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证到手后,我连夜带行李搬走,项目凉了公司倒了,前妻也疯了
发布时间:2025-07-29 00:51 浏览量:1
离婚证拿到手的那一刻,我心里出奇的平静。
红本本,有点烫手,像刚出炉的山芋。
民政局门口的风很大,吹得林薇刚做好的头发有点乱。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终于解脱了”的轻松。
我懂。
我也解脱了。
“东西……你什么时候搬?”她先开了口,语气客气得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
我把那个红本本塞进外套内袋,紧贴着胸口,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
“今晚。”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干脆。
“今晚?这么急?”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想笑。这三年,我们之间所有的矛盾,几乎都源于她觉得我“不够急”和我觉得她“太急”。
她急着让她弟进我公司,我急着项目上线。
她急着换更大的房子,我急着把资金投进技术研发。
她急着参加各种“富贵太太”的聚会,攀比炫耀,我急着修复被她弟无意间搞出来的系统bug。
现在,我终于急了一次,她反而不适应了。
“不急,”我摇摇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只是不想再拖了。”
说完,我没再看她,转身走向停车场。身后,林薇没有跟上来,也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她大概是觉得我还在赌气,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毕竟,过去无数次争吵,最后低头认错,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的,总是我。
可惜,这次不一样了。
公司的项目黄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那个我熬了三年,耗尽所有心血,甚至不惜抵押了婚前房产才换来投资的项目,就在昨天,彻底宣告失败。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市场的残酷,不是技术的瓶颈,而是林薇那个宝贝弟弟林涛,用我的电脑,玩游戏时下载的外挂,附带了一个小小的、却致命的病毒。
病毒感染了公司的内网,加密了我们最后阶段的核心代码。
一切,都完了。
当我通红着眼睛,带着一身的疲惫和绝望回到家,想从妻子那里寻求一点安慰时,看到的却是她和她妈,正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工人,安装一台价值十几万的家庭影院。
见我回来,她妈张口就是一句:“哟,陈阳回来啦?正好,尾款你给结一下。”
林薇则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挽住我的胳膊,笑得像朵花:“老公,你看,装好了是不是特有感觉?以后我那些姐妹来家里,可有面子了!”
我看着她,那一瞬间,心里所有的怒火、委屈、心酸,忽然都消失了。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哀莫大于心死,老祖宗的话,真是一点没错。
我只是平静地问她:“林涛呢?”
“在房间里打游戏呢,你找他干嘛?”林薇不以为意。
我推开她,径直走到书房,林涛正戴着耳机,声嘶力竭地喊着“冲冲冲!”,屏幕上花花绿绿。
我一把拔掉了主机的电源。
世界安静了。
林涛摘下耳机,冲我吼:“姐夫你干嘛!我这正打团呢!”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一字一句地问:“昨天,你是不是用我这台电脑了?”
“用了啊,怎么了?”他一脸无所谓,“你电脑配置高,打游戏爽啊。”
“你是不是下载什么东西了?”
“就一个游戏外挂啊,大家都在用,怕什么。”他甚至有点不耐烦,“多大点事儿,你至于吗?”
“至于吗?”我重复着这三个字,气得直想笑。
我没再跟他废话,直接把电脑主机抱了起来。
林薇跟了进来,一看这架势,立刻拦住我:“陈阳你疯了!你抱电脑干嘛?”
“拿去数据恢复,看看还有没有救。”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什么救不救的?不就一个破电脑吗?你跟小涛发什么火!”她妈也闻声赶来,一把将林涛护在身后,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妈,那不是破电脑,”我看着这一家子,觉得无比荒谬,“那里面有我公司全部的命脉!”
“什么命脉,说得那么吓人!”丈母娘撇撇嘴,“你一个大老板,公司那么多人,还能被一台电脑难住?再说了,小涛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对孩子这么凶吗?”
“他不是孩子了!他二十四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二十四怎么了?在你眼里,他就不是你弟弟了?”林薇也跟着喊,“陈阳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因为这点小事对我弟怎么样,我跟你没完!”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就笑了。
我把主机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林薇,无比认真地说:
“林薇,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林薇愣住了,像个木雕。
她妈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骂:“好你个陈阳!你个白眼狼!我们家林薇跟着你吃了多少苦,现在日子刚好过一点,你就想甩了她?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吃了多少苦?
