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怀个二胎，咋就把儿子的婚事搅和没了呢？”大龄孕妈很无奈

那叠烫金的红色喜帖，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客厅的茶几上，像一团扑不灭的火，灼得我心口发慌。上面我儿子陈阳和准儿媳林薇的名字，挨得那么近，看起来那么般配。可现在，它们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无声地嘲讽着我这个四十六岁的大龄孕妇。我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微微胎动，本该是满心欢喜的，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就怀个二胎，咋就把儿子的婚事给搅和没了呢？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时候，我们家正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我唯一的儿子陈阳，谈了三年的女朋友林薇，终于点头同意结婚了。两家人见了面，彩礼、婚房、酒席，所有的事情都谈得顺顺当当。林薇是个好姑娘，长得水灵，性格也好，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是数一数二的。我跟老王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儿子全款买了套一百二十平的婚房，就等着抱孙子了。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四十六岁，月经停了两个月，我只当是更年期到了，还自己偷偷吃了好些调理的药。直到那天早上，我一阵恶心，吐得天昏地暗，老王不放心，硬是拖着我去了医院。当医生把那张B超单递给我，说“恭喜啊，大姐，三个月了，胎心很稳”，我整个人都懵了。我跟老王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到家，老王点上一根烟，猛吸了几口，然后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说：“生！这是老天爷送来的福气，咱们不能不要。”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代人，骨子里总觉得多子多福。陈阳小时候，我们就想再要一个，可那时候政策不允许。现在意外来了，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我们身体都还硬朗，再养个孩子，经济上也还撑得住。我们觉得，这叫“喜上加喜”，等陈阳结了婚，家里添丁进口，正好双喜临门。

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阳。他当时正在帮我们挑喜帖的样式，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那本册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结结巴巴地问：“妈，你……你没开玩笑吧？这都多大岁数了……”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臭小子，嫌妈老了？医生说了，我身体好着呢，高龄产妇怕啥，现在医学多发达。”

老王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以后你跟林薇上班忙，我们正好在家带小的，顺便还能帮你们带大的，多好！”

陈阳没再说什么，只是勉强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当时没多想，只当他是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我还兴冲冲地给林薇打了电话，想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电话那头，林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很奇怪的调子说：“啊……恭喜阿姨了。”那声音客气又疏离，完全没有平时的亲昵。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原本隔三差五就往我们家跑，甜甜地叫着“阿姨，我帮你”的林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来了，也是坐坐就走，话也少了，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我做的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夹了两块。我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了，私下里问陈阳，陈阳总是烦躁地摆摆手，说：“没有，她就是工作忙。”

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这个小县城，屁大点儿地方，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不出半天就能传遍。我开始从邻居张大妈、菜市场李嫂子的闲言碎语里，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哎，王嫂，听说你家又要添丁了？恭喜啊！不过啊，这陈阳结婚在即，你们这时候要孩子，亲家那边没啥想法？”

“是啊，现在年轻人压力大，可不像咱们那时候了。以后你们老的少的，不都得指望陈阳一个？”

这些话像一根根小刺，扎得我心里很不舒服。什么叫都指望陈阳？我跟老王都有退休金，身体也好，我们自己生的孩子，还能拖累儿子不成？我把这些话当成是别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没往心里去。

直到那天，我跟老王去逛母婴店，给未出世的宝宝买小衣服，正好撞见了林薇和她妈妈。林薇的妈妈看到我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她把我拉到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亲家母，恭喜啊。不过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知道，这“当讲不当讲”后面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我硬着头皮笑了笑：“亲家母，有话你直说。”

她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你看，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生孩子，精力、体力都跟不上了吧？以后这孩子谁带？还不是得麻烦陈阳和我们家薇薇？他们俩刚结婚，也得要自己的孩子，哪有精力管一个比自己孩子小不了多少的弟弟或妹妹？”

她顿了顿，话锋更尖锐了：“再说得现实一点，你们的房子、存款，以后是不是得分成两份？我们家薇薇嫁过去，可不是为了跟着陈阳一起扶贫的。你们这样做，对陈阳公平吗？对他未来的家庭，考虑过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我这才明白，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福气，而是个累赘，是个来分家产的“敌人”。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我一辈子要强，从没被人这么当面指着鼻子说过。

