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购买彩票中590万,领奖10天后请求:请你们,我不收了

发布时间:2025-10-27 12:51  浏览量:2

当我最终坐在彩票中心那间小小的会客室里,对着一脸错愕的工作人员说出那句话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同志,这笔钱,我不要了,请你们收回去吧。”

从领走税后四百七十多万现金支票到今天,不多不少,正好十天。这十天,像是一辈子那么长。我睡过的安稳觉,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小时。我吃过的舒心饭,一顿也没有。那些曾经只在电话里嘘寒问暖的亲戚,突然都记起了我的门牌号;我那两个一向还算孝顺的孩子,眼神里也多了些我读不懂的算计和急切。我那间只有六十平米的老房子,从没那么热闹过,也从没那么冰冷过。

可就在十天前,当我颤抖着手,用老花镜对着那张皱巴巴的彩票,一遍又一遍核对开奖号码时,我以为我握住的是整个后半生的安稳,是儿女们不再紧锁的眉头,是一个家庭从此走向轻松的钥匙。

我叫陈建国,今年六十八岁,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工人。那天下午的阳光,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第1章 一张彩票的重量

退休后的日子,过得像一只精准的旧座钟,不快不慢,每一声滴答都有固定的轨迹。早上六点准时醒,去楼下的小公园打一套太极,回来路上在“老王记”买两根油条一碗豆浆。上午看看报纸,侍弄一下阳台那几盆半死不活的吊兰。午饭后雷打不动要睡个午觉。下午三点,我会揣上三十块钱零钱,慢悠悠地走到小区门口那家福利彩票站。

这成了我生活中唯一的“投机”行为。

彩票站老板小李是个机灵的年轻人,见我进来,总会热情地递上一杯热茶。“陈大爷,又来啦?今天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随便看看。”我摆摆手,走到那张贴满了开奖号码的红纸墙面前,眯着眼研究半天,其实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买彩票对我来说,与其说是为了中奖,不如说是一种仪式,一个打发时间的由头。我每次只买十块钱的,机选五注,从不多花一分。老伴儿走得早,儿子陈志强和女儿陈志敏都已成家立业,各有各的难处。我拿着一个月四千出头的退休金,除了日常开销,还能攒下一点,日子过得不紧巴,但也绝不宽裕。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让小李机选了五注,把那张薄薄的纸片塞进口袋,就踱步回家准备晚饭了。我从没想过,这张比豆腐皮还轻的纸,有一天会变得重若千斤。

开奖是两天后的事。我压根没放在心上,直到周六儿子志强一家过来吃饭。饭桌上,儿媳王丽无意中提起她同事买彩票中了五千块,请了整个部门的人吃了顿大餐。

“爸,您不是也天天买吗?啥时候也中个大的,让咱们家也跟着沾沾光?”王丽半开玩笑地说着,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我笑了笑:“我那是瞎买,图个乐子。真中了大的,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志强在一旁埋头吃饭,闻言抬头道:“爸,这都什么年代了,钱还能是祸?我要是中了五百万,第一件事就是把现在这破车换了,再给小宇报个好点的国际班,剩下的钱买套学区房,一步到位。”

他说得眼睛放光,好像那五百万已经揣在他兜里了。我看着儿子那张被生活压力磨得有些疲惫的脸,心里微微一叹。志强在一家私企做技术,王丽是会计,两人收入不算低,但要还房贷车贷,养一个上小学的儿子,日子过得确实紧张。每次见他,眼里的红血丝都比上次多。

女儿志敏家情况稍好一些,女婿李伟是个公务员,稳定。但他们也盘算着换个大点的房子,为将来要二胎做准备。每次家庭聚会,话题兜兜转转,总会落到钱上。

那天晚上,送走儿子一家,我收拾完碗筷,坐在沙发上发呆,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张彩票。我从旧外套的口袋里把它掏出来,打开手机,戴上老花镜,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

红球:06、13、18、22、27、31。

蓝球:09。

我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第一个红球,对上了。第二个,也对上了。当第六个红球和那个至关重要的蓝球都分毫不差地印在我眼前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猛地一跳,然后开始疯狂地擂鼓。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我又戴上,再对一遍。