我心里冷笑。
是啊,跟着我“吃苦”,从一个两室一厅的老破小,换到了现在一百八十平的江景大平层。
从出门挤公交,到开上了她心心念念的保时捷。
从一个月三千块的文员,变成了现在只管逛街美容、不用上一天班的“陈太太”。
这“苦”,确实是太“苦”了。
我没理会丈母娘的撒泼,只是盯着林薇,等着她的回答。
林薇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大概以为我还在用离婚威胁她,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希望她能稍微收敛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惯用的姿态,下巴一扬:“离就离!谁怕谁!你以为我离了你活不了?”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第二天,我们就去了民政局。
……
车开出停车场,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
手机响了,是公司合伙人老王打来的。
“阿阳,怎么样了?数据还有希望吗?”老王的声音充满疲惫。
“没了。”我把车停在路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老王,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别这么说,这事儿不怪你……狗日的,真他妈不甘心啊!”老王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懂他的不甘心。
我们俩,从大学一个宿舍的兄弟,到毕业后一起在小黑屋里啃了两年方便面,才做出了公司第一个产品。
好不容易拉到投资,项目做到最后一步,马上就能改变行业格局,改变我们自己命运的时候,却以这么一种荒唐的方式,结束了。
“公司……准备清算吧。”我轻声说。
“也只能这样了。”老王叹了口气,“你……还好吧?”
“我没事,”我说,“我离婚了。”
老王又愣住了:“卧槽?真的假的?林薇她……她同意了?”
“嗯。”
“离得好!”老和尚在电话那头猛地一拍大腿,“兄弟,我早就想说,你这婚结的,就是给自己请回来一尊活菩萨,不,是请回来一家子祖宗!离了好!离了你才能轻松!今晚出来喝酒!我陪你!”
“好。”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堵了三年的大石头,好像终于松动了一点。
我调转车头,开回那个我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开门进去,丈母娘和林涛已经不见了,大概是林薇把他们支出去了,想跟我来一场最后的“谈判”。
林薇正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真丝睡衣,敷着面膜,姿态优雅。
她见我回来,不咸不淡地开口:“想通了?”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卧室,从衣柜底下拖出那个积了灰的行李箱。
林薇跟了进来,倚在门框上,看着我收拾东西,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陈阳,别演了,没意思。”
“你以为拿离婚吓唬我,我就会像以前一样求你?我告诉你,这次是你错了,错得离谱。你必须给我弟道歉,还得保证以后不许再拿这种事烦他。”
我一边把我的几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一边听她说着,感觉像在听一个笑话。
“道歉?”我抬起头看她,“我为什么要道歉?”
“就因为你吓到他了!你看看你昨天那样子,像要吃人一样!小涛还是个孩子,你那么凶干嘛?”
“林薇,”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公司倒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公司倒了?陈阳,你别在这儿跟我危言耸听。你那公司我还不清楚?不就是个破写代码的吗?你手底下那么多员工,还能说倒就倒?你糊弄谁呢?”
她顿了顿,走过来,语气放软了一些,开始她惯用的“胡萝卜”策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近项目压力大,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只要你答应我,给我弟在公司安排个清闲点的副总职位,年薪不用太高,先给个五十万就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以后,我保证不管你了,你在家想怎么样都行,行了吧?”
我看着她那张敷着面膜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像个滑稽的提线木偶。
我突然觉得,这三年,我爱的,我为之奋斗的,可能只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泡影。
我没再跟她争辩,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专业书籍,还有那个被我拔了电源的主机。
当我拖着行李箱,抱着主机走到门口时,林薇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一把拦住我,脸上的面膜都皱了起来。
“陈阳!你来真的?”
“离婚证都领了,还能有假?”我看着她,眼神平静。
“你……你搬出去住哪?”她有点慌了。
“酒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终于把林薇的伪装彻底炸碎。
她撕掉脸上的面膜,露出那张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涨红的脸。
“陈阳你什么意思!不回来了?这个家你不要了?我你也不要了?”
“家?”我环顾了一下这个装修得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冰冷和陌生的客厅,“这个地方,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它只是你的展厅,是你向你的‘富贵太太’姐妹们炫耀的资本。是我,是我的公司,给你提供了这一切。”
“现在,公司要没了,我这个‘供应商’,也该退场了。”
“你放屁!”林薇尖叫起来,“陈阳!你就是嫌弃我们家了!你就是觉得我弟拖累你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求着娶我的吗?”
