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输液,婆家五人轮流打40次电话催我回家做饭
发布时间:2025-10-27 09:46 浏览量:2
手背上的针头,像一枚冰凉的楔子,钉住了我。
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缓慢地渗进我的血管。
带着医院特有的,那种消毒水混合着微弱血腥气的味道。
我发着烧,三十九度二。
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且摇摇欲坠。
护士说,你这得挂两瓶,慢点滴,不然心脏受不了。
我点点头,感觉连点头这个动作都耗尽了所有力气。
手机在枕头边震动起来,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蝉,发出垂死的嗡鸣。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婆婆。
我划开接听,声音是哑的。
“喂,妈。”
“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做饭?你妹妹一家都到了,就等你了。”
她的声音穿透听筒,洪亮,饱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看着吊瓶,液体刚刚下去一个指节的宽度。
“妈,我在医院,发烧了,在输液。”
那边沉默了两秒。
我以为会有关心,哪怕一句“严重吗”。
但没有。
她说:“医院?怎么偏偏今天生病?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总不能饿着肚子等吧?”
我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针头似乎又往里深了一分,带来一阵刺痛。
“我……我可能回不去了,医生说要输完液,还得观察一下。”
“什么叫回不去?输个液能用多长时间?你跟护士说,让她给你调快点,多大点事儿。”
“不行啊妈,烧得有点高,调快了身体受不了。”
“你就是娇气!以前我们那会儿,发着烧照样下地干活。行了行了,那你赶紧的,弄完了赶紧回来,我们先吃点零食垫垫。”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
忙音在耳边“嘟嘟”地响,像是在嘲笑我的虚弱和狼狈。
我闭上眼睛,额头滚烫,心却一点点变冷。
冷得像手背上这冰凉的液体。
不到十分钟,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小姑子。
“嫂子,你跑哪去啦?我妈说你在医院?不是吧,这么不巧?我可就等着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呢,我儿子都念叨一路了。”
她的声音是那种撒娇似的埋怨,听起来天真无邪,却像一根更细的针,扎在我的神经上。
“我发烧了,在输液。”我重复着,感觉自己像个坏掉的复读机。
“哎呀,那多喝热水呀。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嘛?我们都等着开饭呢。”
“我……回不去。”
“别呀,嫂子,你快回来吧,我妈做的菜你也知道,黑乎乎的,我爸吃了一辈子都那个表情。我们家就指望你了,你是我们家的大厨啊!”
大厨。
这个词,曾经让我觉得骄傲。
我喜欢在厨房里忙碌,听着油在锅里滋滋作响,看着普通的食材在我手里变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我喜欢看他们,特别是陈阳,我的丈夫,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时露出的满足表情。
那时候,我觉得做饭是一种创造,是一种爱的表达。
可现在,“大厨”这个词,像一个沉重的铁锅,扣在了我的背上。
我只是一个功能,一个会做饭的功能。
手机第三次响起。
是我的丈夫,陈阳。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他总该是关心我的吧?
“喂,老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
“嗯。”
“你怎么样了?烧得厉害吗?”
总算有一句关心了。我的鼻子有点发酸。
“三十九度二,医生说有点严重,可能是病毒性的。”
“啊?这么高?那你好好休息。”他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个……我妈她们……你也知道,我妹一家难得来一次,你看……”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跟医生说一下,先把针拔了,回家来把饭做了,然后再去输液?或者我把菜买好,你回来指导指导我妈也行啊。”
指导。
我一个烧到快要意识模糊的人,要去指导一个做了几十年饭的人怎么做饭?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忽然变得无比刺鼻。
我感觉一阵恶心。
“陈阳,我在输液。”我一字一句地说,“我病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你看这么多人等着,我夹在中间也难做啊。你就当帮帮我,行吗?”
