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司聚会未通知我,我独自收拾物品,CEO冷淡追问:你是谁?
发布时间:2025-10-27 04:22 浏览量:2
“你今天不跟我一起去吗?”
陈凯一边换鞋,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我。
我正把最后一勺温热的鸡汤倒进保温桶里,闻言,手上顿了一下。
“不了,童童晚上还得用一次雾化器,我不放心。你带上这个,路上喝,暖暖胃。”
我把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桶递过去,桶壁上还带着厨房的温度。
他接过去,手指碰到我的,很快就缩了回去,像是被烫到一样。
“行,那我走了。你跟童童早点休息。”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走到窗边,看着陈凯的身影汇入楼下的车流。他今天开的是他哥,也就是公司CEO陈浩的那辆黑色奔驰。车灯一闪,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和陈凯,从大学毕业租一间十平米的握手楼开始,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年了。
我们一起创立了这家公司,从两张桌子、三台电脑,做到现在占据了这栋写字楼的半层。
我记得公司刚起步时,为了拉第一个客户,我陪着笑脸,喝了半斤白酒,签下合同后,一个人躲在洗手间吐得天翻地覆。陈凯找到我时,我正漱着口,对他笑,说:“成了。”
后来公司走上正轨,我怀孕了。可童童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我哥陈浩,也就是陈凯的亲哥哥,当时已经是公司的总经理了。他拍着陈凯的肩膀说:“弟妹辛苦了,家里要紧。公司有我们呢。”
陈凯也劝我:“老婆,你先回家照顾童童,公司这边你放心,我们打下的江山,谁也抢不走。”
于是,我退回了家庭。
我成了那个在后方确保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人。陈凯每天的换洗衣物,他胃不好要喝的汤,童童的每一次检查,每一次用药,我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公司的核心客户资料,运营流程,甚至行政系统,都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即便在家,我也会时常帮他们处理一些线上解决不了的麻烦。
我以为,我们是一体的。我以为我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
直到今天晚上。
童童做完雾化,睡得很沉。我掖好他的被角,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公司有一份给童童申请医疗补助需要的文件,放在我以前的办公桌抽屉里了。明天就要交,我得去拿一趟。
我给陈凯发了条信息,说我去公司拿个东西,他没有回。我想他大概是在忙应酬。
深夜的写字楼很安静,只有保安室的灯还亮着。
我刷了门禁卡,走进公司。
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外卖盒子放久了的酸味和打印机墨盒的混合气味。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我走向我曾经的那个角落。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差不多,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桌上的绿萝因为没人浇水,叶子都有些发黄了。
我拉开抽屉,很快就找到了那份文件。
正准备离开时,我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弯腰,用手机一照,是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宣传单。
我捡起来,展开。
上面印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家和’十周年暨核心团队感恩晚宴”。
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时间,就是今晚。
我的目光,在那“核心团队”四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手机屏幕的光,照得那几个字有些刺眼。
我站直了身体,环顾着这个由我亲手布置、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熟悉的空间。
墙上挂着公司发展的历程图,从最初那个狭小的办公室,到现在的规模,一张张照片里,都有我的身影。
可是在这场名为“感恩”的晚宴上,却没有我的位置。
我慢慢地走着,手指划过那些冰冷的办公桌。
这里,是张助理的座位,他桌上的仙人球是我买的,说能防辐射。
那里,是财务小王的,她总是丢三落四,我给她贴了备忘录的便利贴。
还有陈凯的办公室,陈浩的办公室……
我像一个幽灵,巡视着自己曾经的领地。
最后,我停在了茶水间。
水槽里堆着没洗的杯子,垃圾桶已经满了,几只果蝇在上面盘旋。
我记得我还在公司的时候,每天下班前,我都会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
热水冲刷着陶瓷杯,发出哗哗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我一个一个地洗,一个一个地擦干,然后整齐地放回柜子里。
我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打包,换上新的垃圾袋。
我用抹布擦干净了每一张桌子,把歪斜的椅子摆正,把散落的文件整理成沓。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
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被他们弄得太乱了。
就像一个被孩子弄得一团糟的家,我这个当主妇的,有责任把它收拾好。
当我把最后一把椅子推进办公桌下,整个办公室已经焕然一新。
空气里的异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地板光洁如新,桌椅井然有序。
我站在办公室的中央,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开了,走廊的灯光投射进来,勾勒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凯和陈浩。
他们满身酒气,脸上带着酒宴后的红晕和亢奋。
“咦?办公室的灯怎么亮着?”陈凯的声音带着一丝含糊。
陈浩走在前面,他显然也喝了不少,但步子还算稳。他一进门,就愣住了。
他看着窗明几净、井井有条的办公室,眉头皱了起来。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穿着居家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块刚刚擦过桌子的抹布。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他的眼神里,先是诧异,然后是审视,最后,变成了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
他上下打量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人。
“你是谁?”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陈凯跟在他身后,也看到了我。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哥,这是……这是阿玮。”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陈浩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没有任何变化。他似乎对陈凯的解释并不在意,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我是谁。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问,她是谁?为什么这么晚了,会在这里?”