还是一样。

我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激动?狂喜?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感,像踩在棉花上。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带着楼下小花园里桂花的香气,我深吸一口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五百九十万。税后,也有四百七十二万。

这个数字在我脑子里盘旋,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一笔钱,是当年单位集资建房时,我跟老伴儿东拼西凑拿出来的那三万块。四百七十二万,那得是多少沓百元大钞?我不敢想。

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会儿是志强渴望换车的眼神,一会儿是志敏谈起学区房时的忧愁。我想,这下好了,孩子们的难题都能解决了。志强的车贷,志敏的房子,孙子小宇的未来……我甚至开始规划,给他们兄妹俩一人一百五十万,剩下的钱,我自己留着养老,再拿出一部分,回老家把祖坟修一修。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我第一次觉得,钱真是个好东西。它像一剂良药,能治愈生活里大部分的顽疾。

我小心翼翼地把彩票夹在一本旧书里,藏在衣柜最深处。接下来的两天,我坐立难安,既怕彩票丢了,又怕这是个梦。直到周一,我鼓足勇气,带上身份证和彩票,一个人坐公交车去了市里的彩票中心。

办理手续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工作人员反复确认后,向我投来既羡慕又惊讶的目光。当那张印着“肆佰柒拾贰万圆整”的支票递到我手里时,我的手还在抖。

走出彩票中心的大门,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支票贴身放好,感觉那薄薄一张纸,比一块砖头还烫。

回家的路上,我破天荒地打了辆出租车。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孩子们。

我要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第2章 狂欢的序曲

我决定把这个消息的宣布搞得有点仪式感。我先去银行,小心翼翼地咨询了如何兑现支票,然后将巨款存入了一张新办的银行卡里。办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是揣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走在路上都觉得别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志强和志敏分别打电话。

“喂,志强啊,这周六晚上有空吗?带上王丽和小宇,回家吃饭。”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尾音还是忍不住有点飘。

“爸,这周公司要加班,可能……”

“必须来,有天大的好事要宣布。妹他们也来。”我加重了语气,不容他拒绝。

志强在那头愣了一下,大概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不寻常。“行,那我把班调一下。什么好事啊,爸?这么神秘。”

“来了就知道了。”我故作高深地挂了电话,然后又用同样的方式通知了女儿志敏。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准备迎接盛大节日的孩子。我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基围虾,最大只的螃蟹,还有一条平日里舍不得买的东星斑。我把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连窗户玻璃都擦得锃亮。我甚至翻出了老伴儿生前最喜欢的那套青花瓷餐具,仔仔细细地洗了又洗。

我期待着,想象着孩子们听到消息时那惊喜交加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憋了大招的魔术师,马上就要揭开那个最不可思议的谜底。

周六晚上,六点刚过,门铃就响了。

志强一家和志敏一家几乎是同时到的。小孙子小宇一进门就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甜甜地喊着“爷爷”。看着儿女绕膝,孙辈承欢的景象,我心里那点因为揣着巨款而产生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爸,搞什么名堂啊?神神秘秘的。”志强一进门就嚷嚷开了,王丽和志敏她们则在厨房和餐厅间穿梭,帮我摆碗筷。

“先吃饭,先吃饭。”我笑呵呵地把他们按在座位上,端上最后一道菜,“今天这桌菜,可是有讲究的。”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我频频给孩子们夹菜,看着他们狼吞咽虎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满足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清了清嗓子,觉得时机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从里屋的抽屉里,拿出那个装着银行卡的信封,放在了餐桌中央。

“这是什么啊,爸?”志敏好奇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前几天,我买了张彩票……”

话还没说完,志强就笑了:“爸,您不会是中了十块钱,要请我们吃大餐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很轻松。

“不是十块,”我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是……五百九十万。”

空气瞬间凝固了。

饭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志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王丽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志敏和她丈夫李伟则张大了嘴,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足足过了半分钟,志强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爸……您,您没开玩笑吧?喝多了?”

