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婚前购房,女方要求写自己名字,男友称女方家未出资
发布时间:2025-10-23 23:45 浏览量:2
“陈阳,你看,这个浅灰色的沙发怎么样?还是米白色的?”我指着手机屏幕,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白色的T恤上洒下一片暖洋洋的光晕。
我们窝在新租的公寓里,这地方不大,但每一寸空间都填满了我们对未来的想象。
他划拉着屏幕,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发,“浅灰色耐脏,米白色好看。要不……我们去实体店看看?”
“好啊。”我笑着应声,心里像被蜜糖水泡过一样。
我们正在看的那套房子,离他公司近,三室两厅,首付是他爸妈出的,几乎掏空了他们半辈子的积蓄。
房子的事情定下来后,我们的话题就没离开过装修、家具、还有以后要养一只什么样的猫。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安稳的人。
我和陈阳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个城市打拼。从合租房的一张小床,到如今准备拥有自己的家,我们走了五年。
这五年里,我们一起挤过早高峰的地铁,一起吃过深夜的泡面,也一起在某个加班回家的晚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明天会更好。
现在,明天好像真的来了。
陈阳是个很实在的人,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但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想吃城西那家店的蛋糕,然后下班绕一个多小时的路给我带回来。
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默默把我的凉水换成温水。
他会在我工作受了委屈,不知道怎么开口时,给我一个拥抱,说:“没事,有我呢。”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像那套已经付了首付的房子一样,地基牢固,结构稳定,只等着我们一点点把它填满,变成一个真正的家。
这种稳定,让我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信心。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主卧的墙要刷成奶咖色,阳台要种满多肉,书房要给他放一个大大的书架,因为他喜欢看书。
我以为,我们的未来,就会像这效果图一样,温馨,明亮,没有任何阴影。
直到那天,中介打来电话,通知我们可以去办手续了。
挂了电话,我按捺不住心里的雀跃,转身抱住正在看文件的陈阳,“老公,我们马上要有自己的家了!”
他笑着回抱我,亲了亲我的额头,“是啊,快了。”
我仰头看着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 कांसेप्ट,一个我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不需要讨论的问题。
“那……办手续的时候,是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写上去,对吧?”我问得轻松,就像在问晚饭吃什么一样。
陈阳抱着我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我感觉到了。
他松开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语气也变得有些迟疑,“晚晚,这个……首付是我爸妈出的,贷款也是以我的名义申请的,只写我的名字,流程上会简单很多。”
空气,好像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我心里的那片蜜糖水,开始一点点变凉。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他很认真,甚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
“只是流程简单吗?”我轻声问,声音有点发干。
“嗯,主要是……我爸妈那边……”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爸妈那边。
这五个字,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原来,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家,这是他,和他爸妈的家。
我之前所有的设想,那些奶咖色的墙,那些阳台上的多肉,瞬间都变得有些可笑。
“陈阳,”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是要结婚的,对吗?”
“当然。”他立刻回答,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既然要结婚,那这个家就是我们共同的。房产证上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不是最基本的事情吗?”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没察uc到的颤抖。
他看着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晚晚,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这个名字?房子买了,不就是我们一起住吗?写谁的名字,有那么重要?”
有那么重要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很宽的河。
他不懂。
他不懂我为什么需要那个名字。
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它是一种承认,一种保障,一种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随时可以被请出去的“客人”的凭证。
“很重要。”我一字一句地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脸上的表情,从为难变成了不解,最后,带上了一丝失望。
“晚晚,这套房子,首付一百多万,全是我爸妈的养老钱。你家一分没出,我怎么跟我爸妈开口,说要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你家一分没出。”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慢慢地割。
是啊,我家是没出钱。
我家只是个普通工薪家庭,爸妈攒了一辈子的钱,也就够他们自己养老,拿不出几十上百万来支援我。
但这能成为剥夺我成为这个家“女主人”资格的理由吗?
“所以,这是你们家的婚前财产,对吗?”我问他,声音冷得像冰。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回答。
那个晚上,我们第一次背对背睡觉。
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感觉那个我规划了无数次的“家”,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了我们中间。
我们开始有了争吵。
不再是以前那种拌嘴,说完就忘。而是每一次提起,都让彼此的距离更远一点。
“晚晚,你能不能别这么物质?我们五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一个房产证上的名字吗?”