那一刻,我手里的抹布,突然变得有千斤重。
我看着陈浩那张陌生的脸,又看了看旁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丈夫。
我突然明白了。
在这个他主导的“家”里,我从来就不是“核心团队”的一员。
我只是陈凯的妻子,童童的母亲。
一个可以被轻易遗忘,甚至可以被随意质问“你是谁”的,附属品。
我没有回答陈浩的问题。
我只是慢慢地走到垃圾桶旁边,把手里的抹布扔了进去。
然后,我拿起我的包,和那份给童童申请医疗补助的文件,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我没有看陈凯一眼。
我知道,有些东西,在我转身的那一刻,已经彻底碎了。
回家的路,我走得很慢。
夜风吹在脸上,很凉。
我没有哭。
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陈凯很快就开车跟了上来,车子在我身边缓缓行驶着。
他降下车窗,探出头来。
“阿玮,你上车吧,外面冷。”
我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阿玮,你听我解释。今晚的事,是我哥临时安排的,我……”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陈凯,那张宣传单,我看到了。‘十周年感恩晚宴’,是临时安排的吗?”
他的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不想在马路上,像个怨妇一样跟他争执。
车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高档香水的味道,不是我的,也不是陈凯常用的。
我们一路无话。
回到家,童童还在睡着,呼吸均匀。
我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走进了书房。
陈凯跟了进来,关上了门。
“阿玮,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很小。
“为什么?”我问,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我……我哥说,你现在主要精力都在童童身上,公司的事情,怕你分心,也怕你辛苦。所以……就没告诉你。”
“怕我分心?怕我辛苦?”我重复着他的话,觉得有些可笑,“陈凯,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一个人跑三个城市的业务,连着一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怕我辛苦?”
“公司账上没钱,发不出工资,我把外婆留给我的金镯子当了,给大家发了工资,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怕我分心?”
“你哥跟人抢项目,被人堵在巷子里,是我报的警,是我垫付的医药费,是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是个外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死寂的房间里。
陈凯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知道,阿玮,这些年,你为这个家,为公司,付出了很多。我们都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我看着他,“记在心里的方式,就是在一场纪念我们共同奋斗十年的晚宴上,把我排除在外?然后让你哥,像审问一个清洁工一样,问我是谁?”
“我哥他……他喝多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不是那个意思,不重要了。”我打断他,“重要的是,你。陈凯,你当时就在他旁边,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他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或者说,我认识的那个他,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现实和所谓的“家族利益”中,被磨得面目全非了。
“我……”他终于开口,声音艰涩,“我当时……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边是我哥,一边是你……我……”
“所以你选择什么都不说。”我替他说了下去。
他没有否认。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我不再看他,走到书柜前,打开了那个上了锁的柜子。
里面,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工作记录。
从公司注册的第一份文件,到我设计的最后一个项目流程。
厚厚的几大本文件夹,还有几个移动硬盘。
这些东西,我本来以为,会是我们共同的美好回忆,是我们白手起家的见证。
现在看来,它们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把一个移动硬盘插在电脑上,打开。
里面是我一手建立的客户资料库。每一个客户的喜好,他们的家庭情况,甚至他们宠物的名字,我都做了详细的备注。
这些,是公司的根基。
我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公司内部的运营管理系统。从考勤到报销,从项目跟进到绩效考核,每一个模块,都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一个代码一个代码敲出来的。
这些,是公司的骨架。
我看着这些熟悉的文档和表格,眼前浮现出无数个日日夜夜。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在电脑前,一边给童童喂奶,一边修改方案的自己。
看到了那个在医院的走廊里,用手机回复紧急工作邮件的自己。
看到了那个为了一个技术难题,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蓬头垢面的自己。
我一直以为,我的战场,只是从办公室转移到了家里。
我以为,我的功劳,会以另一种方式,被铭记。
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人走茶凉,甚至我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透了。
不,他们不是觉得茶凉了。
他们是觉得,我这个茶杯,已经配不上他们新换的昂贵茶叶了。
我关掉电脑,拔下硬盘。
我对陈凯说:“我累了,想睡了。”
说完,我没再看他,径直走出了书房。
那一晚,我睡在童童的房间里。
听着儿子平稳的呼吸声,我的心,却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
我一夜没睡。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早起给陈凯准备早餐。
我把他换下的衣服,从洗衣篮里拿了出来,放在了他那边的床头。
然后,我叫醒童童,给他穿衣、洗漱,带他去医院做常规检查。
一整天,我都没有和陈凯联系。
他发来的信息,我没有回。
他打来的电话,我挂断了。
我需要冷静,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突然觉得很茫M。
我这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放弃了社交,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那个家,那个公司。
我以为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添砖加瓦。
到头来,我却成了那个连名字都不配被提起的人。
晚上回到家,陈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疲惫。
看到我回来,他立刻站了起来。
“阿玮,我们谈谈。”
“好。”我把童童安顿好,走到了他面前。
“你想谈什么?”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昨晚是我不对,我哥也不对。我今天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他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想找个时间,跟你道个歉。”
“道歉?”我看着他,“然后呢?道歉完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下一次,再有类似的‘核心团队’活动,我依然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对吗?”