我把那张银行卡从信封里推了出去,又把兑奖时留下的完税证明复印件也拿了出来。“税后,四百七十二万,都在这张卡里。”

这下,再没人怀疑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喜。

“天呐!爸!真的啊!”王丽第一个尖叫起来,一把抱住旁边的志强,又哭又笑。志强也反应了过来,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过那张复印件,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发了……咱们家发了……”

志敏也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眶里含着泪:“爸,您真是……真是我们的福星!”

那个夜晚,我们家成了欢乐的海洋。我们讨论着这笔钱该怎么花,志强立刻就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新款的宝马X5,王丽则在研究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的楼盘信息。志敏和李伟相对冷静一些,但也在小声商量着是不是可以提前还清房贷,再给孩子报个马术班。

我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和操劳,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我像个慷慨的国王,宣布了我的计划。

“我的想法是,你们两家,一家一百五十万。”我伸出手指,比划着,“剩下的钱,我留着养老,也给小宇和他未来的弟弟妹妹留一份教育基金。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太好了!爸,您想得太周到了!”志强激动地拍着桌子,端起酒杯,“来,我们全家敬您一杯!您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一张张笑脸在灯光下显得那么真诚,那么灿烂。我喝下那杯酒,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一直涌到心底。

我以为,一个崭新的,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晚的狂欢,只是一个漫长噩梦的序曲。那杯酒的暖意,很快就会被冰冷刺骨的现实所取代。

第3章 裂缝的出现

狂欢的第二天,周日,我以为生活会恢复平静,只是银行卡里多了一串零。但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早上八点,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是志强打来的。

“爸,您醒了没?我跟王丽商量了一下,有个事儿想跟您说。”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完全没有了昨晚的醉意。

“什么事啊,这么早?”我有些不悦地坐起身。

“是关于钱的事。您看,这么大一笔钱放在您那张普通的储蓄卡里,利息太低了,不划算。王丽她们银行有个VIP理财产品,年化收益能到百分之五呢,一年下来光利息就好几十万。我们寻思着,要不您把钱转到我卡上,我让王丽去给您办,保证安全,收益还高。”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他说得头头是道,但我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钱在我手里,我心里踏实。

“这个……不着急吧,我先研究研究。”我含糊地应付着。

“爸,这事儿不能等啊,理财产品都是有额度的,去晚了就没了。您把密码告诉我,我直接在手机上给您操作就行,您都不用跑腿。”志强的语气变得更加急切了。

“密码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我下意识地拒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志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爸,我不是别人,我是您儿子。我还能骗您不成?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吗?让钱生钱,总比放在那里发霉强吧。”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儿我得自己去银行问问清楚。”我坚持道。

“行吧行吧,您自己看着办。”志强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握着冰冷的手机,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还是那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儿子吗?他的语气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强势,仿佛那笔钱已经是他的了。

还没等我从这种不适中缓过神来,女儿志敏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的方式要委婉得多,先是问我早饭吃了没,身体怎么样,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

“爸,我跟李伟商量了,我们那一百五十万,能不能先给我们?我们看中了一套学区房,定金得五十万,开发商说就这两天有优惠,错过了就没了。”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不是说好了等我安排吗?”

“哎呀,爸,好机会不等人啊。您放心,我们就是先用一下,绝对不会乱花的。您先把钱转给我,我们马上去办。”志敏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叹了口气:“志敏啊,这钱刚到账,总得让我有个计划吧。你们兄妹俩,我肯定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等我把事情都理顺了,再一起给你们。”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爸,您不知道,现在的好房子有多抢手。再说了,我哥那边您不是也要给吗?先给我和先给他有什么区别?”志敏的语气也开始急了。

我感觉有些头疼。就在昨天晚上,他们还是一团和气,今天一早,就都开始为了钱各打算盘了。

挂了志敏的电话,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原本计划的晨练也取消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新办的银行卡,第一次觉得它有些烫手。

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下午,我正在午睡,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是我的堂侄,陈家旺。他是我二叔家的孩子,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时会群发一条祝福短信。

“三叔,在家呢!”家旺一脸谄媚的笑,手里还提着一箱牛奶和一盒保健品,“我听说您发大财了,特地过来看看您。”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说的消息,只能把他让进屋。他坐下后,东拉西扯了半天,最后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三叔,您看,我最近做生意,资金有点周转不开。您现在手头宽裕,能不能……借我二十万?您放心,算利息,一年之内保证还您!”