我确实忘了。
我只记得,当初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她,会因为我加班给我送来一碗热粥,会因为我一个小小的成功而开心好几天,会跟我一起畅想未来,说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从我第一次创业成功,公司步入正轨,我们换了大房子开始。
大概,是从她妈以“照顾女儿”为名搬进来,她弟以“投靠姐姐”为名住进来开始。
他们像一株株藤蔓,缠绕在我身上,吸食着我的养分,还觉得理所当然。
而林薇,就是那个亲手把藤蔓引到我身上的人。
“我没有忘恩负义。”我拉着行李箱,绕开她,“我只是不想再当一个被‘薅羊毛’的傻子了。”
“你站住!”林薇从后面死死抱住我,“我不准你走!陈阳,你不能走!”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但那不是不舍,是恐惧。
我能感觉到。
她害怕的不是失去我,而是失去我带给她的一切。
我用力,但很轻柔地,掰开她的手。
“林薇,你知道吗?压垮我的,不是公司倒闭,也不是亏了多少钱。”
我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是昨天,我告诉你公司可能要完蛋的时候,你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我,也不是关心公司,而是让我给你结那台家庭影院的尾款。”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也完了。”
说完,我没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砸东西的声音。
但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那个曾经的“家”,从这一刻起,就只是一段需要尽快清算的“不良资产”了。
……
我在一家快捷酒店住了下来。
房间很小,空气里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把那台宝贝主机接上电,开机。
熟悉的界面,但核心代码区,依然是一片乱码,和一个嚣张的勒索信息。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地点了一份外卖。
是楼下沙县小吃的鸭腿饭套餐。
热气腾腾的米饭,油光锃亮的鸭腿,还有一碗飘着葱花的清汤。
我有多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好像,自从“成功”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林薇说,这种东西是“垃圾食品”,不健康,掉档次。
我们的餐桌上,永远是她从各种高档餐厅打包回来的“健康餐”,或者是她妈做的、口味一言难尽的“养生菜”。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感觉那股热气,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
原来,踏实的感觉,是这个味道。
吃完饭,我给老王打了个电话。
“在哪喝酒?”
“老地方,‘解忧杂货铺’,我等你。”
“解忧杂货铺”是我们大学时常去的一家烧烤摊,老板是个很有故事的中年男人。
我到的时候,老王已经在了,面前摆了一堆烤串和两瓶啤酒。
“来,坐。”老王递给我一瓶酒。
我跟他碰了一下,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股苦涩的麦芽香。
“真离了?”老王给我撸了一串腰子。
“离了。”我把空了半瓶的酒瓶墩在桌上。
“操!”老王又骂了一句,但这次,是痛快,“兄弟,你早该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公司里的人都快把你叫成‘扶弟魔’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这么难听?”
“这还算好听的!”老王也喝了一大口酒,脸有点红,“你那个小舅子,林涛,来公司‘视察’过多少次了?每次来都跟个大爷似的,对这个指指点点,对那个颐指气使。有次还差点把小李的测试数据给删了,就因为他要用那台电脑看电影!”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给压下去了!”老王说,“我知道你夹在中间难做。可你越是忍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这次好了,直接把公司给干没了!”
“你那个前妻,林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那些所谓的‘姐妹’,有多少是冲着你来的?打着探望的名义,实际上是来打探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有一次,一个女的,直接问我,我们的核心算法能不能‘分享’一下,她老公公司正好用得上!”
老王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桌子上:“妈的!一家子吸血鬼!你就是个唐僧,他们就是围着你,想吃你肉的妖怪!”
我默默地听着,一串接一串地吃着烤串。
这些事,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我选择了忍耐,因为我爱林薇,我想维护这个家。
我不知道的,现在听起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老王,”我抬起头,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不是傻,”老王看着我,眼神很认真,“是太重感情了。但你的感情,给错了人。”
他给我满上酒:“不过没事,现在醒悟过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我看着手里的酒杯,里面晃动着烧烤摊昏黄的灯光,“公司没了,钱也没了,我还背了一屁股债。”
为了那个项目,我不但抵押了房子,还以个人名义贷了不少款。
现在,我不仅一无所有,还是个“负翁”。
“公司没了,可以再开!钱没了,可以再赚!”老王说,“只要我们俩这脑子还在,技术还在,怕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我喃喃自语。
“对!从头再来!”老王举起酒杯,“我陪你!”