他噎住了。
“阿玮,公司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哥他……他觉得,公司的决策层,应该更纯粹一些。”
“纯粹?”我笑了,“什么叫纯粹?就是把所有像我这样,知道公司底细,又不是你们陈家血脉的人,都踢出去,这才叫纯粹,是吗?”
“不是的,你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平静地看着他,“陈凯,我们结婚十年,我为你,为你们家,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抢什么。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当然是一家人!”他急切地说。
“是吗?”我反问,“一家人,会这样对我吗?”
他再次沉默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思考了一整天的决定。
“我们分开吧,陈凯。”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开。或者说,我,要从你们的公司里,彻底退出来。”
“阿玮,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委屈,但是……”
“我没有说气话。”我打断他,“我很冷静。从昨晚陈浩问我‘你是谁’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明白了。我在那个公司里,早就没有位置了。与其等着被你们扫地出门,不如我自己体面地离开。”
“我不同意!”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公司是我们一起创办的,你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是我们一起创办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那为什么,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你哥陈浩?公司的股东名单里,只有你们兄弟俩的名字?我的名字,在哪里?”
当年注册公司时,陈浩说,我一个女人家,名字写上去抛头露面不好,而且以后涉及到一些业务,都是他们兄弟俩出面,方便。
陈凯也劝我,说都是一家人,写谁的名字都一样。
我当时,信了。
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得可笑。
陈凯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他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阿玮,当年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当年的情况,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我抽回自己的手,“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不要你们的股份,也不要你们的钱。”我看着他,“我只要我亲手建立起来的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
“客户资料库,运营管理系统。这两样东西,是我一个人的心血,跟你们陈家,没有关系。我要带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阿玮,你不能这么做!这两样东西是公司的命脉,你带走了,公司就瘫痪了!”
“瘫痪?”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公司瘫痪,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被你们CEO当面质问‘你是谁’的,外人。”
“阿玮,你不能这么绝情!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
“夫妻?”我打断他,“在你哥羞辱我的时候,你选择沉默,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
“在你们全公司聚餐,独独把我排除在外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
“陈凯,是你,是你们,先绝情的。”
我不想再跟他多说。
我转身回了书房,把门反锁。
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我的东西。
我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陈浩,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第二天一早,陈浩的电话就打到了我手机上。
我没有接。
他锲而不舍地打,我直接拉黑了。
然后,我接到了我婆婆的电话。
“阿玮啊,我是妈。”电话那头,是我婆婆一贯温和的声音。
“妈。”我应了一声。
“阿玮,我听陈浩说,你跟陈凯闹别扭了?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别动不动就说分开,多伤感情啊。”
“妈,我跟陈凯之间,不是闹别扭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是陈浩那孩子,说话没分寸,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他也是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你为公司付出了多少,妈都看在眼里呢。你放心,我们陈家,不会亏待你的。”
“妈,我现在不想谈亏待不亏待的问题。”我打断她,“我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阿玮,公司是大家的,什么你的我的。你这样,不是让陈凯难做吗?他夹在中间,多为难啊。”
“他为难?”我轻笑了一声,“妈,我被他哥指着鼻子问‘你是谁’的时候,他怎么不觉得为难?他选择站在他哥那边,沉默不语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一家人,非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妈,是他们,先把我当外人的。”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在他们眼里,家族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而我,一个外姓的媳妇,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自家人”。
我必须为自己,为童童,打算了。
我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咨询了相关的情况。
朋友告诉我,因为公司股东没有我的名字,从法律上讲,我很难主张公司的股权。
但是,我开发的客户资料库和运营管理系统,属于我的知识产权。如果能证明这些是我在非工作时间、利用个人资源独立完成的,我有权收回。
这给了我一丝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我开始疯狂地搜集证据。
我翻出了我所有的工作笔记,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个客户的开发过程,每一次系统的更新迭代。
我找到了当年购买服务器和软件的个人付款记录。
