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发消息给我:我老婆出差了,今晚见,30秒后撤回了!_2
发布时间:2025-10-29 08:22 浏览量:1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时,我正在给窗台上的君子兰浇水。
那是一盆养了快十年的君子兰,叶片肥厚油绿,像一对摊开的巨大手掌,我先生在世时最喜欢它,说它有君子之风。先生走了以后,它就成了我的念想。
我放下水壶,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我的女婿,周明。
【我老婆出差了,今晚见。】
我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猛地一缩。
我老婆。他的老婆,是我的女儿,孟瑶。
孟瑶确实是出差了,昨天下午的飞机,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行业峰会。走之前还特意叮嘱我,说周明这几天一个人在家,让我得空多叫他过来吃饭。
今晚见。
见谁?
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个念头瞬间炸开,像一锅滚沸的油。我盯着那行字,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疼。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和屈辱的情绪,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时间仿佛凝固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厨房里炖着汤的咕嘟声,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这行冰冷的黑字。
就在我准备截图发给女儿的前一秒,那条消息,像一个受惊的幽灵,倏地一下,消失了。
屏幕上只留下一行灰色的小字:【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三十秒。我瞥了一眼时间,从他发送到撤回,不超过三十秒。
这三十秒,却像一道惊雷,在我平静的晚年生活里,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撤回?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是一条无伤大雅的错发信息,一句“发错了”就可以解决。如此迅速地撤回,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条信息,见不得光。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姨妈,汤是不是快好了?好香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是我的外甥女,李然。
我猛地回过神,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我迅速锁上屏,把手机揣进围裙口袋里,动作快得像个偷了东西的贼。
“啊……是,快好了。”我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李然是我亲妹妹唯一的女儿。妹妹妹夫走得早,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跟亲女儿没什么两样。她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住在我这里,孟瑶和周明也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珊瑚绒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衬得一张小脸格外白净。她正凑在汤锅前,深深地吸着气,一脸陶醉。
“今天炖的什么呀,排骨玉米汤?”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
她浑然不觉,拿起勺子想尝一口,又烫得缩回手,吐了吐舌头,样子娇憨可爱。
就是这样一个我视若己出的孩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条毒蛇,毫无征兆地从我心里钻了出来。
周明那条信息……是发给谁的?
今晚见。
一个家住附近,可以随时“见”的人。
我的目光,像被胶水粘在了李然的身上。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周明和李然平时的相处。
周明对李然,确实很好。他会记得她爱吃的零食,顺路买回来;会帮她处理电脑的疑难杂症;甚至在她找工作不顺心的时候,耐心开导她好几个小时。
以前,我只觉得这是姐夫对小姨子的关爱,是亲人间的照顾。可现在,那条被撤回的消息,像一滴滴进清水的墨,瞬间染黑了所有美好的回忆。
他们之间,是不是太亲近了?
我记得有一次,周明过来吃饭,李然刚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周明很自然地拿起吹风机,说:“过来,我帮你吹,你自己吹不干。”李然也就嘻嘻哈哈地坐过去,任由他摆弄。
当时孟瑶还在旁边打趣:“周明,你对我都没这么殷勤。”
周明笑着说:“你头发短,不用我。”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可现在想来,一个姐夫,给小姨子吹头发,这……这真的合适吗?
我的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姨妈?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李然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关切地问。
“没……没事。”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能是厨房有点闷。”
“那我开窗通通风。”李然说着,就要去开窗。
“别!”我急忙叫住她,“汤还炖着,别跑了味儿。我出去透口气就好。”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厨房,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只君子兰的叶片,在夕阳的余晖里,绿得有些发黑,像一个沉默的看客。
我,林慧,一个当了三十年语文老师的退休老太太,自诩看人通透,明辨是非。可这一刻,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
我该怎么办?
直接去质问周明?他会承认吗?他只会说我发错了,是你想多了。然后倒打一耙,说我不信任他,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去问李然?这个我从小带大的孩子,如果真是她……我该如何面对她?如何面对我那远在天堂的妹妹?
告诉孟瑶?不行。孟瑶的性子,刚烈又单纯。她那么爱周明,那么信任这个家。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对她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如果只是我的猜疑,那我就是那个亲手在她幸福生活里投下炸弹的罪人。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不行,不能慌。我对自己说。林慧,你是个老师,凡事讲究证据。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查清楚。
这件事,关系到我女儿一生的幸福,我不能有半点含糊。
晚饭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
我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平时周明和李然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还有一个玉米汤。
周明是七点钟到的,手里提着一盒进口车厘子,笑着说:“妈,瑶瑶不放心我一个人吃饭,非让我来您这儿蹭饭。”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身形挺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得体。他把车厘子递给李然,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然,最近工作怎么样?没被老板骂吧?”
