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舅哥合伙开厂年赚200万,他分185我拿15,撤资后他急了
发布时间:2025-10-27 13:29 浏览量:2
林建军通红着眼,一巴掌狠狠拍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得那套紫砂茶具嗡嗡作响。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调:“陈阳,你这是要拆我的台,要我的命啊!”
这是我们合伙开厂的第八年。八年里,工厂从一个租来的小作坊,发展到年利润稳定在两百万的规模。而这两百万里,他林建军拿走一百八十五万,我,陈阳,作为技术合伙人,拿着十五万的“分红”,更像是一份薪水。我默默忍受了八年,用我的技术和心血,浇灌着他的财富帝国,也维系着我们之间那层脆弱的“亲情”。
直到今天,我提出撤资,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才终于撕下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温情面具,露出了被触及核心利益后的狰狞。
可他不知道,压垮我的,从来都不是那一百七十万的差额,而是人心。
故事,要从八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说起。
第一章 初心与口头协议
八年前,我还在一家国营机械厂当技术员。工作稳定,不好不坏,守着一个月三千块的死工资,和妻子林晓梅过着安稳的小日子。林晓梅是我大舅哥林建军的亲妹妹。
那年夏天,岳父林老师傅过六十大寿。寿宴上,喝得满脸通红的林建军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根烟。
“陈阳,有想法没?出来自己干!”他喷出一口浓重的烟雾,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野心和渴望。
林建军当时在镇上的五金市场跑销售,嘴皮子利索,人脉广,脑子也活。他说,现在市场上对一种高精度的轴承配件需求很大,但本地没人能做出来,都得从外地高价进货。
“我打听过了,这东西技术壁垒高。但你小子,在厂里不就是专门琢磨这个的吗?技术你出,我跑市场、拉关系。咱哥俩联手,不出三年,保准让你换车换房!”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得斩钉截铁。
说实话,我心动了。我是个技术痴,最大的乐趣就是攻克技术难题。在国企里,论资排辈,我的很多想法都得不到施展。自己当老板,哪怕是个小作坊的老板,能把图纸上的东西变成现实,那种成就感是无法比拟的。
妻子晓梅却有些犹豫:“哥,这事儿风险太大了。陈阳性子实诚,不会跟人打交道。万一赔了,我们家底都得搭进去。”
“弟妹,你这就小家子气了!”林建军大手一挥,“有我呢!赔了算我的,赚了,还能亏待了陈阳?他是我亲妹夫!再说了,启动资金我出大头,我出二十万,陈阳技术入股,再拿十万块钱出来,表示个诚意。股份嘛,我占七成,他占三成,合情合理吧?”
岳父在一旁听了,也敲着烟斗说:“建军说的也不是没道理。陈阳有技术,建军有销路,是条路子。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股份和分红,最好还是立个字据。”
林建军当时脸一拉,显得有些不高兴:“爸,你这话说的。我跟陈阳是什么关系?我们是一家人!立字据,那不是伤感情吗?陈阳,你说是不是?”
他把问题抛给了我。我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又看了看妻子担忧的脸,心里那股想闯一番事业的火苗越烧越旺。我这个人,脸皮薄,尤其是在亲戚面前,总觉得谈钱太俗气,也太伤情面。
我憨憨一笑,摆了摆手:“大舅哥说的是,都是一家人,信得过。就按你说的办。”
就是这句“信得过”,为后来八年的委屈埋下了伏笔。
我们很快就把厂子开了起来。我拿出全部积蓄十万块,晓梅还把她母亲留下的金镯子卖了才凑够。林建军确实也拿出了二十万。厂房是租的,设备是二手的,一切从简。
创业初期是艰苦的。为了攻克技术难关,我几乎是以厂为家。白天在车间调试设备,晚上就睡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对着图纸反复演算。那台老旧的铣床精度不够,我就自己动手改造,用土办法硬是把公差控制在了头发丝的三分之一。那段时间,我浑身都是油污,手上的口子旧伤叠新伤,回家时晓梅看着都心疼得掉眼泪。
而林建军,则发挥了他的长处。他确实能说会道,靠着以前跑销售攒下的人脉,很快就拉来了第一批订单。他负责迎来送往,陪客户喝酒吃饭,我负责在后方保质保量地把产品做出来。我们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一年年底盘账,刨去所有开销,厂子净赚了二十万。
我记得那天晚上,林建军在镇上最好的馆子设宴,把岳父岳母和我们一家都请了过去。他喝得很高兴,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
“陈阳,今年辛苦了!这是你的分红,六万块!”