帮帮他。
我看着那滴缓慢落下的液体,忽然觉得,我和它一样。
被困在这根透明的管子里,一点一点,耗尽自己。
我挂了电话。
没有争吵,没有力气。
世界终于安静了。
但只安静了五分钟。
手机又开始疯狂地震动。
婆婆。
小姑子。
婆婆。
小姑子。
陈阳。
公公。
连小姑子的丈夫,那个我只在逢年过节才见几次的男人,都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内容大同小异。
“嫂子,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就是啊,知道我们要来,故意躲出去了?”
“一家人,别这么斤斤计较。”
“你再不回来,妈可要生气了啊。”
“陈阳,你老婆怎么回事?这么不懂事?”这是我公公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声音威严,带着斥责。
我没有再接。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屏幕朝下,扣在床头柜上。
但那执着的震动,还是透过柜子,传到我的床板上,再传到我的骨头里。
嗡嗡嗡,嗡嗡嗡。
像一群愤怒的马蜂,要把我整个人吞噬。
我蜷缩在被子里,烧得浑身发烫,却又冷得瑟瑟发抖。
我想起我和陈阳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都刚毕业,租了一个很小的一居室。
厨房更小,转身都困难。
但我愿意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为他做饭。
他会从背后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闻着菜香,说:“老婆,你真是个天才。”
我会笑着推开他,说:“别捣乱,一身油烟味。”
心里却是甜的。
那时候,一碗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都能让我们吃出幸福的味道。
我们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了现在这个房子。
有了宽敞明亮的厨房。
我买了全套的厨具,烤箱,破壁机,空气炸锅。
我想,我要给他,给我们未来的孩子,做更多更多好吃的。
我以为,那会是我们幸福的延续。
我忘了,房子大了,来的客人也就多了。
他的父母,他的妹妹一家,成了我们家的常客。
每个周末,这里都像个热闹的饭店。
而我,是那个永远在厨房里忙碌的主厨。
一开始,他们还会客气地说:“辛苦了,辛苦了。”
然后,就变成了:“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再后来,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我今天想吃红烧肉。”“我要吃可乐鸡翅。”“给我外孙蒸个鸡蛋羹。”
他们像点菜一样,熟练自然。
我从一个为爱人做饭的妻子,变成了一个为一大家子服务的厨师。
陈阳呢?
他会说:“老婆,辛苦你了,我来给你捏捏肩。”
他会说:“我妈她们就是嘴馋,你做的比饭店的还好吃。”
他会说:“一家人嘛,热闹点好。”
他永远在用这些轻飘飘的话,来抚平我日积月累的疲惫。
他看不到,我每次做完一桌子菜,自己却累得毫无胃口。
他看不到,我的手上,除了婚戒,还添了多少细小的烫伤和刀口。
他看不到,我眼里的光,是如何一点点熄灭的。
有一次,我真的累极了,晚饭就简单下了个面条。
我婆婆当场就拉下了脸。
“怎么就吃这个?这也太糊弄了吧?我儿子上班那么辛苦,你就给他吃这个?”