李然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还好啦,我这么聪明能干。”
两个人相视一笑,那份默契,像一根针,细细地扎在我心上。
我面无表情地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说:“吃饭吧。”
饭桌上,我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观察。
周明很自然地给李然夹了一块排骨,“尝尝妈的手艺,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李然也给周明盛了一碗汤,“姐夫你多喝点,你最近加班辛苦了。”
他们的互动,跟平时一模一样。可在我眼里,却全都变了味。每一个眼神的交汇,每一句看似平常的关心,都像是加密的电报,传递着我看不懂的信号。
我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食不下咽。
“妈,您怎么不吃?”周明终于注意到了我的沉默,“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没有,挺好的。”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却觉得嘴里发苦。
“姨妈,您是不是不舒服啊?”李然也担忧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我多希望是我想多了。我多希望那条信息,真的只是一个无心的错误。
“老毛病了,人老了,胃口就差。”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饭后,周明主动收拾碗筷,李然也跟着去厨房帮忙。我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和他们偶尔的低语说笑声,心里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
我攥着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那个“撤回”的灰色标记,仿佛一个狰狞的嘲笑。
“今晚见。”
今晚。就是现在。
我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八点一刻。孟瑶的航班要后天下午才到。他们有大把的时间。
一种冲动攫住了我。我要亲眼看看,他们到底要“见”什么。
“周明,然然,”我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出去一下,跟张阿姨她们约了打麻将。”
张阿姨是我多年的牌友,住在隔壁小区。这是我惯用的借口。
周明从厨房探出头,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是惊讶吗?还是别的什么?
“这么晚了?”他问。
“人老了睡不着,找点事做。”我说着,已经开始换鞋,“你们弄完就早点休息,然然,记得锁好门。”
“好的,姨妈,您路上小心。”李然在厨房里应道。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家门。
“砰”的一声,门在我身后关上。我没有下楼,而是闪身躲进了楼梯间的消防通道里。这里有一个小窗,正对着我家的客厅。
我的心,狂跳不止,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我像一个蹩脚的侦探,做着这辈子最大胆也最卑劣的事情。
林慧啊林慧,你堕落了。一个声音在心里说。
另一个声音却在嘶吼:为了女儿,你必须这么做。
我透过布满灰尘的窗玻璃,紧紧盯着家里的方向。
厨房的灯熄了。客厅的灯还亮着。
周明和李然从厨房里走出来,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他们没有说话。
周明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李然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一会儿拿起遥控器换台,一会儿又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一口。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的呼吸也跟着屏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绷得我神经发疼。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他们就那么坐着,沉默着。这诡异的安静,比任何亲密的举动都更让我心惊。他们在等什么?等我走远吗?
就在我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周明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走向了李然。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来了。
我看到周明弯下腰,在李然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李然猛地抬起头,脸上是震惊,然后是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们在吵架?
不,不对。
周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然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然后,他转身走进了李然的房间。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进她房间了。
一个男人,在女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进入了她表妹的房间。
所有的猜疑,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落脚点,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在我心里疯狂地搅动。
我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消防通道里站了多久,腿都麻了。
周明从李然的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他把档案袋递给李然,又说了几句话。李然点点头,接了过去。
然后,周明拿起自己的外套,朝门口走来。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别想太多。”这是周明的声音,隔着门,有些模糊。
“嗯,姐夫再见。”这是李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过。
门开了,又关上。
我听到周明的脚步声在楼道里远去。
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硬地挪动脚步,回到家门口,用颤抖的手,插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客厅里,李然还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个档案袋,怔怔地出神。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慌忙把档案袋藏到身后。
“姨……姨妈?您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打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我的目光,冷得像冰。
“牌局取消了。”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李然的脸“刷”地一下白了,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没……没什么……”
“没什么?”我冷笑一声,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没什么他大半夜进你房间?没什么你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李然,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堂堂正正!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姐姐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然被我吓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她死死地抱着那个档案袋,不停地摇头。
“不是的……姨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我步步紧逼,“你告诉我,周明发给我的那条‘今晚见’,是不是给你的?你们俩,到底瞒着我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说出了那条信息。
李然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失。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您……您怎么会知道……”
她的反应,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无法呼吸。
最坏的猜测,成了真。
我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扶住了墙壁。
“我……我对不起你,姨妈……我对不起姐姐……”李然的哭声充满了绝望,“可是我……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我不想再听任何辩解。
我指着门口,用尽全身力气说:“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李然哭着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我没有拦她。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沙发上,从天黑坐到天亮。
我一遍遍地回想这件事的始末,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来推翻我那个可怕的结论。
可是没有。
周明的暧昧信息,李然的惊慌失措,他们深夜的密会,和最后那句“我对不起你”,所有的一切,都组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牢牢地锁死了我的判断。
我的心,碎了。
一半是为了我那被蒙在鼓里的女儿,一半是为了那个我亲手养大,却走上歧途的外甥女。
还有周明。那个在我面前永远温文尔雅、体贴周到的“完美女婿”。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第二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家里晃荡。我不想做饭,不想看电视,甚至连我最爱的君子兰都懒得再多看一眼。
下午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一看,是周明。
他手里提着水果和补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打开门,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妈。”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敌意,依旧笑得温和,“我来看看您。昨天晚上您是不是不舒服?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我看着他这张虚伪的脸,只觉得恶心。
“周明。”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们谈谈。”
我把他让进了屋,但没有让他坐下。
“然然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让她走了。”
周明的脸色微微一变,扶了扶眼镜:“走了?去哪了?”