我皱起了眉头。我太了解这个侄子了,游手好闲,做什么赔什么。这钱要是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家旺啊,不是三叔不帮你。这钱,是我留着给志强他们改善生活的,我自己也得养老,实在没有多余的了。”我委婉地拒绝了。

陈家旺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刚才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三叔,您这就没意思了。您中了快六百万,借我二十万怎么了?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啊!您不能有了钱,就六亲不认了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难听。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让他走。他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临走还撂下一句:“陈建国,你等着,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心脏怦怦直跳。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多年不联系的老同事,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甚至楼下修自行车的师傅,都以各种理由找上门来,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借钱。

我的手机也成了热线电话,各种陌生的号码打进来,张口就是“陈大爷,恭喜发财”。我不得不把手机调成静音,但那不间断的震动,像一只烦人的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失去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平静。

我不敢再去楼下的小公园打太极,因为总有人围上来,用一种贪婪又嫉妒的眼神打量我。我不敢再去“老王记”买油条,因为老板会半开玩笑地说:“陈大爷,都中大奖了,还吃这个啊?是不是该请我们全街坊吃顿饭啊?”

我把自己锁在家里,像一个守着宝藏的囚徒。

而最让我寒心的,是我的两个孩子。他们之间的裂缝,也因为这笔钱,变得越来越大。

第4章 家的“战场”

那个周末,本该是家庭团聚的日子,却演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周六下午,志强和王丽最先到了。王丽一进门,就递给我一份打印好的理财产品说明书,热情地给我讲解着各种复杂的收益率和风险提示。志强则在一旁帮腔,反复强调把钱交给他们打理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我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搞得头昏脑胀,只能摆手说:“我再看看,我再看看。”

王丽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她和志强交换了一个眼色,语气里带着几分指责:“爸,我们这都是为了您好,为了这个家好。您怎么就不领情呢?您那点退休金思想,跟不上现在这个社会了,这么大一笔钱放在银行里吃活期,那就是犯罪!”

“什么叫犯罪?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我被她的话顶得心口发闷,声音也大了起来。

就在这时,志敏和李伟也到了。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志敏把手里拎的水果放在桌上,看了一眼王丽手里的宣传单,冷笑了一声:“哟,嫂子,动作够快的啊,都开始帮爸规划理财了?”

“那可不,总比有些人光惦记着要钱买房强。”王丽立刻反唇相讥。

“你什么意思?王丽,你把话说清楚!我们买房是为了孩子上学,是正经事!不像有些人,一天到晚就想着换豪车,摆阔气!”志敏也不甘示弱。

眼看着妯娌俩就要吵起来,我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一家人,像什么样子!”

我的话非但没有平息战火,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志强把手里的车钥匙往桌上重重一拍:“爸,您评评理!我跟王丽想帮您把钱管好,有错吗?志敏他们倒好,张口就要一百五十万,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女儿?我是儿子,是陈家的长子,将来给您养老送终的也是我,这钱的大头理应归我!”

“哥,你这话就没良心了!”志敏气得眼圈都红了,“什么叫养老送终归你?爸生病住院的时候,是谁跑前跑后?是我跟李伟!你除了下班过来探望一下,还做过什么?现在分钱了,你想起你是长子了?”

“我工作忙,我不挣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嫁出去的女儿就不是爸的孩子了?陈志强,你太自私了!”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那些陈年旧事,谁多出了力,谁少尽了孝,都被翻出来当成了攻击对方的武器。王丽和李伟也在一旁各自帮腔,整个客厅乱成了一锅粥。

我坐在沙发中央,听着他们刺耳的争吵声,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扎在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为,我有一个和睦的家庭。虽然孩子们有小矛盾,但大体上是团结的,是孝顺的。可现在,在这笔巨款面前,他们撕下了所有温情的面纱,露出了最原始的贪婪和自私。