二十万的利润,按三七分,我应该拿六万。数字是对的。可我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一年,我几乎是把命扑在了厂里,而他虽然也辛苦,但更多的是交际应酬。但转念一想,毕竟他是大股东,又是领头人,多拿一些也正常。我没多说什么,接过了信封。
林建军看我收下,更高兴了,搂着我的肩膀说:“好兄弟,明年咱们的目标是五十万!到时候,哥给你换辆好车!”
美好的承诺像烈酒,容易让人上头。我信了。
然而,我没注意到的是,从这一刻起,“分红”的定义,就已经被他悄悄地偷换了。它不再是按股份比例分配的利润,而是变成了他口中对我辛苦付出的“奖励”。
而这个“奖励”的金额,则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和“慷慨”。
第二章 温水煮青蛙
工厂的生意越来越好,就像林建军预言的那样。第二年,利润五十万。第三年,突破了一百万。到了第五年,我们的产品因为质量过硬,成了好几家大公司的指定供应商,年利润稳定在了两百万上下。
我们的生活也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建军换了车,从最初的二手桑塔纳,换成了奥迪A6。在县城最好的小区买了二百平的大平层,装修得富丽堂皇。他的儿子,我的外甥,上了每年学费十几万的私立学校。大嫂身上,也总是换着各种名牌的包包和首饰。
而我呢?我也换了车,把开了多年的旧摩托换成了一辆十万块的国产SUV。家里也从老旧的步梯房,换到了一个一百平的新小区,但每个月还要还四千多的房贷。我的儿子,小名叫石头,上的还是普通的公立小学。
差距,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细节中,被无声地拉开。
每到年底分红,都成了我内心最煎熬的时候。地点总是在林建军那间越来越豪华的办公室里,他泡着上好的大红袍,云淡风轻地拿出一个信封。
第二年,利润五十万,他给了我八万。他说:“陈阳,今年开销大,厂里要扩大生产,得留些资金。你先拿着,明年哥补给你。”
第三年,利润一百万,他给了我十万。他说:“今年行情不好,应收账款太多,客户的钱还没回来。一家人,你多担待。”
第四年,利润一百八十万,他给了我十二万。他说:“你大嫂身体不好,外甥又要上补习班,家里开销大。你看,我这当大哥的也不容易。”
到了第五年,利润突破两百万,他给了我十五万。他甚至都懒得找理由了,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陈阳,钱这个东西,够用就行。你看你现在,有车有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常乐嘛。咱们是亲戚,我还能亏待你?厂子能有今天,我是主心骨,你也是大功臣嘛。”
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我的功劳,又暗示了主次之分,最后还用“亲情”和“知足常乐”堵住了我所有可能要说的话。
我拿着那十五万,心里像被一块湿棉花堵住,沉重,憋闷,却又无处发泄。
十五万,对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我,一个年创利两百万工厂的技术核心来说,这更像是一种侮辱。我不是没有算过账,按照最初的三七开,我应得的分红是六十万,而不是十五万。
我和妻子晓梅提过几次。晓梅总是叹着气,劝我:“算了吧,他毕竟是我哥。再说,没有他,我们现在可能还在住老房子,开旧摩托呢。做人要懂得感恩。”
她夹在我和她哥哥中间,左右为难。我能理解她的处境,所以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她为难的样子,就又咽了回去。
“感恩”这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是啊,我应该感恩。感恩他给了我一个平台,让我施展技术。感恩他带着我赚到了比以前多得多的钱。
可是,这种感恩,是否就意味着我要放弃本该属于我的尊严和利益?是否意味着我的技术、我的心血,就只值这区区十五万?