我看着他,心里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豪情,好像又被点燃了。
是啊,我才三十出头,我还有技术,还有兄弟。
我失去的,只是一个累赘的婚姻,和一个被蛀空了的公司。
我凭自己本事赚来的钱,凭自己本事亏掉,没什么好说的。
但我不甘心,就这么被一家子吸血鬼给拖垮。
“好!”我举起酒杯,跟他重重一碰,“从头再来!”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酒,聊了很多。
聊大学时的梦想,聊创业初的艰辛,聊未来的打算。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一无所有,却拥有全世界的年纪。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处理公司的烂摊子。
清算资产,遣散员工,跟投资人道歉。
每一个员工走的时候,我都亲手把补偿金交到他们手里,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很多人都拍着我的肩膀,说“陈总,不怪你,我们都懂”。
有个刚毕业的小伙子,红着眼睛对我说:“陈总,以后你再开公司,只要你一句话,我还跟你干!”
我心里五味杂陈。
最让我头疼的,是银行的贷款和抵押的房子。
房子是婚前财产,但为了拿到更多贷款,我让林薇在抵押合同上签了字。现在公司破产,银行要收回房子。
我给林薇打电话,想跟她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的是林薇极不耐烦的声音。
“干嘛?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烦我吗?”
“房子要被银行收走了,我想……”
“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尖锐的声音打断,“房子要被收走了?陈阳你什么意思?那房子不是你的吗?关我什么事?”
“抵押合同上,有你的签字。”我平静地提醒她。
“我签字?我什么时候签的?”她开始耍赖,“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想把你的债务赖到我头上!”
“林薇,你忘了?当初为了让你签字,我给你买了个十万块的包。”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她又换了一种语气,开始哭哭啼啼。
“陈阳,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都离婚了,你还要来害我?那房子没了,我住哪啊?我妈住哪?我弟住哪?”
“你们住哪,我管不着。”我的耐心也耗尽了,“我只是通知你一声,配合银行走一下程序。如果你不配合,他们会走法律途径,到时候,你的征信也会出问题。”
“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纠缠。
没过几天,林薇主动联系我了。
不是打电话,而是直接找到了我住的快捷酒店。
她大概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里的。
那天我刚和老王跟一个新的投资人谈完,回到酒店,就看到她站在我房间门口。
她看起来很憔悴,没有化妆,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
和我印象里那个永远光鲜亮丽的林薇,判若两人。
“陈阳。”她看到我,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有事?”我一边开门,一边冷淡地问。
她跟着我挤进房间,看着这狭小的空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可思议。
“你就住这种地方?”
“挺好的,安静。”我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
她局促地站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吧,什么事?”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了:“陈阳,我们……我们复婚吧。”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复婚!”她走上前来,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她有点尴尬,但还是继续说:“我知道错了,陈阳。我不该那么对你,不该纵容我妈和我弟。你回来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也让他们都搬出去。好不好?”
我看着她,觉得无比可笑。
“林薇,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为什么不能?”她急切地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公司没了,我们可以再开啊!你那么有本事,肯定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
“到时候,我们还住大房子,开好车,我还可以……”
“够了!”我打断了她。
“林薇,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陈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陈阳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负债累累。公司没了,房子没了,车子也卖了抵债了。你跟我复婚?你图什么?”
“我……”她被我问住了。
是啊,她图什么呢?
她图的,从来都不是我这个人。
而是我能带给她的,那种光鲜亮丽的生活。
“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又拉到投资了,准备东山再起了?”我冷笑着问。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被我说中了。
她大概是从哪个渠道,听说了我和老王在接触新的投资人,以为我马上又要变回那个“陈总”了。
所以,她才急匆匆地跑来,上演这出“浪子回头”的戏码。
“林薇,你走吧。”我指了指门口,“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不!陈阳!”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冲过来抱住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不能!”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你现在发达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开?你这个渣男!”
她开始胡言乱语,逻辑混乱。
我懒得再跟她掰扯,用力推开她。
“我再说一遍,我一无所有。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我的征信报告,看看我欠了银行多少钱。”
“还有,别再说你为我付出了。这三年,到底是谁在付出,谁在索取,你心里比我清楚。”
我的话,像一把刀,彻底割断了她最后的幻想。
她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咒骂,骂我是白眼狼,骂我是负心汉,骂我不得好死。
我没有理她,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她看到我的动作,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陈阳,你行!你够狠!”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她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我没有丝毫的快感,只觉得一阵疲惫。
这场闹剧,终于该收场了。
……
我以为,林薇的“疯”,只是那天的一时失态。
但我错了。
几天后,老王神色古怪地找到了我。
“阿阳,你前妻……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怎么了?”
