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陈建国想起母亲曾经说过,再繁华的地方,也有它的烟火气和不如意。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苏月梅,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优美的侧脸轮廓,可她的眼神中却满是迷茫。陈建国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她如此遥远,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陈建国,” 苏月梅突然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挣扎,“你说人为什么要离开家?”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问陈建国,又像是在问自己。
“为了建设祖国。” 陈建国本能地回答,这是他一直以来所秉持的信念,可此刻说出口,却在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苏月梅听到这个回答,轻轻笑了,可那笑容里却带着苦涩,如同戈壁滩上盐碱地的味道。“对,建设祖国。” 她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风,轻轻掠过沙包,远处医务室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为这场对话画上一个意味深长的句号。陈建国望着苏月梅,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在这个夜晚,在这片星空下,两个年轻人的内心都在经历着理想与现实的激烈撕扯,只是方向不同,一个试图离开,一个渴望留下。
06秋天带着丝丝凉意,悄然降临戈壁滩,梭梭柴的叶子开始泛黄,在秋风中沙沙作响。陈建国在地质队的先进评选中却陷入了困境,因为 “未婚” 这一身份,他的稳定性遭到质疑。
“小陈啊,不是我为难你,” 队长把陈建国叫到办公室,一脸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勘探队需要能扎根的同志,你看看,你一直单身,这怎么能让人放心把重要任务交给你呢?” 队长的语气语重心长,办公室里的灯光昏黄,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陈建国低着头,心中满是不甘。他想到自己为了地质队,在这戈壁滩上摸爬滚打,风里来沙里去,哪次任务不是冲在最前面。可如今,却因为这样的原因,可能与先进失之交臂。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苏月梅的身影。她即将返城,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微妙,但也算是相熟。一个大胆甚至有些荒唐的想法在他心中悄然萌生。“我有对象,我们马上结婚。”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可此时,这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队长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你这小伙子,早该这样。既然要结婚,那先进评选的事,我再帮你争取争取。”
于是,结婚证的办理提上了日程。在镇上的公社里,工作人员戴着老花镜,仔细查看两人的资料,看到苏月梅的上海户口时,不禁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这对特殊的 “新人”。“大城市姑娘嫁戈壁汉,不容易啊。” 工作人员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陈建国尴尬地笑了笑,苏月梅则低着头,紧紧攥着调令的手微微发抖,那调令仿佛是她与过去生活的最后一丝联系,而此刻,却要因为这场 “交易” 被暂时搁置。
婚礼办得极为简单,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亲朋好友的簇拥。炊事班特意加了两个菜,算是庆祝。队友们闹了闹洞房,在一片哄笑声中,陈建国看着苏月梅穿着借来的红衬衫,那红色鲜艳夺目,却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暗河落水的那天,苏月梅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却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那时她的嘴唇也是这样红,红得让人心慌,可如今,这红色却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以后别叫我苏月梅了,” 闹洞房的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苏月梅轻声说道,声音轻得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叫我月梅吧。”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陈建国一时竟读不懂。
陈建国微微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声音。他突然觉得,这场婚礼就像一场闹剧,而他们都是被命运摆弄的演员。
苏月梅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包,轻轻打开,里面是半瓶 “雅霜”。她把瓶子递给陈建国,说:“给你,擦脸用,看你皮肤糙的。”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陈建国接过瓶子,熟悉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想起母亲也曾用过类似的雪花膏,那是家的味道。可此刻,这香味却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场婚姻不过是为了先进名额的权宜之计,而他们的未来,就像戈壁滩上的风沙,迷茫而不可捉摸。
071983 年 3 月,戈壁滩上的风依旧凛冽,像刀子般刮过人们的脸庞。一天,陈建国在外出勘探的途中,路过一个哈萨克族村落。村落里,一个孩子躺在地上,脸色通红,嘴唇干裂,周围的村民们焦急地围在一旁,手足无措。陈建国见状,立刻上前询问。原来,孩子突发高烧,已经昏迷不醒,而村里缺医少药,根本无法救治。
陈建国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孩子的病情危急,如果不及时送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送孩子去医院,需要一大笔费用,村民们穷困潦倒,根本拿不出钱来。陈建国想到地质队有一笔用于紧急情况的勘探经费,此刻,救人要紧,他一咬牙,擅自挪用了这笔钱,带着孩子赶往镇上的医院。
孩子最终脱离了危险,可陈建国的行为却在地质队
起了轩然大波。
“你知不知道这钱是要做什么的?” 队长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对陈建国吼道,“这是买新设备的钱!新设备对于我们地质勘探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 队长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孩子发烧到 40 度,再晚就没救了!” 陈建国梗着脖子,大声争辩,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人命比设备重要!” 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力量。
但队里的规章制度不可违背,陈建国因擅自挪用经费,被队里通报批评,不仅如此,他被取消了先进资格。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陈建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他为自己的行为并不后悔,可却给地质队带来了麻烦,也让自己的前途变得一片灰暗。