厂里的老工人都看在眼里。他们私下里都叫我“陈总工”,却叫林建军“林总”。一个“工”字,清晰地划分了我们的阶级。我是那个干活的,他是那个当老板的。
有一次,一个跟我关系不错的老师傅王叔,趁着午休没人,悄悄对我说:“陈工,你人太实诚了。这厂子离了谁都转,就是离了你不行。你那大舅哥,就是抓住了你脸皮薄,又是亲戚,不好意思撕破脸。你得为自己多想想啊。”
王叔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明明是他不守信用,不讲规矩,为什么感到羞于启齿的人,反倒是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在长达数年的“亲情”和“恩情”的温水里,我渐渐习惯了这种不公,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觉得或许本该如此。
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才让这锅温水,瞬间沸腾了。
第三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事情的导火索,是我儿子石头。
石头上小学五年级了,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尤其在奥数上很有天赋,拿了好几个市里的奖。班主任找到我,很认真地建议我们,如果家庭条件允许,可以考虑把孩子送到省城一所知名的私立中学去。那所学校有专门的奥赛班,师资力量雄厚,对孩子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我和晓梅商量了很久。去省城上学,意味着要买学区房,或者至少要在学校附近租个好点的房子,晓梅还得辞掉现在的工作去陪读。这笔开销,不是个小数目。我们算了算手头的积蓄,加上我每年那点“分红”,紧巴巴的,压力很大。
但为了孩子的前途,我们决定拼一把。
我心里盘算着,今年厂里效益依旧很好,利润肯定超两百万。如果林建军能按照三成的股份,哪怕只是一年,把该给我的六十万分红给我,我们家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这是我第一次,决定要为了自己和家庭,主动去争取一次。
我选了个自认为合适的时机。那天,我们刚签下一个五十万的大单,林建军心情很好,在办公室里哼着小曲。
我敲门进去,给他泡了杯茶,犹豫再三,才开了口:“大舅哥,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呗,咱俩谁跟谁。”他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惬意地晃着腿。
“是这样的,石头上学的事,可能要去省城……所以家里最近手头有点紧。”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在讨债,“你看,今年厂里的分红,能不能……能不能按当初说好的股份比例来?”
我紧张地看着他,手心里都是汗。
林建军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他放下茶杯,身体前倾,盯着我,眼神变得有些锐利:“陈阳,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哥给你的少了?”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解释,“主要是家里确实遇到了困难。我想着,咱们当初说好的,三七开……”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他打断了我,声音提高了几分,“当初厂子小,就我们两个人,那么分没问题。现在厂子多大?养着几十号工人,里里外外的关系不要打点?哪笔开销不要钱?你当老板那么容易?你每天在车间里,除了跟机器打交道,你管过别的事吗?”
一连串的质问,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看我没说话,语气又缓和下来,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调子:“陈阳,我知道你辛苦。但是做人要看长远。钱是赚不完的,亲情最重要。为了孩子上学的事,你就跟我生分了?这样吧,年底我多给你包个五万块的红包,算是大哥支持外甥上学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别再提股份的事了,伤感情。”
说完,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态。
我站在原地,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五万块。
在我为了孩子的前途,鼓起所有勇气,放下所有脸面,去争取本该属于我的六十万时,他用“伤感情”和“五万块”就把我打发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在他眼里,我不是合伙人,不是他的妹夫,我只是一个可以用一点小钱和几句漂亮话就能安抚住的高级技术工。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平等的商业契约,只有他单方面施舍的“亲情绑架”。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他的办公室。回到车间,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可我的世界里却一片死寂。
王叔看我脸色不对,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怎么了陈工?又碰钉子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下午,财务小李急匆匆地跑来找我签字,说有一笔设备款要紧急支付。我拿起单子一看,采购的是一台德国进口的数控机床,总价一百二十万。这是厂里最大的一笔设备投资,按理说,林建军应该提前和我商量。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口问了一句:“这台设备这么贵,林总跟对方砍价了吗?”
小李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心眼,她压低声音说:“陈工,这你就不知道了。林总厉害着呢!他昨天刚去省城提了辆新的大奔,今天就给厂里添了这么个大家伙,真是大手笔!”
什么?提了辆大奔?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立刻冲到财务室,借口要核对近期的账目,让小李把账本给我看看。在支出栏里,我清楚地看到了一笔一百三十万的支出,摘要写的是“业务备用金”,审批人是林建军。时间,就是昨天。
一百三十万的“业务备用金”,一辆新提的大奔,还有他早上那副“厂里资金紧张”的嘴脸。
所有的一切,像拼图一样在我脑海里拼接起来。
原来,不是厂里没钱,而是我的那份钱,早就被他视为了自己的私产。他宁愿花一百多万给自己买一辆豪车,也不愿意按照约定,支付我应得的分红。
我拿着账本,手抖得厉害。八年的隐忍,八年的退让,八年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那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每一根。
第四章 摊牌与决裂
我拿着账本,径直走回了林建军的办公室。这一次,我没有敲门。
“砰”的一声,我把账本摔在他的红木办公桌上。茶水溅出来,洒了他一身。
他惊得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怒视着我:“陈阳,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指着账本上那笔一百三十万的支出,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大舅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笔‘业务备用金’,是用来买什么‘业务’了?是买了一辆奔驰S级吗?”