小姑子也在一旁敲边鼓:“就是啊嫂子,你也太懒了吧。”
我看着陈阳,希望他能为我说一句话。
他却只是打着圆场:“妈,偶尔吃一次面也挺好,换换口味。老婆,下次咱们还是做米饭吧,我爸吃不惯面。”
看,他甚至不觉得她们说的话有问题。
他只是在“解决问题”。
而那个问题,就是我的“懒惰”。
从那天起,我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我的感受,是不重要的。
我的劳累,是可以被忽略的。
我的价值,就系在那条围裙上。
只要我还能拿起锅铲,我就应该站在厨房里。
哪怕我发着烧,打着点滴。
手机的震动终于停了。
我不知道是他们放弃了,还是手机没电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只剩下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像我心脏的跳动,微弱,但还在坚持。
护士走进来,给我量了体温。
“还是有点高,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她轻声说,帮我掖了掖被角。
一个陌生人的善意,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了?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散落一地的星星。
我想起我的家,不是陈阳的家,是我父母的家。
在那个家里,我从来不用做饭。
我妈总说:“女孩子家,手上沾那么多油烟干什么,以后有的是你做饭的时候。”
我爸会笨拙地给我削苹果,削得坑坑洼洼,却把最好的一块递给我。
那时候,我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我以为,嫁给陈阳,是找到了另一个可以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人。
是我错了。
我只是从一个家,走进了一个更大的厨房。
夜深了。
液体终于输完了。
护士拔掉针头,用棉签按住针眼。
“好了,今天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情况。”
我慢慢地坐起来,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我拿起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无数条微信和未接来电提示涌了进来。
足足四十个未接来电。
来自婆家五个人。
婆婆,公公,陈阳,小姑子,小姑子的丈夫。
分工明确,轮番轰炸。
最新的几条微信是陈阳发的。
“老婆,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们都担心死了。”
“你到底在哪家医院?我过去接你。”
“妈说她今天话说得有点重,你别往心里去。”
“我们点了外卖,给你留了份,你回来就能吃。”
给你留了份。
呵。
我看着这几个字,忽然笑出了声。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回了他一条信息。
“不用了,你们吃吧。”
然后,我打了一个电话。
打给我妈。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囡囡,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听到我妈声音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瞬间崩塌。
我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囡囡?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我妈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了。
“妈……”我终于挤出一个字,“我生病了。”
那天晚上,我爸妈连夜开车,从邻市赶了过来。
在医院门口看到我的时候,我妈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她抱着我,摸着我滚烫的额头,一个劲地说:“我的傻孩子,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我爸站在一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圈红红的,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叨着:“回家,咱们回家。”
我被他们带回了酒店。
我妈给我煮了白粥,里面放了点碎碎的青菜末。
她说,发烧的人,吃点清淡的好。
我喝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那是我这几年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因为那里面,有心疼,有关爱。
而不是催促,不是命令。
第二天,我的烧退了一些。
陈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妈接的。
“阿姨,林舒在吗?她怎么样了?”
“她睡了。”我妈的声音很冷,“陈阳,我把女儿健健康康地交给你,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阿姨,我……”
“你们家那点事,我都知道了。我女儿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们家当保姆的。她生着病,你们一家人,几十个电话催她回去做饭,你们的心是铁打的吗?”
“阿姨,这是个误会……”
“没什么误会。我女儿,我接回家了。你们家的饭,谁爱做谁做去吧。”
我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在娘家休养了一个星期。
手机关机,与世隔绝。
我妈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我爸负责给我削水果,讲冷笑话。
我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脸上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这期间,陈阳来过一次。
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水果。
我爸妈没让他进门。
我爸隔着门对他说:“你回去吧。让我们女儿好好静一静。你也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要一个妻子,还是要一个免费的厨子。”
陈阳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还是走了。
一个星期后,我回去了。
不是回那个我和陈阳的家。
而是回到了我们租的房子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约他见面。
他来了,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胡子拉碴,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老婆,你终于肯见我了。”他一坐下,就想来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我们谈谈吧。”我说。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
“老婆,我知道错了。那天是我不对,是我妈她们不对。我不该逼你。你回来吧,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保证?”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陈阳,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保证过多少次了?”
他语塞。
“你记得吗?我们刚结婚那年,我第一次在你家做年夜饭。我从早上忙到晚上,做了十六个菜。你们全家围着桌子吃得高高兴兴,只有我一个人在厨房里洗碗。你进来,也只是说了一句‘老婆辛苦了’,然后就出去看春晚了。”
“我……”
“你记得吗?我怀孕的时候,孕吐得厉害,闻到油烟味就想吐。你妈说,孕妇不能这么娇气,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你也是劝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不是……老一辈都那么说嘛……”
“你记得吗?我坐月子,你妈不肯伺候,说她没那个义务。我妈来照顾我,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你妈还风言风语,说我妈想霸占你们家。你听到了,也只是让我别跟你妈计较。”
我一件一件地说着。
那些积压在心里,早已蒙尘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我以为我会哭。
但我没有。
我的内心,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陈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老婆,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行吗?”