“陈阳,你能不能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不是物质,这是安全感!你给不了我安全感!”
“我怎么就给不了你安全感了?我对你不好吗?我规划的未来里,哪一点没有你?”
“你的未来里有我,但你的房子里没有我!”
争吵到最后,总是以沉默告终。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声音说:“晚晚,妈没本事,帮不了你。但是,名字,一定要加。不然,你以后在这个家里,腰杆子都挺不直。”
我妈的话,像一瓢油,浇在了我心里的火上。
我开始坚持。
我不再用商量的语气,而是用一种近乎固执的态度,告诉陈阳,如果房产证上没有我的名字,这个婚,我可能结不了。
我以为,用“结婚”来施压,他会妥协。
毕竟,我们有五年的感情基础。
我错了。
我的坚持,换来的是他更深的失望和不解。
“林晚,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在你眼里,房子比我还重要,是吗?”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想解释,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是房子重要吗?
不是。
是那个名字所代表的“被接纳”和“安全感”重要。
可这些虚无缥ega的东西,要怎么跟他解释清楚?
他只会觉得,我是在算计他们家的财产。
那次争吵后,他摔门而出。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是不是真的,太物质,太计较了?
可是,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踏实的感觉。
我不想以后吵架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房子,你给我出去”。
我不想在他的家人面前,永远都像个外人。
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问我,“妈妈,为什么房本上没有你的名字?”
这些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像野草一样疯长。
几天后,陈阳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坐在我对面,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我问。
“婚前财产协议。”他说,声音沙哑,“我咨询了律师。房子可以算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但是,我们可以约定,婚后我们共同还贷的部分,以及房子的增值部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如果你觉得不放心,我们可以去做公证。”
我看着那份白纸黑字的协议,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协议。
公证。
他用最理智,最冷静,也最伤人的方式,给了我一个“解决方案”。
他把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婚姻,清清楚楚地划分成了“你的”和“我的”。
“陈阳,”我抬头看他,“你觉得,我们是在做生意吗?”
他避开我的目光,“我只是想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对我爸妈有个交代,也能给你一个保障。”
“这不是保障。”我摇摇头,把那份协议推了回去,“这是一种分割。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我们不是一体的。”
我的拒绝,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林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站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疲惫,“加名字,我爸妈不同意。签协议,你又觉得伤感情。你能不能现实一点?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房子!”我终于忍不住,冲他喊了出来,“我想要的,是你坚定的态度!是你在你爸妈面前,维护我的决心!是让我感觉到,我是你未来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可以用一纸协议来安抚的外人!”
他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他才慢慢地说:“晚晚,也许……我们都该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这五个字,往往是一段关系走向终结的序曲。
那段时间,我搬回了自己租的小单间。
我们没有说分手,但谁也没有再联系谁。
我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只是,心里空了一块。
我开始疯狂地工作,用加班来填满所有的时间,不让自己有空隙去想他,去想那套房子,去想我们那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朋友们都劝我,说现在这个社会,男方婚前买房,不加女方名字,太正常了。
“你别太作了,陈阳人不错,错过了去哪儿找?”
“就是啊,为了一个名字,把五年的感情作没了,值吗?”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混乱。
是我错了吗?
是我太“作”了吗?