林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很快又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从不过问账目的人,会突然查账。
“你……你查我账?”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恼羞成怒所取代,“陈阳,你什么意思?我是老板,公司的钱我怎么用,需要向你汇报吗?”
“老板?”我冷笑一声,“林建军,你别忘了,我也是这个厂的股东!这厂子,有我十万块的本金,有我八年的技术和心血!你花着我们共同赚来的钱去买豪车,回头却告诉我厂里资金紧张,连我儿子上学的钱都拿不出来。你就是这么当‘一家人’的?”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把这八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愤怒,都吼了出来。
办公室的门没关,外面车间的工人们都听到了动静,纷纷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林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冲过来想关上门,嘴里还在狡辩:“胡说八道!车是我自己贷款买的,跟公司没关系!那笔钱是用来打点关系的,你不懂就别瞎说!”
“好,好一个打点关系!”我被他这副死不认账的嘴脸气笑了,“林建军,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挑明了。这个合伙人,我不干了。我要撤资!”
“撤资?”林建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阳,你脑子没坏吧?你想撤资?你凭什么撤资?”
“就凭我当初投了十万块本金,就凭这个厂的核心技术全在我手里!”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按照公司法,我有权退出。你把我的本金还给我,另外,这八年,工厂的总资产增加了多少,我要按照我的股份,拿走属于我的那一部分。我们找个第三方资产评估公司来算,一分都不能少!”
这番话,我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在看到账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林建军彻底愣住了。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老实巴交、逆来顺受的我,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轻蔑,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陈阳,你别给脸不要脸!”他色厉内荏地吼道,“离了你,我这厂子就开不下去了?我告诉你,技术员满大街都是,我明天就能招一个比你更厉害的!”
“那你就去招吧。”我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内心已经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不过我提醒你,厂里那几台核心设备都是我亲手改造的,图纸和参数只有我知道。新产品的那几个专利,申请人写的也是我的名字。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看他那张虚伪的脸。
回到家,晓梅已经知道了消息,是林建军打电话给她告的状。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我的胳膊。
“陈阳,你怎么这么冲动啊!那是我亲哥啊,你们怎么能闹到这个地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看着她,第一次没有心软。
“晓梅,我已经好好说了八年了。”我把账本的事,买车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他把你当妹妹,但他从来没把我当妹夫,当合伙人。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给他赚钱的工具。现在,这个工具不想干了。”
晓梅听完,也呆住了。她喃喃地说:“不可能……我哥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不是,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晓梅,我知道你为难。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他连最基本的尊重和公平都给不了我,那这个亲戚,不认也罢。”
那天晚上,我们一夜无言。我知道晓梅心里很难受,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兄长。但这一次,我不能再退让。因为我退让的,不仅是金钱,更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尊严。
第二天,我没有去工厂。
第三天,我也没有去。
我的手机快被林建军打爆了,我一个都没接。
到了第四天,一笔大订单出了技术问题,客户要求紧急返工,否则就要索赔。林建军新招来的两个所谓“高级工程师”,对着我改造过的机器束手无策。
他终于坐不住了。
那天下午,我的家门被敲响。打开门,林建军和他父母,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黑着脸站在门口。
一场家庭审判,正式拉开序幕。
第五章 对峙与清算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岳母一进门就拉着晓梅的手哭诉:“晓梅啊,你可得劝劝陈阳!你们这是要逼死你哥啊!一家人,有什么坎过不去,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林建军则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坐在沙发上,对着岳父控诉我的“罪状”:“爸,你看看他!我好心好意带他发财,让他过上了好日子。他现在翅膀硬了,反过来就要咬我一口!说撤资就撤资,把厂子扔下不管,几十号工人怎么办?客户的订单怎么办?他这是忘恩负义!”