“陈阳,”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回不去了。”
“那天,我在医院里,输着液,听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响。我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是你的妻子,还是你们家雇来的一个功能齐全的保姆?”
“你们需要我做饭的时候,我是大厨。你们需要我生孩子的时候,我是生育工具。你们需要我孝顺公婆的时候,我是儿媳。可我什么时候,才能是我自己?”
“我生病了,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问我难不难受。你们只关心,谁来做那顿饭。”
“那一刻,我忽然就想通了。”
“一顿饭,比我这个人重要。对吗?”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像一个背着重壳行走了很久的蜗牛,终于卸下了那个壳。
陈身剧震,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离婚?老婆,你别吓我。就因为这点小事?至于吗?”
小事。
在他眼里,这只是小事。
我彻底死了心。
“这不是小事,陈阳。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累了。我不想再为了一句‘辛苦了’,就耗尽我所有的热情和精力。”
“我不想再做一个,只有在厨房里才有价值的女人。”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那天,我们谈了很久。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通知了他很久。
他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哀求,再到最后的愤怒。
“林舒,你就是小题大做!你就是被你爸妈惯坏了!”
“你以为离婚了,你就能找到更好的吗?谁家不是这样过的?”
“你别后悔!”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我只是平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
然后站起身,离开了。
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阳光正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真好。
离婚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大概是陈阳也知道,我心意已决,再纠缠也无意义。
房子是婚前财产,我没要。
我只带走了我的衣服,我的书,还有我那些心爱的厨具。
搬家的那天,陈阳不在。
婆婆来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我把烤箱和破壁机搬上车。
她撇着嘴,说:“哟,这是真要走啊?离了婚的女人,可就不值钱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我没理她。
我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关上后备箱。
然后,我转过身,看着她,笑了笑。
“妈,以后,没人给你做糖醋排骨了。您多保重。”
说完,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我租了一个小公寓,带一个朝南的阳台。
我把我的厨具,一样一样地摆放好。
看着这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小小的厨房,我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很简单。
一碗白米饭,一个煎蛋,一盘清炒西兰花。
我坐在阳台上,一边吃,一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食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那一刻,我吃到的,是自由的味道。
我重新找了工作。
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只是一家小公司的文员。
工作不忙,朝九晚五。
剩下的时间,都属于我自己。
我开始健身,练瑜伽。
我开始看书,看电影。
我开始在周末的时候,约上三五好友,去郊外徒步,去海边吹风。
我也会做饭。
但不再是为了取悦谁。
而是为了犒劳我自己。
我会花一个下午的时间,烤一个精致的蛋糕。
然后泡上一壶红茶,配着音乐,慢慢品尝。
我会买来新鲜的食材,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然后点上香薰蜡烛,倒上一杯红酒,享受一个人的浪漫。
我把我的生活,过成了一首诗。
偶尔,我也会想起陈阳。
听说,他后来又相亲了几次。
但都没有成。
女方们的要求,要么是要有独立的婚房,要么是要求婚后不与公婆同住。
最重要的一条是,她们都不会做饭。
我婆婆气得跳脚,说现在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懒,一个比一个精。
我只是笑笑。
不是她们精。
是她们活得比我明白。
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婚姻不是扶贫,更不是卖身。
女人,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妻子,是母亲,是儿媳。
这个道理,我用了整整五年,一场高烧,四十个催命电话,才终于想通。
代价有点大。
但,值得。
半年后,我在一个朋友的画展上,遇到了一个人。
他叫周然,是个摄影师。
我们聊得很投机,从艺术聊到旅行,从美食聊到人生。
他问我:“你最喜欢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喜欢做饭。”
他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吃好吃的,但我自己是个厨房杀手。”
我笑了:“那下次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一言为定。”
后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来我的小公寓吃饭。
我做了四菜一汤。
他吃得赞不舍口,把每个盘子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他很自然地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我愣住了。
“我来吧。”我说。
他转过头,对我笑:“那怎么行?你负责做饭,我负责洗碗,天经地义。”
他站在厨房里,系着我那条粉色的围裙,认真地洗着碗。
水流的声音,哗啦啦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个场景,眼眶忽然就湿了。
原来,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索取。
爱是,我为你洗手作羹汤,你为我刷锅洗碗。
爱是,我懂你的辛苦,你疼我的不易。
周然洗完碗,擦干手,走过来抱住我。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说,“就是觉得,真好。”
是的,真好。
生病那天,我以为我失去了一个家。
现在我才知道,我只是走出了一个牢笼。
然后,遇到了真正能给我一个家的人。