我甚至联系了几个已经离职的老同事,请他们为我作证。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亲手解剖自己过去十年的生活。
每一份文件,每一封邮件,都像一把刀,把那些我曾经以为美好的回忆,割得鲜血淋漓。
我发现,原来很多我以为是和陈凯共同完成的项目,在他向陈浩汇报的工作邮件里,署名只有他一个人。
我发现,我辛辛苦苦维护的几个大客户,在我回家带孩子之后,被陈浩以公司的名义,转到了他自己的亲信手上。
我甚至发现,有一笔我拉来的投资,投资合同上,我的名字,被悄悄地抹去,换成了陈浩的名字。
原来,他们的排挤和清除,不是从那场晚宴才开始的。
而是从我退回家里,从我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只是做得不动声色,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数字,手脚冰凉。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笑话。
陈凯没有再来找我。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每天早出晚归,我们几乎打不着照面。
他大概是接到了陈浩的命令,想用冷暴力,让我知难而退。
他以为,我跟以前一样,只要他冷着我,晾着我,我最终会心软,会妥协。
他错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了。
因为我的身后,是童童。
我不能让我的儿子,看到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懦弱的母亲。
一个星期后,我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
我给陈浩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我没有提任何感情,没有指责,没有谩骂。
我只是以一个技术开发者的身份,通知他,我将收回我个人拥有知识产权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和“企业内部运营系统”的使用权。
我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进行数据备份和迁移。
三天后,我将远程注销我的授权。
邮件的最后,我附上了我的律师函,以及一部分关键证据的扫描件。
我知道,这封邮件,就是我的宣战书。
邮件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陈浩。
我按了接听,开了免提。
“林玮!你什么意思?”电话那头,是陈浩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我的意思,邮件里写得很清楚了。”我平静地回答。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陈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两套系统的价值。没有它们,你们公司的业务,还能不能正常运转?”
电话那头,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弟妹,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吗?非要弄得这么僵?”
“一家人?”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陈总,在你问我‘你是谁’的时候,你可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那是我喝多了,我跟你道歉。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这样,让陈凯怎么办?”
他又把陈凯推了出来。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陈凯是你的弟弟,也是你的员工。他怎么办,是你这个当哥哥和当老板的,应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的。”
“林玮,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他终于露出了他的底牌。
在他眼里,一切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我不要钱。”我说,“我只要我的东西。”
“你……”他显然是被我的态度激怒了,“林玮,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没了你,公司就转不动了?我告诉你,我分分钟可以找人,做出比你这更好的系统!”
“是吗?”我笑了,“那祝你好运,陈总。不过我得提醒你,我的系统里,设置了一些小小的安全壁垒。如果有人想强行破解,或者复制数据,系统会自动锁死,并且清除所有核心数据。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是实话。
当初设计系统的时候,为了防止商业机密泄露,我确实留了后门。
这是我的底牌。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音了。
我知道,他怕了。
“三天时间。”我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那天晚上,陈凯回来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走进了书房。
我正在备份我自己的资料。
“阿玮。”他叫我。
我没有回头。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别无选择。”
“公司是我们俩的心血,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转过身,看着他,“我只是想让你,让你们,也记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挣扎和痛苦。
“把系统留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房子,车子,存款,都给你。只要你把系统留下。”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悲哀。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明白,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陈凯,你知道吗?你最让我失望的,不是你没告诉我晚宴的事,也不是你在你哥面前的沉默。”
“而是,你从头到尾,都觉得,我是错的。”
“你觉得我不该计较,不该生气,不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在你心里,公司的利益,你哥的面子,都比我的尊严,重要得多。”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走吧。”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明天,我会让律师过来,跟你谈离婚协议。”
“离婚?”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后退了一步。
“对,离婚。”我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滚动的代码,声音异常平静,“这个家,这家公司,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我又何必,再占着一个‘陈太太’的虚名呢?”