岳父林老师傅,一个干了一辈子钳工的老实人,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等林建军说完了,才平静地开口。
“爸,妈,晓梅。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也想问大舅哥几个问题。”
我转向林建军,目光直视着他:“第一,当初我们说好,我技术入股加十万本金,占三成股份。这八年,工厂年利润从二十万涨到两百万,我哪一年拿到过三成分红?我的分红,是不是从六万,‘涨’到了十五万?”
林建军脸色一僵,强辩道:“厂子要发展,要留流动资金!我不是每年都给你钱了吗?”
“好,第二个问题。”我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继续说,“你说厂里资金紧张,转头就从公司账上提了一百三十万去买奔驰。这笔钱,你跟我这个股东商量过吗?这算是‘流动资金’,还是你的‘个人消费’?”
这个问题像一颗炸弹,让岳父岳母都愣住了。他们显然只听了林建军的一面之词。
林建军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你血口喷人!那是……”
“是什么?是业务备用金?”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那是我从财务小李那里拍下的账本记录,“白纸黑字,你要不要看看?或者,我们现在就去4S店问问,昨天是不是有位林建军先生,全款提了一辆一百多万的奔驰?”
林建军彻底哑火了,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瘫坐回沙发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
晓梅看着我手机里的照片,又看看她哥哥,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难以置信。她一直以为,她哥哥只是在生意上精明了点,却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过分。
一直沉默的岳父,终于开口了。他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声音不大,却异常沉重。
“建军,是真的吗?”
“爸,我……”林建军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岳父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辈子老工人的刚直和严厉。
林建军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混账东西!”岳父气得浑身发抖,他站起来,指着林建军的鼻子骂道,“我从小怎么教你的?做人要讲良心,要讲诚信!陈阳是夫,是你的合伙人!没有他的技术,你这个厂子能开起来吗?能有今天吗?你拿着他该得的钱去买车享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岳父的爆发,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林建军被骂得抬不起头。岳母在一旁抹着眼泪,想劝又不敢劝。
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以为岳父岳母会向着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在事实面前,老人家守着的是最朴素的公道。
骂完之后,岳父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愧疚:“陈阳,这事,是建军不对。爸给你赔个不是。但是,厂子是你们俩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散了。你看,能不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是希望我们能和好,继续合作。
我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爸,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的心,已经凉了。信任这种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这个厂,我必须退股。”
看我态度坚决,林建军急了。他知道,没了我的技术支持,那个烂摊子他根本收拾不了。
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面子和伪装,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我:“陈阳,妹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那么对你。你别走,行不行?以后,厂里的利润,我们……我们五五分!不,你六我四!行不行?”
迟来的公平,已经廉价得像个笑话。
如果他在我提出孩子上学困难时,哪怕拿出一点诚意,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晚了,大舅哥。”我淡淡地说,“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分红,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们还是按规矩来,找资产评估公司,清算资产。我的本金,加上这八年资产增值部分的三成,你给我。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这就是我的最终决定。不带任何情绪,只讲商业规则。
说完这句话,我就站了起来,走进了卧室,把客厅留给了他们一家人。
我知道,这场仗,我赢了。赢得不只是钱,更是八年来失去的尊严。
第六章 尘埃落定
谈判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也更艰难。
顺利的是,在岳父的强势介入下,林建军不敢再耍花样。他同意聘请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和资产评估公司,对工厂的资产进行全面的清算。
艰难的是人心。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晓梅整日以泪洗面,一边是她难以接受的哥哥的真面目,一边是我不留情面的决绝,她夹在中间,痛苦不堪。岳母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得饶人处且过饶人”、“毕竟是一家人,别把事做绝了”。
我理解她们的感受,但我没有动摇。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永远无法复原。我如果再次心软,换来的只会是下一次更深的伤害。
资产评估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工厂的总资产,包括设备、厂房(后来买下了)、存货和应收账款,刨去负债,净资产评估为六百五十万元。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我自己。我只知道厂子赚钱,却从没想过,它已经这么值钱了。
而林建军,更是脸色惨白。
六百五十万的净资产,按照我三成的股份,我应该分到一百九十五万。再加上我最初的十万本金,他需要一次性支付给我二百零五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看到报告的第一反应就是跳了起来,“厂子哪有那么多钱?账上能动的现金还不到五十万!你这是要逼死我!”