那个下午,阳光很暖,风很轻。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问过陈阳一个问题。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不会做饭了,你还会爱我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傻瓜,你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呢?你做得那么好吃。”
他回避了我的问题。
或者说,他用他的方式,回答了我的问题。
现在,如果周然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想,我会告诉他。
“我永远都会做饭。但我只为值得的人做。”
而我自己,就是那个最值得的人。
后来,我和周然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双方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
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喧闹的宾客。
我们只是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我们真正在意的人。
我的公公婆婆,周然的父母,是那种很开明的老人。
他们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看到周然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地给我打下手,婆婆笑着对我说:“舒舒啊,以后就让周然多干点,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做。”
我当时心里一暖,笑着点头。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温馨。
我们会在下班后,一起去逛超市,手牵着手,讨论晚上吃什么。
他喜欢吃鱼,我喜欢吃虾。
我们就会买鱼也买虾。
他会在我做饭的时候,从背后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就像很多年前,陈阳做过的那样。
但不同的是,他不会只说“老婆辛苦了”。
他会拿起旁边的葱,笨拙地切起来,说:“我来帮你。”
我们会在吃完饭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会记得给我准备我喜欢吃的零食,剥好我爱吃的橘子。
我们也会吵架。
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今天谁去遛狗,比如电影看到一半他睡着了。
但我们从不会冷战。
他总是先服软的那一个。
他会抱着我,说:“老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生气对皮肤不好。”
然后,我就会忍不住笑场。
生活里的幸福,其实就是由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组成的。
它不是一桌满汉全席,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它不是一句“我爱你”,而是那句“我来洗碗”。
有一次,我重感冒,又发起了烧。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但这一次,陪在我身边的,是周然。
他给我量体温,喂我喝水,用温毛巾给我擦脸。
他守在我床边,寸步不离。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心疼地说:“你去睡会儿吧,我没事。”
他摇摇头,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过了一会儿,他端来一碗粥。
是他自己熬的。
米粒熬得开了花,软软糯糯的,里面还放了些他自己剁的肉末。
卖相不怎么样,甚至有点糊了。
但我吃了一口,却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好喝的粥。
我一边喝,一边掉眼lears。
他慌了,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喝?那我再去给你做点别的。”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手。
“不是,是太好喝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想起了上一次生病时的场景。
想起了那四十个冰冷的电话。
想起了那个空无一人的病房。
同样是生病,境遇却天差地别。
我才真正明白,嫁对人,到底有多重要。
一个男人爱不爱你,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尤其是在你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
病好后,我给周然做了一顿大餐。
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他吃得心满意足,摸着肚子说:“老婆,你这是要把我喂胖的节奏啊。”
我笑着说:“胖点好,胖点有安全感。”
他忽然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我。
“舒舒,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会做饭。”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知道,很多人都夸你手艺好,把你当成大厨。但我希望你知道,在我心里,你首先是林舒,是我的爱人。然后,才是一个会做饭的林舒。”
“就算你以后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煮泡面,我也爱你。”
“因为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是你有趣的灵魂,是你善良的心,是你看着我笑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星星。”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渴望听到的话,终于有人对我说出口了。
原来,我不是一个功能。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我所有的优点缺点,都被他好好地爱着。
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前半生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以后,有我呢。”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我第一次,把我和陈阳的过去,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包括那四十个电话。
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我没有早点遇到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摇摇头:“不晚,现在遇到,刚刚好。”
是啊,刚刚好。
不早不晚,在我终于懂得如何爱自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懂得如何爱我的人。
后来,我听说了一些关于陈阳家的事。
自从我走后,他们家就没再有过那么热闹的聚餐了。
我婆婆,哦不,是前婆婆,她自己做的饭,连她亲生女儿都嫌弃。
小姑子一家,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吃外卖。
吃了几次,也就不怎么来了。
陈阳呢?