“她跑到我们之前公司的楼下,见人就说你是骗子,是渣男,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钱,还把她家搞得家破人亡。”
我皱起了眉头。
“不止,”老王继续说,“她还注册了好几个社交媒体账号,每天都在上面发小作文,编排你的各种‘罪状’。什么婚内出轨,家暴,转移财产……写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闻者落泪。”
“最离谱的是,她还把我俩最近接触的那个投资人的联系方式给扒出来了,天天给人发骚扰短信,说我们是骗子,让他千万别投资。”
“我操!”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真是低估了她的下限。
“那个投资人……怎么说?”我紧张地问。
这可是我和老王最后的希望了。
“投资人倒是个人精,”老王说,“他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是不是得罪什么疯女人了。他说他见多了这种商业倾轧的手段,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摇。”
“不过……”老王顿了顿,“他也说了,家庭关系处理不好,会影响一个创业者的精力。他希望我们能尽快把这事儿处理干净。”
我明白了。
这是警告,也是考验。
如果我连一个前妻都搞不定,他又怎么敢把几百万的资金交到我手上?
我捏了捏眉心,感觉一阵头疼。
“她还想怎么样?”
“她还能怎么样?”老王冷笑一声,“无非就是想把我们搞黄,然后看我们笑话呗。或者,是想用这种方式,逼你就范,跟她复婚,继续当她的提款机。”
“她疯了。”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她不是医学意义上的疯,而是被欲望和不甘撑破了理智,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疯狂。
她毁不掉我,就要毁掉我的希望。
她得不到的,就要让所有人都得不到。
“怎么办?”老-王问我。
我沉默了很久。
对付一个疯子,你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讲感情。
你跟她讲法律,她跟你耍无赖。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失去耍无赖的资本。
“老王,”我抬起头,“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查一下,林涛,最近在干什么。”
……
老王的路子野,很快就给我带来了消息。
林涛,在我们的公司倒闭,他姐姐离婚,失去了经济来源之后,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去找个工作自食其力。
他迷上**了**网络赌博。
输了不少钱。
为了翻本,他开始借高利贷。
现在,已经是利滚利,滚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数字。
“催债的,已经找上门了。”老王说,“前两天,在你之前那个家门口,泼了红油漆。”
我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扇昂贵的防盗门上,被泼上刺眼的红油漆的画面。
林薇看到那一幕,会是什么表情?
是惊恐?是愤怒?还是,依然觉得,这都怪我?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对老王说。
我拨通了林薇的电话。
这次,她接得很快,语气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怎么?陈大老板,终于知道后悔了?想求我了?”
“林涛欠了高利贷,你知道吗?”我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过了几秒,她才色厉内荏地反驳。
“催债的已经在你家门口泼了油漆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林薇,我最后叫你一次名字。你现在在网上做的那些事,立刻停下来。否则,我不敢保证,那些催债的,会不会把你弟弟的个人信息,和你那些‘小作文’,一起‘分享’给更多人。”
“你……你敢!”她声音发抖。
“你看我敢不敢。”我冷冷地说,“我已经被你搞得一无所有了,我不在乎再多背一条‘逼死前小舅子’的罪名。但是你呢?你那个宝贝弟弟,他扛得住吗?”
“你就不怕,那些人找到你妈那里去?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受得住这个刺激吗?”