是我不懂得体谅他的难处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一遍遍地问自己。
我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给我买的第一个包,虽然是仿的,但他攒了两个月的生活费。
我生病时,他背着我跑了三条街去医院。
我们为了省钱,一碗兰州拉面两个人吃,他总是把牛肉都夹给我。
那些温暖的记忆,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我越想,心就越痛。
我开始觉得,也许真的是我错了。
也许,我不该那么执着于一个名字。
也许,我应该相信他,相信我们的感情。
就在我准备放下所有固执,去找他和好的时候,我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这是我们交往五年,他妈妈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很客气,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
“林小姐,你好,我是陈阳的妈妈。”
“阿姨,您好。”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听陈阳说,你们因为房子的事情,闹了点不愉快。”她开门见山。
“阿姨,我……”我想解释。
她打断了我,“林小姐,我就直说了吧。这套房子,是我们老两口给儿子准备的婚房,是我们家的根。陈阳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们不希望他受一点委"屈。”
“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跟陈阳感情也好。但是,感情不能当饭吃。过日子,还是要讲规矩的。”
“这房子,是我们买的,房产证上,只能写陈阳一个人的名字。这是我们家的底线。”
“如果你真心想跟陈阳过日子,就不要再为难他。你们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可以自己再奋斗,再买一套写你们俩名字的房子。但是这一套,不行。”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地,但又无比清晰地,敲在我的心上。
没有指责,没有谩骂,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让我感到冰冷。
那是一种温和的,但却坚决的“驱逐”。
她用最体面的方式告诉我:你是个外人。
我终于明白了。
问题的根源,从来就不是陈阳。
而是他背后的那个家庭。
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需要用“规矩”和“底线”来防备的“外人”。
就算我今天妥协了,那以后呢?
以后在漫长的婚姻生活里,遇到任何利益冲突,我是不是都要退让?
我的妥协,换来的,不会是他们的接纳,只会是他们的心安理得。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一片死寂。
我给陈阳发了条信息:“我们见一面吧。”
他很快回了过来:“好。”
我们约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
他还是坐在老位置,穿着我给他买的格子衬衫,只是瘦了很多,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
看到我,他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晚晚,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服务员过来点单,我们要了两杯和五年前一样的拿铁。
咖啡端上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
“我妈给你打电话了?”他先开了口。
“嗯。”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我摇摇头,“没有,阿姨很有分寸。”
他似乎松了口气,然后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晚晚,我妈就是那个脾气,一辈子节省惯了,你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别跟她计较。房子的事,我们再……”
“陈阳,”我打断他,“我们分手吧。”
他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咖啡洒在了手背上。
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为什么?”他的声音在发颤,“就因为那套房子?就因为我妈那个电话?”
“不全是。”我看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陈阳,你知道吗?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从你第一次告诉我,房产证上不能写我的名字开始,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在你心里,在你家人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以为,我们是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可现在我发现,我只是要嫁到你们家,成为你们家的一员。而且,还是一个不被完全信任,需要时时提防的一员。”
“你妈妈的电话,只是让我彻底看清了这一点。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不想在自己的家里,活得像个外人。我不想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平等和不信任的基础上。”
“我累了,陈阳。我不想再为那个名字去争,去吵,去耗尽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
“所以,就这样吧。”
我说完这些话,感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面的陈阳,眼圈一点点变红。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林晚,你真狠。”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放在桌上。
那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他送我的。
然后,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眯着眼睛,感觉眼泪就要流下来。
我拼命忍住了。
我告诉自己,林晚,别哭,不值得。
从那天起,我彻底从陈阳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换了手机号,退掉了我们一起住过的那个小区的房子,搬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我删除了所有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把他送我的东西,全部打包,寄到了他公司。
我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切割着我和他之间的过去。
这个过程,像是在给自己做一场外科手术,没有麻药,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我瘦了十几斤,整个人都脱了相。
晚上,我常常会做梦,梦到我们还在大学的操场上,他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对我笑。
醒来后,枕头湿了一片。
我开始反思,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我放弃了一个爱了我五年,我也爱了五年的人。
我放弃了一段曾经以为可以走到白头的感情。
仅仅因为,一套房子的署名权。
我是不是,真的太偏激,太固执了?