“去哪不重要。”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觉得真诚坦荡的眼睛,“重要的是,你。周明,你不用再演了。我很累。”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了然?
“妈,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试探着问。
“我知道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冷笑,“‘我老婆出差了,今晚见’。周明,你发错人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时间像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周明沉默了。他低下头,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种沉默,在我看来,就是默认。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为什么?”我问,声音里带着颤抖,“是然然吗?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瑶瑶那么爱你,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
我说不下去了。一想到我女儿,我的心就疼得像刀割一样。
“不是的。”
周明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疲惫而痛苦。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然然,什么都没有。”
“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我的愤怒再次被点燃,“我亲眼看到你进了她的房间!我亲耳听到她哭着说对不起我,对不起瑶瑶!周明,你把我当傻子吗?”
“您听我解释。”周明的语气很急切,“我去她房间,是去拿东西。她哭,是因为……因为我说了重话。那条信息,确实是发给她的,但内容……内容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逼问。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妈,然然她……她生病了。”
我愣住了。
“生病?生什么病?”
“抑郁症。”周明一字一顿地说,“中度抑郁,伴有重度焦虑。她一直在吃药,偷偷地看心理医生。”
我的脑子,又一次“嗡”的一声。
抑郁症?
然然?那个总是笑嘻嘻,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孩子?
怎么可能?
“你胡说!”我下意识地反驳,“她好好的,怎么会得这种病?”
“是真的。”周明的眼神里充满了沉痛,“她一直瞒着您,也瞒着瑶瑶。因为她怕您担心,怕您觉得她是负担。她是您妹妹唯一的孩子,您对她期望那么高,她压力太大了。”
我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地击中。
压力?我给她的压力?
我想起我总是对她说:“然然,你要争气,要让你天上的妈妈为你骄傲。”
我想起她几次考研失败,我虽然嘴上安慰,但脸上的失望却掩饰不住。
我想起她找工作不顺利,我总是念叨:“当初让你考公务员,你非不听。”
原来,我那些自以为是的“为她好”,都成了一座座压在她身上的大山。
“那……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已经软了下来。
“她第一次去看医生,是我陪她去的。”周明说,“她不敢告诉您,只能求助于我。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暗中帮她。监督她吃药,定期带她去复诊,开导她。瑶瑶工作忙,经常出差,这些事,我没敢告诉她,怕她分心。”
“那条信息……”
“那天是她一次很重要的心理评估。她很紧张,前一天晚上就焦虑得睡不着。我发信息是想跟她说,晚上我去找她,把一些资料和医生嘱咐带给她,顺便给她做做心理建设。‘今晚见’,是见面的意思,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我发出去之后,立刻就意识到措辞太暧昧了,尤其是在瑶瑶刚出差的节骨眼上,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马上就撤回了。没想到……还是被您看到了。”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昨晚……昨晚在沙发上,她跟我说,她觉得对不起您,对不起所有人,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甚至产生了……很坏的念头。”周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我被吓坏了,就骂了她几句,我说她如果敢做傻事,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她天上的妈妈和您。她就哭了。”
“我去她房间,是拿她的病历和评估报告。那个档案袋里,装的就是这些。”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残忍地剖开了我用猜忌和愤怒构建起来的虚假世界。
我所以为的“背叛”和“苟且”,背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沉重而悲伤的秘密。
我错怪了他们。
我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度一个默默守护着家人的女婿,去伤害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孩子。
那一刻,我无地自容。
我看着眼前的周明,这个我一度恨不得撕碎他虚伪面具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被冤枉的愤怒,只有对家人的担忧和疲惫。
我做了什么?