“陈阳!你不是人!你是个魔鬼!”她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尖叫。
“是你把我变成魔鬼的。”
我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我赢了。
我抓住了她的软肋。
她可以不在乎我,不在乎她自己,但她在乎她的宝贝弟弟,在乎她的妈。
那是她生命里,唯二的“核心资产”。
果然,从那天起,网上那些关于我的“小作文”,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
没有了林薇的骚扰,我和老王的创业项目,进行得异常顺利。
投资人的钱很快到账了。
我们租了新的办公室,招了几个信得过的老部下,开始了新一轮的“闭关修炼”。
这一次,我们吸取了教训。
安保系统,做了三层加密。
所有核心代码,物理隔绝。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代码,开会,讨论方案。
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我很快就忘了林薇,忘了那段失败的婚姻,忘了那些糟心的人和事。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曾经的家。
想起那个曾经对我笑靥如花的女孩。
但那感觉,就像在看一部很老的电影,模糊,遥远,与我无关。
大概半年后,我们的新产品,成功上线了。
一上线,就引爆了市场。
因为我们的技术,比市面上所有的同类产品,都领先了至少一个代。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公司的估值,一天一个价。
我和老王,不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成了投资圈里炙手可-热的“明星创业者”。
我换了新的住处,一个离公司很近的公寓。
不大,但很温馨。
我自己设计了装修风格,买了我喜欢的家具。
周末,我会关掉手机,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坐在阳台上,看一整天的书。
那种宁静和自由,是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我以为,我和林薇的故事,早就翻篇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薇的妈妈打来的。
她的声音,不再是以前那种中气十足的嚣张,而是充满了衰老和疲惫。
“陈阳……是,是我……”
“阿姨,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客气,但也很疏远。
“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她在那头,竟然带了哭腔。
我有点意外。
“您说。”
“你……你能不能,去看看林薇?她……她好像真的疯了。”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她……她自从跟你离婚,小涛又出了那事儿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不说话,天天就抱着你的照片发呆。前两天,她还穿着以前你给她买的婚纱,跑到大街上,见人就说,她是陈太太,她老公是大老板,马上就来接她回家了……”
丈母娘在那头,泣不成声。
我沉默了。
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一个穿着昂贵但已经过时的婚纱的女人,妆容花了,眼神涣散,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喃喃自语。
那确实,是疯了。
“阿姨,我觉得,她可能需要的是医生,不是我。”我冷静地说。
“我们找过医生了!医生说她是受了太大刺激,心病,得心药医!”丈母娘哀求道,“陈阳,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一家子,把你害成那样的。”
“现在,你好了,你又起来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她,去见她一面,劝劝她,行吗?就算阿姨求你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在想,我该不该去。
按理说,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她自己咎由可取。
可是……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很多年前,那个在大学图书馆里,踮起脚尖帮我拿最高处那本书的女孩。
那个在我生病时,笨手笨脚为我熬粥,却把自己烫得满手是泡的女孩。
那个曾经,也是我真心爱过的女孩。
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陈阳?你还在听吗?”
“……地址发给我吧。”我轻声说。
最终,我还是心软了。
或许,不是心软。
我只是想去跟我的过去,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
我按照丈母娘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上满是污渍。
和我以前那个江景大平层,有天壤之别。
开门的是丈母娘,她比上次电话里听起来的,还要苍老憔悴。
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
“陈阳,你来了,快,快请进。”
屋子很小,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林涛不在。
“林薇呢?”我问。
“在……在房间里。”丈母娘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一个人影,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走近了,才看清,是林薇。
她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甜,那么幸福。
照片上的我,也笑得一脸灿烂。
“林薇?”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像是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想把她怀里的相框拿开。
我的手刚碰到相框,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了起来,死死地护住相框,惊恐地看着我。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别抢我的东西!这是我老公!我老公是陈阳!”
她的眼神,是陌生的,涣散的,充满了恐惧和混乱。
她不认识我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说不出的难受。
“林薇,你看看我,”我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我是陈阳。”
她眯着眼睛,凑得很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看了很久很久。
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天真得像个孩子。
“你才不是陈阳。”她说。
“我的陈阳,是个大英雄,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他会给我买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最大的钻石。”
“你呢?你穿得这么普通,你什么都没有。你怎么可能是我的陈阳?”
她说完,又把头埋进被子里,紧紧抱着那个相框,嘴里念念有词。
“我老公快来接我了……他说了,他会带我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她是真的疯了。
她活在了自己编织的梦里。
在那个梦里,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陈太太,我还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大老板”。
她用这种方式,逃避了现实的残酷,也惩罚了她自己。
我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里,丈母娘正眼巴巴地看着我。
“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
“带她去看病吧,正规的医院,系统的治疗。”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里面有点钱,不多,密码是她生日。算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
丈母娘看着那张卡,愣住了,随即老泪纵横。
“陈阳……我对不起你……”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走出楼道,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最后的郁结,也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
林薇疯了。
这个结局,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却又好像是命中注定。
她的一生,都在追求那些浮华的、不属于她的东西。
当泡沫破灭,她无法接受,只能选择躲进自己的幻想里。
可悲,可叹,却不值得同情。
我的手机响了,是老王。
“阿阳,在哪呢?庆功宴马上开始了,就等你了!”
“马上到。”
我挂了电话,发动车子,汇入了滚滚车流。
后视镜里,那个破旧的小区,越来越远,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而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就让他们,永远留在后视镜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