我开始陷入一种巨大的自我怀疑和否定之中。
那段时间,我像一个游魂,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工作频频出错,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谈了好几次话。
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怎么样了。
我总是说:“挺好的,别担心。”
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女儿,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有一天,我加班到深夜,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看到路边有一对小情侣,在等末班车。
女孩靠在男孩的肩膀上,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放声大哭。
我哭我们逝去的爱情,哭我渺茫的未来,也哭我那个回不去的,曾经充满希望的自己。
我好像,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我走不出来,也没有人能拉我一把。
就在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灰暗下去的时候,一件事的发生,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爸,突发脑溢血,住院了。
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会。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请了假就往老家赶。
在高铁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爸爸千万不能有事。
赶到医院,爸爸已经做完了手术,被送进了ICU。
我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妈在一旁,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她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晚晚,怎么办啊,你爸他……”
“妈,没事的,爸会好起来的。”我抱着她,一遍遍地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是跑医院,缴费,和医生沟通。
手术费,ICU的费用,后续的康复治疗,像一个无底洞,迅速吞噬着我们家本就不多的积蓄。
我妈把家里所有的存折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数,数完,就坐在那里发呆。
我把我工作几年攒下的钱,也全部取了出来。
但是,依然不够。
那几天,我妈开始打电话,给亲戚朋友借钱。
我听着她在电话里,低声下气地跟人解释,一遍又一遍。
昔日里那些热情的亲戚,此刻都变得支支吾吾。
有的说,钱都拿去理财了,取不出来。
有的说,孩子刚买了房,手头也紧。
人情冷暖,在那一刻,我体会得淋漓尽致。
我看着我妈挂了电话后,默默擦眼泪的背影,心如刀割。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谁都靠不住。
钱,也许不是万能的。
但是,没有钱,你连维护家人健康的权利都没有。
那种无力感,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失恋的痛苦,要深刻一万倍。
我开始疯狂地想办法。
我甚至想到了,去卖掉我名下唯一值钱的东西——我外婆留给我的一套小小的,在老城区的旧房子。
那是我唯一的念想,也是我最后的退路。
就在我准备联系中介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陈阳。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的新号码,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家里出事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
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晚晚,叔叔……怎么样了?”
听到他提起我爸,我的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还在ICU,情况不太稳定。”
“费用……够吗?”他问得很小心。
我沉默了。
“我这里……还有点钱。”他说,“是我准备还房贷的,你先拿去用。”
“不用了。”我立刻拒绝,“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能用你的钱。”
“林晚!”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计较这些!救人要紧!”
“我……”
“你把卡号发给我。”他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没想到,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他。
那个被我“狠心”抛弃的前男友。
没过多久,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的转账短信。
三十万。
我看着那个数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这笔钱,对我们家来说,是救命钱。
我给我妈看了短信,她愣了半天,问我:“这是……小陈的?”
我点点头。
我妈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个好孩子啊……”
有了这笔钱,我爸的治疗总算能继续下去。
半个月后,他终于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但至少,命保住了。
医生说,后续的康复,会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我办了停薪留职,专心在医院照顾我爸。
每天给他擦身,喂饭,按摩。
我妈负责回家做饭,送饭。
我们母女俩,像两台不知疲倦的机器,连轴转。
陈阳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只是偶尔会发信息,问问我爸的情况。
我每次都回复得很简单:还好,谢谢。
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又有些尴尬的距离。
有一天,我妈在给我爸按摩腿的时候,忽然说:“晚晚,你和小陈,还有可能吗?”
我正在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
“妈,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因为房子的事吗?”我妈看着我,“妈想了很久,也许……是妈错了。妈不该跟你说那些话,让你心里有了疙瘩。”
“那时候,妈只想着,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却忘了,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人。”
“小陈这孩子,心是好的。能在这种时候,二话不说拿出这么多钱帮我们,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我听着我妈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陈阳是很好。
他的好,我都记得。
可是,我们之间的问题,真的只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吗?