“都给我住口!”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他们都被我吓住了,愣愣地看着我。

我指着他们,手指因为愤怒而不住地颤抖:“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为了钱,兄妹反目,手足相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好女儿?我中这个奖,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让你们变成现在这样,变成一群只认钱的疯子!”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告诉你们,这笔钱,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由我说了算!你们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我站起身,指着门口,“都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他们谁也没动,脸上是震惊,是委屈,也是不甘。

最后,还是志强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爸,您真是老糊涂了。这钱放在您手里,早晚得被人骗光。我们是为你好,你却把我们当贼防。行,我们走。将来您后悔了,可别来找我们。”

说完,他拉着王丽和一脸不情愿的小宇,头也不回地走了。

志敏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走,都走。”我疲惫地挥了挥手,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志敏咬着嘴唇,最终也拉着李伟,默默地离开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瘫倒在沙发上,老泪纵横。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们过得好一点,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钱,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能让亲情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那一刻,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对那笔巨款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和恐惧。它不是什么带来幸福的钥匙,它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放出来的全是人性的妖魔鬼怪。

我怀念起以前那些清贫但平静的日子。那时候,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每个周末,孩子们回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我做的家常菜,聊着家常话,那种温暖和亲密,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

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5章 最后的稻草

家庭的争吵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过后留下的不是雨过天晴,而是一片狼藉和刺骨的寒冷。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安静得可怕。志强和志敏谁也没有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仿佛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知道,他们在用沉默向我抗议,在逼我妥协。

我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白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拉上窗帘,对着电视发呆。电视里演着什么,我一点也看不进去。晚上,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失眠成了家常便饭,我的心脏也开始不舒服,一阵阵地绞痛。

我不敢出门,我怕遇到邻居探询的目光,怕回答那些关于钱的尴尬问题。我更怕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有一次,我实在憋得难受,傍晚时分戴上帽子和口罩,想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东西。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志强的车停在那里。我心里一喜,以为他是回来看我了。

我快步走过去,却看到他正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车边说话。那男人递给志强一包烟,点头哈腰的,脸上堆满了笑。

“强哥,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只要老爷子肯投钱,我保证一年给他翻一倍!”

志强的声音传来:“我爸那个人,又倔又保守,思想太落后了。你得想个办法,让他相信你们这个项目是靠谱的。”

“没问题!我们有专业的团队,到时候给他看看我们的宣传册和成功案例,保证让他动心。现在这社会,有钱不投资,那就是傻子!”

我躲在墙角,听着他们的对话,浑身冰冷。

原来,他不是回来看我的。他是带着所谓的“投资专家”,来算计我口袋里那笔钱的。在他眼里,我这个父亲,已经成了一个需要被“攻克”的堡垒。

我没有勇气走出去和他们对峙。我悄悄地退回楼道,靠在冰冷的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这或许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回到家,坐在黑暗里,想了很久很久。我这一生,勤勤恳恳,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教育孩子要正直,要善良,要懂得亲情的可贵。我以为他们都懂了。可现实却告诉我,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所有的教育都苍白无力。

这笔钱,它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快乐,只带来了猜忌、争吵、孤独和背叛。它像一个诅咒,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我守着这笔巨不花,它就是一串冰冷的数字;我把它分给孩子们,它就成了他们反目成仇的导火索。

我到底要这笔钱做什么?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两鬓的白发好像又多了许多。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老伴儿。如果她还在,看到今天这个局面,她会多伤心啊。我们一辈子省吃俭用,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不是为了让他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慢慢发芽,然后迅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找出那张银行卡,又找出彩票中心给我留下的联系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你好,是彩票中心吗?我姓陈,十天前在你们那里兑过一个大奖……”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想问一下,这个奖金,我能退回去吗?”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显然被我的问题问懵了,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陈先生,您……您说什么?您要把奖金退回来?”