会计师冷静地解释道:“林总,资产评估不等于现金流。大部分资产是固定资产和存货。但按照协议,陈先生有权要求您以现金方式回购他的股份。”
“我没钱!”林建军几乎是吼出来的,“陈阳,你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你有钱。你新买的奔驰,你在城东新买的别墅,都可以变现。这些,难道不是用工厂的钱买的吗?”
他被我一句话噎得死死的。
最终,还是岳父拍了板。他拿出自己的养老存折,又让林建军把新买的奔驰车卖掉,东拼西凑,甚至还找亲戚借了些,才勉强凑够了这笔钱。
签股权转让协议的那天,只有我和林建军两个人在场。他把一张二百零五万的银行本票推到我面前,眼神复杂,有不甘,有怨恨,也有一丝说不清的落寞。
“陈阳,你满意了?”他声音沙哑。
我拿起本票,看都没看,直接放进包里。
“这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林建军。”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给你当了八年的牛马,仁至义尽。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我站起身,没有再回头。
走出那间我待了八年的工厂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八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一身轻松。
第七章 新的开始
拿到钱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省城那所最好的私立中学附近,全款买下了一套不大但很温馨的学区房。晓梅看到房产证上写着我们夫妻俩的名字时,哭了。我知道,这眼泪里,有心酸,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踏实。
我没有急于开始新的事业,而是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我带着晓梅和石头,去了一趟云南。我们看了苍山洱海,逛了丽江古城,一家三口,享受着久违的轻松和惬意。
在旅途中,晓梅的心结也慢慢打开了。她跟我说,其实她心里都明白,只是那层血缘关系让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现在,事情说开了,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陈阳,对不起。”在洱海边,她靠着我的肩膀,轻声说,“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是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假期结束后,我用剩下的钱,在省城郊区租了一个小厂房,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我没有做大摊子,只买了两台最精密的数控机床,招了两个信得过的年轻徒弟。
我不跑市场,也不拉关系。我就做一件事:专攻那些别人做不了、精度要求极高、利润也最丰厚的特种零配件。我把我的技术,真正变成了我自己的品牌。
因为质量过硬,口碑很快就传开了。很多大公司,甚至是一些以前通过林建军的厂子和我间接打过交道的客户,都主动找上门来。我的业务,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虽然规模不大,但利润可观,最重要的是,我活得舒心,有尊严。每一分钱,都赚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
而林建军的厂子,在我离开后,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听说,他花高薪请来的技术员,根本无法驾驭我改造过的那些“脾气古怪”的设备。产品质量一落千丈,次品率居高不下。几个大客户因为交货延期和质量问题,纷纷取消了订单。
不到半年,工厂就陷入了半停工的状态。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工作室里指导徒弟编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林建军。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头发白了不少,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也没了。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局促地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陈阳……”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我能进来坐坐吗?”
我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把果篮放在桌上,看着我这间虽然不大但井井有条的工作室,眼神里满是复杂。
“你这里……挺好。”他没话找话。
“还行,养家糊口。”我递给他一瓶水。
我们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陈阳,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被钱蒙了心,做事太混蛋了。”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忏悔,“厂子……快撑不下去了。有个老客户介绍的单子,技术要求很高,我找了很多人都做不了。我知道,只有你能做……”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你能不能……帮我一把?就当是……看在晓梅和爸妈的面子上。价钱,你开。”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我想了想,说:“这个单子,我可以接。但不是帮你,我是做我自己的生意。你把客户的技术要求和图纸发给我,我报价。价格合适,我就做。我们之间,只谈生意,不谈感情。”
林建军愣住了,随即,他苦涩地点了点头:“好,好。只谈生意。”
他走后,徒弟小李凑过来问我:“师傅,这人谁啊?看样子,以前坑过你吧?你还帮他?”
我笑了笑,擦拭着手里的卡尺,说:“不是帮他,是帮我自己。一个成熟的人,不是要计较过去的恩怨,而是要懂得如何利用过去的经验,走好未来的路。”
把伤害我们的人,变成我们的客户,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和解,也是对自己最好的证明。
我和林建军的关系,大概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层所谓的“亲情”,经过金钱的考验,早已千疮百孔。但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可以成为一种新的关系——一种建立在规则、契约和互相尊重之上的,纯粹的生意伙伴关系。
这对我,对他,对这个家,或许都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生活总要向前看。而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那片更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