我把那个最需要我关心的孩子,在最脆弱的时候,赶出了家门。
“她……她现在在哪?”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让她先去酒店住了。我跟她说,您只是太爱瑶瑶,一时糊涂,让她别往心里去。”周明说,“妈,这件事,错不在您。是我,是我没有处理好,让您产生了误会。”
他还在为我开脱。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我哭的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羞愧,是悔恨。
我,林慧,一个自诩为“君子”的人,却做出了最不堪的小人之举。
“对不起……”我捂着脸,泣不成声,“周明,对不起……”
那天下午,我和周明一起去了酒店。
在酒店房间里,我看到了李然。她蜷缩在床上,眼睛又红又肿,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看到我,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起她冰凉的手。
“然然,”我哽咽着说,“对不起。是姨妈错了。姨妈混蛋。”
李然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摇着头,说:“不,姨妈,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您……”
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个我从小抱到大的孩子,此刻在我怀里,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只想着让你‘争气’,却从来没问过你,开不开心,累不累。”我拍着她的背,老泪纵横,“跟姨妈回家,好不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李然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了许久之后的释放。
周明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我们,然后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危机,似乎就此解除了。
我和周明之间,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我们心照不宣地决定,暂时不把李然的病情告诉孟瑶。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由她自己来说。
我和周明的关系,也因为这次“误会”,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不再把他当成一个需要时时提防和审视的“外人”,而是真正地,把他看作了这个家的支柱,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我开始反思自己。我发现,我对女儿和外甥女的爱,常常会变成一种密不透风的控制。我用我的标准去要求她们,用我的经验去规划她们的人生,却忽略了她们作为独立个体的感受和需求。
那盆君子兰,我一直悉心照料,控制着光照、水分、温度,希望它长成我想要的样子。可我忘了,植物尚且需要自由生长的空间,更何况是人呢?
孟瑶出差回来的那天,我去机场接她。
她一出闸口,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想死你了!我不在家,你跟然然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周明天天过来陪我们。”我笑着说,心里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孟瑶。不是李然的病,而是关于那条信息,和我那些不堪的猜疑。
我觉得,一个健康的家庭关系,不应该建立在隐瞒和秘密之上。我犯了错,就应该坦白,请求女儿的原谅。只有这样,我们之间的信任才能被重新建立起来。
车子停在家楼下。我深吸一口气,对孟瑶说:“瑶瑶,妈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孟瑶笑着问。
“关于……关于周明。”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周明从楼上下来了,他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车声。
“回来啦?”他笑着接过孟瑶手里的行李箱,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然后,他的目光越过孟瑶,看向了我。
那是一个很复杂的眼神。
有感激,有欣慰,还有一丝……恳求?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请求我,不要说。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和平,再添波澜。
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或许,他说的对。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再揭开伤疤,让所有人都难堪。
“妈,您刚才想说什么?”孟瑶好奇地问。
我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说,周明这孩子,真不错。把你照顾得好,也把我们这个家照顾得好。你有福气。”
孟瑶幸福地笑了起来,依偎在周明身边。
“那是,我的眼光,还能差?”
看着他们登对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释然。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生活,不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和解吗?与家人和解,与自己和解。
我们一起上了楼。李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
那顿晚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温馨。我们谁也没有提那些不愉快,只是聊着孟瑶旅途的趣闻,聊着李然工作上的进步。
饭后,孟瑶和李然在厨房里洗碗,周明陪我坐在客厅看电视。
“妈,谢谢您。”他低声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由衷地说,“谢谢你,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好。
我心里那块悬了几天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拿起手机,想看看老同事们在群里聊些什么。就在这时,屏幕亮了,一条新的短信,跳了出来。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老师,您好。】
我以为是推销短信,正准备删掉。
第二条,紧跟着来了。
【您以为,周明瞒着您的,只有李然的病吗?】
我的手指,僵在了删除键上。
一种比之前更深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一寸一寸地爬了上来。
我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周明。
他正专注地看着电视,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温和而英俊。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妈,怎么了?”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完美,无懈可击。
可这一次,我却从那笑容的背后,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条短信,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再次激起了万丈波澜。
我还不知道,这个家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我只知道,我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