他不会做饭,也不愿意学。
每天不是吃外卖,就是回父母家蹭饭。
家里冷锅冷灶,没有一点烟火气。
有一次,我们偶然在超市遇到。
他一个人推着购物车,里面放着几桶泡面和一些速冻饺子。
他比以前更瘦了,也更沉默了。
看到我和周然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挑选着食材,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丝悔恨。
我们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擦肩而过。
回到家,周然问我:“你还恨他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
“不恨了。”
真的不恨了。
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幸福到,没有时间再去计较过去的伤害。
我甚至,有那么一点感谢他。
感谢他的不珍惜,才让我有机会遇到更好的人。
感谢他的家庭,让我看清了婚姻的真相。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换来珍惜。
不是所有的隐忍,都能换来尊重。
女人,一定要有离开的底气。
这份底气,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你自己。
来自你的独立,你的清醒,你的永不放弃。
现在的我,依然热爱厨房。
但我的厨房,不再是我的战场,而是我的乐园。
我在这里,为我爱的人,也为我自己,创造着一份又一份的温暖和甜蜜。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
那是幸福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也是我,重获新生的味道。
我常常会想起那个发烧的下午。
冰冷的液体,刺耳的电话铃声,和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那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在那之前,我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活在“贤妻良"母”的标签下。
在那之后,我才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
我明白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不是婚姻,而是她自己。
当你能够取悦自己,当你能够爱自己,全世界都会来爱你。
这个故事,我想讲给所有在婚姻里感到疲惫和委屈的女人听。
别怕。
别怕离开。
别怕重新开始。
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掌勺。
酸甜苦辣,都由你来定。
愿你,也能找到那个,愿意为你洗碗的人。
愿你,也能活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我和周然的日子,就像一锅文火慢炖的汤,没有轰轰烈烈的沸腾,却有着最醇厚绵长的滋味。
我们搬了新家,一个带着小院子的房子。
我在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开辟了一小块地,种上了西红柿、黄瓜和辣椒。
周然对此举双手赞成,他说,这样他就能吃到最新鲜的“老婆牌”有机蔬菜了。
他给院子装上了暖黄色的串灯,夜晚亮起,像天上的星星落了下来。
我们常常在夏天的夜晚,搬两把藤椅,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喝着冰镇的酸梅汤,看星星。
他会给我讲他去世界各地采风时遇到的趣事。
雪山上的雄鹰,沙漠里的驼铃,古城里的老人。
我听得入了迷,仿佛也跟着他的镜头,走遍了千山万水。
我会给他讲我新学的菜式,讲我读到的一本有趣的书。
他总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发出赞叹。
我们是彼此最好的听众。
我们的朋友都说,我们俩在一起,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找到了那个能让自己的灵魂安顿下来的人。
我的厨艺,在周然的鼓励下,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我不再局限于中餐。
我学着做西餐,烤披萨,做提拉米苏。
我学着做日料,捏寿司,煮寿喜锅。
周然成了我最忠实的食客和摄影师。
每一道我用心做出的菜,他都会用相机记录下来。
他说:“老婆,你的才华不应该只被我一个人看到。”
他帮我注册了一个美食博客,把那些照片和食谱放了上去。
我给博客取名“舒舒的暖心厨房”。
没想到,博客竟然慢慢火了起来。
很多人在下面留言。
“看博主的文字和图片,就觉得好幸福啊。”
“原来做饭也可以这么有仪式感。”
“我也要去给我爱的人做一顿饭!”