我强忍着怒气，说：“亲家母，这是我们家的事。我们养得起自己的孩子，绝不会拖累陈阳。至于家产，我跟老王的东西，我们愿意给谁就给谁，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吧？”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林薇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这让我更加心寒。回去的路上，我气得直哭，老王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安慰我，说他们家是鼠目寸光，认钱不认人。

那次争吵，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薇彻底不来我们家了，电话也不接。陈阳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都像丢了魂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那叠红色的喜帖，就那么孤零零地放在茶几上，像是在提醒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多么美好的梦。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陈阳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跪在了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妈，对不起……对不起……”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了，都没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王把他扶到沙发上，我给他倒了杯热水。等他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原来，自从知道我怀孕后，林薇的妈妈就天天给她吹耳边风，说我们家自私，不为儿子儿媳考虑，说她嫁过来就是受苦的命。林薇一开始还替我们说话，但架不住她妈妈天天念叨，加上她自己心里也确实有顾虑，渐渐地也动摇了。

前几天，她妈妈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让我去把孩子打掉；要么，就跟陈阳分手。

陈阳红着眼睛说：“妈，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打掉孩子？那也是我的亲弟弟或者亲妹妹。我跟林薇吵了，我说她为什么不能跟我站在一起，为什么不能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一切。她说她没办法，她赌不起。她说，她想要的是一个轻松的、没有负担的婚姻。”

“所以……你们就分了？”我颤抖着问。

陈阳闭上眼睛，痛苦地点了点头：“她把订婚戒指还给我了。她说，我们两家的价值观不一样，长痛不如短痛。”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满心欢喜期待的一个新生命，竟然成了拆散我儿子姻缘的罪魁祸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在一个允许的年纪，生下自己的孩子，这也有错吗？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像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陈阳辞掉了在县城的工作，说想去大城市闯一闯，换个环境。我知道，他是想逃离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我没拦他，默默地帮他收拾行李。在他临走的前一晚，他来到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边。

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都有些不便。他看着我的肚子，眼神很复杂，有悲伤，有无奈，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说：“妈，你别自责了。这件事，不全怪你。或许，我跟林薇的感情，本身就没那么牢固，才会因为这件事被轻易摧毁。你和爸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现在想有自己的生活，想要个孩子陪着，我都能理解。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和宝宝，比什么都强。”

听着儿子故作成熟的话，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才二十六岁，本该是迎娶新娘、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因为我，承受了这么多。

陈阳走后，家里一下子空了。我每天挺着大肚子，看着空荡荡的儿子的房间，看着茶几上那叠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喜帖，心里五味杂陈。老王怕我胡思乱想，天天陪着我，给我讲笑话，带我散步。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愧疚。

几个月后，我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女儿，六斤八两，很健康，哭声嘹亮。当护士把那个皱巴巴的小人儿抱到我面前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是我的女儿，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可她一出生，就好像背负了一份“原罪”。

陈阳请了假，从外地赶了回来。他抱着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妹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笨拙地学着换尿布，冲奶粉，整天“妹妹、妹妹”地叫个不停。看着他眼里的光，我心里稍稍有了一丝安慰。血浓于水，这份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女儿满月那天，林薇托人送来了一个红包和一个小银镯子。我把东西退了回去。不是记恨，而是觉得，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两家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如今，女儿已经快一岁了，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了。陈阳在外地工作很努力，工资也涨了不少，每次视频，他都抢着要看妹妹。他说，他要努力赚钱，以后给妹妹买漂亮的花裙子。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加热闹。可每当夜深人静，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儿，再想想远在外地的儿子，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我常常会想，如果我没有怀孕，现在是不是已经抱着孙子，享受着天伦之乐了？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我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却失去了一个本该拥有的儿媳，也让我儿子承受了失恋的痛苦。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快到我们这代人的思想已经完全跟不上了。我们眼里的“福气”，在年轻人眼里，可能就是实实在在的“负担”。我们以为的“为了你好”，可能恰恰是他们压力的来源。

我只能安慰自己，时间会治愈一切。或许就像老王说的，一段经不起考验的感情，散了也就散了。我的儿子，值得一个能与他同甘共苦、真正理解和支持他的好姑娘。

我抱着女儿，轻轻地哼着摇篮曲。她在我怀里，睡得那么香甜。我亲了亲她温热的小脸蛋，在心里默默地说：宝贝，不管未来怎么样，妈妈和哥哥，都会永远爱你。只是希望你长大后，能理解妈妈今天的无奈和心酸。这个家，因为你的到来，经历了一场风暴，但也因为你，让我们更深刻地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家人。