“对。”我清晰地回答,“这笔钱,我不要了。”

第6章 “我不要了”

当我坐进彩票中心那间小小的会客室时,距离我第一次来这里,刚好过去了十天。

接待我的还是上次那位姓张的主任。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陈先生,您……是认真的吗?”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把那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同志,我是认真的。这张卡里是税后的四百七十二万,一分没动。这笔钱,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让我的家不成家,让我的孩子不像孩子。它对我来说,不是幸运,是灾难。所以,我请求你们,把它收回去吧。”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张主任和他的同事面面相觑,他们从业这么多年,只见过挤破头来领奖的,从没见过要把到手的巨款退回来的。

“陈先生,这……这不符合规定啊。”张主任面露难色,“奖金一旦兑付,就属于您的个人合法财产,我们没有权力收回。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或者……是不是有人威胁您?”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没有人威胁我,唯一的威胁,就是这笔钱本身。它就像一面照妖镜,照出了人心最丑陋的一面。我快七十岁了,我不想我的晚年,活在无休止的争吵和算计里。我只想过回我以前那种平静的日子,早上能安心去公园打拳,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我把我这十天来的经历,简略地跟他们说了一遍。没有过多的抱怨,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我说到孩子们为了钱争吵,说到亲戚朋友的轮番“轰炸”,说到自己被孤立的处境。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几位工作人员听得唏嘘不已。

张主任沉思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道:“陈先生,您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但是‘退奖’这个程序,确实是没有的。不过,您如果真的不想要这笔钱,我们倒是可以给您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您可以选择把这笔钱捐赠出去。”张主任说,“您可以成立一个个人慈善基金,或者直接捐赠给您信任的慈善机构,比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扶贫基金会等等。这样,这笔钱就能帮助到更多有需要的人,也算是物尽其用,实现了它的社会价值。”

捐赠?

这个词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混沌的思绪。

是啊,我为什么没想到呢?把钱退回去,它只是回到了奖池。但把它捐出去,它就能变成很多孩子的学费,变成很多贫困家庭的希望。这样一来,这笔“不义之财”,就变成了积德行善的善款。

这个想法让我豁然开朗。

“好!我捐!”我当即拍板,“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

“我想以我老伴儿的名义,成立一个助学基金。”我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她生前是个小学老师,最疼爱的就是孩子。如果她泉下有知,知道有这么多孩子因为她能继续读书,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主任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没问题,陈先生。我们中心可以帮您联系慈善总会,帮您办理所有的手续。”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在彩票中心和慈善总会的帮助下,我很快就办妥了所有的捐赠手续。我留下了二十二万,作为自己的应急养老金。剩下的四百五十万,全部注入了以我老伴儿名字命名的“林淑芬助学基金会”,用于资助家乡的贫困学生。

当我签下最后一份文件,看到那张捐赠证书时,我感觉压在心头十几天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我浑身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走出慈善总会的大门,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决定。

第7章 回到原点

捐赠的消息,是通过市电视台的一档民生新闻栏目播出的。

那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志强打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他有多久没主动联系我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爸!电视上说的是真的吗?您……您把钱都捐了?”电话那头,志强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嗯。”我平静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啊!爸!您疯了吗?那可是四百多万啊!您跟我们商量一下也行啊!您怎么能……怎么能说捐就捐了呢?”他几乎是在咆哮。

我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那笔钱,留着是个祸害。现在这样,挺好。我给你和志敏,一人留了十万,明天你们过来拿吧。剩下的,我够养老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志强粗重的喘息声。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愤怒和失望。

“爸……您真是……太狠了。”他最后撂下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志敏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她的反应没有志强那么激烈,但声音里也充满了哭腔和不解。

“爸,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您的亲生儿女啊,难道在您心里,我们还比不上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吗?”

“志敏,”我耐心地说,“如果这笔钱能让你们兄妹和睦,让咱们家更幸福,别说四百万,就是四千万,我都愿意给你们。可结果呢?你们为了它吵得不可开交,家也不回了,我这个爸也不认了。我留着这钱,是想看你们继续斗下去,还是想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这房子里?”