看着这些温暖的留言,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原来,我曾经以为困住我的厨房,也可以成为我治愈别人,也治愈自己的地方。
我的生活,因为这个小小的博客,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我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在线上交流厨艺,在线下组织聚会。
我甚至还接到了一些美食杂志的约稿。
我从一个只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变成了一个拥有自己小事业的美食博主。
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周然比我还高兴。
他拿着那本印有我文章的杂志,到处炫耀:“看,这是我老婆写的!”
那骄傲的模样,像个得了满分糖果的小孩子。
我笑着捶他:“你低调点。”
他却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我老婆这么优秀,我为什么要低调?”
我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肯定我的价值。
他让我明白,我的价值,从来不只是一个会做饭的妻子。
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
而他,会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有一次,陈阳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联系到了我。
他说,他想见我一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约见的地点,还是那家咖啡馆。
他变化很大。
不再是以前那个有些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头发有些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唐之气。
“你……过得好吗?”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挺好的。”我平静地回答。
他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沉默了很久。
“我看了你的博客。”他忽然说。
我有些意外。
“写得很好。照片也拍得很好。”他顿了顿,“你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是啊,”我笑了笑,“因为我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
“是吗……”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落寞,“以前,你只为我一个人做饭。”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了波澜。
“陈阳,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为你做饭,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把我的全部热情,都倾注在了那一蔬一饭里。我以为,我做得越好,你就会越爱我,你的家人就会越尊重我。”
“但我错了。”
“你们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厨子。一个可以满足你们口腹之"欲的工具。你们享受着我的付出,却从未真正关心过我累不累,开不开心。”
“那四十个电话,让我彻底清醒了。我不是工具,我是一个人。我有我的喜怒哀乐,我也有我的底线和尊严。”
“离开你,我才找回了自己。我依然喜欢做饭,但现在,我是为自己做,为懂得珍惜我的人做。这其中的快乐,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眶是红的。
“林舒,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真诚的道歉。
不是为了敷衍,不是为了挽回,而是发自内心的忏悔。
“我后来想了很久。你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我总想着,让你去迁就我的家人,却忘了,你才是我最应该保护的人。”
“我妈她们……被我惯坏了。也被你惯坏了。”
“你走后,这个家就散了。再也没有人愿意费心张罗一顿团圆饭。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我才发现,原来你才是我们家的凝聚力。”
“可是,我把你弄丢了。”
他说着,声音哽咽了。
我递给他一张纸巾。
心里,五味杂陈。
迟来的醒悟,比永不醒悟,要好一些吧。
“都过去了。”我说,“希望你以后,能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那次见面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听说,他后来辞掉了工作,回了老家。
也许,他需要一个新的环境,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而我,也在我的轨道上,继续幸福地前行着。
我和周然,依然会为了一些小事拌嘴。
他依然会在我生气的时候,抱着我撒娇求饶。
我的博客,粉丝越来越多。
甚至有出版社联系我,想给我出书。
我的人生,展开了无限的可能性。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发烧的下午。
那一场病,像一场淬炼。
烧掉了我的软弱和依赖,也烧出了我的坚强和独立。
让我破茧成生,脱胎换骨。
现在的我,站在阳光下,可以坦然地对全世界说:
你好,我叫林舒。
我是一个妻子,一个美食博主。
我爱我的家人,爱我的朋友,爱我的事业。
但最重要的是,我爱我自己。
我的人生,我掌勺。
而幸福这道菜,我只为自己,也为值得的人,烹调。
味道,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