我爸的病,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复杂,也照出了现实的残酷。
它让我明白,安全感,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以前,我总觉得,房产证上的那个名字,能给我安全感。
可现在我发现,真正能给我安全感的,是我银行卡里的余额,是我应对风险的能力。
如果我足够强大,足够有钱,我根本不会去在乎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
因为,我自己就能买得起房子。
我之所以那么执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的“弱小”和“匮乏”。
我把对未来的不确定,对自身的无力感,全部投射到了那套房子上。
我希望用一个法律上的名字,来捆绑住我的未来,来对抗那些未知的风险。
可我忘了,婚姻的基础,是爱和信任,而不是算计和权衡。
当我试图用一个名字来保障自己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输了。
想明白这一点,我感觉心里那块一直压着我的大石头,忽然被搬开了一点。
我不再纠结于谁对谁错。
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
我们都爱着对方,但我们,都不够成熟。
我用我的不安全感,去考验他的爱。
他用他的家庭责任,来回避我的诉求。
我们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寸步不让,最后,两败俱伤。
我爸的情况,一天天好起来。
他能简单地发一些音节,手指也能轻微地动了。
医生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家里的气氛,也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我开始考虑,回去上班的事情。
还有,陈阳那三十万,我要怎么还。
我手里还剩下一些钱,加上我爸后续医保能报销一部分,我算了一下,应该能先还他一半。
剩下的一半,我只能慢慢想办法。
我鼓起勇气,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
还是那家咖啡馆。
这一次,我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比上次见面时,气色好了很多,头发也打理过了,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干净清爽的样子。
“叔叔好些了吗?”他问。
“好多了,谢谢你。”我把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这里面是十五万,你先收着。剩下的一半,我会尽快还给你。”
他没有看那张卡,只是看着我,“晚晚,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要钱的。”
我愣住了。
“那套房子,我卖了。”他平静地说。
我以为我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把房子卖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我完全无法理解。
那套房子,是他爸妈一辈子的心血,是他婚前财产的证明,是我们感情破裂的导火索。
他怎么会卖了?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家出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的父母,我该怎么办?”
“那套房子,是我爸妈给我的。但是,它也像一个枷锁,把我,也把你,都锁住了。”
“我拿着他们的钱,就必须听他们的话,就必须按照他们的意愿去生活。我不能给你一个平等的承诺,因为那房子,不完全属于我。”
“那天,我看到你为了叔叔的医药费,那么无助。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守着一套房子,却差点失去了一个我最爱的人。”
“我跟我爸妈谈了很久。我说,房子没了,可以再挣。但是,晚晚没了,就真的没了。”
“我告诉他们,我要娶的,是一个和我并肩作战的爱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被我们家‘规矩’束缚的媳妇。”
“一开始,他们不同意,很生气。我爸差点动手打我。”
“后来,我把那三十万转给你之后,我妈……她好像想通了什么。她跟我说,‘儿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觉得,值得。’”
“所以,我把房子卖了。卖房的钱,一部分还给了我爸妈,剩下的,都在这里。”
他从包里,拿出另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那张卡的旁边。
“这里面,有五十万。”
“晚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们不要那套大房子了。我们用这笔钱,付个小房子的首付,一个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房产证上,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剩下的钱,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还贷款,一起把叔叔的病治好,一起把我们的家,一点点建起来。”
“我不要你觉得,你是在嫁到我们家。我要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
“晚晚,以前,是我错了。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我让你受委屈了。”
“现在,我想明白了。真正的安全感,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两个人,愿意把对方的未来,当成自己的未来。愿意把对方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
“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看着他,看着桌上的那两张银行卡,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地砸在桌面上。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我以为,我已经变得坚强,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
可是在这一刻,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全部土崩瓦解。
我哭得像个孩子。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把我拥进怀里。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那个怀抱,温暖,踏实。
“别哭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以后,有我呢。”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用力地点了点头。
后来,我们用那笔钱,在离我公司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小的两居室。
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
签合同的那天,我坚持,房产证上要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陈阳看着我,笑了。
“好,都听你的。”
我爸的身体,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好。
虽然留下了些后遗症,但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走路,简单地说话。
陈阳的爸妈,来看过我爸几次。
他们带来了很多补品,拉着我妈的手,说了很多话。
我妈的眼睛,红红的。
我知道,那些曾经的隔阂,正在一点点地消融。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豪华的车队,没有盛大的仪式。
只有一些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婚礼上,陈阳看着我,说:“林晚,谢谢你,在我还不懂爱的时候,没有放弃我。也谢谢你,在我懂了之后,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从今天起,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
“往后余生,风雨,我们同舟。阳光,我们共享。”
我看着他,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们都成长了。
那套房子,像我们人生路上的一场大考。
我们都曾迷失,都曾犯错。
但幸运的是,我们最终,都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真正的家,不是那个写着谁名字的红本本。
而是两个愿意为对方,放下自我,共同承担,彼此成就的人。
是那份,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愿意紧紧牵着对方的手,一起走下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