女儿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我挂了电话,关了机,世界终于清静了。

那一夜,我睡了十几天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第二天,我以为他们不会来了。但中午时分,门铃响了。打开门,志强和志敏都站在门口,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像是哭过。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咋咋呼呼,而是默默地换了鞋,坐在了沙发上。

屋子里一片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志强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爸,对不起。”

我愣住了。

“我们……我们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志强低着头,不敢看我,“是我们不对,是我们被钱迷了心窍,说了那么多混账话,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伤了您的心。您……您别生我们的气。”

志敏也在一旁抹着眼泪:“爸,哥说得对。我们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没考虑过您的感受。您把钱捐了,做得对。那钱留着,我们这个家可能就真的散了。”

看着眼前两个垂头丧气的孩子,我心里的那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了。他们终究是我的孩子,只是一时糊涂。

我叹了口气,从房间里拿出两个信封,里面各装着十万块钱。

“这是给你们的。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志强,拿去把车贷还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志敏,这钱你拿着,不管是为孩子还是为换房,都算爸支持你们。”

他们谁也没有去接。

志强摇了摇头:“爸,这钱我们不能要。我们之前那么对您,没资格拿这个钱。”

“拿着吧。”我把信封塞到他们手里,“就当是爸给你们上的一堂课,学费贵了点。以后记住,钱是好东西,但它不是最重要的。一家人整整齐齐,和和睦睦,比什么都强。”

那天中午,志敏和王丽(她后来也被志强叫来了)在厨房里做了一顿饭。我们一家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重新坐回了那张饭桌上。

饭桌上,没有了关于理财和房子的讨论,只有一些家常的闲聊。志强给我讲着公司里的趣事,志敏说着小宇在学校的调皮捣蛋。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我并没有失去那五百九十万,反而赢回了更宝贵的东西。

第8章 一碗豆浆的甜

生活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我又可以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去楼下的小公园打我的太极拳了。邻居们见到我,眼神里不再有探究和嫉妒,又变回了从前那种平常的问候。

“陈大爷,早啊!”

“早,吃了没?”

我又能坦然地走进“老王记”,要一碗豆浆两根油条。老板小李会笑着跟我打趣:“陈大爷,您可是我们这条街的名人啊!四百多万说捐就捐,佩服!”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慢慢地喝着碗里温热的豆浆。那久违的甜味,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

我的家门,不再被各种心怀鬼胎的人踏破。我的手机,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周末的时候,志强和志敏会雷打不动地带着家人回来看我。他们不再空着手来,也不再提任何关于钱的话题。志强会帮我检查煤气管道,王丽会帮我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志敏则会挽着我的胳膊,陪我在小区里散步,听我讲那些过去的老故事。

有一次散步,志敏突然对我说:“爸,我跟哥商量过了。我们以后每个月,都给您一千块钱生活费。”

我摆摆手:“不用,我的退休金够花了。”

“那不一样。”志敏坚持道,“以前是我们不懂事,总觉得您有退休金,不需要我们。现在我们明白了,给您钱,不是说您缺钱,这是我们做儿女的一份心意,是我们的孝心。”

我看着女儿认真的脸,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我的孩子们,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们懂得了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那个以我老伴儿名字命名的助学基金,很快就发挥了作用。第一批受资助的三十名贫困学生名单,慈善总会特地给我送了一份过来。我戴着老花镜,一个一个地看那些孩子的资料,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希望。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偷偷地去过其中一所位于偏远山区的学校。我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些穿着朴素但眼睛里闪着光的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嬉戏,听着他们朗朗的读书声。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富足。

这,或许才是那张彩票真正的意义。

它不是为了让我或者我的家人过上多么奢华的生活,而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它让我们明白,当财富超出一个人所能驾驭的范围时,它带来的往往不是幸福,而是灾难。而真正的幸福,其实就藏在那些最平凡的日子里。

藏在那碗热气腾腾的豆浆里,藏在家人闲坐的灯火里,藏在孩子们真诚的笑容里。

那天下午,我从山区回来,刚到家楼下,就看到志强和孙子小宇在等我。

“爷爷!”小宇飞奔过来,扑进我的怀里。

志强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简单的行李,笑着说:“爸,妈今天包了饺子,就等您回去了。”

我摸了摸小宇的头,看着儿子脸上那熟悉的、真诚的笑容,心里一片安宁。

夕阳的余晖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忽然觉得,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中过一个大奖,然后又亲手把它“扔掉”,最终,我赢回了我的生活,我的家,和我内心的平静。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