陈凯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知道,我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陈浩没有再联系我。
陈凯也没有再出现。
我猜,他们正在疯狂地寻找对策。
或者,是在想办法,破解我的系统。
我不在乎。
我利用这两天时间,收拾好了我和童童的东西。
我找好了新的住处,联系好了童童转学的事情。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三天,是最后期限。
早上,我把童童送到幼儿园后,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他说,陈浩那边,同意谈判了。
地点,约在公司。
我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会议室里,坐着陈浩,和他的律师。
陈凯也在,他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浩的脸色很难看,眼圈发黑,显然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林玮,我们谈谈吧。”他开门见山。
“好。”我示意我的律师坐下。
“系统,你不能带走。”陈浩说,“开个价吧。”
“我说了,我不要钱。”我看着他,“我只要这两套系统的所有权,以及,它们未来产生的商业价值。”
陈浩的律师皱了皱眉:“林女士,您的意思是,您要将这两套系统,作为您的个人资产,授权给公司使用,并且收取授权费?”
“可以这么理解。”我说。
“这不可能!”陈浩拍案而起,“这套系统是你在职期间开发的,属于职务发明,所有权应该归公司!”
我的律师笑了笑,拿出了一份文件。
“陈总,恐怕您搞错了。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这两套系统的核心架构,都是林女士在休产假期间,利用个人时间和设备完成的。而且,公司从未就这两套系统的开发,向林女士支付过任何额外的报酬,也没有签订过任何相关的开发协议。从法律上讲,这完全属于林女士的个人成果。”
陈浩的脸色,由红转青。
他显然没想到,我准备得如此充分。
“另外,”我的律师继续说,“我们还发现,贵公司在未经林女士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将林女士开发的客户管理系统,申请了软件著作权,而著作权人,写的却是陈浩先生您的名字。这一点,已经构成了侵权。如果林女士提起诉讼,您不仅要赔偿经济损失,还可能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陈浩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我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场谈判,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最终,陈浩妥协了。
我们签订了一份协议。
我将两套系统的所有权,正式转移到我个人名下。
公司以每年一百万的价格,向我购买为期五年的使用权。
同时,陈浩撤销了以他个人名义申请的软件著作权,并向我公开道歉。
除此之外,作为离婚协议的一部分,陈凯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以及一半的存款,转到我的名下。
童童的抚养权,归我。
签完字的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玮。”
是陈凯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沉默了片刻。
“陈凯,你知道,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日积月累的,每一次的失望,和每一次的沉默。”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那间办公室的沉闷和压抑。
是一种自由的,全新的味道。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生活,往往比小说,更具有戏剧性。
离开陈家后,我用那笔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我把那两套系统,进行了优化和升级,然后以SaaS服务的形式,向市场推广。
因为系统本身足够优秀,加上我过去积累的人脉和口碑,工作室的业务,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而陈浩的公司,在失去了核心技术和大部分客户资料后,开始走下坡路。
听说,他们也尝试过找人开发新的系统,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替代我那套已经运行了近十年的成熟系统。
很多老客户,因为不习惯新的操作流程,加上服务质量下降,纷纷选择了离开。
其中一些,辗转找到了我,和我签订了新的服务合同。
一年后,我的工作室,已经从最初的三个人,发展到了三十人的团队。
我们在一个新的科技园区,租了更大的办公室。
而陈浩的公司,听说已经搬回了他们最初创业时,那个狭小的办公室。
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行业峰会。
在会场门口,我遇到了陈凯。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头发有些花白,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里,是复杂难明的情绪。
“阿玮。”他叫我。
“你好。”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你现在,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说,“童童也很健康。”
“那就好,那就好。”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们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我哥他……他前段时间,中风了。”他突然说。
我有些意外。
“公司倒了之后,他受不了那个打击,喝了很多酒,然后就……”
“现在怎么样了?”出于人道,我还是问了一句。
“半身不遂,话也说不清楚了。”他苦笑了一下,“都是报应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玮,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泪光,“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懦弱,不该……不该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我静静地听着。
这句迟来的道歉,我已经不需要了。
“都过去了。”我说。
“是啊,都过去了。”他喃喃自语,“如果……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没有回答他。
因为,人生没有如果。
峰会开始了,我向他告辞,走进了会场。
我被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
聚光灯打在身上,很温暖。
我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演讲者,心里一片平静。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过去那些人和事,就像落在身后的风景,虽然曾经深刻,但终究会慢慢远去。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谁的“陈太太”。
我也不是那个在深夜里,独自打扫办公室的,没有名字的女人。
我是林玮。
是童童的妈妈。
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创始人。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自己。
我的名字,由我自己来定义。
我的价值,由我自己来创造。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