而更让陈建国意想不到的是,苏月梅为了替他还债,变卖了母亲留下的金镯子。那金镯子是苏月梅最珍贵的物品,承载着她对母亲的思念。当陈建国得知此事时,心中满是愧疚和感动。
“谁让你多管闲事?” 苏月梅把剩下的钱塞进陈建国口袋,银镯磕在他皮带扣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以为自己是英雄?” 她看着陈建国,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心疼。
陈建国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想起暴风雪夜的毡房,那时她也是这样生气,却又带着心疼。“对不起。” 他低声说道,声音沙哑,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到如此自卑。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失败者,不仅没能给她幸福,还让她陷入了困境。
三天后,一张大字报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贴满了食堂外墙:“上海小姐勾引得克萨斯狼,未婚先孕作风差!” 大字报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恶意。陈建国看到 “未婚先孕” 四个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知道这是恶意的谣言,可却无法阻止它像病毒般迅速传播。他想起那晚在医务室,苏月梅曾说 “比这疼的我都见过”,那时他还不理解,如今却深刻体会到了她的坚强和无奈。
就在陈建国陷入舆论风暴时,他看见苏月梅跟着一个戴花帽的男人上了马车。那男人穿着蒙古袍,上面别着枚狼图腾银饰,眼神深邃而神秘。陈建国的心猛地一揪,他想冲过去,想问个清楚,可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无法挪动。
“我申请去戈壁哨卡。” 陈建国把申请书拍在队长桌上,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那里需要人驻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决绝。
队长看着他,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陈建国在心中苦笑,因为他看见苏月梅坐在马车上,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撕裂。因为他知道,这场假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像雷管壳上的刻痕,永远无法抹平。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爱情、事业、理想,都如泡沫般破碎,而他,只能在这茫茫戈壁中,寻找一丝慰藉。
08回到东北后,陈建国的生活仿佛被一层灰色的幕布笼罩。他经人介绍,与纺织厂女工李秀兰结了婚,婚后不久,儿子陈默出生,给这个平淡的家庭带来了一丝生机。日子如同流水般,波澜不惊地逝去,每天,陈建国在机床前重复着机械的加工零件工作,车间里嘈杂的机器声充斥着他的耳朵,机油味弥漫在他的周围;而妻子李秀兰则在纺织厂三班倒,回到家时,总是带着一身疲惫,身上还残留着纺织厂特有的棉絮味。家里的氛围总是沉闷的,陈建国和李秀兰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除了孩子,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提起兴致。
1990 年的一天,陈建国收到一个从新疆寄来的包裹。包裹用粗糙的牛皮纸包着,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风沙侵蚀过。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块戈壁玉,玉石温润,上面刻着 “平安” 二字,字迹歪歪扭扭,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还有一张粮票,粮票已经有些泛黄,背面写着 “苏月梅,1983.6.17”。看到这个名字,陈建国的呼吸一滞,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仿佛又看到了苏月梅在戈壁滩上的身影,她穿着布拉吉裙,在风中笑着,发丝飞扬。
妻子李秀兰看到包裹,冷笑着说:“你的老相好还想着你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满。陈建国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东西收进木箱,仿佛那是他最后的珍宝。可到了深夜,等妻子和孩子都睡熟后,他又悄悄拿出戈壁玉和粮票,在台灯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眼神中满是温柔和怀念。
时光匆匆,转眼间到了 1998 年,命运却再次对陈建国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妻子李秀兰被查出患有肺癌,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陈建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在医院的日子里,他日夜守在妻子的病床前,看着她的身体日渐消瘦,脸色愈发苍白,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他想起这些年,自己因为心中一直装着苏月梅,对李秀兰的关心太少,可此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走向生命的尽头。
临终前,李秀兰握着陈建国的手,气息微弱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没关系,这辈子我知足了。”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游丝,却像重锤般敲在陈建国的心上。陈建国看着妻子,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仿佛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可一切都无济于事。
妻子去世后,陈建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再次崩塌。为了处理妻子的后事,他忙碌了好些日子,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沧桑。
处理完妻子的后事,陈建国带着儿子陈默去了克拉玛依,他想去那里寻找一些曾经的回忆,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得到一丝慰藉。在油田招待所,他遇见了巴图,那个曾在戈壁滩上与他们有过交集的画家。巴图如今已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中依然透着艺术家的不羁。巴图喝醉了,他拉着陈建国,含糊不清地说:“月梅临终前说,她最遗憾的,是没告诉你她
留了半张粮票在地质锤里。” 听到这句话,陈建国如遭雷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情感,再次汹涌澎湃。
回到家后,陈建国迫不及待地找出那把地质锤。地质锤已经生锈,锤头的裂缝里布满了灰尘。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裂缝,果然发现了半张粮票,粮票已经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背面有行小字:“我没走,在赛罕乌拉等你。” 看着这行字,陈建国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遗憾。原来,苏月梅曾为他留下了希望,可他却错过了,这一错过,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